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沉玉有位少时关系不错的堂弟,堂弟资质不如他,但已经是族中唯一可以与他对剑的人。
父亲让堂弟陪他修炼,堂弟和他性格不同,虽然天赋不错,但很爱玩,尤其喜欢小动物,偷偷养了只小黑狗,求了他许久不要告诉父亲。
他是最守规矩的,没同意堂弟的乞求,坚持要去禀报父亲,除非他将小黑狗弄走。
这等玩物实在干扰修炼,堂弟都因为它在和他对招时心不在焉了,他每次可都是拼尽全力,说不定哪次就会因为堂弟的不专心而伤了他,非常危险。
堂弟很慌张,想拦他也因修为不如他行不通。
最后没有办法,他直接把小黑狗塞进了荆沉玉怀里,对着他说“它真的很可爱,兄长不信就自己看看,你一定也会喜欢它的,只要你愿意分一点精力给它”
荆沉玉心里只有剑,哪里会喜欢小动物,小黑狗在怀里拱来拱去的感觉,他现在回忆起来已经模糊,但昭昭在怀里的感觉,他大概很难忘记。
和狗完全不一样,这是女人。
活生生的女人。
她借势冲入他怀中,让他非本意地紧紧抱住她也就罢了,还在他怀中动手动脚,胡作非为。
“滚开。”
荆沉玉猛地推开她,般若剑横在昭昭颈间。
昭昭手中空了,打算从人最虚弱的命根子处解决他的计划也失败了。
荆沉玉脸黑得吓人,如果不是因为还要炼化她,她刚才已经无了。
心有余悸地抹去额头汗珠,昭昭舒了口气说“好好好,我滚开,你别激动,千万稳住,你的剑快碰到我了。”
荆沉玉实在厌恶昭昭的言行,故意将般若剑前移一寸,剑刃划破她白皙的颈项,留下淡淡的血痕。
不算深,但足够威慑。
“你”昭昭立马后退,捂住流血的伤口瞪他。
荆沉玉冰雕玉砌的一个人,眼睛蒙着白绸,冷光白的手一握将般若剑收回,语气冷得掉冰渣子,吐出二字“惩罚。”
昭昭怔愣。
“再行不轨,便不会是如此简单的惩罚。”
他看起来很擅长惩罚谁,九华剑宗的弟子们估计没少遭殃。
昭昭咬唇,见他又摊开手掌,就知道地火要来了。
虽然在灵府中两人修为相同,可荆沉玉是这里的人,从小修炼,他的熟练度是一万的话,她的熟练度就是一百。
之前能占便宜是因为手段独特,荆沉玉吃了没见识过的亏,现在他有所防备,她就很难得手了。
既然硬的不行,那来点软的试试好了。
总得先稳住他。
在即将地火烧身的时候,昭昭开了口。
“我穿好衣裳了。”
她突然开口,火苗在身前顿住。
“你可以不用蒙着眼睛了。”
荆沉玉根本不信“鬼话连篇。”
昭昭尽量温和诚恳道“这次是真的,我要是骗你,就叫我天打雷劈。”
如果是她的世界,这种话说了也就说了,不会有什么。
但这里是修真界,最忌讳赌咒发誓,毕竟是真的会遭报应。
荆沉玉听了这话,地火火苗晃动了一下,他慢慢扯下蒙眼的白绸,因神魂动荡而泛着淡蓝色的桃花眼冷冷地看向她,的确,她这次没骗他。
她穿了衣裳,还是在他看来十分正经的衣裳,里三层外三层的白色衣裙,墨色的发披在肩上,虽然还是未曾绾发,很不规整,但勉强能算个人了。
“能不能让我说几句话。”昭昭见他面色缓和,抓住机会道,“你要炼化我,我也不能反对,但我能不能提个小小的要求”
荆沉玉不带一丝感情道“你没资格提要求。”
昭昭努力挤出点眼泪,杏眼红红地委屈看他,荆沉玉微微皱眉,她得寸进尺,往前走了几步,他立刻将火推向前。
“我不靠近,你别再让它过来了。”
昭昭匆忙躲开,仅仅是靠近了那火一瞬,她就疼得钻心。
想象一下真被烧了得多疼多丑,昭昭眼泪掉得真诚许多。
“我的要求真的很小,仙君是名门正宗,受天下人仰慕,炼化我这等小小的心魔是轻而易举的事,我只是想让仙君稍微放慢一点速度,让我少点痛苦,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昭昭恳切道“让你手下亡魂走得舒服点,仙君这点仁慈还是有的吧”
九九八十一天,拖延一下就是一百天,还能少点痛苦,这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
痛苦少了,时间多了,就可以随时找机会逃跑或者反击了。
可惜荆沉玉压根不吃这套。
“你该知道本君修的是什么剑。”他清冷的眼看着她。
昭昭“杀戮之剑。”
荆沉玉没再说话。
他也不用再说什么。
既然昭昭知道他修的是什么剑道,就该知道哪怕是一丁点的仁慈,对待她这种魔物,他都是没有的。
这狗男人真是和书里写的一样难搞。
昭昭也不装了,抹掉眼泪学着他冷冰冰的语气说“那你也别想真的把我炼化掉。”
荆沉玉眉峰一抬。
“你要彻底炼化我,要进益,我偏不如你的愿,我现在就走极端,跟你拼个你死我活,哪怕最后我没了也就没了,反正不能让你得了全部的好处。”
昭昭迈开腿抬起手,非常花里胡哨地摆了个要决一死战的姿势,表情极其坚毅。
“你连我小小的要求都不同意,那大家鱼死网破好了,说不定我还能重伤你,我没了,你也别再做什么天下第一的剑君”
话说得昭昭自己都心中激荡了,这是最坏的结果,但现在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咬咬牙,腾空而起,手化剑光朝荆沉玉奔去。
这都是慢慢摸索出来的,并且大部分都是抄书里荆沉玉的招式,她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作为男主的他的法术了。
荆沉玉也理解她能用自己的法术,她是他的心魔,会用没什么意外。
仰头看着她越来越近,长发飞舞从天而来,带着千军万马同归于尽的气势,身上还真有几分像模像样的杀气。
如果她不是他的心魔,或许会是个不错的弟子,她很适合九华剑宗。
在蓝色剑光即将碰到他眉心的时候,般若剑乍现,薄弱蝉翼的剑刃将剑光弹了回去。
昭昭立刻躲开,但还是漏了一点,她用双掌去挡,挡住了,但掌心刺痛不已。
低头查看,受伤了,黑色魔气冒出来很好,被打漏气了。
“太过分了。”昭昭这下是打算来真的了,她从来不是个怂人,认怂也是权宜之计,她现在不打算遵从这权宜之计了。
也就是她这会儿表现出来的“真”,让荆沉玉改变了想法。
“允你便是。”
他微抿淡色的唇,清冷的眼扫过她骤然停下有点惯性后退的动作,师长病犯了,惯性想要进行技术指导,但想到对方是什么东西,又忍住了。
淡漠地转过身,他在雪原里站了一会,广袖一挥,冰川的残垣断壁后出现一座冰屋。
这冰屋变得比昭昭的木屋好多了,很符合这里的画风,冷冰冰的透着寒意。
他率先走了进去,昭昭反应过来计划通了,看着冰屋的入口迟疑许久,在是否要尝试现在逃跑,打他个措手不及,还是老老实实进去从长计议间犹豫着。
恰在这时,荆沉玉没有温度的声音从冰屋里传出来。
“尽可试试你能不能逃得掉。”
“”
昭昭长长地吐了口气,认命地进了冰屋。
得让他受点刺激或者再受点伤,她才好继续实施逃跑计划。
之前他就是神魂受损加上她出其不意才着了道。
现在他快速稳住了神魂的伤势,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她得耐心点,找别的出路。
进了冰屋,发现里面有张冒着寒气的床,床下摆着简单朴素的蒲团,荆沉玉盘膝坐在床上,双手结印闭目养神。
昭昭老老实实坐到了蒲团上。
拢了拢头发,她仰头看着冰床上闭眸的人,他着实是个美人,这样的冰山美人,越是冷冰冰的,越是不理人,越是有不凡的魅力。
书就是书,他这模样,现实生活中压根就不存在。
“既然你答应我的要求了,那咱们就算暂时和解了。”昭昭不管他是否在听,径自道,“反正在我还没被你完全炼化的这段日子里,我只当我们暂时和解了。”
荆沉玉睁开了眼,眼神淡漠得不对除剑道以外的任何感兴趣。
他没理昭昭,只将手扬起,掌心地火骤燃,昭昭看得身子一缩,知道要来了。
她咽了咽口水,虽然很清楚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但还是畏惧即将到来的疼痛。
她忍不住说“荆沉玉,你可一定要信守承诺。”
她连仙君都不叫了,对他直呼其名,已很多年没被叫过名字的荆沉玉阖了阖眼,缓缓将地火送向她。
昭昭看着越来越近的火苗,她开始燥热,周身泛起火光,感觉就像烤乳猪,烤全羊。
昭昭秉着呼吸颤巍巍道“荆沉玉你动作慢点,你不要这么快,你要文火慢炖啊”
什么文火慢炖。
她当她是什么,又把他当什么。
惯于教导别人,极讲规矩的剑君第二次想要纠正她,可她什么都不是,待到几十天后就会灰飞烟灭,何必费这心思。
薄唇合上,视线落在害怕而忍痛的昭昭身上,她闭着眼,缩着身子,地火绕她一周,还没真正开始烧她好像就受不了了。
她脖子上的血痕还在冒着魔气,般若剑的伤哪里那样好恢复。
荆沉玉就这么看着她,一点点燃起地火,她表情逐渐痛苦起来,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单从外貌看,这心魔现在就像个受人欺辱的可怜姑娘,姑娘身子单薄纤瘦,肌肤如玉,唇若点樱,一双杏眼睁着时无害清艳,闭上时长睫相合,蒙着一层火光,像硝烟里快要被烧毁的美人画卷。
画卷看上去名贵得很,让人不忍毁之,火光便好似没那么强烈了。
本来都很疼的昭昭也就没那么疼了。
她一怔,慢慢睁开眼,想到荆沉玉还算信守承诺,松了口气的同时,决定看在他讲信用的份上,继续实施计划,说点好听的修复一下关系,让他放松警惕。
“仙君。”昭昭承受在忍耐范围内的痛感,拍马屁道,“您这火烧得可真好,火候掌握非常完美,既让我觉得被炼化了一些,又不会特别疼。”
荆沉玉“”
昭昭这边还在继续拍马屁。
“想不到仙君不止剑道厉害,玩火也是个高手。”
不知为何,这话听得不太顺耳。
“现在非但不疼,还感觉很温暖,仙君您真的太会玩火了。”她跪坐在蒲团上,脊背挺直,“仙君真是我见过玩火最厉害的修士了。”
荆沉玉“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男人,你这是在玩火
堵奶发烧了,全身酸痛手脚冰凉,多少年没发烧了我,还好有存稿,不至于开天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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