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 北梵军中枢指挥权终于到了燕长庭的掌中,由他来部署安排。
“拔营。”
“抛弃一切辎备负重,所有人轻装简行, 以最快速度集结”
拔营, 弃寨, 火速集结, 军令一下, 整个北梵军大营都动了起来, 穿越辕门南下, 迅速离开梵州。
殷太祖起于北边, 多年抵御外寇大殷的边防军也重兵驻于北境, 朝廷对北疆的掌控力太强了,绝非适合停留之地, 燕长庭没有半点迟疑, 当即令急行军望南而去。
在这里,非常值得一说的就是,先前促使燕殷下旨北梵军南下平叛非常重要的, 因为皋京那边圣旨一下, 除去冯欷羽和司马超以外, 同时还会有八百里加急谕旨晓谕沿途的各个州郡, 以全力配合大军行进。
后者真的非常非常重要, 只要他们速度够快,是能赶在皋京第二道谕旨抵达之前,通过绝大部分的关隘抵达南方的。
天光昏暗,大军疾行带起滚滚黄尘, 沈箐扬声“我们去哪里”
南下, 南下也得有个目的地啊。
策马飞奔, 提及这个问题,原来精神大振的邓洪升几人不禁眉心一蹙,露出难色。其实他们的计划原来是非常完善,连北梵军成功叛反朝廷后的落脚点都有的,“我们原本预计荆北的芜州可落脚,若芜州不可,还有襄潭和南苑。”
这芜州,就是上辈子青山军第一个落驻点了。
该打通的关窍邓洪升等人已经打通了。
可问题是,不知为什么,这几个原来已经打点得十分妥当的落脚点都出了问题,南边官场大震荡,燕殷突然把芜州等地的官场掀了个底掉,各种针对防范,竟是都突然发生了变故。
“现在都不合适了。”
邓洪升忧虑落脚点的同时也是满心憋闷,总觉得他们一切部署都被那燕殷小儿提前知悉似的,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呃,这个吧,沈箐眨眨眼睛,没有搭茬,她看向燕长庭,燕长庭闻言剑眉也微微一蹙。
她就说“去岑岭吧”
燕长庭略略思索,那确实是个好地方,他也不矫情,好,那就去岑岭
泱泱大军,奔涌南下。
而此时的司马超和冯欷羽已在窴州,还差一天的路程就能赶到梵州。
司马超稍稍踌躇,但最后还是坚持走促使北梵军出走的路线,十万大军的副帅固然让人心动,但这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前者将掀起的变故以及制造的上升之机才是他迫切渴求的,无需考虑太久,他很快下定决心。
今夜,他终于收到了暗信,登时大喜,很好,这魏氏和姓燕的倒有两把刷子,用不着他设法拖延冯欷羽的来了。
司马超招手,与心腹耳语两句,先前布置全部撤销即可。
夜色中,快马加鞭,他遥望远远的梵州方向,接下来,希望姓燕的不要让他失望
他盯了前头冯欷羽的背影,如此想道。
下半夜,冯欷羽也得了消息,这个三天三夜没下过马背的上将军暴怒了,“你说什么”
“逆渠,废物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一行人加速急赶,于次日午前抵达北梵军大营,营中早已人去楼空,只余斑驳的褐红血迹以及满地脚印的狼藉,边防军副将黄凡匆匆带了人过来,紧急往皋京发了急报及收殓了瞿昝义的尸身。
这满地的脚印直出辕门,一路望南而去。
冯欷羽目眦尽裂,他立即持金令和圣旨接掌了七万边防军,“梵州现骑兵几何”
“禀上将军,两万。”
冯欷羽当即点下点足两万骑兵,南下急追,他奉旨而来,是绝对不可能眼睁睁让燕长庭就这么带走北梵十万大军的
骑兵与步兵的战力,能以十当一。
守边不能没人,好在北寇刚被打败击退损兵折将,五万步兵足够守住防线。
司马超立即上前“冯帅,我愿留下处理此间诸事。”
司马超寄望北梵军成功叛出,自然不肯掺和后续,于是自动请缨留下暂受边关以及收拾残局。
他的目标,其实是眼前冯欷羽的位置。
冯欷羽是京屯上将军,若他被燕长庭杀死,那,他将设法取而代之。
北梵军的浑水,他就不蹚了。
很顺利,梵州边防遭遇这么重大的变故,确实需要一个人留下来主持大局。
冯欷羽下令之后,立即率二万膘骑,疾速南下
黄尘滚滚,蹄声雷动,常年征战的边防军骁勇善战,再加上不久前大胜俘获的大批关外战马,冯欷羽亲率二万骑兵如猛虎出闸,汹汹急追而去
很快,哨兵回报,锁定了北梵军的去向和大概方位。
“全速进军”
“去”
此时的北梵军中,却不算完全平静。
毕竟,军中将领亲魏的不少,但同样会有一些私心里并不愿意叛出朝廷的。
冯欷羽的骑兵来得很快,后方哨兵先后急速折返禀报。
队伍之中,有异声,有人想回头。
消息报上来,燕长庭淡淡一笑“放他回去。”
这名裨将悄悄脱队,往回疾奔,被带到冯欷羽马前“上将军,燕贼可恶,末将愿将功折罪,理应外合,引王师攻其不备”
冯欷羽冷冷一笑“叛逆之贼,还敢骗我拖下去斩了”
兵贵神速,骑兵急追,只要成功截停叛军,后续关门一锁,叛军就绝对跑不掉了。
需知这里可是大殷的国土。
裨将所言,冯欷羽并不怎么信,这情况也不允许他慢慢分辨细细侦查。
这不是对付国土内部刚刚被引出的叛军的上策。
上策,乃前者。
所以,冯欷羽并不分辨,也不允许对方动摇他汹汹士气,二话不说,直接就冠上罪名杀了。
消息传回,北梵军内所有的蠢动和异声立即刹住了
燕长庭淡淡一笑,他顺水推舟,果然效果斐然。
“往南边去,目标,淞州,过淞山关望南川而去全速前进”
裨将之死,让所有人都清晰地知道,他们没有回头路了滚滚烟尘,不管先前是否坚决的,俱把心一横,牙关一咬
“冲啊”
而在此时,燕长庭再传下一令“晓令全军,待顺利抵达南边,全军上下,一律赏万钱”
每人万钱。
即每人十两。
如今并不是燕殷在位的中后期,物价未曾飙升,一个中产拥有两三名仆役的小富之家,十两也足够花费一年了,而换了绝大部分贫户农户出身的普通兵卒,十两绝对是一笔足够他们家花十年八载不菲之资。
要知道他们先前守边就算战死,抚恤金也就几两银子,这还是没有被层层盘剥的情况下。
而更重要的是,从古到今的绝大部分战事,哪怕双方死仇,战败后也是罪不及降卒。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军的最重要原因是养不起又不能放,这种特殊例子很少,收编战败一方军队才是基操。
所以对于普通兵卒而言,约束他们的更重要是现行军法,击鼓不进者立斩,鸣金不退者立斩等等,马上就杀,不带等的,这是为了战场上的如臂使指,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叛将能顺利将麾下兵马引出。
给谁卖命不是卖命,没什么比切身利益更能触动人心,这万钱奖赏令一下,全军士气大振,速度立马快了几分
解决了隐患,将军心高度凝聚并收拢在手中之后,燕长庭立即率一万骑兵调转马头。
主动去迎战冯欷羽。
他非常明白冯欷羽的意图,也非常清楚绝对不能让对方追上并截停己方大军。
但步兵和骑兵,拼速度根本没可能,继续下去被追上那是必然的事。
他解决了内部隐患之后,对沈箐说了一声,当即就掉头了。
夜色中,燕长庭目光沉沉,蹄铁落地声若雷动,但放眼遥望,却隐隐能看见后方夜色下另一波更大的隐颤。
冯欷羽非常清楚,北梵军只有一万骑兵,而在己方是追兵而骑兵机动性异常强大的情况下,步兵只是累赘,发挥不了丁点作用。
若发生混战,步兵甚至还有拖那一万骑兵的后腿。
燕长庭就是深谙这一点,所以他在斩断北梵军诸将所有退路并高度凝聚军心之后,立即掉头迎了上去。
这场对决,在双方皆是精锐骑兵的情况下,两万对战一万,很难。
燕长庭倒不惧,他前世打过必这更艰难的仗。
但这等情况下,欲胜,并且是一鼓作气的尽快获胜,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优势条件那是必须的
燕长庭一言不发,率军全速疾奔,他没有直接迎上冯欷羽的两万追兵,而是迂回沿着合水一路往东北,最后停在距离冯欷羽只余数十里地的西岸高地。
眼前这片平川,面山临水,军靴踩得野草七零八落,今日北梵军才自此而过,乃南下追击的必经之路
燕长庭领一万骑兵,列阵于河水西岸的高地上。
后方是峭崖滚滚波涛,而前方隐隐雷动,冯欷羽所率的王师疾奔将至。
他背水列阵,冲刺而下,将没有退路
燕长庭霍地调转马头,此时天将亮未亮,一抹朦胧的晓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眉目一片肃杀,只说了一句“背水而战,若败,燕某人将与尔等同死”
眼前并不是前世跟随他出生入死多次的青山军,彼此初初相汇,甚至连磨合期都没有,寻常的诸如情怀战功之类的鼓舞士气法子统统都没有用。
燕长庭直接把一万骑兵拉上合水之侧,一来占据高地优势,二,不胜 ,就是死
初冬风冷,猎猎呼啸,大河还未上冻,滚滚波涛拍击河岸的声音,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种背水面敌,不胜则死的孤注一掷氛围,他们已经听到敌军的马蹄声了,退无可退的一刹,所有人都爆发出一种强烈的狠意,用力握紧手中的兵刃
不想死,就只能胜
燕长庭迅速调转马头,面向高地之下
而冯欷羽,大概做梦都做不到,燕长庭居然还敢主动迎战于他
他一愣,勒停马,冷冷嗤笑“找死”
“擂鼓,列阵,迎战”
两万骑兵迅速往两边拉开阵势。
训练有素,令行禁止,异常的精锐。
而高地之上,爆发一声如雷呐喊,一万骑兵流水般俯冲杀了下来
双方狠狠厮杀在了一起。
冯欷羽固然算严阵以待,但不得不说,燕长庭出身摆在这里,作为长期在军中打滚经验无数的上将军,他难免会轻视这么一个黄口小儿。
可他很快就大吃一惊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在边防军还带着一点点对昔日并肩作战同袍为敌的不知所措之下,北梵军却已经彻底完成了心态上的转变,如猛虎出闸,面前的即如他们的杀父仇人,不是对方死,就是他们亡
更让人意外的是燕长庭。
黑甲黑马,率军而下,重刀横扫,锋芒所过,惨叫入骨声一片,血腥喷溅,竟杀出真空一片
他连杀敌军三员将领,率军一度击穿了对方军阵,将二万骑兵一分为二,又掉头而来,重新杀入
冯欷羽又惊又怒,亲自打马迎上,而燕长庭要找的就是他
冯欷羽天生神力,对战当世少有人能及,前世他与燕长庭的对战本来是在十数年之后,不想这辈子竟然提前了这么多。
“嘭”一声重刀交击的锐鸣,有火星溅起,冯欷羽重重一压,竟未曾将对方压力,他大吃一惊,顺势望去,望进一双寒星般黑粹的眼底,凤眸斜挑,凌厉肃杀
燕长庭一侧一卸,反手一刀,冯欷羽立即往后一仰,避开,接着厉喝一声,一踩马镫,重重一劈
两人你来我往,分分合合,缠斗了足足三四次,这冯欷羽是个非常难缠的对手,是少有又能领军又身手高绝的大将,故燕殷才遣他前来接手北梵军。
他甚至比前世还能打,因此此时还未有一点老迈体力不支之态。
终于,在第四次的缠斗上的一刹,燕长庭一顿,身体一偏,卖了一个破绽,“铮”一声利刃出鞘的锐鸣,冯欷羽反手一抽腰侧峨眉刺,直插他的心脏
“好”
来得好
燕长庭等的就是这一着,前世冯欷羽这峨眉刺在他左颊留下一道血痕,而他则取了对方的性命
这辈子,短兵相接,“唰”一声,银光乍闪,灵蛇剑出鞘,刷地卷上冯欷羽的峨眉刺,细长的剑尖一点他的虎口
“嘶”
虎口一痛,冯欷羽立即撒手,心知不好他火速后仰,可为时已晚,燕长庭暴喝一声,单手持刀重刀横扫,他往前一倾,“格拉”一声骨骼被劈开的让人牙酸的闷响
鲜血泉喷,冯欷羽被自肋骨处被斜劈开来,整个人被砍断一半,他不可置信低头看了看,“嘭”一声,重重栽倒于马下
燕长庭垂眸瞥了他一眼,一刀劈下他的首级,悬于刀剑往后一甩,“冯欷羽已枭首,汝等还不速速四散而逃”
身后的骑兵校尉大喜,一扬手就接住冯欷羽的首级,挂在刀尖,策马立即大喊“冯欷羽已枭首,汝等还不速速四散而逃”
胶着的战局立即急转直下,边防军大惊失色,很快就被气势如虹的北梵军占据上风,鏖战半个时辰,朝廷王师大溃。
燕长庭率兵追击,一路追到几波大的溃兵四散而去,短时间内再难合结成军,这才勒停战马。
他一扯马缰“鸣金,回去”
至于沈箐和魏太妃这边,也有点压力。
这冯欷羽是个非常有成算的,他悄悄分了数百精骑,既晓谕前方州郡,又设计暗杀魏太妃。
他心知肚明,燕长庭和魏太妃一死,叛军之局将立解。
而北梵军和边防军共战二年,军服是一样的,只临时拆下绣边,这个非常好伪装。
沈箐等人当然没上当,识破对方的伪装并解决之后,众人大急,立即急追而上,可不能让对方晓谕成功啊
混战之中,手上不便的魏太妃差点就挨了一箭,幸好沈箐眼尖,长鞭一卷一挥,箭矢落地,她冲上去一刀结果了那个放冷箭的。
“你怎么了”
可能沈箐是唯一没有对魏太妃带敬称的,坦然又自若,可魏太妃就是看她笑脸不顺眼,这无关对方态度,她又是个要强的,被对方救了还扶了扶,她嘴角往下一撇,恶声恶气“我没事”
她一挣沈箐的手,一夹马腹,杀了上去。
魏太妃手指不行,但手肘活动自如,她前臂绑了特制的刀刃,双刀合击,杀得血花四溅。
沈箐啧一声,不过心里并不在意,对于魏太妃这么一个饱经变故和世道残酷以至于心理都出现了问题的老太太,她心态上是十分宽容的。
给这世界多一点点爱嘛
哪怕是看在燕长庭的面子上。
反正她又不是没有嘴,魏太妃冷嘲热讽她从来都不吃亏的。
她也上前杀敌去了。
好不容易反复确定没有漏网之鱼,而这是,边防骑兵的溃军开始出现了,众人有些惊喜。
很快,鼓点般的马蹄声,天光大亮,前夜的所有昏霾一扫而空,燕长庭率军一马当先,矫健英姿,猎猎而行。
两军汇合之后,他立即下令“急行军,全速往南”
最能鼓舞军心和融入全军的,莫过一场并肩大胜,万数骑兵浑身浴血,跟随在燕长庭的身后。
而喜讯传回全军士气大振,一路冲过松山关,以最快速度望南而去。
这一路上的关门,他们绝大部分都比皋京的八百里加急快上一步,到最后杀开冲破南屏关,终于抵达南部边界。
曲折迂回,耗时足足半月,穿越了整个大殷国土,也算废了不少心思。
好在干粮都是够的,这原本就有,毕竟北梵军正准备南下平叛。
一路风尘仆仆,抵达了目的地,冲过吊桥,进入了离水之东的岑岭。
吊桥收起,立足之地,终于安全,可以停下了。
所有人都长长吐了一口气。
士气还很不错。
燕长庭是最后一个回来的。
他率骑兵断后,稍慢一个多时辰,打马自吊桥而入。
黑甲黑马,暗青氅衣猎猎而飞,眉目冷肃,峥嵘崭露。
这一趟,尤其是最难的冯欷羽前期,全程邓洪升陈婴阳等人就没开过一句口,燕长庭的表演让他们异常的激动,“太好了”
“主公后继有人啊”
少年映着日光,策马而来,这一刻仿佛昔日魏公再现,邓洪升等人不禁心潮滂湃。
甚至有隐见泪光的。
他们迎了上去。
而魏太妃则冷哼一声,只道“也就过得去。”
好别扭啊。
这对祖孙,有点冤家聚头的味道诶。
沈箐暗笑一下,被魏太妃冷冷瞥了一眼,哼一声,掉头去了。
啧啧。
沈箐和红缨对视一眼,沈箐吩咐两句,让红缨也跟上去,帮着指挥大家安置。
红缨接她讯后先到一步,已经安排后饮食住宿等什物,沈箐帮着忙碌了一个多时辰,也差不多了。
她看见燕长庭望她,回头笑着冲他挥手。
燕长庭远远就望见她了,两句打发了邓洪升等人,他立即驱马过来。
她的笑脸映着日光,亮得有点刺眼,燕长庭穿越大军,向她而来。
勒停马,他冲她伸出手。
沈箐歪了一下头,欣然把手放在他的掌心,燕长庭伸手一带,她坐在他的马上。
燕长庭策一夹马腹,大黑马哒哒小跑起来。
“喂,阿庭,太妃往上面去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我们也上去吧”
“嗯。”
沈箐抢过马鞭,一边拍着手心左顾右盼,一边和他说话,语调又轻又快,带着她特有的雀跃笑意。
燕长庭心不在焉地应着。
他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他大胜而归,策马而过,而身边不再空寂寥落,他多少哀痛又无数次期盼过的场景,竟然在这一刻实现了。
英姿飒爽,得胜而归,与沈箐共骑而过,这一刻是多么地符合他上辈子的想象。
多年梦想,一朝得偿,他心潮动荡得难以想象,燕长庭低头看着她,她的侧颜白璧无瑕,在阳光下渲染下染上一层金光,清晰得可以看见细细的绒毛。
体温清晰,带着淡淡的熟悉幽香,他如入梦境,踩在云端,小心翼翼单手持缰半圈过她的腰,良久,才稳住心神,一夹马腹,大黑马哒哒小跑起来了。
沈箐哈哈笑了起来,留下一串欢快的笑声。
燕长庭也抿唇微笑了起来。
只不过,燕长庭的高兴并未能维持太久。
一声高喊“阿箐”
是李瓒。
李瓒身后跟着一辆小车,谢英华跳下车辕,身后帘子一掀,下来了李父和文氏三人。
一家三口,毫发无伤。
沈箐回头一看,大喜“大头”
李瓒小时候头有点大,沈箐就给他取了个外号,叫他李大头。
沈箐飞快下马跑过去,被李瓒敲了一下脑瓜子,她冲他用鼻子哼一声,忙侧头看李信。
李信乐呵呵道“都好着呢。”
谢英华也笑道“幸不辱命啊”
过程有多少惊险就不说了,但总之,李家人顺利救下,全部安好。
“太好了”
沈箐之前真的很担心啊,她激动得不行,其实李瓒也是,她欢呼,李瓒也高兴得不行,两人兴奋地拥抱了一下,为李家人的平安。
阳光下,李瓒剑眉星目,是个很阳光俊朗的小伙子,尤其他和沈箐互相对视的默契,两人的欢呼拥抱。
入得燕长庭的眼,心情当真是急转直下,就如同数九寒冬被人兜头被人浇了一瓢冷水,不单单是今天,这段时间所有的蠢动和躁念都一下子被浇得冷却下来了。
他脸色一阴,放在身侧的两只手,倏地紧攒成拳,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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