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鹫送她东西,是为了自己高兴。
她愿意送自己东西,他当然更高兴。
只是这一时半刻的,清鹫也想不好要点啥。
清鹫纠结了好一会儿,真的,他活了八岁都没有遇见过这样的难题。
自打四岁开蒙起,他那个巫女“妈”扔了本秘法给他,还跟他说“不会的来问我”。
都过去四年了,清鹫也没遇上得去问的难题。
可他这会儿倒是想抓耳挠腮起来,和他强行树立起来的八岁腹黑王形象可不一样。
不过好在,他亲哥和其他玄学会的人顾不上这边,那边的问题都够他们头疼的了。
清鹫罕见地露出了一点点孩子气,问“能先欠着吗”
苏锦霓对了对手指,她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呢
她也郑重地想了一会儿,点点头,“不过,不可以过分哦而且,这个不能过分的范围,很大哟”
清鹫眉眼一弯,“嗯”
没事儿,其实就是给根稻草都挺高兴的。
孩子没话说了,可手里还捏着人家给的傀儡人,也不好得了东西就跑,便低下了头,继续摆弄傀儡人的小鼻子小耳朵。
满脸的欣喜已经掩盖不住她想要立刻造假的急切心情了。
真不是她喜新厌旧,纸片人还真没法跟傀儡人比。
一个是2d,一个是3d。
还是立体的更好看。
可是孩子研究了半天。
竟不知这傀儡人到底是怎么操纵的。
苏锦霓学着清鹫刚刚的样子,小手翻来覆去。
可傀儡人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真是太奇怪了。
这世上还有她学不会的东西吗
苏锦霓抬头看了清鹫一眼,有心想要打听打听。
可她表外甥说过,各家修行的方法都是秘密。
他们才认识两天,她就想知道人家的秘密,这可不太好。
算了,她表外甥还算见多识广,等一会儿没人了问她表外甥吧
清鹫见她把玩了一会儿傀儡人,便停下了手。
他想问她,怎么不玩儿了是不是已经不喜欢了
不喜欢了之后会不会随手丢掉
却见她拿着傀儡人跟自己的草莓包包比了又比。
嗯,确定了,装不下。
她又拽了拽自己粉色的小褂褂。
也确定了,小褂褂里藏不下。
清鹫看着她折腾来折腾去,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他生怕她送出去的傀儡人,又被她还了回来。
这是对苏锦霓真不了解呢,就她那种“我的东西,谁都别想动”的性格,就是一张纸,也甭想让她还回去。
苏锦霓哒哒哒地跑回了她表外甥的身边,将傀儡人塞到了表外甥的手里,郑重交代道“你藏你袖袖里,别给我弄丢了。”
她表外甥的道袍袖子可大了,他通常会在里头藏可多可多的符。
他表姨都吩咐了,他这个当表外甥的岂敢不从。
所以表外甥是全能的,是床是椅子还是乾坤袋
但不知道为啥,一旁的阿部像见鬼了似的,大呼小叫。
“清鹫,你真把傀儡人给小神君啦”
苏锦霓一听这话,有点警惕。
她立刻将傀儡人背在了身后,冲阿部说“我又不是白拿,我跟他交换了的,他不吃亏。”
阿部心说,亏大了,亏大了
可他瞥了瞥清鹫不敢说,不敢说
这些人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午的时间,啥都没商量出来。
就又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晚饭还是订在宴客厅。
据说在座的其实都挺有钱。
但总吃人的嘴软,尤其是啥忙都没帮上的前提。
夏映浅这会儿特别想让那个蓝之安,来找他收点会费。
这样一来,他晚饭吃了多少,全部取决于会费交了多少。
放心,只要交钱能吃得心安理得,他跟他表姨一定能吃回来本钱的。
但蓝之安没提会费的事儿啊,还笑呵呵的给他介绍当地菜。
别说,凝江城的当地菜色还真多,中午那一大桌子还没吃个遍。
其他的人不知道是有心事还是不高兴,一个两个闷头狂吃。
夏映浅再一瞟他表姨,孩子吃饭一向都挺靠谱的。
晚饭
后,夏映浅将他表姨拉到了走廊拐角处,嘀嘀咕咕。
“表姨,我想找谢宁安”
苏锦霓不懂她表外甥要干啥,诧异地问“你还要找那个坏差差呀他只会白吃白拿不干活”
“我琢磨着老王魂飞魄散,还有凌戾早死这事儿,还是得问一问地府其实吧,凌戾自个儿也认识白无常。但谢宁安可不是普通的白无常,他到底是个啥,我也不清楚,就是直觉吧”
苏锦霓被她表外甥绕糊涂了,听不明白,坏差差不是白无常,难不成还是黑无常啊
她叭叭小嘴说“叫吧,叫吧”
她拢着小手,扬着小脸儿,一副包租婆要收租的嚣张表情。
哼,就算这回要不回来她的纸兽,她也得收点租金。
夏映浅燃了符咒,默念谢宁安的名字。
秋风吹的窗户呼哧呼哧的响。
可能是要变天了。
苏锦霓和她表外甥大眼瞪小眼的干瞪了许久,谢宁安那个老鬼仍就没有显身。
幸好,夏映浅留了一手,没在玄学会的人面前叫谢宁安,要不然可就丢大人啦
好的吧,那就没有什么好问的了。
啊,不如问问今天老方过得好不好吧
鬼使神差的,夏映浅拿出了手机,给老方打视频。
叮叮叮的铃音,一直响了好多声,居然也没有人接听。
夏映浅觉得自己是没看黄历,今天不宜与任何人鬼联系。
他怪没意思地撇了撇嘴,一扭脸却看见窗户外面的那张鬼脸,吓了他一跳。
按照阳间的时间,谢宁安来的至少得有五分钟了。
一开始他听到夏映前的召唤,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等他马不停蹄地到了地儿之后,又有点近乡情怯的那种感觉。
谢宁安害怕夏映浅会问起逍游神。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按着本心和盘托出。
谁都有点秘密,鬼也一样。
想当初谢宁安是怎么死的呢
是冤死的
自古以来,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只要是冤死的,还真是各有各的冤。
谢宁安见夏映浅看见了他,便穿了进来。
“阿浅唤我”
夏映浅硬邦邦地说“啊”
谢宁安觉得自己还是稍微解释一下的好。
“逍游神与我有恩,但我与他不是一伙的”
夏映浅今天压根儿就没想问逍游神的事情,反正问了他也不会说。
不过谢宁安都主动提起了,夏映浅道“可你明明知道他在干啥,也并没有阻拦。”
谢宁安焦虑的都想学苏锦霓戳戳手指头了。
他急道“我阻拦过的他用妖丹给乔思修造魂之时,我便去找过他”
“他怎么说”
谢宁安抓了下头,叹气。
“若是谁想找他便能找到的话,他也就不是逍游神了”
既然都开了个头,那就彻底把话说开好了。
谢宁安回忆了好一会儿,毕竟他死太久了,方道“我活着那会儿,给皇帝献计,让皇帝削藩。就是你们现在历史书上说的变革,变革不成功,藩王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皇帝老儿都快吓死了,只有杀了我才能平众怒,但杀了我还不算完,居然还要诛我九族,是逍游王救了我谢氏七十六口
他与我有恩,我便不能不还他的情。也是他,让我起了不去轮回的心。只是他在做什么事情我确实不知,连他死活也不知。后来出了红茵那事儿,我弄残乔思修之后,听说有一个游方道人给乔思修造了魂,我才知道他竟真的活了这么久
我还特地去地府查过,城隍说他是堕仙,生死不归地府管天雷倒是能劈死他,但不知为何这么长时间没有降下天雷,这事儿恐怕只有天道才知晓了”
说完后,谢宁安还摊了摊手,意思是自己真的就只知道这些。
夏映浅快速总结完毕,没什么有用的信息,这老鬼就是在洗白自己。
但他听见堕仙那两个字时,脸色还是不大好。
谢宁安证明了逍游神是堕仙的话,那他表姨还真是陨魔了
夏映浅不敢让谢宁安看出异样来。
他强行转换话题道“哦,今天叫你来其实是有其他的事情”
坏差差的故事有点无聊。
但作为一个有格调的好孩子,是不会打扰别人讲故事的。
苏锦霓好不容易才找到插话的空间,“对,我表外甥说的对,今天叫你来是还钱”
吃了她表外甥的,拿了她表外甥的,用了她的,全部都得折现。
夏映浅发愁地道“表姨,咱不要钱,他那阴阳钱咱要了没用,让他卖苦力吧”
苏锦霓很郑重的点了点头“也成”
谢宁安“”
就知道叫他来,没啥好事儿。
这边,姨甥俩带着谢宁安回了房间。
夏映浅第一时间拿出了手机在群里吆喝。
“请各位速速前来我房间,有事详谈。”
他发完信息后,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面,其实他与这些人的关系还很浅。
他又没说清楚是什么事情,这些人肯不肯来都不一定。
如果这些人不来的话,那就算了。
可能是缘分没到,别怪他不够热心。
手机叮叮了好几声,夏映浅探了头去看,群里还真热闹呀
“蓝之安马上。”
“出马仙老王立刻。”
“苗疆整蛊王阿部开门呀”
“凌戾卧槽,阿部,你真快等着啊,我刚到超市准备买点吃的,再买点啤酒,咱们整起来。”
站在夏映浅门口的阿部,看了一眼信息,心想,哪里是他真快呀这不是被逼无奈。
他斜眼看了看一旁的清鹫。
清鹫面无表情地吩咐“买糖”
“啥”
阿部一时间竟没有t到他们家小祖宗的意思,但是他还不算太笨,下一刻就反应了过来。
“卧槽,你怎么知道他们在信息里发了啥”
阿部就知道他问了清鹫也不会回答的。
他这一句看似问话的感慨,纯属吐槽,完了之后,他点开了手机吩咐凌戾“买糖”
很快,凌戾得得瑟瑟的回复就来了。
“知道,还用你交代”
大约是半个小时之后,玄学会的这些人聚在了夏映的房间里。
气氛有些凝固,但并不焦灼。
所有人
的眼睛都落在谢宁安的身上。
谢宁安有一种他回答的不好,可能会被灭掉的错觉。
他下意识瞥了瞥一旁,吃糖下飞行棋的三小只。
啊,少年不知愁滋味啊
想吃糖
小狐狸可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被个老鬼羡慕嫉妒着。
他的危机感很重。
原本都化成人形了,可转念一想,当人其实没啥优势。
他又变成了小狐狸的模样,卧在苏锦霓的脚边,想冲对面的清鹫呲牙。
可狐狸嘴巴还没有咧开,就被苏锦霓用小手一把捂住了。
她家教很严地说“你是狐狸,又不是狗,别张着嘴巴露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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