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斌微微睁大了眼,纤薄的双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小姑娘正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漆黑的瞳仁里干净澄澈,目光里没有一丝杂质。
她总能叫他意外。
她的话很动听,他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几乎就要动摇了,可他也明白,道理与现实总是相违背的。那道理是镜花水月,看着近在眼前,实际遥不可及,但陆斌对着她,却开不了口去反驳。
他不是没有不甘心过。
从他懂事以来,他就努力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小时候即使被欺负了,回家后也不跟母亲说,可母亲看着他身上的痕迹,依然会抱着他默默流泪。
他逐渐地发现,不管自己怎么做,别人总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找他麻烦。即使他在同龄人私下的挑衅打架中反抗,让他们不敢再找他麻烦,可村里的排挤一直都没停止过。
他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他却从出生起就是“坏分子”,从娘胎中就带出来的身份,不管如何都无法改变。
陆斌扯了扯嘴角,微微垂下目光,避开小姑娘的眼神。
他怕自己又生出愤懑的情绪。
其实现在这样的生活,他已经很满足了。
因为小姑娘的出现,因为她的勇敢和执着,让生产队长陆学农开了村会,第一次正式承认了他这个“坏分子”跟其他人一样,都是村里一员,如果谁私自斗殴打人,那就是犯法。
有了队长的这番话,他以后的日子就能好过很多。
“这样就很好了。”陆斌说着跟沈盈盈之前一样的话,将心里刚刚冒出的不甘苗头重新压了回去。
他轻轻地转了转手腕,想把手抽回来,沈盈盈却仍是抱着不放,只冲他笑了笑,握着他的拳头放了下来,托在她掌心上。
她另一只手掰开他的拳头,放在了他掌心上。
他的手和她的手,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一粗一细,手心间的掌纹贴在了一起,本来两个毫无交集的命运缠到了一起。
沈盈盈一边捉着他的手指玩,一边随口问“斌哥,你听过皇帝的故事吗”
陆斌被弄得手心很痒,
满心都在想着要把手抽回来,连反应都慢了半拍“哪个皇帝”
不等沈盈盈回答,他忍不住抖了一下,掌心一收,裹住了她的手,有点无奈地跟她说“阿盈,我怕痒。”
沈盈盈飞快地眨了眨眼。
什么正文里走路带风动不动就眼神杀的大反派,居然怕痒
她想象了一下如果陆斌打架时,要是被对手碰到痒肉,该是什么样的情景,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斌看她笑成那样,一脸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又在傻乐什么不是还要给我讲皇帝的故事吗”
“噢,”沈盈盈慢慢止住了笑,但眼里还带着笑意,“也没什么,不止是皇帝的故事。”
她知道,因为时代的局限性,陆斌现在心里也许因为自己的地主成分而自卑。
原著里他因为被排斥和误解,半年后就离开了陆家村。心里的怨恨让他冲破了成分的心理束缚,几年之后那些成分之名都被取消了,又遇上开放春风,他在城市中一路打拼,建成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可现在因为她的插手,陆斌在陆家村中的处境改善了很多,心里也许有不甘,但没有怨恨,失去了离开陆家村的契机,她怕他就这样安于现状,等到开放之后再去发力,就比他原著的节奏慢下很多了。
只有从现在就开始准备,才能在春风来临时乘势而上,一飞冲天。
什么去黑市倒卖发家致富,都是小打小闹,赚到的这点钱,充其量只能作为开放后起家的本钱。
在那之后,开饭店也好,开工厂也好,这些十年代的个体或私企,尤其是珠三角一带的,吃了开放的一波红利之后,经济确实一度走在前头,但随着时代的发展,却也被其他省份慢慢追赶了,而那些常年如一日经营的,更是没几个能存活到2021年。
顺势而为,又要走在时代前端,而在这里面,科技是屹立不倒的第一生产力。
不过,以现在的情况,她不可能给陆斌预告未来,这不单只是他信不信预告的问题,更重要的是,需要他自己打心底里要相信自己,并且要有迈出去的决
心。
沈盈盈托着腮,看着陆斌,笑着说“斌哥,我爸爸跟我说过,从前有很多个皇帝统治过这片土地,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足足有两千多年。”
“皇帝”这个词,所有人都不会陌生,但帝制维持了多久,这年代的人大多都不清楚。
果然,陆斌一听,眼里也有点惊讶“这么久。”
“对呀,”沈盈盈点点头,又继续说,“在1912年的时候,清朝最后一个皇帝退位了。在推翻清朝之前,百姓是皇帝的子民,很多人都没想过会有自由的一天。”
“9年后,在1921年,我们党成立了。28年后,在1949年,我们国家成立了。”她一点一点地回忆着高中历史书上的内容,“从推翻两千多年的皇帝统治,到咱们人民当家作主,只花了37年。”
沈盈盈顿了顿,笑着感叹“我们中华民族是个了不起的民族。”
数字是最容易让人产生印象,最有说服力的,所以在陈述的过程中,引用数据能快速抓取别人的注意力。
党的历史每个人耳熟能详,所以沈盈盈说的每一个数字和时间,陆斌都知道,但平时别人说起的时候,总是零零散散,现在小姑娘这么一句话下来,他心中也不由自主地为自己国家生出点自豪感,认同地点了点头。
“这一切都离不开党的组织和领导。”沈盈盈想了想,低声说,“虽然现在走了些弯路,但”
陆斌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大变,连忙捂住沈盈盈的嘴巴。
沈盈盈“”
她都已经特地放轻了声音,外面即使有人,也不可能听得到,大佬这反应也太夸张了吧
陆斌觉得自己差点魂都飞了,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地说“你这孩子吃了熊心豹子胆胡说什么呢”
虽然在现代,众所周知十年文革是弯路,但现在还是七十年代,距离这个时期结束还有三年多,陆斌这反应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沈盈盈喉咙里发出“唔唔唔”的闷声,一边用力地拍了拍陆斌的手,朝他飞快地眨着眼,示意他放手。
陆斌仍是一脸后怕地看着她“不许再乱说话。”
沈盈盈点了点头
。
陆斌这才松了手,觉得脑仁仍在突突地跳,见她又要准备开口,一脸警惕地看着她“阿盈,我跟你说,你要是再乱说,斌哥是要被你吓死。”
“哎呀我不会的啦,”沈盈盈摆出一脸乖巧的模样,凑到他跟前,轻轻拍了拍他的心口,“不慌不慌。”
陆斌没好气地看着她,她把凳子拖过来,干脆挨着他坐下了。
“咱们继续刚才没说完的。”沈盈盈重新理了理思路,想了想,说,“现在是1973年12月,我们国家已经和很多其他国家建交了,去年美国总统和日本首相也都来我们国家了,中美关系、中日关系走向正常化。”
“我们国家曾经被列强侵略,却只用了37年的时间,独立建国,又过了23年,跟这些列强发展关系。”
陆斌脑海中隐隐有什么闪过,可那些甚至都算不上念头,细细碎碎无法成型“阿盈,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沈盈盈再次握住他的手,贴着他的掌心,“斌哥,时代在变化,每时每刻都在变化,虽然过程很艰难,但我们国家在崛起,在前进,在与世界接轨。”
“这意味着我们的国家,与外国越来越多的交流,也会越来越开放,”她抬起头,朝眼里有些茫然的陆斌笑了笑,“国家的前进,是全民族的前进,不会落下任何人的,这其中包括我,包括你。”
她重新将他的手握成拳,轻柔地捧着,缓慢又坚定地下结论“斌哥,时代在变化,所以这个时代也终将会过去,到时候你不再是什么分子,你就只是你。”
陆斌怔怔地看着她,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我就只是我”
“对,斌哥,你有一个好名字。”沈盈盈笑了笑,“斌者,文武双全也。古代有句话,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文臣武将成就一番事业,名垂千古,但说到底也是为皇帝卖命。但现在已经没有帝王了,你也不是陆红斌陆卫斌,你是陆斌,不受这个时代束缚的陆斌,你的文武成就的是你。”注
这个年代的名字,不管男女,都带着年代特色,像陆斌这样独字的不多。
陆斌眼里那点茫
然一点一点地消散,半晌后才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阿盈,你有时候一点都不像小孩儿。”
沈盈盈飞快地眨了眨眼,抬头挺胸,一脸骄傲“可不,今天刚好生日,长大了,这要是搁在城里,都要下乡插队了。”
十三岁下乡确实是小了点,但也不是没有。
陆斌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斌哥不会让你一直在乡下的。”
“不是说了吗我是你跟班呀,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沈盈盈笑嘻嘻地说,“所以,等机会来了之后,我们一起离开陆家村,去城里赚钱。”
陆斌原本还是想着给她买个工人岗位,一听她这么说,心里五味陈杂,却不再像最初那样,觉得掌握自己的命运是水月镜花了。
半晌后,他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好。”
陆斌终于开始从成分的阴影中挣脱,虽然不可能一时半刻走出来,但现在他已经接受了沈盈盈的说法,是从0到1的质变,之后再慢慢改变,就更加容易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明天还要出城,陆斌将沈盈盈送回她那小破屋,点了煤油灯后,又给她烧洗澡水。
沈盈盈在他忙活的时候,把之前在行李箱中翻到的钱和票拿出来,献宝似的拿到陆斌跟前,笑嘻嘻地说“斌哥你看,我们明天随便买。”
陆斌根本没想过要用她的钱,哭笑不得地说“用不着这些,你收好,斌哥那儿还有。而且袁老师说了,明天会让人在江对面的渡口等着,给我们送些钱和票的。”
这是袁秀玲唯一能为女儿做的事情了,而且女儿也说了,是陆斌救的她,袁秀玲找陆斌谈过,也觉得陆斌心地是好的,请他平时多帮衬女儿。
虽然是沈盈盈自己提出要留在陆家村,但周向国和袁秀玲始终是亏欠了陆春晓,抚养费钱和票肯定是少不了了的。周向国说以后每个月都会寄给她,但这个月也快过年了,他们回去后再寄显然就晚了,于是干脆托人第二天再走一趟,在他们出城的路上交给他们。
沈盈盈将干脆将钱和票塞到陆斌衣兜里“反正我在村里也用不上,我又不会骑自行车,得靠你带着
我呢,而且我拿着也容易丢,你帮我收着好啦。”
嗐,少年期的大佬一定是不好意思用她的票票了,可现在是她养他,以后就是换过来了,她还等着抱成年期大佬的大腿呢
她说的也是事实,陆斌拿她没办法,只好收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沈盈盈刚起床洗漱好,陆斌就过来了。
这可比挖宝时候早多了,沈盈盈问“哇,大哥,这么早。”
陆斌提着个布袋,从里面掏出一个鸡蛋和红薯,朝沈盈盈说“不早了,晚了猪肉就卖完了。赶紧吃,吃完我们就出发。”
沈盈盈一听,马上拿起红薯,直接掰开一半就开吃虽然昨晚的腊味煲仔饭好吃,但她也想吃新鲜的猪肉。
陆斌看她吃得急,连忙又说“那也不是这么个急法,你小心噎着啊。”
他给她剥了鸡蛋,放到碗里,知道她起来来不及烧热水喝,把自己的水壶拿了出来,往杯子里倒出还冒着热气的水。
沈盈盈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谢谢斌哥。”
陆斌笑着摇了摇头。
沈盈盈很快就搞定了早餐,想起之前在自行车后座被颠得屁股疼,于是又飞快地找了件旧衣服,叠成一个小方块,放到单车后座上。
陆斌推着自行车,沈盈盈锁好门,两人就此出发。
天刚亮,太阳都还没完全露出地平线,这个时候特别冷。沈盈盈之前没能找出帽子,此时不等耳朵被吹僵,就机智地侧脸贴着陆斌的后背了,耳朵陷在他的棉袄中。
陆斌一边蹬着车一边说“待会儿买顶帽子吧。”
沈盈盈嗯哼应了一声“两个,咱俩一人一顶。”
陆斌说“我不用,不冷。”
耳朵是人体脆弱部位,这跟身体强不强壮没关系,哪有什么不冷,不过是习惯罢了。沈盈盈把手缩在衣袖里,捂着另一边的耳朵“那我也不冷。”
都冻成这样了还不冷陆斌失笑,叹了口气“阿盈,斌哥不像你姑娘家娇贵,用不着戴帽子。”
沈盈盈慢吞吞地说“昨天你不是还问我生日要什么吗就一人一顶帽子好啦。”
陆斌“”
他总算明白了,小姑娘看着柔
弱娇气,却出乎意料地执着。
两人一车出了村,沿着横基骑了一段路,然后沿着通往渡头的斜坡下去了。
太阳初升,穿过雾气,江面上波光粼粼,渡船在水中缓缓驶来,渡头上已经站着一批赶着进城的村民了,都是附近几个生产队过来的。
年前各家的收成,除了留足自己家的口粮之外,如果有多余的,也会拿到城中交到供销社里换钱,渡头上就有村民挎着一篮鸡蛋,小心翼翼地用手护着,生怕碎了一个。
渡船靠岸后,守渡头的工作人员拉起了栅栏,等船上的乘客下来后,渡头这边的人才陆陆续续地登船。
沈盈盈记忆中坐这种船时,她还在读幼儿园,记忆已经非常模糊了,但此时踏上这渡船,那点记忆似乎又重新鲜活了起来。
她兴奋地跑到船边上,陆斌还在付坐船的钱,余光发现她的动作时,还没来得及制止,船员就粗声粗气地喝住了“那女娃娃不能站船边谁家的孩子,好好看着”
沈盈盈没想到自己被当成熊孩子了,尴尬地往里退了退,老实地站回陆斌身边。
陆斌下了自行车脚撑,见她被人吼完后耳尖微红,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主动解释说“这船有时候会晃,站在边上很危险。”
沈盈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下次注意。”
渡船驶向江心,果然微微有些晃动。江风迎面吹来,江水在底下哗啦啦作响,听着十分悦耳。
没过多久,渡船已经接近岸边,陆斌伸了伸脖子往岸上看,果然看到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在上面等着。
下了船后,陆斌推着自行车,带着沈盈盈往岸上走。那军装年轻人看了沈盈盈一眼,朝两人走过去“你们好,我是周向国上校的下属冯军,请问是陆斌同志和陆春晓同志吗”
陆斌点了点头“冯军同志你好,是的。”
沈盈盈也打了声招呼,冯军今天本来是休假,路过这边,顺便就给自家上司跑一趟了。他拿出一个信封交给陆斌,说“里面是三十块钱和一些用票,你看一下,我跟你核对一下。”
陆斌接过来看了一遍,冯军一样
一样地跟他核对,核对无误后就跟两人告别了,剩下的两人继续往城里出发。
大概骑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两人这才终于到了城市。
街上人多,陆斌怕撞到人,于是下了车。
沈盈盈垫在后座上的衣服毕竟不是海绵,没有弹性,坐了一个小时,屁股依然麻得跟不是自己了的一样,苦着一张脸,但城市里人多,她总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揉,只好跳下来后座,原地蹦了几下。
陆斌平时就做惯农活,骑一个小时的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见沈盈盈也下了车,一脸奇怪地说“你不用下来,我推你。”
沈盈盈连忙说“不了不了,坐累了。”
陆斌一愣,看到后座被压扁的衣服,顿时也反应过来了,脸上有点尴尬,只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沈盈盈见什么都新鲜,这里在现代也有原型,是沈爸爸沈妈妈年轻时谈恋爱经常来的地方,只可惜这个年代比他们谈恋爱的时间还早,沈妈妈心心念念的那家糖水铺,根本都还没出现。
陆斌见她露出一脸可惜的表情,问“怎么了”
“没什么,”她很快又打起精神来,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兴奋地递给陆斌,“大佬,辛苦了”
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是她的购物清单,陆斌接过来一看,各种各样的香料调味料就占了一半纸,一脸奇怪地说“买这些做什么你做个肉要放这么多调味料吗”
“哎呀这不止是做肉的啦,”沈盈盈见他又开始皱眉头,知道他觉得浪费,双手合十交握,眼巴巴地看着他,“也做甜点,吃甜的心情会很好的。”
小姑娘一张小脸都还没张开,双颊肉嘟嘟,显得双眼更大了,正抿着唇一脸可怜兮兮,陆斌感觉要是不答应,她下一秒就能哭给他看,只得叹了口气“买买买。”
沈盈盈马上收起表情,挽起他的手,笑嘻嘻地说“快,大佬给我买买买”
陆斌“”
这小戏精。
调味料和香料并不是紧俏货,临近过年,肉类才是供不应求的,很多人一大早就到肉店排队等候。
陆斌和沈盈盈来到肉店的时候,门口已经塞满人。
他
让她在门口等着,把车看好,正要扎进去前,沈盈盈突然想起个事,连忙拉着他“斌哥,除了猪肉之外,再带点猪蹄猪肚之类的猪下水也可以的,这些也能做得很好吃,还便宜,我喜欢吃。”
猪下水不值钱,陆斌没想到小姑娘竟然爱吃这个,点了点头,转身进去排队了。
这一排就将近半小时,陆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满身大汗了,提着一大袋战利品出来。随后两人又去买了鱼,把肉买齐了,陆斌这才放松了下来,两人总算能放慢脚步,去买那堆调味料了。
陆斌把东西都挂在车头上,两人沿着街慢慢走,忽然身后一阵叫喊声,沈盈盈余光瞥到一个人影飞快地从身旁闪过。
身后的叫喊声越来越大。
“别跑”
那声音几乎近在几米之外,声线低沉有磁性,带着点怒意,沈盈盈好奇地转过头,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奔跑的人影,对方百米冲刺一般跑过来,不小心撞到了她。
那冲力极大,沈盈盈当即就摔在地上了,那人也被带得踉跄两步,差点摔倒。
“阿盈”陆斌连忙扶起沈盈盈。
撞倒她的那个人只回头看了一眼,见她没什么事,想继续往前追赶,陆斌哪里会轻易放过他,当即上前一把将人扯住“撞了人就想跑”
虽然冬天衣服厚,但她没有戴手套,她一摔在地上,掌心都磨破了皮,手肘膝盖都疼,沈盈盈起来后都疼得站不直,抬头就想看看是哪个混蛋撞的她。
陆斌正在跟一个年纪差不多大的男生拉扯,那男生穿着得体,长了一张白皙斯文的脸,长眉凤眸,这肤色一看就是城市本地人,一脸不耐烦地推搡着陆斌“松手”
沈盈盈眨了眨眼,挠了挠头发。
这人的长相,这追人的情节不会这么巧吧
她和陆斌还在番外的时间线,不会这么快就跟其他主要角色碰上吧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想法一般,一个少女拨开人群,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一抬头,看到拉扯中的两个少年,瞳孔地震“陆斌”
沈盈盈“”
女主
作者有话要说注“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出自元朝马陵道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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