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戏魇(7)

小说:凶契[无限流] 作者:瑆玥
    两个阵营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 确切说是“黑色果实阵营”越撤越远,几乎挨到了紫色山峰尽头的布景一带。

    鹅掌楸选择了留下,或许在他的心里并没有一个明晰的答案, 但有的人在左右为难的时候, 会选择不作为另一个选项离自己越来越远,那不如就被动接受眼前的选项吧。

    其他人挪了挪, 给鹅掌楸留下了位置。

    面具下的表情,谁都看不到。

    在这种时候, 甚至连自己本该有的表情可能都猜不到。反正要说自信心,谁也不敢说有百分百。

    几人围拢着的那个八音盒,不知被谁给打开了盖子,大家都可以看到透明盒体底部的齿轮转动, 似乎无论周遭有多乱, 八音盒都会有条不紊地演奏属于它的音乐。

    哪怕这音乐没人能听见。

    歌声在紧张的气氛里猝不及防地响起来

    “啊献给世界大帝的贡品已经选定,这是多么令人雀跃的事情啊”歌声铿锵有力,听久了甚至觉得演唱者们声嘶力竭,“世界大帝只要一件顺心的贡品, 只要一件最出挑的宝物错误的贡品将随它的主人们一起,被拉入永恒黑暗黑珍珠般的兔子将指引着他们, 踏入永恒黑暗他们将被献祭给永恒黑暗”

    歌声越来越大, 越来越响,就像贴着人的耳朵在唱一样。

    虽然大家戴着面具,看不到彼此的表情, 但很多人的身体动作已经出卖了他们的精神状态他们有的在瑟瑟发抖,有的瘫软如泥, 有的开始拼命做出祈祷的动作,有的则紧紧靠着同伴, 希望能从那里获取一丝力量。

    枫叶和桃叶甚至不由自主发出了低低哭声,因为他们都看到了那个黑色的果实发出的光芒,那光芒十分耀眼,而自己面前的这个八音盒还是像之前一样粗劣无华。

    可怕的是,这种选择容不得你再做出改变,答案一旦写上就无法擦去。枫叶浑身颤抖地很想跑到银杏他们那边去,但他发现自己的腿是软的,根本站不起来,他甚至想过要爬着过去,但还是不行。

    最终,他惊恐地发现,这种无法动弹并不是因为自己过于紧张造成的,而是,自己已经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固定在了原位上,无法做出大的动作。

    枫叶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发现声音完全被周围不断重复的歌声盖住。再说,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路是自己选的。

    周围的光线突然暗下来,就像是舞台上的灯光被灭掉了一半,紧接着又继续暗下去,大概是想造成黑暗慢慢降临的效果。

    最终眼前的光线一点点消失,唯有黑色果实的地方仍然有着亮光,这亮光就像是某种特有的舞台灯光,银杏和薄荷的面具在光的映照下仿佛两个悬浮在黑暗中的白面具,因为不动也没有表情,甚至令人错觉,这只是两个挂在墙上的面具。

    歌声完全消失了,周围静得出奇,甚至连桃叶和枫叶的抽泣声也完全听不到了。

    “真可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都还在吗”三叶草甚至觉得这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还有黑暗中挂在远处的两个白面具。

    没有人回答三叶草的话,三叶草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回声,就是那种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舞台上大喊而产生的回声。

    三叶草在黑暗中伸出手来,试图摸到自己的同伴,但空旷阴冷的四周什么也摸不到,甚至连气流都感应不到。

    三叶草冷汗直冒,想要站起来却无法完成,整个人就像被固定在了这个地方,甚至像没头苍蝇那样乱撞的资格都没有。

    难道,选错贡品的惩罚已经开始实施了

    眼下就是那些歌声中唱的永恒黑暗

    如果真的要永远定格在这样的环境里,那简直生不如死。

    三叶草摸了摸自己的腰畔,自从来到这个舞台,随身携带的那些东西就全都不在身上了,但她现在急于摸到自己已经攒下的三枚珍贵筹币,总觉得事情结束之前应该回到原始状态才对。虽然筹币在死亡面前已经变得一文不值,但之前的三枚都是自己拼死换取的。

    如果死前能紧紧攥着它们离开,好像一切就有了模糊的价值。

    三叶草感觉自己的泪无声地流下来,泪光形成了一个个六角形的光斑。

    一点一点微弱的光从四周亮起来,如同萤火虫的汇聚。三叶草在这些光里仍旧看不到同伴和熟悉的景物,便疑心这是死前的幻觉。

    直至那黑色渐渐变少,光亮慢慢增多。

    但这种变化不同于灯光,也不像任何自然光或人工照明所能产生的效果。

    眼前黑暗和光明的变化越来越明显,黑暗越发浓重,光明越发清晰,影与光之间的边缘也发生了戏剧化的效果。

    就像是,就像是正午的太阳地,照出了浓重的黑影子。

    黑色真的变成了影子,这让三叶草想起了小时候在灯前墙边所做的手影游戏,用一双手变成鸽子,小狗,兔子没错,就是兔子,眼前的黑影变成的就是兔子。

    墨一样黑的兔子的影子,慢慢向前移动着,直立行走,似乎肩上扛着重物。

    很快又出现了第二只黑色的兔影,然后是第三只,第四只。

    一共四只墨黑的兔子,看不到眼睛,看不出五官,像黑色的手影那样,只有一个清晰的轮廓,它们一同扛着一块巨大的长方形木板似的东西。

    随着一声绝望的尖叫,整个世界就像声控灯一样被打开了。

    周围响起了歌声,但三叶草一句都听不清楚。

    三叶草的视力恢复了,她再次看到了熟悉的场景,原来自己竟还在紫色山峰上。同伴们也都还在,只是有几个人已经瘫软在了地上。

    唯一坐着的只有胡杨,睡莲,以及扶着石头摇摇欲坠的自己。

    三叶草陡然发现,八音盒居然不见了。

    她想要问问八音盒去哪里了,但却发现自己此时无法发出声音,同伴们应该也都是如此枫叶瘫倒在地上,似乎已经昏过去了;桃叶则在颤抖着,脑袋低低地垂着,似乎不敢抬头;鹅掌楸用手捂住了整个脸,虽然那张脸还戴着面具,但他似乎觉得面具已经不够安全。

    胡杨和睡莲则向着同一个方向看去,两个人都一动不动。

    三叶草顺着他们的方向也看过去,虽然大动作被局限住了,但幸好自己现在还能够转头。

    这一看,三叶草也不觉腿软。

    那四只墨黑的兔子居然是真的不是影子,也不是幻觉,更不是什么象征意义的黑暗使者它们如今就直立在布景那边,它们依然合力扛着肩膀上的东西,那是一口乌黑如墨的大棺材。

    薄荷已经躺在了地上,不知是晕厥了还是已经死去了。银杏则将身体紧紧抵住了布景墙,他的手抓着布景墙上垂下来的假藤条,就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而他们两个之前簇拥着的那一枚黑色果实,此时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们脚下那一片乌黑如墨看不出质感的地板。三叶草甚至觉得,那里已经没有地板,而是一口深不见底的黑渊。

    那些墨黑的兔子就是从黑渊里爬出来的。

    兔子已经不再是兔影,它们有了毛皮质感的实体,就像成年男子的身高,但完全是兔子的体型,而且依然看不到眼睛,就仿佛天生没有长眼睛。

    棺材被它们放在了地上,沉重的盖子被打开,昏过去或已死亡的薄荷,就这样被墨黑的兔子拖进了黑棺。

    棺材盖子并没有盖上,兔子们直立着向退缩到布景那里的银杏慢慢走去。

    银杏将身子死死靠在布景上,手里紧紧抓着那些假的藤条,突然大声说“朋友们,再见了”

    后面似乎还说了什么,但三叶草已经听不清了。

    眼前再次陷入了黑暗。

    这一次是彻底的黑暗,甚至连周围和自身的状态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三叶草摸到了腰畔的筹袋,隔着麻布捏了捏,那三枚筹币还在。自己的姿态也由刚才的盘膝而坐变成了站立状态。

    三叶草的腿不像刚才那么软了,因为这片黑暗是自己熟悉的黑暗,是稍微还有点把握的黑暗。

    三叶草摸索着向前走出去几步,就看到了那面熟悉的黑墙,上面有发亮的钉子。

    第二排的后两个钉子上已经挂了铜叶子,正是睡莲叶子和胡杨叶子。

    这些钉子像萤火虫一样发着亮光,十分醒目。之前一共是八只,两排整齐排列,每排四只。

    但现在很明显,第一排的第三只钉子消失了。

    三叶草记得很清楚,这只钉子上原本挂的是一片银杏叶。因为自己的叶子就挂在第四只钉子上,挨着银杏叶,所以不可能记错。

    为什么单单银杏的钉子消失了

    难道只有银杏死了

    那薄荷呢,自己明明亲眼看到黑色的兔子将薄荷拖进了棺材。

    就在三叶草出神的当口,第一排第一只钉子的位置出现了一枚铜桃叶,第二排第一只钉子的位置出现了一枚铜鹅掌楸叶,在它的旁边很快又出现了一枚铜枫叶。

    大家都陆陆续续回来了。

    三叶草取下自己腰畔的桐叶子串,还剩下两枚三叶草铜牌。

    三叶草将其中一枚摘下来,挂在了自己之前曾经挂叶子的位置第一排的最后一只钉子上。

    现在的这面黑墙上,铜叶子的分布类似“凹”形,确切说更像个空格键的标志第一排两端挂着叶子,第二排全部挂着叶子,空出来的是第一排中间的两个,而且说不清为什么,第三个位置的钉子也消失不见了。

    “人齐了吗”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来,把三叶草吓了一跳。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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