夏映浅的手头也没带什么灵丹妙药。
他烧了一张带有他表姨小爪印的符纸,化在了水里,给姜彬喂了下去。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夏映浅才不想使这招儿。
因为这招看起来,特别的像江湖骗子。
也就是张华超对他有点了解,这要换了其他的人,没准儿他得挨上一顿胖揍。
姜彬缓了有十分钟,才醒了过来,他舔了舔嘴唇,朝车后座看了一眼,正对上苏锦霓大大的猫儿眼睛。
姜彬不好意思地说“哎哟,我这一觉睡的,你看人都接到了。”
张华超一听,跟夏映浅对视了一眼。
那意思是你来解释,你专业。
夏映浅有点不敢说,毕竟自己刚刚灌了人家符纸。
这时,姜彬又舔了舔嘴唇,“怪不得我梦见也不知道谁给我吃了奇奇怪怪的东西,肯定是这几天蹲在这儿,连个水果也没吃到,上火了,这一嘴的苦味儿呀”
苏锦霓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可给夏映浅紧张坏了,刚刚没跟他表姨对过词儿,万一小孩子说了实话
其实解释也好解释,就是吧,害怕姜彬会心理性反胃。
谁知,苏锦霓又一本正经了起来,她眨巴眨巴眼睛忽悠道“做梦吃奇奇怪怪的东西好,你要是做梦吃山珍海味的话,那才要倒霉了呢”
姜彬一拍大腿“对呀,老话不是说了,梦都是反着的。”
好歹也是盛市人,姜彬自然认识夏映浅和苏锦霓。
说起来,姜彬一开始并不同意,让这俩小孩过来。
依靠玄学破案,他真的是闻所未闻。
但张华超是老刑警了,他一个“新兵蛋蛋”,还是得多听老刑警的意见。
张华超和姜彬住的宾馆,离鹿山疗养医院不远。
他们先领着夏映浅和苏锦霓,去放行李。
姜彬道“听说凌市的醉虾很出名,咱都来这儿几天了,要不晚上去尝尝”
他嘴里的苦味儿还没散去,想吃点鲜的。
这就是不知者无畏了。
估计现在还能吃进去饭的,也就是姜彬和苏锦霓了。
但是苏锦霓可不想吃醉虾。
她扬着小脑袋,跟姜彬打商量,“我们不吃醉虾好
不好出家人不能杀生”
姜彬记得自己看过清明观的科谱,他们可是不戒荤腥的道士哟
他故意说“那你多惨,那么好吃的肉肉都吃不了炸鸡腿,五香鸭啧啧,香的很”
“谁说我不吃肉肉呀我吃熟的。”苏锦霓脆生生地应答。
太喜欢吃肉肉了,一顿没有就馋的慌。
姜彬笑了起来,可逮住破绽了“吃熟肉不也算杀生嘛”
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她的歪理邪说又来了
苏锦霓“可那是厨师杀的呀”
说的有点对呢他居然无话反驳。
姜彬一噎,他觉得自己可真出息。
跟个孩子斗嘴,关键还没有斗赢。
离晚饭还有一点时间。
夏映浅打开行李箱,啥事儿不干,先往兜里塞“装备”。
大白天都如此张狂,可想而知到了晚上一定会有一场恶战。
姜彬觉得好奇。
却也不好意思当着夏映浅的面前说什么。
他把张华超拉到了阳台上,嘀咕“真得来个玄学破案呀这回头报告书,还不得让咱俩头大死”
张华超拿了根烟叼在嘴里,但没点燃。自打他老婆怀上二胎,他这烟就戒了。
没啥,就是抽烟太费钱,还不如留着钱给老二买点奶粉呢
张华超思考再三,一点不跟姜彬透露也不行,万一晚上要是有邪门的东西上门,他没个心理准备,还不得吓傻了
张华超忽然开口问“你知道咱俩是几点出门的吗”
姜彬愣了一下,“一点啊”
“你知道咱俩是几点到的机场吗”张华超又问。
姜彬被问的很是懵逼,“我睡着了哪里会知道按照路程来算,咱俩到的时间差不多应该是两点十分”
张华超“不,咱俩就没到机场,一直在那胡同口。”
姜彬瞪大了眼睛,回忆起来了,他们好像才上汽车,自己就觉得胸闷,难以呼吸。
后来的事儿,他真没有印象。
他后背开始发毛,“超哥,你别故意吓我有事儿说事儿我奶奶说了,人民警察是正义的化身,百鬼不侵。”
张华超笑了,“奶奶怪可爱的”
姜彬哀嚎“起哥,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张华超不再逗他,将刚刚的事情大约讲了一遍,省略了喂符纸。
因为他也觉得喂符纸什么的,也太像江湖骗子了。
比如他刚刚讲的那些姜彬全都相信了,但他相信,只要他一说出喂符纸的环节,姜斌的心里肯定会犯嘀咕,感觉自己的智商被侮辱。
姜彬当机了很久,都没缓过来神。
张华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年轻人思想要放开阔一点,具有包容性。这个当然要相信科学,有时候呢,也得相信咱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反正不管是黑猫还是白猫,能抓得住老鼠就是好猫”
姜彬清了清嗓子,一抬起眉眼,真挚地问“超哥,你的意思是要没小道长,咱俩可能得死”
“不死也够喝一壶了。”张华超有过离魂的经历,颇有经验地说。
姜彬激动地说“那他可是咱的大恩人呀,我得代表我们全家谢谢他”
姜彬还没有来得及,代表他们全家谢谢夏映浅。
一出了阳台,便把所有感谢的话语咽了回去。
那姨甥俩人正盘腿坐在茶几边,一人一把小剪刀,在剪纸人玩儿。
“表姨,你看我剪的马还有马鬃。”
潜台词是再瞅瞅你自己剪的是啥玩意儿嘛
苏锦霓噘着小嘴,怪不服气地说“不算,不算,我们再比一次。不对,再比好多好多次,比到我赢了你才行”
夏映浅“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姜彬一回头,用口型示意超哥,你刚刚是在骗我的吧一定是骗我的。
就眼前这个跟小孩斗嘴的幼稚道士,能是他的救命恩人
张华超也有点犯愁。
任谁看小道长和小道童,都没有大师范儿啊
夏映浅和苏锦霓,不光剪光了自己带来的彩纸,还在宾馆里翻找了一圈儿,只要能用的纸都给剪了,就连卫生纸都没有放过。
到了出门吃饭的时间,苏锦霓将剪完的所有纸人纸动物摞在了一起,塞进了口袋。
姜彬倒是想阻拦来着,但他没好意思张嘴。
醉虾什么的就别想了。
四个人进了宾馆旁边的小店,一人点了一碗老汤米线。
苏锦霓抱着比她脸大了无数圈的大碗,吸溜的可欢了。
姜彬不知
道为啥,他一个还没结婚的未婚青年,居然对着苏锦霓,流露出了老父亲般的慈祥。
唉呀不得不说是真可爱。
而且还是那种动态比静态,更可爱的可爱。
吃饱喝足,打道回府。
苏锦霓吃的有点撑,她迈着小短腿走在三个人的前面。
还没走到房间门口,忽然顿住了脚步。
她闻到了房间里有异样的气息,抽出了口袋里的彩纸大军,挑挑拣拣,选了几张得力的纸人,又选了几张不大得力的,剩余的又装回了口袋里。
她把挑拣出来的彩纸大军,往走廊里一扔,“去吧”
那些纸人翻着跟头列好了队,然后顺着门缝钻了进去。
姜彬的嘴巴从小o变成了大o型。
他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使劲儿揉了揉之后,还拧了自己一把。
确实没看错
也确实没做梦
妈妈呀,好凌乱呀
三观被打乱后,重组完毕。
姜彬顿时又觉庆幸,幸好他们剪纸人的时候,他没有控诉,把卫生纸都用光了。
从纸人进屋,到纸人又从门缝里钻了出来,最多经历了五分钟的时间,可姜彬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张华超看了夏映浅一眼。
夏映浅点了点头。
张华超便拿出了房卡,嘀的一声后,推开房门。
他还来不及迈脚,苏锦霓就从他的胳膊下钻了进去。
“我先,我先”
钻出来的纸人数量不对。
苏锦霓一进屋,就看见地毯上躺着的几个七零八碎的小纸人,破烂的地方还冒着丝丝的黑气。
刚刚的战斗,一定很壮烈。
苏锦霓将那些碎纸,一片一片捡了起来,准备“厚藏”。
她又掰了掰手指头算账,然后拉着哭腔跟夏映浅告状“表外甥,他们弄毁了我八个小纸人。”
那可都是孩子一剪刀一剪刀,剪出来的,知道有多不容易吗
夏映浅安慰道“没事的表姨,回头我给你买好多好多的彩纸。”
姜彬附和“那个我可以赞助一箱吗”
苏锦霓点了点头,破涕为笑“既然你要赞助的话,你就买点好的。彩纸要会反光的那种,还要一把小剪刀,彩色画笔,胶水和一支奶茶
味的棒棒糖。”
她大大的猫儿眼睛里闪着小星星。
姜彬明明知道她这是在敲竹杠,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满足她
说句不要脸的话,他现在一看见她剪的那些纸人,特别有安全感。
但,满屋子都是会动的小纸人的话,还是有点渗的慌
苏锦霓也没干啥,她就是想吸取刚刚的教训,提前练练兵。
五人一组,带五只小动物,还有一人是专门做指挥的。
她很快就练好了,能同时操控无数支小分队的办法。
门口的走廊上,有一只恶鬼徘徊不定。
想进去吧,可听着里头嘿哟嘿哟的动静儿,他有点儿怂。
不进去吧,就是违背主人的命令,他可能得再死一次。
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鬼毛。
算了,头铁,硬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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