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六十三章

小说:江湖边 作者:沐乔
    女生文学 归元山庄庄主江风眠,庄主夫人霍敏君,芙蓉都是认识的。当然,那会儿她还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女娃娃,如今这么些年过去,她已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样,那二位贵人事忙,如今未必还认得她。

    当年华山一别,江庄主的过人风姿叫她至今难以忘怀,他的女儿,正值妙龄的江大小姐,芙蓉相信她的“江湖第一美人”称号绝不是瞎吹。

    身为一个从小美到大的女孩儿,在比脸这件事上,芙蓉从没有怕过谁,但她如今尚且只有十四岁,娇滴滴的花骨朵一般,平日里爱看美人是一回事,但碰上同龄人,心中多少要暗自比较一番。

    好在提前从他人口中得知了江清浅的存在,叫芙蓉有了点心理准备。揣着女孩子都明白的小心思,那位嘴碎的姜遥公子说得越多,她听得越认真,最后甚至下意识地开口“我不相信。那梅寻玉油头粉面,言行做作,半点风流潇洒的气度都无,江清浅好歹也是归元山庄大小姐,从小看着自己父亲的脸长大,怎么还可能瞧上他”

    冷不防她插了句嘴,姜遥连自己说到哪儿都忘了,被她眉目流转间的娇俏所吸引,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若有所思道“有道理,江庄主年轻时可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美男子,不知迷倒多少少女。听说那君山的湘夫人为了他,至今未嫁,痴情得令人叹息。江大小姐有个这般俊朗的父亲,等闲男子入不了她的眼才对。”

    “君山的湘夫人”芙蓉诧异地睁大眼,视线转到一旁,和康禹对了个正着,显然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吃惊。

    “对啊,你们不知道吗听说湘夫人年少时便十分爱慕江庄主,苦苦追求不成,后来江庄主与霍女侠成亲,她估计也灰了心,回到君山后就甚少再踏足江湖。我算算,江大小姐十七岁,这里得有二十来年了吧”说着,姜遥笑起来reads。“我曾有幸见过霍女侠一回,她的容貌甚是英气,叫我忍不住想,那湘夫人是长得有多丑偌大一个君山做陪嫁,多少人肖想不来的好事,江庄主都狠心拒绝了。白瞎了湘夫人这么个旖旎曼妙的好名字。”

    康禹虽然没见过霍女侠,但前不久才在君山识得湘夫人真容,闻言忍不住替她辩驳“湘夫人并不丑,相反,气度甚是雍容。而且,江庄主堂堂大侠,坐拥归元山庄,又岂会为身外之物折腰他与霍女侠定然是鹣鲽情深,情投意合才成的亲。”

    曾经亲眼见过他们夫妻二人相处时的模样,芙蓉对此表示赞同。

    谁知,那姜遥却摇了摇食指,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啊,还是太天真。当年的归元山庄可远没有现在势大,也许曾经显赫过,传到江风眠这一辈时早已是风中残烛,飘飘摇摇了。也就是因为出了江风眠这么个少年英才,据说他初入江湖,便在武林大会上得了第十名,兼之容貌俊俏,风头一时无两。当时倾心于他的女孩儿不知凡几,为何他最后挑了霍敏君还不是因为霍敏君的爹是当时的点苍派掌门”

    “点苍派掌门”震惊的是芙蓉。

    “可是点苍派掌门不姓霍啊”怀疑的是康禹。

    一看这二位就是江湖小白,姜遥一副知情人的模样,冲他们摆了摆手“所以说是当时的点苍派掌门嘛。点苍派跟我们太乙门不一样,下一任掌门是能者居之,霍女侠的父亲去世后,掌门之位就传给她的师兄了――也就是现任点苍派莫掌门。霍女侠功夫不错,为人更好,那会儿也是掌门的有力竞争者,倘若她没嫁给江风眠,说不定现任点苍派掌门就是她了。”

    “霍女侠的确是很好,叫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芙蓉有些出神,曾经她还叫过霍敏君“霍姨姨”呢。如果是她,那嫁给江风眠后,协助夫婿将归元山庄打理得蒸蒸日上,似乎是很正常的发展。

    康禹有些意外“你见过她”

    “小时候见过一回。”

    简单两句对话,一旁的姜遥听得若有所思,也许是看出他们的防备心,一直识趣地没有问他二人的身份来历。当然,他心中如何作想,这就无人知晓了。

    正好,关于归元山庄一家三口的八卦告一段落,芙蓉回想起了参加华山论剑的经历,好奇地问“你们门派里姓姜的人很多么我记得你们门主也姓姜,叫姜姜什么来着”

    “姜黎。”

    “对,就是姜黎”芙蓉被点醒,很高兴,并没有注意到他对门主直呼其名有什么不对。

    姜遥笑了笑,很随意地说“我们门派里,姓姜的人不多,我姓姜是因为我爷爷是上一任门主。”

    康禹脸色一变,芙蓉却毫无所觉,讶异道“这么说,姜门主是你亲叔父哦”

    “嗯。”他似乎对此兴致缺缺,不复先前的谈兴大发,又随便说了几句闲话便借口离开了。

    等姜遥走了,芙蓉眨眨眼,转向康禹“你想说什么”刚刚他在桌下扯了扯自己的衣袖。

    康禹环顾一下四周,小声对她说“他们太乙门的门主,是世袭制,父传子,一代代传下来的。”

    以芙蓉机灵的小脑瓜,怎么可能听不出其中猫腻当下也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问“现任门主是他叔父,那他爹呢排行在前面,居然没接任门主”

    一下就问到关键所在“这就涉及到一桩江湖秘闻了”

    原来太乙门上一任门主膝下有二子,大儿子稳重老成,小儿子天资过人。本来这是一对极好的兄弟组合,大儿子继任门主之位,好好管理门派;小儿子则用心钻研武学,成为太乙门最锋利的那把剑reads。

    老门主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从来都以继承人的要求栽培大儿子,对小儿子放任自流――武林高手是不是培养出来的,主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谁知小儿子却并不满意这样的安排,一直按捺着,按捺着,就等他爹死了好动手。谁知老门主身体倍儿棒,也不爱掺和江湖里的打打杀杀,一直平安无事地活到孙子都能跑会跳了,还没死

    小儿子最终还是没按捺住,悄悄朝自己大哥下了黑手,估计本来是留有余地的,没想让他大哥死,只是把他害得双腿残废,再无行动能力。太乙门门主之位自然不可能交到一个残疾人手里,老门主心里估计对凶手有点儿底,斟酌再三,感觉自己还能再活个十年,于是咬着牙没改主意,要看着长孙长大成人,直接把门主之位交给他。

    设想总是很好,可大儿子遭此横祸,原本板上钉钉的门主之位飞了,下半辈子连自理能力都没有,心灰意冷之下选择了自戕。老门主接连受到打击,白发人送黑发人,精神大不如前,最后没能撑到长孙长大,大儿子死后勉强又拖了三年,在无奈中撒手人寰。

    “我的天呐”芙蓉目瞪口呆,“一个门主之位而已,至于下这样的狠手吗连自己亲大哥都不放过而且老门主之前身体那么健康,后来没几年就去世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都不敢想。”

    康禹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简直是丧心病狂。弑父杀兄,最后还能当上门主,风风光光地过了这么多年,你说姜遥他得多难受”

    刚才还对姜遥略有偏见的芙蓉,此时已经完全转为同情了。“本来这个门主之位,应该是他爹或者他的。眼看着仇人风光无两,自己却只能在他手下苟活着,这滋味儿。”设身处地的想象了一下,她牙疼似的吸了口气。

    “不过姜公子的性格,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康禹很早就听说过这事儿,原本还以为那个倒霉的长孙会无声无息地夭折,哪怕活着,也该是郁郁寡欢苦大仇深的。所以一开始碰上姜遥,看他那乐陶陶自来熟的模样,再听他自我介绍,康禹压根儿没想到他会是姜门主的侄儿。

    他的言下之意,芙蓉瞬间就领会了,也因此想到了另一个方面“你先前说,这是一桩秘闻。可是,既然是秘闻,你怎么知道连你都知道,那基本上等同于人尽皆知了。照理来说,现任姜门主做了这种事,遮掩封口还来不及,怎么会任由消息传遍江湖”

    “也对哦连我都知道了”康禹从未往这个方面想过,如今乍然被点醒,才惊觉其中古怪之处。

    芙蓉边想边说“姜遥,方才我大略瞧了瞧,他的衣着装扮皆非普通人能使用得起的,再加上他那滔滔不绝的嘴,可见在太乙门中过得并不差。而他爷爷死了,父亲死了,两座大靠山都已不在人世,有着血海深仇的叔父继任门主,当时他年纪应该也不大,凭什么过得好呢换做你是姜门主,会留下这么大一个隐患,还好好对待他吗”

    康禹有些犹豫地说“或许,姜门主为了面上好看,才照顾侄儿”

    “如果传闻是真的,他连父兄都敢下手,还会计较面子好不好看”芙蓉摇摇头,大胆猜测。“这个故事中,姜遥的母亲从始至终都未出现,但既然没有特意提起,她应该还在人世。要么,就是姜遥天纵奇才,小小年纪就能护自己周全;要么,就是他娘特别厉害,不仅不受先夫的影响,好好活了下来,还把自己儿子保护得滴水不漏。”

    她的思维模式与思考速度,普通人极难跟上。比如此时,康禹就听得呆住,不明白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的,但又觉得芙蓉妹妹分析得好有道理

    他已经准备相信了,就见她狡黠一笑“我随便说的,小禹哥听听就好。主要是江湖上的奇女子太多啦,霍女侠、湘夫人、江大小姐,还有什么玉面罗刹,一个个比男人厉害多了。叫我听到一个新故事,就忍不住深想,背后是否也有个厉害的女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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