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游“”
荒游欲盖弥彰地端起面前咖啡, 小啜一口,动作慢条斯理“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装完傻之后他的眼眸不自禁抬起, 视线焦点落在悬浮屏的后方, 接着他就好似老鼠遇上猫一般,无奈地抿了下唇“好好好,我这就叫虫把堂的腺体用加急星际快递送过来, 行了吧”
“你用堂的腺体获得的研究数据也给我一份。”艾达沉声道。
“喂这就过分了吧,我们燕巢不做亏本生意,还腺体已经是看在解雁行的面子上了,想要研究数据,必须找联邦划拨经费出钱买。”
两边顿时进入了热火朝天的讨价还价环节。
事后解雁行才知道,堂曾经说过,他身为罕见的翅翼高等雄虫, 死后愿意无偿捐献身体用于艾达的科学研究, 所以对于荒游的行为, 艾达倒没有什么他在侮辱尸体的反感, 但挚友的研究数据他必须拿到。
至于却戎的要求,荒游表示很难办,“短期内几乎不可能获得这样突破性进展的,关于时空暴因子的研究百年来从未停止, 但也未有任何进度,我因为某些原因也对相关方面有涉猎,但不得不说,就连我也是一头雾水不得要领, 你指望我和跃迁局那群傻瓜一合作, 就在短短几个月内破解困扰万千虫子百年的难题你还不如祈祷晚上能得到解雁行这回会在虫星待四五十年的消息, 这还来得更实际一点。”
解雁行、却戎、艾达“”
“你把窃听器装在哪里了”艾达快速环顾四周, 又去拍找起却戎和解雁行的衣服,看看有没有藏在他们身上。
却戎的关注点则在其他地方,他皱着眉问“荒游,你们现在在哪里你坐着的地方有点眼熟。”
“政府大楼对面的咖啡厅。”解雁行直接给出了答案,“我第一次来虫星的时候被关在这里大半个月,无聊的时候常去那里坐坐你们跟着我也来了上行星”
“咳,没有的事别说得我好像跟个痴汉跟踪狂一样好吗”荒游再次欲盖弥彰地喝了口咖啡,“我在那家咖啡厅的第三星分店里。”
解雁行没和他废话,直接问“谢燕就坐在你对面,对吗我想和他说两句话。”
“他说就凭你也配和本巢主在星网上哔哔赖”就在荒游的最后一个赖字即将说出口时,一只杯垫径直拍到了他的脸上,他也不生气,笑嘻嘻地往边上让了让,似乎是给谢燕腾位置,可直到最后解雁行也没有等到谢燕出现,通讯画面下一秒就被切断了。
为什么谢燕为什么不愿意见他
解雁行想不通。
“能让你都猜不透心思的虫或许真的只有你哥哥了吧。”却戎坐在解雁行旁边,慵懒地把腿搁到茶几上,“不过燕巢巢主和你形容的那个温柔似水的哥哥差别不是一般二般的大。阴狠诡诈,利益至上,冷酷无情,这才是谢燕真正的标签。”
“燕巢巢主的位置可不是凭空落到他身上的,从一只第五星上的无名雄虫,一路走到燕巢少主的位置,他不知道杀了多少虫。就连成了老巢主亲口承认的继承虫之后,日子也不太平,杀戮是家常便饭,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燕巢四任雄虫巢主,里面没有一只雄虫是好相处的善角色,这个位置可不是什么心善雄虫做好事被雌虫们簇拥爱戴可以得到的,相反,他们往往会受到更多的偏见和歧视,也需要更加的冷血铁腕,故而真正稳稳站上去的虫,都格外的卓越不凡、冷心冷面。”
“解雁行,就算他真是你的哥哥,也不会是你印象中的那个人了。”
“”解雁行沉默地望着却戎,目光专注得银
发雌虫都有些不自在,却戎不由得端正起坐姿,轻咳一声“我随便说说的,你要觉得我是在背后诋毁你的哥哥,就当我胡言乱语好了”
“不,我反而觉得你”解雁行食指敲了敲桌面,“似乎说对了重点。”
“那你准备怎么办”
“没办法,不见就不见了吧。”解雁行微笑着摇摇头,“他身为哥哥都不想见我这个弟弟,我能怎么办不过谢燕若真的是我哥哥,他能活着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见不见的说实话,我竟然也不是那么急切。”
“我可以理解。”却戎垂眸道,“知道你还活着,知道你消失之后也并不是死亡,而是去到另一个世界,有另一段精彩的人生对于你的离开,我就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停顿一下,却戎又立刻补充道“不过最好还是能留下来。”
解雁行忍不住笑起来,“但愿吧。”
当晚,保密局的工作虫员给在招待所居住的解雁行送去了检测结果。黑发雄虫衣领微敞打开房门的时候,却戎就坐在床边,刚沐浴过,全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头发还微有湿润,后颈贴着崭新的阻隔贴,见解雁行关门翻着资料缓步走进来,忍不住攥紧了腿边的床单,目不转睛地等待着答案。
我要如实告诉他吗
顾及着却戎的精神状态,解雁行有一瞬间的犹豫,但紧接着,他还是果断地选择了开诚布公“却戎,这一次我大概会在虫星待四十天。”
“四十天只有四十天”却戎噌地站了起来,走到解雁行身边取过文件,快速翻过一连串看不懂的数据,目光定格在最后的结论上,这才发现解雁行说的还是最大数值,资料上写的约计是30至40天。
“三十到四十天你身上的时空暴因子到底有什么规律为什么在虫星最多不超过三个月,一回地球就回十多个月”却戎不甘心地控诉道,“我原本,还担心我只有四十五天的假期,不能一直陪着你,想着之后也尽量不要在你还在虫星的时候出任务没想到,这四十五天的年假居然还用不完”
“”解雁行没有说话,安静地注视着却戎,心脏有一种酸涩的苦楚,又有一种被深爱着的甘美。
他并不认同艾达与却戎说的那段话,他不认为这一次就是永别,或许他与却戎之间永远会隔着这样或长或短的分离,但解雁行直觉他们之间的缘分绝不会就此中断。
下次还会再见面的。
也会有解决办法的。
解雁行想,如果一味地沉浸在不久后就将分别的痛苦中,那才是真的浪费了这最为珍贵的四十天。
他正在脑海中构思着安慰却戎的话,却没想到下一秒雌虫就凑上来,给了他还沾着沐浴露和洗发水混合香气的吻,亲完后却戎眨了眨一金一白的眼睛,又不依不饶地再讨了第二个吻。
“你不是要去外环星的草原上骑马吗”却戎靠在解雁行肩头,穿着七分裤睡衣的长腿蹭了蹭对方的脚踝,黑色的长绳绕在踝骨周围,两年来没有一点褪色,显然被保养得很好,解雁行目光忍不住落在这截凹凸有致的脚踝上,就见却戎又故意踩了他的脚趾一下,“我们明天就出发好不好”
“可以吗兰德尔上将不是说我至少也要留待观察七天”
“没事,我的军衔高实权大,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跃迁局和保密局都得看你脸色”
“嗯哼”
“兰德尔上将的话都没你的顶用”
“那个糟老头子,早该退居二线了。”
解雁行笑着揉揉却戎的头发“却戎少将好大的官威啊快去把头发吹干。”
“吹干了今晚还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
翌日,说着跃迁局和保密局领导都得看他脸色的却戎,选择带着被包成粽子模样的解雁行从政府大楼强行突围,中间还差点被工作虫员识破,是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一名陌生虫帮了他们一把,这才彻底逃了出来。
赶赴舰场的飞车上,却戎应付着悬浮屏内因他们的莽撞行为而暴跳如雷的兰德尔,驾驶位上的陌生虫则撕掉脸上伪装,露出一张熟悉的脸,荒游笑着说“好巧哦,我也去外环星办事,顺路一起”
“谢燕呢”解雁行问。
“他昨夜先走了,巢主可不是什么闲散职位,燕巢里还有很多事等着他。”
“所以留下你”
“是的,留下我做你的保镖。”荒游叹口气,“外环星比起前三星要乱很多,他不放心你。”
解雁行抓住了荒游的用词“所以你现在已经懒得掩饰他的身份,但他就是不肯来见我”
“你们都猜得那么明明白白了,还有什么好遮掩的”荒游没好气道,“都怪他,当初死活不肯告诉我他的真名,还在我面前隐藏发色和瞳色,我被他睡了将近二十年,居然才知道他是黑头发、黑眼睛,因为太过特殊不适合情报贩子的工作,所以故意隐藏了也才知道他实际上姓解而不是谢我差点就要去把谢燕两个字纹在尾椎骨上了诶”
解雁行“”
刚挂断通讯的却戎“你们没有一起洗过澡吗这么多年,假发假瞳你就一点也没发现”
“不好意思,三十天一次,就一次,结束后立刻分道扬镳。酷字都不见得会脱,还一起洗澡有时候他还会忘掉,我找不到他,只能不停地打虫造镇定素,强行忍过晴潮热。”
“这似乎是违法的是他太忙了还是什么原因”解雁行皱眉,“而且这样听起来你们之间似乎没什么感情”
荒游烦躁地敲着方向盘“双方都有问题吧,他标记我之后不想娶我,说以为这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一夜情,我当时又不知道他是地球人,不懂虫族的规矩,气得我把他囚禁在地下室里,逼迫他要么无条件满足我,要么割了线体洗标记,结果一个月后被他反杀,一枪打穿小腹,一枪擦过大腿动脉,差点没把我打死。”
解雁行、却戎“”
“不过后来我们关系改善了很多,而且趁着你疑似死亡他大受打击的时候我狠狠地刷了一波好感度,现在我们如胶似漆,柔情蜜意。”荒游得意道,“但即便如此,我也左右不了他的想法,想要见他的话,只能靠你自己想办法。”
“”
解雁行没办法,说了没办法就是没办法。
在贵宾等候室等待登舰的时候,荒游问起他们的旅游计划,并表示自己绝对在跃迁舰抵达外环星的那一瞬间消失,并且尽量不会出现。
解雁行慢条斯理地划出一段短信记录“我昨夜和我一位在外环星定居的同类取得了联系,他在外环星上有一座巨大的庄园,盛情邀请我去做客。”
却戎和荒游同时探过头去看,只见悬浮屏内,一个肤色黝黑穿着脏污背带裤的雄虫正朝着镜头笑得满脸憨傻,烈日高悬,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锄头,戴着草帽,似乎上一秒还在田里锄草。
另外的照片中,这名雄虫不是在砍竹笋就是在牧羊,还养鸡,养鸭,养鱼,养小龙虾。中间还穿插着他维修电钻和编织背篓的画面。
短信内容充分彰显了
这名地球雄虫的热情好客,真是恨不得当晚就开着拖拉机来接解雁行。
荒游发表点什么稀奇古怪的评价,就听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解,解雁行”
解雁行戴着口罩、墨镜和帽子,没想到这样都能被认出来,他抬起头,就见到一名面露震惊的雄虫就站在身前,他认出了来者的身份“谢帕德阿库勒。”
第三星首都雄保会会长的小雄崽,一名可怜的阳痿雄虫。曾经负责邀约解雁行去参加其雄父举办的慈善拍卖宴会。
“真的是你”谢帕德上前一步,欣喜道,“我是认出了却戎少将,看他身边坐着一名奇怪的雄虫想来只可能是你了。”
“你知道我还活着”
谢帕德点了点头,“我是那件事之后通过我的雄父知道的,你的身份是”
讲到这里的时候,谢帕德似乎有要贴到解雁行耳边说话的意思,但却戎忽然强硬地拉住了解雁行的胳膊,迫使二虫分开一臂的距离。谢帕德尴尬地看了却戎一眼,只能站直身体,模糊道“我没有告诉任何虫。昨天我的雄父告诉我你还活着,没想到今天就在这里见到了你。”
却戎打断他的叙旧,冷硬地问“你也要去外环星”
“嗯。”谢帕德居然没有计较一只雌虫用这样的态度对他,温和道,“我陪我的雌君去他的母星。”
却戎皱起眉头“你有雌君了是那只雌虫吗”
“嗯,是他。”谢帕德看向却戎,“他去倒水了,很快就会过来。”
解雁行有些奇怪却戎过于抵触的反应,等谢帕德回头去接他的雌君的时候,忍不住用疑问的眼神看向却戎,后者沉着脸侧在解雁行耳边道“谢帕德他喜欢你。”
“什么”
“都怪你,骗他说什么你喜欢雄虫。”却戎没好气道,随即又推了耳朵竖得像天线的荒游一把,“走开,你听什么听”
“啧,妯娌,别这么小气。”
“妯娌”却戎听不懂这个词,但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我见过他的雌君,”却戎说,“和你长得有七分相似。”
“好家伙。”荒游几乎要鼓起掌来,“解燕停、解雁行,这位又是谁叫解边行边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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