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

    果然不出玉成蔺所料,等他用完膳回去看华清,他正端着粥沉思,脸上带着一丝苦笑。

    他本来以为今生再无缘喝到表妹亲手做的粥,没想到因缘际会,还能收到一份意外的礼物。

    华清心中有些松动,他有一瞬在想,表妹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舍不得

    其实他真的不介意表妹曾经嫁过玉成景。如果表妹愿意,他宁可带着表妹私奔。毕竟失去过,他现在已经知道了什么才最重要。

    纵使心中有太多极端的想法,但是,一直以来的礼仪教养让华清没办法违背表妹的意见来满足一己私欲。

    他拿起汤勺珍而重之的喝了一口,华清一怔,良久,他微微苦笑一声“玉兄,小玉兄嗜甜吗”

    “不,景景从来不在乎口腹之欲,莫说嗜甜,就是极苦的汤药,也能眉头都不动的喝下去,大概是有人怕他觉得苦。”玉成蔺漫不经心地道。

    眼角的余光仿佛不经意间轻轻划过。

    华清的动作一僵,勉强的勾勾唇,这是在提醒他,他们两个有多恩爱吗

    不,他不用多此一举了。

    华清口味偏淡,很少吃特别重口的东西,可是这碗粥却格外的甜,他吃惯了表妹亲手做的东西,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出自表妹之手,可是最熟悉他的人,现在在间接的告诉他,过去的事情,真的已经成为过去了。

    他不该再让表妹为难。

    华清惨淡一笑,如果注定是这样,他也只能接受。

    也许是心境不同,饭菜到口中的滋味都不同了。表妹的厨艺越发精进,却再尝不出往昔的味道。

    华清觉得如鲠在喉,却不舍得浪费表妹的心意。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认命。

    然,他既已身处地狱,害他沦落至此的人,又怎么能独善其身

    各归各位吧。他应该让表妹再无后顾之忧。譬如姑母,譬如姜清妩。

    如果之后再无交集,华清终其一生也不会发现那个更令他痛不欲生的真相。

    华清轻声问道“玉兄的家人此时是否知道替嫁之事可会怪罪表妹”

    玉成蔺皱眉“你把我们都是什么人,这些事虽说是姜家对不

    起我玉家,但也绝对没有责怪弟妹一说,木已成舟,玉家就算之后知晓也无妨。”

    只是这件事情现在还需瞒着,母亲身体不好,受不了打击,还是能瞒一时是一时。

    等景景和她的感情好了,看在景景面上,母亲也不会为难弟妹。

    华清点点头,微微勾唇“好。”

    既然如此,他也能放心了,去做一些自己该做的事。

    夺妻之恨不报,他就枉称男儿。

    也许他以前的坚持是对的,生而为官就该法理大于情理,所以,他的错误也该纠正了。

    华清来时没有惊动人,走的时候更没有惊动其他人,玉成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很久。

    “景景,你说他不会走岔路吧,他就这么悄悄的走了,我心里有点不安。”玉成蔺想想华清怪异的行为,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心心念念的未婚妻子被别人娶了,换做是谁都不可能甘心。可是华清就只问了他那么一句。

    然后就这么潇洒的走了

    玉成蔺越想越不对的

    玉成景捏着棋子的手动都没动,只是漫不经心的抬抬眼“该你了。”

    玉成蔺下了一手,见他漫不经心,中的扇子生气的一甩,自己的媳妇儿不知道放在心上,等到时候被人家撬了墙角,有你哭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华清有些迂腐固执,温柔有余而狠心不足。”

    玉成景定定的看着棋盘上的棋子,也许经过这一次,华清可能会成长一些。但是对于他放在心上的表妹,绝对不会有什么出格的行为。

    除非某人红杏出墙,否则华清绝对不会妄动。

    玉成景浅浅一笑,只是眸中淡漠清冷毫无一丝笑意。

    也不知道现在的华公子会不会为了自己之前的行为后悔

    也许,会有一段好戏看。

    希望华清不会让他失望。

    “我也正是此意,不过就怕他一时想不开。”

    “大哥好像很在意他”玉成景微微挑眉。

    “我很少遇见谈的来的弱书生,华清和别人不太一样,既柔弱又坚韧不过如果真有反目成仇的一日,我肯定毫无条件的站在你这边。”玉成蔺道。

    玉成景轻轻的“嗯。”了一声。

    这一点他从未怀疑过,玉成蔺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就为了慧远大师的一句会妨碍到他,所以至今未提及娶亲之事。

    弟弟先于兄长成亲,传出去有些不好听,玉成蔺没有一句怨言,就算是为了赶时间,让他没来得及回来,玉成蔺也没抱怨过一句。

    反而时时替他着想。他们兄弟之间,从来不需要这些虚言。

    “听说你前段时间把飞云寨掀了你也太不谨慎了,本来身体就差,若是被人惦记了岂不糟糕,这种事情不必强出头,左右也不需要这些虚名,拉个挡箭牌也好。”

    “谁又去你面前说道了”玉成景抬眸。

    “还能有谁,玉容啊,不过她也是关心你”玉成蔺一不留神就说出了她的名字,最后又补救一句。

    玉成景不太喜欢女子近身,可是,甄玉容总喜欢往他跟前跑。

    “景景,你若是无意,就离她远一点吧,我看那个小丫头好像真的对你动心了,相处的时候稍微注意着点,免得以后让弟妹误会。”玉成蔺道。

    玉成蔺有段时间没回家了,就算偶尔回次家,也待不了多久。所以还不知道玉成景躲她如避蛇蝎。

    “嗯,大哥放心,我心中自有数。”玉成景云淡风轻的应了一声。

    手中的棋子落下,玉成景轻轻抬眸。

    玉成蔺连忙执棋子,一扫棋盘,无奈道“景景,你就不能让哥哥多走两步吗”

    “是大哥下棋不专心。”玉成景淡淡地道。

    玉成蔺唇角一抽,从来没赢过一次,他能说是自己的棋艺不及弟弟吗

    次次都是这样

    一次两次还能说他不专心,每次都如此。

    不过,玉成蔺都习惯了,自己的弟弟,不能打。

    “好”玉成蔺无奈。

    不过想想离别前华清的担心,玉成蔺还是多言了一句“弟妹她替嫁的事,你如何看毕竟是一个弱女子,身不由己”

    “于我而言”玉成景停顿了一下“娶的那个人是姜清菀,无妨。”

    完全忘记了前段时间某人信誓旦旦的说“于我而言,娶谁并没有什么差

    别。”

    玉成景稍微多想了一下,若是替嫁的那个人是姜清妩,他会怎么办

    可是最终都没有结果。

    “这样我就放心了,虽然娶的并非你的婚约之人,但只要你喜欢,娶了就娶了,也没什么差别,千万莫因此责怪。”

    玉成景悠闲的伸出一只手撑着鬓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哥哥觉得,我搞不定自己的婚事吗”

    无论是否替嫁,若是他真的厌恶那个新娘子,早就找了八百个理由,让她名正言顺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从来不会放碍眼的人在眼前。

    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谁都别想逼他做任何事。他不愿意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玩起来却轻车熟路。

    玉成景轻轻的在心里叹息一声,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好像他是天生的坏坯子,要不得,要不得。

    玉成蔺一噎“我还不相信你,只是有些担心,你说,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爹娘”

    娘身体不太好,受不了打击,但是以后若是发现一群人联合蒙蔽她,恐怕更受不了。

    玉成景沉吟了道“时机未到,兄长先保密,待时机来到,我自会亲自告诉娘。”

    玉成蔺点点头,眉眼笑得肆意,朝弟弟眨眨眼“也好。那你先给我打个招呼,若是爹娘罚你我也能拦拦。”

    玉成景顿了顿,哥哥的好意他心领了,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挨过罚。

    “对了,我最近要出去一趟,爹娘那里你先替我瞒着。”

    玉成景一愣“大哥,朝廷不是快授官了吗”

    “嗨,你也知道我对做官没兴趣,耽误一段时间又不会怎么样,你先帮我瞒着就对了,千万别让爹娘找我。”玉成蔺一笑而过,不愿细讲。

    没有确定下来还是先不要说,免得到时候空欢喜一场。也不知道夔意远的消息究竟准不准。

    不过就算白跑一趟他也乐意,若是那么容易就做到了,就不会那么神秘了。

    平城姜家

    本来姜家只是一介富户,可是自从搭上了县太爷,行事越发无顾忌。

    平城被姜家吞并的商户不知几何。

    姜清妩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回来。

    “妩儿,我的宝

    贝女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可怜见儿的,在外面没少受苦吧”姜夫人一听到下人的禀报就连忙跑了出来。

    姜清妩心虚的躲避着父亲的目光,窝在母亲怀里不敢抬头,哭道“娘,我好想你啊”

    “宝贝女儿啊,可心疼死娘了。”姜夫人一听到女儿说想她,顿时流下两滴鳄鱼泪。

    “你这个丫头,也不知道早点回来,姜清菀那个死丫头都嫁过去多长时间了你还在外面飘荡”

    “咳咳夫人,别激动了,有外客在。”姜老爷看到门边那个不容忽视的英伟男子,连忙提醒。

    “啊”姜夫人抬头一看,就见一玄衣男子立在门边,剑眉星目,眸中带着一股冰雪的寒意。只是简简单单的站着,却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举手投足,皆是贵气。

    姜夫人一看她带一个男人回来,脸色顿时就变了“你怎么就不学好,别和你妹妹那个贱骨头一样,和一个男人搅和在一块连自己的爹娘都忘了他是什么人,你怎么能往家里带”

    就算姜夫人一直偏爱她,但是姜夫人骨子里面的教养改不了,说出话来难免粗俗难听。

    “娘”姜清妩脸上火辣辣的,不敢回头看后面的人什么表情“你不要胡说我和他只是朋友”

    姜老爷可比姜夫人眼睛毒多了,一眼就看出这个男人非同凡响。

    “好了,夫人妩儿说了他们只是朋友,就不要凶她了,妩儿别生气,你娘是被你妹妹气坏了。”

    “清菀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爹娘可曾见过她”

    “别提了,那个死丫头嫁到了玉家,被那个狐狸精勾了魂,让她回来都不愿意,生生辜负了你表弟的一片真心活该她嫁个病秧子”

    “好了”姜老爷忽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疼,玉成景一个大男人,喊什么狐狸精。

    “我说的不对吗不是狐狸精能长得这么好看姜清菀就是看上了他的脸,才这么死心塌地华清虽然容貌不及他,但是家世比这个病秧子强了千倍万倍”

    站在门边的那个男子轻轻的皱了皱眉,姜清妩的母亲怎么会如此粗鄙不堪

    他看着姜清妩懂理明

    仪,性格坚韧,也算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女子,可是她的母亲

    罢了,还是先不要摆明身份吧。

    书中原本的剧情从这里稍微有些偏差。

    原本姜清菀此事应该去世了,姜夫人对死人稍微避讳的那么两分,所以口下留德,但是此刻对着活着的二女儿可是极尽恶毒。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妹夫呢”姜清妩连忙安抚“他既然娶了妹妹,从此便是一家人。”

    “算了不提这个了,这个死丫头没有一天让我省心。乖女儿,你先回去歇着,房间我日日派人给你打扫,干净着呢,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这位公子既然是你的朋友就先让他留下吧,我这就吩咐下人带他去客房。”

    “好。”姜清妩点点头,最后有些犹豫的道“娘,女儿和妹妹多日未见,不如写信请她回来一趟,也好叙叙姐妹之情。”

    “那个死丫头翅膀硬了,不知道会不会回来,我先派人去送信。”姜夫人眼睛一亮,正愁没有借口让二女儿回来。

    姜清妩有心让母亲别总是骂二妹,可是她知道,说了也无济于事。

    姜清菀从来都是她心上的一根刺,姜夫人一直觉得为了姜清菀她受了不少委屈,能留她一条命,就已经要感恩戴德了

    连生了两个女儿的姜夫人,没少因为这件事受婆婆的磋磨。

    她受的委屈必定要一一反噬到二女儿身上,不然都对不起她为了姜清菀受的罪

    “你就说我回来了,菀菀向来听我的话,她肯定会回来。不过,娘,你能不能稍微少骂她两句,毕竟菀菀已经成亲了,让玉家听到了不好。”姜清妩稍微替妹妹讲讲情。

    姜夫人的脾气她知道,多说了又生气。

    “你呀你替她着想,别人不知道领不领情呢,行了,娘知道了,快回去歇着。”姜夫人听了心中不痛快,但是又不想冲自己的宝贝女儿发火,只能让她快点去休息。

    玉成景这段时间颇为忙碌,书案上典籍堆得很高,修复典籍说来简单,做起来并不容易。纵使他有过目不忘之能,可是他的身体负荷不了长久的工作。

    还要不断的翻阅其他典籍来填补

    空缺,着实费了他不少心力。

    姜清菀从三玖那里知道了来龙去脉,感觉自己整个人走路都在打飘。

    姜清菀慢吞吞的走到他的书桌前,轻轻喊了一声“夫君”

    玉成景头都没抬,淡淡的应道“嗯。”

    “谢谢你。”

    玉成景道“谢我”

    姜清菀道“对,谢谢你救了我,还因为我要做这些复杂的事,如果不是我,你也不用做这些了。”

    这几天玉成景的确累,但是他知道劳逸结合,更知道自己的身体底线在哪里,不会为了这些小事儿太过辛苦。

    这些东西没有时限,他不着急。

    但是,对面的姜清菀满脸愧疚,玉成景也就顺水推舟。

    玉成景笑了笑“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我是你的夫君,自当以你的安全为重。辛苦些也没什么。”

    “是我连累你了。”姜清菀勇于承担自己的责任“以后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只要你说,我决不推辞”

    虽然很大可能,不需要她做什么。

    玉成景看着对面认真的眉眼,忽然想起大哥的担忧,这些事情好像的确应该告诉父母了。

    姜清菀是他明媒正娶的妻,这一点谁都无法改变。

    时机未到,那他就创造时机。

    “哦什么都愿意做”

    “对你放心,只要我能帮得上忙,我什么都愿意做”姜清菀连忙表衷心。

    “好,那就让我适应几日再说。”玉成景仔细想想,轻轻的点头。

    “适应什么”姜清菀迷茫道。

    玉成景缓缓勾起一抹笑,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意味深长的看着姜清菀道“时机到了,我自会告诉你。”

    姜清菀快乐的点头,眼睛亮晶晶道“好,时间不早了,你要不要早点歇着晚上看书太伤眼。”

    玉成景动作一顿,应了一声“好。”

    “咳咳我再问一遍,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玉成景不知想到了什么,一直尽量压抑的咳嗽声也压不住了。

    “咳咳咳哪怕可能有些违背你的意愿”玉成景问。

    他从来不喜欢强迫人,有些事,还是问清楚的好。

    “当然了我一言九鼎做

    不到你打我”

    “好。”玉成景停了一瞬,点点头。

    本来想给她机会反悔,可看她说的那么决绝,玉成景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

    既然什么都愿意做,那履行自己的义务,应该也理所当然了。

    姜清菀照例先上了床榻,玉成景今日一反常态,也极快上来。

    “现在还有点凉,你要不要等一会”

    “不用。”

    “哦”

    玉成景嗅着近在咫尺的幽幽女儿香,顿了顿,平躺的身子朝她一转身,长臂一伸,一把揽住姜清菀的腰肢。

    某人直接吓到了“你,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玉成景睡姿极好,只要熄了蜡烛,从来都是平躺着,今天这样还是头一次。

    “嘘”玉成景竖起手指放在唇前,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姜清菀连忙噤声。

    玉成景却慢慢地朝她靠近,近一点,再近一点

    姜清菀一惊,连忙伸手抵在玉成景胸前,黑暗的夜色中,她的脸红的像天边的晚霞,结结巴巴的问“你你你你你要做什么”

    玉成景眉头一动,淡淡地道“我觉得已经够明显了,不是吗”

    “你你你”姜清菀吓的话都不会说了,“你”个不停。

    白日里的玉成景清心寡欲像个神仙,姜清菀做梦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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