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我希望,凛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卧底。”

    被森鸥外叫过来, 凛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还以为是昨晚和太宰通宵连麦太久出现的幻觉。

    她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森鸥外, 唯独没有慌乱。很快, 凛确认了森鸥外并不是在和她开玩笑, 脸上的表情由惊诧变为了肃穆。

    “请首领吩咐。”

    别说是这句话,就算是有更劲爆的东西直接甩到她眼前, 凛这么久以来上蹿下跳、在作死边缘反复试探的行为早让她学会了“必要时面瘫”这种技能。

    而是她真心不觉得森鸥外能比太宰治还吊诡。

    森鸥外探寻的视线收敛, 将事情简洁地讲述给凛听。

    费奥多尔, 这个被她和太宰一同抓回来的家伙,不论使用什么样的方式都绝不开口吐露半个字, 刑讯室那边已经彻底束手无措, 尾崎红叶想到了太宰治这个外援。

    好巧不巧, 一句话不肯说的费奥多尔就在那时候提起了一件事。

    “前段时间中也君遇到的异能者力量暴走,是人为的灾祸,对方的异能是不断地引发这种自我争夺, 如果他的能力继续加强, 整个横滨都会沦为自相残杀的战场。”

    “太宰君想到了

    okenbe首领的女儿, 她的异能是转化,如果猜测不错,这是既能够催化那种混乱场面的恶魔牌,也是能够加以拯救的关键牌。”

    凛听完全程, 却想起了和这种严肃完全不符的事情看来太宰治最近并不空闲,大概是特意腾出来时间和她相处,难怪黑眼圈会那么明显。

    “既然如此, 让太宰去和他”凛用迟疑的语气说出了建议。

    事情确实有些严重。

    但逻辑理下来,似乎并没有需要她去“成为卧底”的必须要点。

    “啊,这就是麻烦所在了。”

    森鸥外略显丧气地叹了口气,在这类表演上,凛总是不得不承认,太宰治确实是他的亲下属,“由于下属的失职,让费奥多尔趁机逃走了呢。”

    凛“”

    哦。

    那我懂了。

    出于对费奥多尔的警惕,关押他的牢房重重关卡、坚不可摧,饶是这样却仍然一不小心就让人跑了,想要继续沿用之前的办法更是不可能的。

    困不住,又抓不到。

    准备把她打成一张卧底牌,去投诚。

    “但是”

    凛犹豫着,“为什么是我”

    “就像我当初对于你那种神奇能力的看重而选择了接纳,你在这方面的稀缺有一般人所不能比的优势。”森鸥外惋惜无比地说,“如果不是只有你的各方面条件最适合做这件事,我绝不想将你推出去。”

    凛觉得他给出的答案并不完整。

    森鸥外一定还有别的理由,才会让她去做这件事。

    这件事只有凛和森鸥外本人知道,凛在想到这种绝对的隐秘性有多么适合“用完就丢”“杀人灭口”后,她从森鸥外的嘴里听到了「书」,那个或许并不存在的东西,却与费奥多尔有关联。

    “这是你需要做的第二件事。”

    森鸥外说,“为了逼真中也君可能会对你不太友好,我的建议是你今晚离开,港黑内部只会有高层知道你已经叛逃。”

    他状似无奈地弯了弯眼“你知道的,过犹不及。”

    这样藏着掖着,更能反衬出事件的真实性。

    竟然把她仍然留在港黑的最大原因顺水推舟放到她面前了森鸥外只是简略地介绍了那是一样必须要得到的东西,却没有讲解「书」真正的作用。

    凛不认为森鸥外知道她本身的意图。

    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

    只要她能巧妙的运用这个时机。

    不论是完成任务本身,还是彻底摆脱太宰治这个人,都能够简单轻松的做到。

    这不会是来自森鸥外的测试。

    森鸥外掌握的信息甚至不如太宰治,他不可能猜到这份上。

    是的。

    太宰治不久前才把那把足以造成致命伤的刀柄递给了她。

    只要你想,就能伤害到我。

    凛能从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是那近乎纵容的等待中,读出这样的意思。

    要伤害一个对你敞开心扉的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太宰那边”

    凛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出了这样的话,她感觉自己有一部分的意识似乎已经抽离了出来,凌驾在半空,俯瞰着她所做出的一举一动。

    她在尽量冷静地旁观、思考、搜索,为什么她还非要在这种时候在意太宰治。

    “普通情况下我是不会干涉下属的私人生活,但是这件事”森鸥外用很真诚的目光看着凛,“凛,你也知道太宰君的,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我的计划说不定会被不小心的打乱,相信你不会想看到那种情况的。”

    梅宫凛带着交易的往来资料从港口黑手党中叛逃。

    这件事原本只应该在港黑高层中传播,却被“无意间”透露了出去。

    最有可能抓住梅宫凛的中原中也没有出席这场内部人员的会议,同样的,还有一位太宰治正在和人通话。

    “虽然不指望你能因为我的缘故放弃什么,但这种道别方式实在是有些无情。”

    接通以后。

    太宰首先也是直到现在的寂静为止的唯一一句话,说完之后,他陷入了沉默。

    或者该说是等待。

    凛也选用了相当糟糕的回应方式。

    “你应该知道在那之前我为什么会对你妥协。”

    她用上了“妥协”这个词语来形容,那么一切的感情纠葛就会随之烟消云散,过往留存的所有记忆都被蒙上了另一种色彩。

    “是的,我当然知道。”

    太宰声音很轻,和他凉薄之意尽显的笑声一起,听筒中还传达了风声,“因为把柄而不得不和缠人的我在一起,到现在终于能够摆脱我这点,或许我应该恭喜你。”

    他很平静。

    但凛已经在脑海中模拟出他现在的样子了维持着没什么表情的面孔,从眼神中透露出寒光与杀意,锐利得如同一把尖刀,哪怕是不靠近,也要随时提防被伤到的可能。

    可能还会带上一点笑意,那连掩饰都没有的虚假,只是为了避免出现更奇怪的面部表情。

    凛也看见过他失控状态下的癫狂神色,那绝非凭空的臆想。

    “这对你来说应该也是一件好事。”

    凛中肯地论断,她不应该再继续说多余的话,但从她吐露了有关太宰治这个人的体会,一切就已经朝着无可挽回的方向发展,就像那份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真正产生、短短时间内疯狂滋长的爱慕之情,在凛再次去试图理解太宰治的形容时,看到了这样让她止步的感情,“我不是适合看见你内心的人。”

    我没有把握能救你。

    更没有信心会一直握着你的手。

    “趁还来得及,憎恨、追杀或者是嘲笑、陌路,如果有能让你感觉到舒服的方式,你就那么做吧。”凛抬腕看了眼时间,说话节奏比平常快了一些,也更没有修饰,表现出了十足纯然的公式化。

    就像在对待一件公事。

    “哈。”

    静默的手机那端,传来了轻微的嗤笑声。

    “原来我没有看错,你不过是个胆小鬼。”太宰治用论断的语气做着结论,“要想快刀斩乱麻,就请立刻把这张电话卡拔下来扔进水里吧,如果可能的话,连同手机一起丢进去就更安全了。”

    “但你到现在还在嘱咐我这种无关紧要的话,只是为自己的良心寻求安慰的话,这未免太过恶心。”太宰的措辞稍显尖锐,他的语气没有起伏,“你在等够我这通电话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明明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结果手机却保持着开机状态,并且在响铃时间内接通了。

    “让我猜猜。”

    她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疏忽呢

    所以她不握住那把刀的意思是,同时将主导的选择权交在了他手中。

    “可能你在想如果我没有打这通电话,一切就算了;但如果我真的来找你了你应该有话对我说吧。趁我还有耐心的时候,你不要退回到阴影里。”

    凛的呼吸乱了一拍。

    良久。

    她声音紧绷地说“或许这通电话该由我主动打给你。”

    太宰眉宇间的阴沉被冲散了一点。

    “我不可能在无法承诺的情况下接受,但你已经给我太多了。”

    “作为交换。”

    凛说,“我的异能力不是治愈。”

    她没有办法像太宰治那样显露内心给他看,这是有情感控制的开关,她现在无法达到。

    可她终于明白自己没办法对这些视而不见、放任自流,她动了回应的念头,也因为害怕这个人的状况更加糟糕,而做出了冒险举动他们双方都在赌博。

    胜负只有对方。

    “是「反转」,太宰。”

    她只好打出一张底牌。

    也居然是,回应了这样一张底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这俩要he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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