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沈蕴就起床了,先去书院管事那里告假,又去食舍端了今天份的早饭来。回屋后发现芙蓉还在睡,他也不叫起,把早饭放下,坐在窗边看起了书。
小姑娘心胸还是蛮开阔的,昨天经历了一天的惊心动魄,只有睡觉前后怕了一小会儿,然后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早饭都凉透了。
馒头是冷是热对沈蕴来说无所谓,可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怕是不能接受。果然,芙蓉瞧着桌上的馒头,一脸纠结,沈蕴看得笑了,摸了摸装豆浆的竹筒,感觉还有余温,便递给她“先喝这个,还是热的。我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不不不,不用了。”芙蓉拉住他的衣角,“大哥,我吃馒头就好。”说罢,不等他说话,撕下一小块儿馒头,就往嘴里塞。
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很难下咽,沈蕴有些心疼,正想让她松手,外头突然传来叩门声。芙蓉喝下一口豆浆,好奇道“这会儿怎么会有人来你的同窗应该都去上学了吧”
这熟悉的敲门方式,沈蕴的脸色一僵,并没有要去开门的意思。屋外那人推了推门,发现推不开,干脆开始喊人“沈蕴我知道你在,快开门你师傅我来了”
“”
沈蕴的师傅是个美男子,外表看不太出来年纪,但芙蓉觉得他应该不年轻了。师傅大人有些咋咋呼呼的,一进来,瞧见坐在凳子上的小美人,惊了一下“沈蕴,你居然在屋里藏了个小媳妇儿”
“这是我妹妹,芙蓉。”
师傅完全听不到解释,像瞧见了什么宝贝似的,围了上来,仔仔细细打量了芙蓉一遭,连连赞叹“还是徒儿你有眼光,有远见小媳妇儿长大后必然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沈蕴不想再跟他说话了。
面对他的打量,芙蓉不慌不乱,放下馒头,和他对视一眼,笑嘻嘻地问“你是大哥的师傅嘛我该叫你什么”
“你就跟着你大哥,叫我师傅吧”哎呀,哥哥妹妹一家亲,叫得好亲呢
看到师傅的表情,都不必猜,沈蕴已经知道他在脑补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殴打师傅的冲动,他给芙蓉正式介绍了一下“这是我师傅,南侠云天。你知道的沧浪剑诀,就是他的独门绝技。”
“现在传给你大哥了”云天补充道。
虽然没有见识过,但是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芙蓉睁圆了眼睛,“啪啪啪”鼓掌,对深藏不露的大哥表示崇拜。
小姑娘如此捧场,云大侠愈发喜欢她了,掏了掏袖袋,要给她找个见面礼,结果摸了半天,只找出几块碎银子和一叠银票,别的啥也没有。
这就很尴尬了。沈蕴斜着眼看过去,瞧好戏的姿态,准备看他如何收场,谁知云大侠不仅武艺高强,脸皮也厚得可以,直接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对她说“我不知道今天会见着你,身上也没个拿得出手的东西,下次再给你补上见面礼。”
芙蓉眨了眨眼睛,直接抱大腿“云叔叔没带见面礼也没关系,我能感受到您的关爱之心。所以,云叔叔能教我轻功吗”大眼睛忽闪忽闪,超级期待的样子。
“哎呀,当然可以啦”云天简直要被萌晕了,哪有不答应的,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就是想拜他为师学沧浪剑诀他都没二话
沈蕴看不下去了,决定阻止他们胡闹,先训芙蓉“你一个大家闺秀,学什么轻功”又埋怨他师傅,“师傅你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同时收到双倍的白眼。
轻功人人都能学,却不是人人都能学好,倘若天资普通,哪怕学会了武当的梯云纵,也就只有翻个墙的水平。云大侠握住芙蓉的手腕,要给她看看经脉,看着看着,眼中的笑意渐渐退去,脸上是罕见的严肃。
沈蕴吓了一跳,“师傅,怎么了芙蓉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云天皱眉,并不回答他,而是问芙蓉“小姑娘,你怎么会有一身内力”
芙蓉懵逼了“什么是内力”
她这反应着实出乎意料,云天发现她体内自有内力流转,虽不算深厚,却圆融平和,生生不息,瞧着少说也有一两年的积累了。
“我观你经脉间有股内力,精纯厚重,似是练的佛家内功。”云天神色肃然,“然气脉紊乱,只生不灭,不得其门而出,长此以往,爆体而亡不是梦。”
前面还说的一本正经,最后一句是什么鬼沈蕴懒得吐槽他,心里被担忧占了上风,急着追问芙蓉哪里学的佛家内功。可她被云天一番话吓唬住了,一问三不知,同大哥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忽然福至心灵“哎呀,难道是易筋经”
“易筋经”
“易筋经”
二人同时惊呼出声,尤其是云天,面色大变,震惊到失语。
芙蓉不是很懂他们在惊讶什么,自己想了想,秀致的眉头拧了起来“原来易筋经真是武功秘籍啊,可是我听武师傅说的武功秘籍名字里都是带着武器的,什么剑,什么什么刀,这样子的。”
沈蕴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给她科普“武学分内外,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你说的是外功,刀枪棍棒拳脚;内功则是积精累气,以充全身。内功为武学之体,外功是武学之用。”
“易筋经为佛家绝学,据传是达摩祖师于少林寺面壁九年所创内功,精妙绝伦,但已失传近百年。”简直不可思议,饶是云大侠闯荡江湖多年,经历无数大风大浪,依然难以淡定。“你、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听起来好像很珍贵的样子。芙蓉升起了一点点警惕心,看了看他,又望向大哥,不确定他是否能信任。虽然沈蕴也好奇易筋经的来由,但被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看,什么好奇心也没有了,心下又怜又爱,冲他师傅说“师傅,有你这样问的吗别欺负芙蓉年纪小,不懂行,我可在这儿呢”
哎哟,这么护着,还说不是小媳妇儿云大侠用“早就看透你了”的眼神瞟了徒弟一眼,转头对上小姑娘,立刻变得笑容可掬起来“小芙蓉你别怕,我自家有内功,对易筋经没有想法。不过你也需记得,今后别在外人面前提起易筋经,免得引来觊觎它的坏人。”
“没错。”沈蕴附和道“江湖险恶,为了武学秘籍铤而走险的人实在不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曾经有不少人因此招来杀身之祸,你还小,也没有自保的能力,最好的办法就是今后绝口不提。”
告诫了芙蓉,他又转向云天,语重心长“师傅,你也要注意,跟人吹牛皮的时候别什么都往外说。易筋经一事,天知地知我们三人知道,今后倘若我在外头听见了什么风声,只管找你。”
“哎哎哎,有你这样的徒弟吗”云天气得要揍他,见他半点不怕,还冲自己这个师傅翻了个白眼,顿时气得倒仰,打也不能真打,他小媳妇儿还在这里。
堂堂南侠,却惨遭徒弟欺师灭祖,一腔气愤无处发泄,只好连连跺脚,青石地板上顿时出现好几条裂缝,吓得芙蓉一下就缩起了腿,目瞪口呆。
沈蕴正想安慰她不要怕,却见小姑娘双眼放光,再次“啪啪啪”鼓起了掌“云叔叔好厉害”
云天消了气,矜持地笑了起来。
被这么一打岔,气氛好了许多,芙蓉想了想,把神偷妙手空空上沈家偷东西,自己推倒沉香佛像,从佛像中发现易筋经一事从头到尾告诉他们。
“原来是藏在了佛像里”云天喃喃道。
沈蕴也有些惊讶“原来祖母那樽佛像是你打坏的。”当时沈获自己去承认了错误,他是几天后回家才听说的。
想起先前云天说的话,芙蓉忧心忡忡“云叔叔,你说我可能会爆体而亡,有没有解决的办法呢”
“既然遇上我,没有办法也变得有办法了。”云天笑道“我替你梳理气脉,需要一段时间。另外,你想学轻功,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看向沈蕴,问“你可有办法,让她家里同意,允她在外住一阵子”
“她家就是我家。”沈蕴答得毫不犹豫。“三叔那边麻烦些,我想想说辞。不过芙蓉今天必须回家,家里也不知急得什么样了。等过几日,我再想办法送她出来。”
云大侠很满意“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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