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小说:我给男主做母后 作者:晏央
    “你这是在拿云相来压本夫人”梁国夫人不悦地眯起了眼。

    云莜淡淡道“不敢,我只是不知何故得罪了夫人,心中惶恐,这才觍着脸搬出父亲的名头来恳请梁国夫人谅解一二。”

    梁国夫人本就因云莜之故憋了一肚子气,正欲发作,却见她身边儿的那名丫鬟拉住了她的手,给她使了个眼色。

    这要是搁在往日,梁国夫人与人发生了冲突,太后必是向着梁国夫人的。只是眼下,因云莜之故,昭睿帝精神头大有好转,太后对云莜正宝贝着,才命人赏下了东西,她这会子与云莜发生冲突,指不定太后会向着谁。

    梁国夫人不敢赌。

    “既如此,看在云相的份儿上,我也不与你计较你的失礼之处了。这宫里头规矩大,不比外头,一言一行需得格外谨慎。”梁国夫人眸光一转,看到云莜身后秋菊手中的花瓶,问道“你是出来采花的”

    “是,眼下腊梅与早梅开得正好,我便出来摘些回去。懂得欣赏美好,人的日子才能过得有滋有味儿,而不是满腹怨气。”云莜意有所指地看了梁国夫人一眼,见对方神色一僵,话锋一转“梁国夫人这会子没在太后娘娘身边儿侍奉着,想来也是出来赏花散心的吧何不趁机摘一支梅花回去带给太后娘娘,也好让太后娘娘高兴高兴”

    梁国夫人才借着“教导”云莜为由将云莜训了一通,不料立马就被云莜刺了回来。

    都说云相是只老狐狸,看样子,他的女儿也不遑多让,梁国夫人心中暗道。

    “说到采花,我倒知道宫中有一处腊梅开得极盛,看着赏心悦目,摘了回去摆在屋中是极好的。云小姐若是要摘腊梅,可以去那儿看看。”

    说着,梁国夫人伸手遥遥一指,指向了居安宫以南的一小片林子。

    云莜却不信她会这般好心,闻言道“既如此,夫人不妨与我一道去吧。夫人既然说此处的腊梅开得极好,更该好生挑选一些摘回去供太后娘娘观赏才是。”

    梁国夫人赶忙摇头“太后姑姑素来不喜腊梅,喜宫粉梅、朱砂梅以及绿萼。那处栽种的全是腊梅,我就不去了,我沿途找些太后姑姑喜欢的花儿吧。”

    她这样儿,愈发让云莜笃定她心中有鬼。

    在梁国夫人告辞离开后,云莜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视野中,这才问道“那处栽种的腊梅可有什么异常之处么”

    否则,梁国夫人为何会谈之色变

    南溪与云莜一样,对这宫里头的情况不甚熟悉,也是一头雾水。倒是秋菊知道些内情,仔细思忖了一阵后,开口道“传闻中先皇后在世时曾栽下了几株腊梅,后来先皇后仙逝,皇上为了保留与先皇后共度的美好时光,下旨将那几株腊梅挪到自己的宫殿中精心养着,不假人手。可皇上的身子骨不好,陆陆续续病了几回,生病期间对那几株腊梅疏于照料,那几株腊梅便有些萎靡。”

    秋菊顿了顿,见南溪与云莜听得入了神,续道“皇上舍不得将那些腊梅挪走,但又怕那些腊梅养不活,便命人在这宫中精心选了适合腊梅生长之处便是居安宫以南的一处地儿,以插枝法从那些腊梅上取了些枝叶栽种在那里。这样一来,便是坤泽宫门前的腊梅有个什么不好,总还有一处腊梅林可供皇上怀念先皇后。如今,那片腊梅林由宫中的花匠每日精心侍弄着,奴婢有几回打那儿经过,的确是芳香馥郁,很是怡人。”

    南溪听罢,感叹道“皇上与先皇后当真是伉俪情深,可惜先皇后去得早,否则,皇上与先皇后不知该有多幸福。”

    秋菊对此表示赞同“瞧瞧先皇后走后皇上的状态吧,说先皇后是皇上的命根子也不为过。”

    云莜则直愣愣地盯着前方,思维放空。

    不知为何,每当她听人提起昭睿帝与先皇后相处的那些点点滴滴,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一些零散而模糊的画面来,与此同时,一种甜蜜而又酸涩的感觉在心间蔓延开来。

    想到原主幼时时常出入宫廷,云莜觉得,兴许是原主曾经见过亲眼这些画面也未可知。

    她恍惚了一会子,才回过神来“这么说,梁国夫人撺掇我去那腊梅林中摘花果然是不怀好意咯”

    “这是自然。”秋菊握着拳头,压低的声音中带着些愤愤的意味“那位是国夫人,奴婢本不该在背后议论她。只是她这事儿委实做得不地道。皇上对于先皇后所留下的东西,都视若珍宝。倘若您当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摘了那林中的腊梅花,指不定就要惹恼了皇上。”

    “不会的,皇上不是这样斤斤计较的人。”云莜闻言,下意识开口道。

    在这话脱口而出之后,她自己也愣了愣,她怎么就笃定了昭睿帝不会这么做呢

    秋菊闻言,怕云莜不知轻重,赶忙提醒云莜“奴婢说的是真的,小姐您可别不当回事儿。皇上在别的方面兴许好说话,但事涉先皇后可就不一定了。梁国夫人曾仗着太后娘娘的宠爱命人去那片腊梅林中摘了一些腊梅,编织了一个花环戴在头上,意图效仿先皇后。皇上知道后,很是生气,以梁国夫人冒犯先皇后为由,下旨对梁国夫人进行申饬。”

    “当时梁国夫人尚未出阁,此事让梁国夫人在闺女圈中丢尽了脸面。后来,若不是太后下了禁口令,又频频赐下赏赐给梁国夫人,只怕梁国夫人在京城贵女圈都要无法立足了。自此,再也没有人敢打那片腊梅林的主意了。”

    不知为何,云莜听了这番话,却觉得症结在“梁国夫人意图效仿先皇后”上,而不单单是因为梁国夫人摘了先皇后的腊梅。

    “你这样一说,我倒是对那片腊梅林越发好奇了,咱们不妨去看看吧。”云莜道。

    “看看自然可以,只是您可千万别上手。”秋菊再三叮嘱道。

    云莜伸出手指头,轻点在她的眉心处“知道啦,小唠叨。”

    此时,雪下得比主仆三人出来时大了些,密密地堆在油纸伞上。

    一阵风卷着雪花吹过,南溪见状,赶忙用空着的那只手为自家小姐拢了拢衣襟,又将自家小姐被风吹散的一缕墨发别于耳后。

    走至小巷尽头的拐角处,主仆三人果然窥见一支腊梅探出墙来,嫩黄的花苞静静卧在枝桠上,有点点雪花落在上头,也不见花苞惧怕,当真极静极美。

    靠近了,便有一股子馥郁的花香扑面而来,正好应了前人那句“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1。”

    云莜在腊梅林中站了一会儿,只觉心旷神怡,那些个烦恼与纷争都离自己远去了。

    及至回到居安宫,天已擦黑。秋棠将那盛了姜茶的斗彩琉璃杯递与云莜,秋菊与南溪二人的则是木漆雕花杯,见三人饮尽,方对着秋菊小声抱怨“怎么去了这么久小姐在兴头上一时未曾注意时辰,你也该提醒着才是。小姐本就身子弱,若是冻坏了可如何是好”

    秋菊向云莜投去求救的表情,云莜赶忙出面为她解围“好了,你也莫要责怪秋菊了。是我在腊梅林中看腊梅着了迷,在那儿逗留了许久,不干秋菊的事。再说,我带着暖手炉呢,冻不着。”

    “咱们小姐不愧是先皇后抚养过的,这喜爱腊梅的性子当真是随了先皇后,一见腊梅便看痴了。”秋菊开始试图转移话题。

    秋棠看出了她那点小心思,又好气又好笑“罢了,这回有小姐为你求情,我就不说你了,下回你可千万注意着些。”

    “知道啦,秋棠姐姐当真严厉,难怪小姐出门带我不带你。”秋菊小小声道,然后,她胳膊就被秋棠拧了一记。

    云莜面儿上也露出几分无奈来。她发现,与秋菊、秋棠相处久了,两个人胆子是越发大了,都敢管到她头上来了。

    当晚,云莜又做了个梦。

    还是那名宫装女郎,正站在一株腊梅树下,精挑细选后,摘下了几朵腊梅来,凑到鼻翼间嗅了嗅。

    好香。

    这话却不是那名出自那女郎之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女郎转过身,只见一名身着龙袍的男子从她身后走来,就着她的手,嗅了嗅被她捧在掌心中的几朵花,而后,将她的手以及她手中的花,一齐捧在了掌心之中。

    前几日你给我做了个香囊,里头塞了以腊梅花瓣制成的熏香,我夜间将其挂在帐子上,连觉都睡得比往日香些。

    在她面前,他从不自称朕,隐晦地向她讨要东西的时候,更是懂得如何以眼神和语气来“示弱”。

    女郎闻言,抿唇一笑,也不拆穿他的这点子小心思。

    好吧,既如此,那我就再为你做几个,好让你换着挂。这可是我亲手做的,你要好生珍惜。

    这是自然,你送我的哪样东西,我没有好好珍惜,妥善保管

    后来,二人不知又说了些什么,男子便将女郎拥入怀中,二人面上的笑容,是那般幸福

    第二日醒来,照旧是抄写佛经。因思考着昨晚的梦,云莜抄得有些心不在焉的,一不留神,抄错了行。

    云莜微微蹙着眉,见桌上的罗纹纸见了底,便吩咐道“南溪,再为我取些罗纹纸来。”

    南溪应了一声,不多时,便捧着一沓罗纹纸走到云莜跟前。

    这罗纹纸质地绵软、呈浅黄色,因远看与罗绸相似而得名2,是云莜素来喜欢用的纸。

    南溪瞥了一眼被云莜写废的那张罗纹纸“小姐,您这字迹与以往似乎大为不同了。”

    都说字如其人,从前云莜的字是娟秀的,如今云莜的字却带着几分锋利与锐意。

    云莜笔下顿了顿,道“自打被荣王算计,我心境变化得厉害。如今我不爱那秀气雅致的字体,反倒喜欢上刚劲有力的字体,便刻意找来了名家字体临摹。你觉得我如今的字体与从前不同,是正常的。”

    她说这话时,很是淡定,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般。

    穿来后,为了掩盖自己与原主字迹的不同,她一早就想好了说辞,也早早便开始为此做准备,找来了几本名家字帖来临摹,因此,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慌乱

    南溪闻言,果然没有起疑,只是若有所思地道“原来如此。”

    新的字体,与旧的字体,竟也可以展现不同的心境吗

    若果真如此,还是新的字体好。至少如今,自家小姐强势了许多,不像从前那般容易受人欺负了。

    待云莜赶到坤泽宫时,昭睿帝已用完了早膳,得意洋洋地对云莜道“朕今儿个总算不必看着你用膳了。”

    昨日看着这丫头用完丰盛的早膳,再看看自己那卖相寡淡的膳食,昭睿帝险些食不下咽。

    好在他明智,今儿个知道这丫头要来,提早将膳食用完了。若是不与这丫头的早膳比,他的早膳还算不错吧。

    好吧,虽说换了种口味,但还是粥。

    再瞧瞧这丫头今日的早膳,糖蒸酥酪、珍珠翡翠汤圆、梅花香饼、芝麻卷3,当真让人食指大动。

    昭睿帝嘴角微微下垂,这些日子,他的饮食清淡的很,不是粥就是面,再不然是白饭配上点儿素材,从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可自打这丫头来了,他就觉得有些食不知味儿了。

    昭睿帝自诩云莜的长辈,在云莜跟前总是端着架子,今日却在云莜跟前流露出这般孩子气的一面。

    云莜愣了愣,努力抑制着唇角上扬的弧度,摇头轻叹“看样子臣女只能自己一个人用膳了。哎,想想有点儿寂寞呢。往日在家中时,早膳与晚膳都有爹爹陪着臣女一道用。也不知是不是臣女的错觉,与人一道吃,才能吃得更香”

    说着,云莜托腮,一双乌灵的眸子略带委屈地瞅着昭睿帝。

    她向来好强,但也不知为何,在昭睿帝跟前轻而易举就能放松下来,以至做出一些她平日里根本不会做的事。

    就像是她曾在昭睿帝面前做过无数回那本熟稔。

    昭睿帝最是受不了这种软软的撒娇语气,尤其跟他撒娇之人还是他一直以来颇为宠爱的晚辈。

    “罢了罢了,既然你都这样说了,今日的午膳,朕就等着你来了再一道用吧。”

    话刚说完,他想起小丫头那比早膳更为丰富的午膳,不由露出一抹苦笑。

    云莜倒是高兴了,一张芙蓉面儿重绽笑容“说好了,不许反悔。”

    而后,她留下与昭睿帝说了一会子话。

    许是因为少年时曾走南闯北,昭睿帝见多识广,说话颇为幽默风趣,云莜听他说这话,渐渐入了神,直到昭睿帝精力不济,她才离开。

    走到门口时,云莜回眸望了一眼,见昭睿帝正窝在榻上打盹儿,眼下是两团乌青,不由小声问奉命送她的郝公公“皇上昨儿个还是未曾休息好么”

    郝公公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道“老毛病了,又是休息了两个时辰便从梦中惊醒。”

    云莜眉宇间染上一抹忧愁之色,忽的,她想起了昨日梦中昭睿帝与方皇后的对话。

    “可曾试过将那腊梅摘来制成熏香,放在皇上的床头”

    郝公公闻言,诧异地看着云莜“云小姐是如何想到这个主意的奴才从未听说过腊梅香气能治失眠之症。”

    “是”云莜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是皇后娘娘给我托了梦。在梦中,我听到皇上对皇后娘娘说,皇后娘娘送了他一个香囊,里头塞了以腊梅花瓣制成的熏香。皇上嗅着那熏香入睡,睡得似是比往日香一些。”

    昭睿帝患的本就不是寻常的病,而是心病,常规的法子是治不好的。

    如何医治这心病,在云莜看来,其中的关键还得落在方皇后身上。

    郝公公先是一怔,而后一拍脑门儿,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奴才想起来了,确有此事当初,皇上总是吩咐奴才将那装了腊梅香薰的香囊挂在帐子上,奴才还纳闷儿呢,原来竟是皇后娘娘所赠,怪不得,怪不得皇后娘娘既然托梦给您,便说明她也在挂心皇上的身子。若是皇上知道此事,想来皇上看在皇后娘娘人在地下都不得安宁、还得为他操心的份儿上,会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吧。”

    说着说着,郝公公眼眶开始湿润起来。

    这些年,看着自家主子的身子一日日衰败下去,郝公公不是不着急的,只是却没有法子。

    能说的话,都说尽了,却是那么的苍白无力。许多道理,昭睿帝不是不明白,只是,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郝公公对昭睿帝十分忠心,甚至都做好了待昭睿帝一过身就下去陪着昭睿帝的准备了,谁能料到,事情竟还能以这样意想不到的方式,迎来这般意想不到的转机。

    此时此刻,郝公公热泪盈眶,恨不得跪在云莜跟前给云莜磕几个头。

    云莜看出了郝公公的激动之情,赶忙一把拉住他“待会儿莫要在皇上跟前露了迹象,待我先回去把那荷包缝好、将那腊梅熏香制出来再说。这些年来,某些人为了从皇上这儿得到好处,想必没少拿先皇后做筏子。我只说先皇后给我托了梦,这空口无凭的,皇上不一定信我的话。”

    郝公公想告诉云莜,她是不一样的,她若是告诉皇上先皇后给她托了梦,皇上会相信她的话的。

    云莜是谁

    那是先皇后手帕交的女儿,幼时被先皇后当做半个女儿来养,如今又被昭睿帝视作自家小辈来疼。她与那些居心叵测想要从昭睿帝身上得到好处的人,如何能相提并论先皇后担忧昭睿帝,托梦给云莜,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昭睿帝怎么会不信她的话

    然而,郝公公见云莜已经做出了决定,也只好随她。

    罢了,十年都等过来了,难道还差这几天么

    郝公公举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对云莜殷切地道“那您动作可要快一些,莫要让皇上等太久。”

    作者有话要说  1摘自唐代崔道融所作的梅花

    2百度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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