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线索了,”展翼结束通话后,望向眼底掩不住急切地一直盯着他的青岫,“黑三儿手底下两个小弟在西南地区那边查访到了一个古村落,有村民说见过老峤时间是在去年年底,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开着自己的车,背着摄影包,在那个村子盘桓了几天,据说也曾在村子里拍过照。”
青岫站起身,似乎恨不能立即出发奔去那个村子,声音听着倒还冷静“请你的朋友把坐标发过来吧,我这就订机票。”
“你去收拾要带的东西,我来订机票。”展翼道。
非常幸运的,展翼订到了两张当晚八点半直飞蜀都机场的机票,而抵达蜀都机场时,已经是半夜12点左右,两人在附近找了家快捷酒店,要了个两张床的双人间住下。
“那村子附近的小镇所在的位置距机场七八十公里,长途车只到这个镇上,而且山路多,那镇距村子又有十几公里的山路,”展翼坐在酒店房间的床沿,边划拉手机边同青岫说着,“想去那村子就得自己开车,但黑三儿那俩小弟说镇上租不到车,所以我们只能在这边租,这样的话,路程就有近一百多公里。”
“山路不好走,恐怕至少也要花几个小时才能到。”青岫道。
“所以明天先不急着动身,”展翼抬眼看着他,“今晚睡足觉,明天晚点起,把路上要用到的东西买一买,而且咱们无法预估要在那古村子里待多久,以及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因此该准备的都要提前准备上,不打无准备之仗。”
青岫点了点头。
“那就暂时先这么着,”展翼把手机收了,“你先去洗,洗完赶紧睡。”
青岫顿了顿,忽地想起在第四个世界里和他一起住旅馆时的情形来,莫名有点不自在,默默起身,拿上洗漱用品进了卫生间。
展翼觉得房间里有些热,刚才进门就先商量明天的计划,连空调都没来得及开,从床头柜抽屉里翻出遥控,目光随意掠过上面摆的迷你售货机,打开空调,调好温度,才忽然反应过来,目光重新落回床头柜上,见迷你售货机的小收纳格里摆放着香烟,饮料,女性卫生用品等等,以及杜某斯,某类神油,和润滑剂。
展翼“”空调温度可能还得再调低一点。
现在的快捷酒店都这么体贴了吗。
青岫洗出来的时候,见展翼正靠在床头摆弄手机,不由问了一声“有新消息”
“没。”展翼把手机随手丢在床上,起身拿了自己的洗漱用品往卫生间去,青岫一边擦头发一边看了眼他亮着的手机屏,见显示着满屏的字,不由定睛看了一下,上面大黑字写的是静心咒和清心诀。
青岫“”
展翼洗出来时,见青岫也在靠着床头看手机,半干的发丝微蜷着,有些许凌乱地覆在额上,白色t恤贴服且柔软,勾描出眼前人单薄的肩线和秀气的锁骨。
照片上那只拿着金属怀表的修长且充满艺术气息的手,此刻正轻轻地拨动着手机屏幕,干净清透的指尖由下划到上,慢慢地,轻盈地,羽毛尖一般,又酥又痒地划过谁的心缝儿。
展翼转头进了卫生间。
青岫由手机屏前抬起眼,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人钻回去,水声哗哗响起,似乎又洗了一遍澡。
青岫
不多时,这人终于再次洗完出来,目不旁视地走回他的床边,拿起手机,拿起丢在枕头边的烟和火机,丢下一句“我去外面吸根烟。”就又目不旁视地出了门。
青岫
十几分钟后活活被蚊子咬了回来,一边挠着胳膊一边坐到床上,一本正经地问“还不睡”
“”青岫翻身起来,从包里摸出个小瓶子扔给他,“止痒的,抹一下。”
展翼接过来,一边抹一边道“头发干了吗怎么不用吹风机。”
吹风机是展翼帮他带上的,青岫自己也不知为什么没有去用,大概是因为容易联想到第四个世界和他在旅馆里的那些小细节这么一想,青岫就有点不大自在,说了声“干了”,就收起手机背身躺到枕上“睡吧。”
展翼看着他转过身去留给自己一个后脑勺,挑起眉毛寻思了一会儿,而后轻轻笑起来。
“我还挺怀念那两个柠檬的。”展翼说。
青岫没理他,背着身一动不动。
“还有那个酒店的床头灯。”展翼又说。
青岫肩线不易察觉地僵了一僵,努力继续保持不动。
“我们陆小洋真是又可爱又体贴。”展翼还说。
青岫就很想拿柠檬堵上他的嘴。
发现青岫脑后的发丝不明原因地微微乍起来,展翼果断住了嘴,摁下想上前撸一把猫毛的冲动,伸手关了床头灯,轻笑着道了一声“晚安,少爷。”
毛茸茸的声音钻入青岫的耳孔,带着些许沙沙的烟腔,还有着一丝止痒花露水的醺然,眼前的黑暗渐渐稀薄,窗外的霓虹透帘而入,让此情此景,比第四个世界的幻境,更像幻境。
次日,两人花了一上午的时间购买入山的必需品,吃过午饭,展翼开着租来的suv载着青岫上路。
巴蜀群山,嶂远溪深,涧峡险邃,水气蒸腾笼于山间,如雾如霭,似幻似真。
青岫望着山云最深处,一颗心落不到实地。
既希望青峤就在那里,又希望他不要在那里。
蜀道难,近一百公里的山路,辗转迂回,开了将近四个小时才终于抵达目的地。
黑三儿的两个小弟收到展翼的信息,提前等在山脚,正蹲在大石头上看两条蜈蚣打架,就见一辆车风尘仆仆地由远及近,到了跟前儿停住,驾驶室门开,迈出一条大长腿来。
“展哥”两个小弟上来招呼,又见副驾上下来个肤白貌美的小年轻,不由多看了几眼,问展翼,“这位是”
“叫嫂子就行。”展翼一本正经开玩笑。
青岫“”
小弟“嫂子好”
青岫“青岫。”
小弟
小弟“嫂子好清秀”
青岫“”
“村子就在山顶,得爬一阵儿,车只能先放这儿,路陡不好走,不过山顶地势倒是挺平坦。”小弟们在前带路,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落叶堆积的石阶往山上走,“这村儿叫大塚村,说是古时候在这山上发现过一座大墓,村名儿就是这么来的。”
“喔,原来是穹窿地貌啊。”展翼仰头向上看了看。
“那是啥”小弟问。
“一种凸出于地表的帽状高地,山顶通常较为平坦,”展翼道,“尤其巴蜀这边,有一片大规模的古寨就位于这些穹窿山的顶上,据说是古先民为避战乱躲到这儿的。”
“怪不得那村子建着两层门楼呢。”小弟说。
展翼边走边掏出手机翻查,却没能查到大塚村这个名字。
“这地方没有含在任何旅游路线里,”展翼对走在身边的青岫道,“网上也查不到关于这个村子的任何信息,不过从它的地理位置来看,算得上是相当避世了,这个村子很可能是个保留了原汁原味儿的真正的古村。”
青岫点点头,潮热的天气和爬山出的汗让他额前头发又微微蜷了起来,像是刚被母猫舔过的小猫脑瓜顶上嫩软的茸毛。
展翼伸手,在他额上揉了一把,掌心抹去上面的微汗,顺便把猫毛搓得掀起来,露出下面白皙光洁的额头。
“”青岫看他一眼,抬手把头发理下来。
噢,发型不能乱。展翼直乐。
乐完了发现那只修长秀气的手拿着一包什么伸到了自己的身前,是什么
喔,面巾纸。
展翼笑着接过来,抽出一张,先递给青岫,又抽出两张,给了走在前头的俩小弟,最后抽出一张揩了揩脑门上的汗,再把青岫刚用过的纸要过来,两张纸叠在一起,塞进裤兜里。
最后回手一掏,从背包侧袋里掏出了一把折扇,展开来,徐徐扇着风,吹得青岫额前的发丝再次扬起来。
青岫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买的扇子。
侧目看了看扇面,上面浓黑大隶写着“xx快捷酒店欢迎您”。
“”
日落前,终于攀上了山顶,穿过小弟口中的那两道门楼,一片黄土墙、灰瓦片顶的民居就坐落在不远处的松林与菜畦之间。
“见过峤哥的村民就住那一家。”小弟指着村落里其中一所民居,话音刚落,就见“嫂子”快步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礼貌的催促。
这眼神好难让人拒绝啊。小弟连忙加快步伐,四个人须臾到了那户人家门前,敲开屋门,一个身形瘦小的男人面带疑惑和警惕地看着几人。
小弟上前哇啦哇啦飚出一大段方言,对方也哇啦哇啦回了一段儿,展翼听了听,见缝插针地哇啦哇啦问了几句,三个人就这么原地哇啦了起来。
青岫和另一小弟在旁听得二脸懵比。
竟不知道展翼居然还会巴蜀这边的方言青峤说他走南闯北四海为家,果然如是。
青岫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发尾下那截修长的颈子,颈子上布着一层薄汗,黑t恤背心处却已汗湿了一片,紧紧地贴在肩胛骨上,勾勒出两扇硬朗漂亮的线条。
青岫动了动指尖,垂眸待了一会儿,而后抬手,捏住他肩胛骨下悬垂的衣料处,轻轻抖了一下,抖开了被汗贴住的部分,正往回收手,却被他向后一伸胳膊,准准地把手捞住,指肚儿在青岫的掌心轻轻揉了揉,然后就这么握着,脸在前头继续哇啦。
察觉到旁边那小弟暗挫挫投过来的视线,青岫有些窘迫,往回抽了抽手,没能成功,只得硬着头皮这么待着。
好容易哇啦完,那瘦小的村民从屋里迈出来,一边比划着一边往后头走,展翼便拉着青岫同两个小弟一起跟上去。
“他说老峤在这儿待了大概有四五天,”展翼告诉青岫,顺便调整手姿,用自己的五根手指夹住他的五根手指,“那四五天里,老峤借住在这里的一户村民家,那村民家的儿子在城里打工,会普通话,那几天正好在家,老峤雇他当方言翻译。那个人带着老峤去了这山上不少地方,也拍了不少照片,后来老峤就离开了这儿,来时和去时都是他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小弟嫂子确实好清秀。
青岫我姓青,名岫。
小弟是啊是啊,就像我姓帅名比一样,人人都叫我帅比。嫂子和我一样,对自己的颜值就是这么自信棒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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