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的尘埃落定, 盛唐的梦也将醒来。
光线一亮,大家再次回到了挂着铜叶子的墙边,而此时这里只有钉子。
依然是那七枚钉子。
三叶草已经拿出了自己的筹袋“这次幻境我毕生难忘,希望有缘还能和各位遇上。”
三叶草将筹币放进了筹袋, 整个人消失了。
而墙上那颗属于三叶草的钉子, 也跟着消失了。
青岫并不急于把筹币装进袋子,虽然被提醒过多次, 这个时段很危险, 筹币很有可能被抢。
但此刻, 身边的胡杨值得信任。
所处的地点又是如此封闭安全。
更何况,还有枫叶,他的秘密还没有解开。
青岫并不想带着谜团离开。
“把筹币放进袋子就能走, 我们目送着你走。”胡杨这话是说给枫叶听的, 听上去像是老人对于新人的照顾。
枫叶似乎有些迟疑, 但不作声。
“你是第一次进来, 关于筹币上的秘密还不知道, 我来教教你上面的关键点。”胡杨将自己手心的筹币摊开,“把你的也拿出来,我教你个方法,从上面的花纹可以看出是第几次进入幻境。”
青岫一脸诧异, 还好此时依然戴着昆仑奴面具, 所以不会被别人看到表情。
枫叶却并没有将自己的筹币拿出来。
“没关系, 只管拿出来,我知道你的和我的不一样。”胡杨笑着说。
青岫这时候才意识到, 胡杨也发现了枫叶身上的问题。
虽然胡杨笑着, 但枫叶在他的“注视”下,向后退了两步。
“你不要紧张, ”这次说话的是青岫,“你进来的时候不是2018年吧”
“有谁规定大家进来的时间必须一模一样了”枫叶低声反问,但明显后劲不足,声音发虚。
“这应该是来自契约规则,所有人会在同一时间的正午时分进入幻境。”青岫的声音依旧平和,“愤怒的小熊,一款盛行于2010年之后的小游戏,可谓风靡世界,但你似乎没有听说过。”
胡杨“”
枫叶硬着头皮道“我听说过愤怒的小熊,挺出名的,我就是没兴趣玩儿。”
“你确定是愤怒的小熊吗”青岫再次问,“说不定是我记错了,也许是愤怒的小狗愤怒的小老鼠”
“我没有理由回答你。”枫叶将脸扭向别处。
青岫则继续说道“能够把睡莲叶子一眼认成吃豆人,证明对吃豆人这款游戏非常熟悉,并且热衷于这款小游戏。一个热衷于游戏的人,不可能对其他小游戏一无所知,特别是那些很出名的游戏年纪很大的鹅掌楸都知道那款游戏叫愤怒的小鸟。
“就算真的机缘巧合,没有听说过这款小游戏,那也绝对不可能没听说过扫雷和空档接龙。如果我判断的没错,我们进入幻境的那个时间,2018年5月,你根本就没有经历过。
“你来自另一个年代,应该是80年代或90年代,我只是奇怪你是怎么进来的,而且你自己也清楚这件事不可说,你的真实身份不可说。”
枫叶半天不说话。
青岫也没有继续问他,只是问身边的胡杨“你是怎么发现的”
胡杨此时手臂环胸站在那里“第一幕戏结束之后,你们几个人都失去了话语权,当时能说话的只有我自己。就在那个瞬间,在我获得了唯一话语权的那个瞬间,这面墙突然在视觉上向我推进。”
青岫听得一震,感觉那个场景被胡杨形容得有些恐怖。
“毫不夸张,就是向我逼近过来,”胡杨似乎也觉得当时那件事很是蹊跷怪诞,“你应该也知道那面墙上的铜叶子虽然能被我们亲手挂上去,但是若想离近了观察每片叶子是不被允许的。但在那个瞬间,我获得了近距离观察它们的权利,我想这可能是幻境给予唯一话语权人的特权。
“我就是近距离发现了那片铜枫叶的端倪那片叶子是老铜,虽然被擦得很亮,但花纹凹下去的地方明显非常旧。其他叶子都是黄灿灿的新铜。这个区别不离近了看几乎无法发现。
“我料定枫叶的身份和我们不同,甚至怀疑他可能不是结契者。但第二幕戏我直接就作为傀儡师出现,根本无暇再观察他。”
原来是这样。
难怪胡杨当时在“自我演说”到最后阶段,显得那么心不在焉,原来他当时是在观察那些铜叶子。
枫叶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了看青岫“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总不会是愤怒的小熊那个时间段吧。我想那时候你应该是故意这么说来试探我的,对吧”
青岫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于是将自己的观察合盘脱出“是因为唱词。自从来到这个舞台,我们就只能听到歌词,而无法亲眼看到歌词的字。但这个舞台的特殊性就在于,这些歌词一旦灌进我们的耳朵,我们就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唱的是什么,歌词对应的是哪些文字。我说的没错吧”
胡杨点头“所以呢”
“我曾经在戏中和枫叶相遇过,当时他作为海神的孩子从海底钻上来,就停留在一个小岛上,我的船从那里经过,我们进行了简单的交流,各自的人也互通了姓名。”青岫没有直视枫叶,但语气足以令所有人全神贯注,“但是在紫色山峰相聚时,他却将我认成了吃豆人。
“现在想来他应该是故意的,可能是为了塑造没心没肺的人设,但却偏偏因此露出了马脚他和我之前见过面,知道其他人都称呼我为睡莲大人,而我也知道他被称为枫大人。
“在枫叶说出吃豆人的时候,还特意解释说刚才咱俩在海上遇见,他们不都喊你吃豆人,喊我疯大人吗这个说法引得大家一阵笑,自此对这个初次进入幻境的小伙子更加放松了警惕。”
枫叶突然笑起来“虽然听你们说的头头是道,但我的目的能是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塑造一个傻乎乎的形象”
“你的目的是什么,你不说,我们永远也不清楚。”胡杨将话接过来,“但我知道,你可能走不了。”
“你什么意思”枫叶的语气有些气恼。
“如果你只是个普通的结契者,被我二人这样步步紧逼,想必早已将那筹币放入筹袋早早离开了。你为什么还不走呢”胡杨轻笑。
青岫又将话接过来“作为傀儡师的时候,你的表现有些过激,情绪过于不稳定,手也抖动得不大正常,我认为你是故意输的。”
“我为什么故意输我和桃叶无仇无怨的,我也不想她死啊”枫叶有些急了。
“这和桃叶无关,是你自身的问题。”青岫语气依然平和,“包括在盛唐集市上,你一眼就发现了那个隐藏的通往后台的小门,这一点也很可疑,实在不符合枫叶大大咧咧的人设。”
“我帮大家发现出路还发现错了”枫叶的语气有些揶揄。
“你很希望我们从那个小门离开,就像在第一幕戏里,你第一时间就判定跟着胡杨准没错一样,”青岫戴着面具的脸完全面对着枫叶,“你是想让我们把三幕戏全部演完,对吗”
枫叶半晌无声,也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基本可以断定,青岫说中了他的心事。
“你一定不是结契者,你到底是谁”胡杨声音变得轻缓,“反正我们随时都能离开,你不愿讲也没关系。我们没有猎奇之心,若是举手之劳能帮到你,我们也愿意帮一把。”
枫叶低着头,还是不说话。
“是和沙子有关系吗”青岫问。
枫叶突然抬起头来,又摇了摇头。
“自从来到这个幻境,几乎在每个场景里都能看到沙粒,而且背景音里永远都有沙子的声音,我实在不知道那代表什么,”青岫望着枫叶,“沙子在第三幕戏里吗”
枫叶终于开了口“我也不清楚。”
“你能听见沙子的声音吗现在离我们越来越近了。”青岫说。
枫叶似乎恐慌起来,向着胡杨和青岫走过来,似乎希望这两个人能够保护自己。
胡杨这时候也发现了问题,枫叶脚底下的沙粒似乎格外的多。仔细回想,每当自己与枫叶走得很近的时候,就会发现旁边有沙粒。
难道这些沙子是被枫叶带过来的
“我听不见沙子的声音,”枫叶低着头,声音沮丧,“如果你每时每刻都生活在哭声里,那就无法辨认出这些哭声都来自于谁;同理,如果一个人始终生活在沙子里,那是无法听到某几粒沙子发出的声音的。”
“你想要离开沙子,是吗”青岫说。
枫叶猛然抬头,隔着面具与青岫对视,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到底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只是想摆脱戏魇。”
“戏魇究竟在哪里”
枫叶此时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下来,大概因为不用伪装才是让人最轻松的时刻吧。
枫叶立在原地,用手抚摸着脸上的那个昆仑奴面具“我所生活的年代就不细说了,没什么值得提的。我爸妈欠下了巨额赌债,把年幼的我卖掉了。卖给了一个吝啬、刻薄、残忍的戏台老板。他对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能活在戏里。”
青岫实在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一直活在戏里。
“我每天都在背台词,排戏,练功。在戏台上自然要演戏,在台下也只能排戏练功,说话也只能说戏词。若是想代表自己说话,每天也不能超过五分钟。”枫叶的声音悲凉。
胡杨突然想起了之前大家在台下被剥夺话语权的那一刻,实在是一种讽刺。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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