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我听你叫哥哥。”
亥时,虞欢坐在镜台前,听见春白匆匆从外赶来,惊声道“小姐,出大事了”
虞欢把清洗干净的护甲套收进妆奁里,默不作声,春白犹自心惊,道“刚刚在凌波阁里,东厂要犯田兴壬假扮成威大人潜入阁中,把万岁爷给杀了”
虞欢关上妆奁,“砰”一声,在春白听来如似雷声滚落,令她声音更显惊心动魄“齐大人带领锦衣卫冲进去护驾的时候,万岁爷人已中刀,那匕首就插在他胸口上,听说还淬了毒,人怎么都救不活还有崔公公,人倒在万岁爷跟前,一身是血,脖子都快断了”
虞欢极力压抑着内心的狂潮,开口道“凶手可抓住了”
“抓住了”说起这一点,春白又激动道,“齐大人发现威大人被冒充后,立刻便带人冲进凌波阁里,正巧碰上田兴壬杀完人,破窗逃跑,齐大人眼疾手快,一箭便把他射了下来说起来,这田兴壬可真不是东西,在观海园里祸害了那么多小孩不算,如今潜进平山岛上来行凶,竟还想把弑君的罪名扣在齐大人头上”
虞欢手指一收,道“有人信吗”
“当然没有呀”春白认真道,“他先是假扮成威大人身边的小厮,谎称园林前的军务有问题,将威大人诓出宴厅,再趁威大人不备把他打晕,换了他的一身行头前去犯案,这一些,威大人都是可以作证的”
虞欢不语,春白又道“再说了,齐大人乃是万岁爷跟前的指挥使,谁会相信他要弑君啊倒是田兴壬,作恶多端,前科累累的,说的那些疯话明显就是在诬蔑”
眼看发生的一幕幕皆和下午在槐树后与齐岷商议的相差无几,虞欢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兴奋,忍着道“那,田兴壬眼下如何”
“刺杀万岁爷在先,诬蔑指挥使在后,已经被就地格杀了”
说着,春白顺势做了个抹脖的动作,据她所知,了结这祸害的人正是辛益呢。
虞欢长松一口气。
春白探头看她,小声道“小姐,如今万岁爷没了,您是不是可以不用再入宫了”
虞欢眼波一颤,望着铜镜里的自己,良久道“是。”
春白道“今日万岁爷在车里说,老爷并没有和燕王谋反,他已经给老爷和小姐拟好了赦免的圣旨。眼下万岁爷人虽然没了,可拟好的圣旨依然算数,只要找出来,小姐一样可以被赦免,对吗”
虞欢心潮腾涌,哑声道“对。”
春白眼圈一热,笑着蹲下来,握起虞欢的手,含泪道“小姐,您自由了。”
处理完凌波阁里的一切事务后,已近子时,齐岷悄声走进虞欢房里,里外皆已熄灯。
春白不在屋里,大概是虞欢猜他太忙,不会过来,所以让她下去休息了。
齐岷了然之余,无端有一点失落,放轻脚步走入里间,伸手掀床帐。
里面突然扑来一双手臂,环住他脖颈,拽着他倒向床榻。
床板震动,帐幔飘拂,娇软身躯压在他腰上,柔顺青丝滑落下来。
齐岷躺在床上,凝视着上面那双灿亮的桃眸,道“你这样吓我,就不怕我拿你当刺客”
“你舍得”
“舍不得。”
虞欢俯身下来,满意地在齐岷鼻尖一吻。
齐岷温柔一笑。
虞欢道“我自由了。”
齐岷道“圣旨还没找着。”
“你会替我找着的。”
齐岷啼笑皆非,由着她坐在自己身上,道“阁里的事,春白都同你说了”
“嗯。”
“后面的事由我处理。”
“好。”
齐岷看着这么乖的她,感觉和意料里有所不同,道“很高兴”
“当然。”
“原以为你会后怕。”
虞欢抓起齐岷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诚挚道“我从未如此高兴过。”
掌心底下,心脏振动如擂响的鼓,每一声都那样真实,也那样充满力量。齐岷哑然失笑,细看她的手,关心道“指甲可清理了”
虞欢点头,伸出左手中指。
“我洗了十遍。”虞欢回忆给皇帝投毒的那一幕,厌恶道,“他吮得太恶心了。”
齐岷握住她的手,把她中指含入嘴里,虞欢忙要抽开,被攥紧不放。
齐岷用舌包裹,眼盯着她,吮得浪漫又旖靡,虞欢像触碰火石,全身被电击一样发麻。
“还恶心吗”
齐岷放出来,唇瓣已染上水光。
床里气氛顿时暧昧无比,虞欢湿润的指头压在他下唇上,喃喃道“我忽然知道我为什么非你不可了。”
“嗯”齐岷嗓音低哑。
虞欢伏低下来,芳气胜兰,在他耳廓道“齐大人,你太会勾人了。”
齐岷喉结在黑暗里滚动,低低嗯一声,道“并非有意。”
“是啊,勾人而非有意的人最可恶。”虞欢在他耳尖轻轻一咬,“你便是这世上最可恶的男人。”
齐岷耳尖发烫,那温度一径蔓延至脖颈,他想起上次她在观海园密道里撩拨他的情形,道“所以呢”
虞欢道“所以,我要来惩罚你了。”
垂在脚踏处的床帐又开始飘动,有衣裤一件件被扔出来,散落一地,虞欢压着齐岷,在黑暗里描摹他的轮廓。
齐岷仰起脸庞,下颔至脖颈的线条像黑夜里绵延的山川,虞欢伏下来,歪头亲上去,齐岷趁势伸手去她后背,勾开那根细绳。
齐岷用手拢住,虞欢深吸一气,撑起来,往上一挪。
馨香袭入心脾,是比栀子花更浓烈、更诱人的蚀骨香,齐岷凝视着那芳香的来源,启唇攀上咫尺间的雪峰,咬上峰尖。
虞欢没忍住,咬住嘴唇,想要逃开,后腰早被齐岷钳住,低头看时,入目是昏昧夜色里,齐岷压满渴念的、锐亮的眼。
“不许看我。”虞欢忽然脸红,娇声呵斥。
齐岷眼底融开一丝笑意,放开她,虞欢趁势逃下来,被齐岷反手抓住。
“跑什么不是要罚我”
虞欢被拽回齐岷身上,手攀在他肩头,齐岷坐在床中央,唇凑过来,压低声道“叫了他多少声哥哥”
虞欢一下听出那话里压抑多时的醋意,心尖发颤。
“没数。”
“叫回来。”齐岷不容置喙。
虞欢陷在他的攻势里,不甘道“是是我罚你。”
“嗯。”齐岷握着她后腰的手不动,然而床幔抖动不停,“罚我听你叫哥哥。”
虞欢不记得这天夜里自己喊了多少声“哥哥”,从“齐哥哥”到“岷哥哥”,再到“映浦哥哥”、“指挥使哥哥”,越叫得勤,那人越攻得狠,最后,已弄得她声不成声,调不成调。
次日醒来,窗外天光大亮,虞欢伸手撩开床幔,想喊春白,刚发出一个“春”,就被自己沙哑的喉咙吓了一跳。
“”
齐岷这坏种。
虞欢腹诽,想起齐岷昨天夜里那坏样,又忍不住羞红脸颊,心旌神动。
又勾人又坏的男人,更可恶了。
虞欢抬手敲打床柱,半晌,可算唤来春白。
齐岷昨夜来过的事,春白至今不知,进来后,便先挂起床帐,正要问虞欢怎么今日格外贪睡,看见她时,大吃一惊。
“小姐,您”
虞欢坐在床上,被褥已掀,并不遮掩,见春白瞪着杏眼半晌不动,便道“很好看”
春白忙收回目光,摇头,又换成点头,最后依旧摇头,满脑海全是那一片暧昧至极的风景,耳朵发热。
虞欢笑,不难为她,道“黏糊糊的,服侍我沐浴吧。”
皇帝昨夜遇刺,今日必然是忙碌的一天,虞欢猜测齐岷大概会下令赶回威家处理后面的事,没有沐浴太久。
换衣服时,春白目光略过虞欢身上的那些痕迹,越看越感觉有点触目惊心,忍不住关心道“小姐,疼吗”
“不疼。”虞欢拢上立领比甲,系上领口盘口,“很快活。”
“”春白皱眉,半信半疑。
虞欢看过来“等辛益给你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春白大惊,脸爆红“小姐说什么呢”
虞欢不多言,笑着走了。
巳时,外面果然传来军令,要求众人立刻集合园林外,原路返回威府。
虞欢坐在镜台前,坚持不懈地用胭脂粉往眼睑底下扑,迟迟不肯动身。
春白杵在一旁,嘟囔道“回回都是折腾大半夜,小姐再这样放纵下去,小心以后黑眼圈三指宽,遮都遮不住。”
虞欢瞪来一眼,春白讪讪住口。
巳时二刻,虞欢、春白二人收拾妥当,抵达园林前,登上马车。
齐岷人还没来,想是在忙着正事,虞欢想起昨天夜里二人那么疯狂,差不多快天亮都没睡,不由有点担忧齐岷精神不济。
毕竟自己多睡了近两个时辰,醒来眼圈底下都泛着一层青,何况他还比自己年长三岁呢。
正琢磨着,便看见园林大门内走来一行人,当首的是愁容满脸的威少平,后面跟着辛益,再往后则是齐岷。
齐岷换回了指挥使的赭红飞鱼服,腰佩绣春刀,头戴乌纱冠,棱角分明的脸庞映着秋日,剑眉凤目,挺鼻朱唇,竟是说不出的丰神飘洒,器宇轩昂。
威少平哆哆嗦嗦地走至马车前,要登车时,又回头来看齐岷“齐大人,今日这”
“齐某说了,剩余事务回贵府再商议。”
威少平眉间忧愁并不散,点头应是,扶着小厮登上马车。
辛益环视四周,忽然看见什么,回头对齐岷道“头儿。”
齐岷侧目,顺着辛益示意朝后方看,见虞欢倚在车窗处,正朝自己招手。
齐岷微微敛眸,按着刀走过去。
虞欢看着丰神俊朗的齐岷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齐岷能从她的目光里看出缠绵,抵达车窗前后,问“何事”
虞欢以手支颐,道“你是吸人精元的狐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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