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顾太感动了,根本没听到秦常民说什么,自顾地接了一句问“老秦,你们家晚上吃疙瘩汤啊”秦常民给他说过,他家小媳妇是东北人,虽然是南方水乡姑娘的脾性,但饮食习惯还是以面食为主。
秦常民侧了侧身,往自个儿家瞥了眼,眉头再次紧蹙,再次小声问周顾“你媳妇怀上没”
周顾盯着秦常民的菜篮子,在想怎么跟人开口借菜,继续寒暄道“都说孕妇体热,你们晚上吃疙瘩汤,你媳妇会不会不高兴”
“哦,对咯,你跟你媳妇刚结婚,怀孕应该还早”秦常民自言自语说到一半,听到周顾说他媳妇不高兴,惊讶之色尽显,“你咋知道我媳妇不高兴”
接着一声长叹,“哎我跟你说嘛,我媳妇以前不这样,就是怀孕后,情绪特别容易波动,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连我都拿不准她到底怎么想的了”
“孕妇其实很简单,吃好睡好喝好,缺一样都不行。”周顾绝不是敷衍,这些都是他妈教他的,虽然当时他只有十八岁,一开始他不想听,他妈给他一脚不知道学习和进步的男人跟牲口有什么不一样,你要当牲口就给我滚到猪圈住去。
那时候他老爹还没跟隔壁陆叔斗鸡,他们在比谁养的猪崽子更肥,所以他们家有一个蛮大的猪圈,不说他一个就是他们兄弟姐妹四个都住得下。
秦常民想了想,道“都挺好啊,我真不知道到底哪个环节出错了老周你快跟我分析分析。”
“你问我”周顾眼睛就没从菜篮子里挪开过,“还不如回去问你媳妇。”
“我问了啊,她不说,”秦常民苦恼地挠头,叹道,“她一直这样,什么都藏心里不说,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哪儿能一猜一个准儿,要不让弟妹帮我问问”
秦常民这次任务还没结束,下午晚点就得回船上去,原本回来一趟是想给媳妇一个惊喜,没想到媳妇见他就开始抹眼泪。
问她怎么了,她就笑着跟他说没事儿,让他不要担心好好工作,她都这样了,他能不担心
“可以啊,不过等她们熟络了再问吧。”话说了这么多,秦常民还是无动于衷,周顾只能厚着脸皮地开口“你们晚上吃面疙瘩吗”
秦常民这才反应过来,将菜篮子递过去,“小青晚上想吃饺子,我准备给她包点猪肉白菜的大饺子,这些东西你们拿回去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周顾非常愉快地接过菜篮子,跟人分开前,念了一句,“你家妹子真是一个有趣的姑娘呢。”
“这话怎么说”秦常民洗耳恭听。
“大老远跑去广城给怀孕的嫂子买杏子吃。”周顾意味深长地冲秦常民挑了挑眉,他妈跟他说过孕妇最好不要吃杏子。
秦常民面色一凝,步伐沉重地往家里走去。
前面几天赶路太累了,阮娇娇一觉睡到太阳西落,听到周顾喊她吃饭,她这才伸着小懒腰往楼下走。
周顾煮了一大锅的疙瘩汤,香味随着热气在客厅弥漫,钻进阮娇娇的鼻孔,她用力地吸了一口,“好香啊。”
听到动静,周顾抬起头,刚做完饭,有点渴,他正在喝水。
穿着海魂衫的女孩儿沿着楼梯走下来,栏杆交错,见得一双雪白纤细的大长腿,周顾喉头一紧,默默地多喝了两口凉水。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海魂衫可以这么好看,简直是海魂衫的最佳穿衣呈现效果。
阮娇娇见人盯着自己看,忙解释道“我打过招呼的,你可能没听到”
“好看,”周顾发自内心地评价道,“不过只能在家穿,出去咱还是穿遮肉的。”
媳妇的肉,只能他看。
“嗯。”阮娇娇乖巧应下,带着几分迫不及待坐上饭桌,眼睛发烫地盯着桌子上的疙瘩汤,就像周顾刚刚看她的眼神。
周顾给她盛了一碗,放上小勺子,叮嘱道“慢慢吃,有点烫。”
看似简单的疙瘩汤,食材却丰富多样,有番茄、青菜、鸡蛋,红白相间中点缀着几抹翠绿,看起来就十分有食欲,清淡可口又营养丰富,
阮娇娇尝了一口,暖呼呼的疙瘩汤下肚,心里也好像淌过一股暖流,“这个面疙瘩好有嚼劲。”
周顾给她一个识货的眼神,“蛋液代替清水和面,面疙瘩就会更劲道。”
阮娇娇默默记下,以后也要做一锅好吃的面疙瘩孝敬爸爸。
饭有多少,胃就有多大,那么一锅面疙瘩,最后还不是扫荡得一干二净,周顾作为主力军,添了三次海碗,阮娇娇在广城特意买了两个用来吃面的碗,特别大特别大的那种,发现给周顾当做饭碗用就很合适,不然他得用盆盛饭,不雅观。
受周顾影响,阮娇娇也吃了好多面疙瘩,感觉肚子都圆乎了一圈,她站起来溜达消食,“四哥,碗先放这儿,我等下洗。”
做中饭还洗碗,现在晚饭也做了,阮娇娇实在不好意再让周顾继续洗碗。
“你”周顾斟酌了用词,道,“你大病未愈,这些重活交给我,你好好休息。”
女孩子每个月流一周的血,还能活蹦乱跳到几十岁,周顾简直太佩服她们了。
说完,生怕阮娇娇跟他抢活,三下五除二地收好碗筷进了灶房,阮娇娇安静地跟上去,站在门口,伸着个脑袋往里探,望着周顾忙活的背影,她心里过意不去,但偷懒真的会上瘾,尤其是今天,她真的只想躺平。
再次在心里叹一句谢谢爸爸
洗完碗,周顾转头看到阮娇娇小小的一只孤零零地站在那儿,那么惹人心疼,好想冲上去抱抱她。
“娇妹,我今天表现怎么样”周顾邀功。
“很好。”阮娇娇如实评价道,而且比她想象的更好,两顿饭都做这么好吃。
“就这样”周顾隐隐有所期待。
“四哥想我表示表示”阮娇娇半仰着头看他。
周顾嘴角微弯,然后侧过头,指着自己的脸颊,带着几分不正经的语气,像是开玩笑“啵哥哥一个。”
阮娇娇盯着他的侧脸,好长好浓的睫毛,好挺好高的鼻子,嘴唇很薄,却不显薄情。
灶房的小灯泡,昏黄不明,笼在两人的身上,静谧,略显暧昧。
“老周老周老周”胡前进不请自来,见灶房亮着灯,一溜烟地往里冲,“弟妹不是川渝人吗我炒的这个香辣花甲肯定合她胃口,你快叫弟妹下来尝尝哦,呀,弟妹也在啊。”
周顾说她媳妇漂亮,胡前进没放心上,毕竟他媳妇是家属大院最靓的那个,再漂亮能漂亮得过他媳妇。
结果
周顾说他跟他媳妇一见钟情才怪,一看就是见色起意嘛。
胡前进轻咳一声润润嗓子,正儿八经地自我介绍道“弟妹,我是胡前进,搞政治工作的,老周他们团里的政委。”
阮娇娇同是认真地介绍自己“胡政委你好,我是阮娇娇,四哥的媳妇。”
“你好”胡前进去拍周顾的肩膀,“老周可以啊,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小娘子。”
周顾不说话。
胡前进扭头看他,急忙放下手里的盘子,惊呼道“老周你没事儿吧一下午不见,脸怎么绿了”
周顾咬牙切齿,“天热”
“该不会中暑了吧”胡前进作势去掐周顾的人中,周顾赶忙把人推开,“别碰我”
胡前进笑呵呵道“咋还生气了”
阮娇娇站在原地,笑盈盈地看着周顾和胡前进。
周顾能不生气吗如果不是胡前进冲进来,他觉得他媳妇可能真的会啵他一口。
想法一出,好像事情已经发生,一股电流从脸颊滋蹿遍全身,爽得周顾屁股都夹紧了。
“哎呀,不得行了,脸怎么又红了”胡前进强行摁住周顾的人中,他晚上做饭的时候,不小心把指甲劈了,刚剪了没有磨平,刺人得很,疼得周顾哇哇大叫。
周顾扣住他的手腕,用力往后一掰,差点没把对方的胳膊给卸了。
两人一块哇哇大叫,闹得鸡飞狗跳,这就是阮娇娇想要的海岛生活,过些日子,就去买几只鸡崽子回来养。
郭大姐说岛上湿热,蜈蚣毛毛虫大蜗牛那些特别多,满院子地爬,不给它们点颜色看,它们就往一楼房间钻,所以养鸡很有必要,回头再买一些雄黄撒屋子周围,阮娇娇可不想掀锅看到一条蛇盘在锅里。
夜里,阮娇娇先洗完澡回房间躺床上,木愣愣地盯着头顶的蚊帐发呆,她跟老周扯了证,是合法夫妻,享受权利同时,也有该履行的义务,这些阮娇娇都懂。
只是她一直把老周当爸爸孝敬。
“娇妹,睡着了吗”周顾也洗完澡回来了,穿的是一件军背心,身上的水渍没有擦干,结实的胳膊泛着亮光,肌肉的线条随着他推门的动作起伏。
阮娇娇红着脸将视线从他两条胳膊上转走,落到他强劲有力的腰上,背心贴身,勾出豆腐块的腹肌,阮娇娇默默地数了数,八块
周顾坐到床边。
阮娇娇翻身爬起来,下定决心履行义务。
阮娇娇跪坐在床上,两只手叠放在腿上,十分恭敬地开口“四哥今天辛苦了,我给您按摩吧”
按摩
周顾嘴角抽了抽,这跟他想象中的新婚夜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但媳妇来事儿,他能怎么办
周顾哭笑不得地坐直身子,“谢谢娇妹。”
别看阮娇娇弱不禁风一朵娇花,手上力道却不小,而且按摩手法还挺有讲究,没几下就把周顾摁得连声喟叹好舒服啊
这都得益于阮娇娇上辈子经常给静慧师太按摩的缘故。
房门没关,周顾声儿又不小,随着海风传开,隔壁两家将他的嗯嗯啊啊听得清清楚楚,画面感太强了。
胡家实在受不了,将阳台的门窗关死了不算,还拿一张椅子抵在门口,生怕周顾那些虎狼之词落地成型破门而入。
胡前进跟王钰凤念叨,小周一看挺稳重,怎么这么不能忍,太放荡了。
王钰凤刚洗完澡,穿一条绸缎真丝吊带睡衣,微微侧身,眼神带着钩子地睨了眼胡前进。
什么都没说,胡前进咽着口水就过去了,从身后将人抱住,“媳妇,我们也要个孩子吧”
王钰凤一把将人推开,转过身面对他质问道,“咋地也想把你妈和你妹接过来”
“不是,我接她们过来干嘛”媳妇脾气炸,他老妈也不什么省油的灯,两人又是直来直去的人,管你夹在中间为不为难,反正不高兴就得干仗,有次在老家胡前进被两人摁地上扯头发,一想到这儿,胡前进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打死也不想经历第二遭。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其中婆媳关系最难搞,胡前进觉得这天底下就没有一对婆媳处得好。
就像隔壁的隔壁自从秦母上岛,秦常民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了不少。
“我们生自己的孩子,又不是她们生孩子。”胡前进之所以着急生娃,还不是因为隔壁老周欺人太甚,他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必须抢在他前面大干一票。
这样,他媳妇怀孕,老秦媳妇怀孕,就老周媳妇没有,阮娇娇同志一定会强烈谴责他,并下达紧急任务,也要周顾给她搞个娃出来。
女人的攀比心,那是很可怕的,就像中午他媳妇看到隔壁吃海鲜她也非得吃一样。
怀了孕,老周照顾不过来,就得把他老妈接上岛,到时候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看他还有没有精神跟他抢这个大院“三好丈夫”的光荣称号不
“不生,坚决不生。”丈夫那点小心思,王钰凤能猜不透,但她悠闲的好日子还没过够,生什么孩子给自己添堵。
“媳妇,”自己媳妇吃软不吃硬,胡前进使出杀手锏,作为小媳妇委屈状,小小声问,“所以爱会消失吗”
王钰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扬手呼他胳膊一巴掌,“消失你个大头鬼给你机会不珍惜,今天啥也不准干,睡觉”
望着媳妇雪白的后背,胡前进欲哭无泪,躺上床突然想到什么,阮娇娇同志不是来事儿吗所以老周刚刚
“啊牲口啊”胡前进大骂一声。
在耳边炸开,差点给王钰凤耳膜震碎,气得她一脚将胡前进踢到地上,胡前进发出杀猪的惨叫声。
周顾躺在床上听到胡前进无比激烈的喊声,在心里大骂牲口啊,知道他媳妇来事儿,他还一定故意的,真是涝的涝死旱的旱死。
他中午还吃了那么多生蚝
老周中午吃了那么多生蚝,晚上什么都不能做的话,他会不会憋坏啊阮娇娇也在想这个问题,要做的话,静慧师太说一个萝卜一个坑,她这个坑的得是红萝卜。
红萝卜画面感来了,阮娇娇捂住脸,乖乖她在想什么
肯定是中午生蚝吃多了
“娇妹,”周顾两只手撑床上,将自己往里面搬了搬,一靠近,就闻到媳妇身上淡淡的体香,他喉结动动,按耐住躁动的心,哑着声音,“我可以抱抱你吗”
“嗯。”阮娇娇转过身面向周顾,主动钻进他怀里。
媳妇软软的小小的一只,周顾好想抱紧,紧紧地,将人箍进骨头里,但这是他媳妇啊,他舍不得,强忍心中欲望,小心翼翼地搂住,生怕把她弄疼了一点。
海岛早晚温差大,中午太阳顶着晒,穿裙子也热,但晚上夜风一吹,凉飕飕的,睡觉还得盖被子,阮娇娇依偎在周顾怀里,小脸贴着他结实的胸口,感觉好暖和啊。
周顾低头,在阮娇娇发顶落下一吻,“媳妇,晚安。”
“晚安,四哥。”身子一暖和,睡意很快袭来,阮娇娇趴在周顾怀里沉沉睡去。
周顾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细细端详媳妇的睡颜,柳叶眉,丹凤眼,最是那引人犯罪的樱桃红唇不看还能忍,这一看,一股子热气直逼下、腹,周顾忙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反正他们合法了,不急于这一时。
他的小兔子,乖乖,我们来日方长。
次日,日头渐渐爬上床头,阮娇娇缓缓地睁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想起昨晚是她跟周顾扯了证第一次同床
动了动身子,没感觉出异样,原来只是梦一场,她拔了一晚上的红萝卜。
而周顾已经不在身边。
不会出任务去了吧阮毅跟她打过预防针,随军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无比艰辛难熬,男人一有任务出去短则几天长则两三个月,期间别说人影见不着,就是消息也不会有,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家属只能苦苦守在家里,提心吊胆。
作为军人,出任务在所难免,不然怎么保卫国家和人民,这是周顾的职责所在,也是属于他的荣耀,阮娇娇全力支持,而且她也相信他的能力,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可以全身而退,更加坚信祖国可以保护好自己的战士。
而她,只要守在家里等他,就行。
更何况又不只是干巴巴地等,她还有好多事情可以做好吗比如收拾她的院子种她的菜和花,这样,周顾从前线回来就能吃到新鲜的瓜果蔬菜,犒劳犒劳一下我们拿命血拼的战士。
对周顾,阮娇娇绝不束缚,他想飞多远都行,但一定要记得家的方向,所以送别和迎接,一个不能少,不然哪儿来家的感觉,就像上辈子静慧师太下山,阮娇娇每次都会送她到尼姑庵门口。
怕人不辞而别,阮娇娇衣服都来不及换,穿上拖鞋哒哒哒地下楼去寻人。
“娇妹,快来吃早饭了。”周顾听到脚步声,招呼阮娇娇。
阮娇娇看到周顾的那一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人一下就稳住了,而刚刚她感觉自己仿佛飘在空中,她冲他盈盈一笑,“四哥你没走啊”
“还有一天假,”周顾扭头望向院子,已经有了计划,“吃过饭,我先把秋千搭了,茅草亭暂且放一放,你在家不要动手,我回来再说。”
“好。”阮娇娇走到饭桌前面一看,一簸箕的白面大馒头,比她的脸还要大,连着吃了几顿面食,阮娇娇有点乏了,不行,中午必须吃白米饭
周顾给阮娇娇倒了一搪瓷缸开水,往她前面一推,“我放了糖,多喝点。”
糖水下白馒头阮娇娇在心里感叹一句施主日子过得可真精致啊。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周顾在面食方面造诣确实不错,大馒头劲道有嚼劲,虽然是白味,却越嚼越香,香中还带一点甜。
但是她还是想吃大米饭
馒头太大了,也没个咸菜就着吃,阮娇娇一个也吃不完,最后剩下一小块,左右为难,放回去,不好,她吃剩的,硬塞吧她感觉自己肚子快爆炸了。
就在这时,周顾将她手里的剩馒头拿了过去,毫不嫌弃地咬了一口,“好香啊。”
“嗯,”阮娇娇感激地点头同意道,“四哥蒸的馒头确实香。”
周顾再次伸手,擦过阮娇娇的嘴角,拭掉馒头屑,笑得意味深长,“是娇妹吃过的馒头好香啊。”
阮娇娇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小脸通红地埋下头,刚一着急忘刷牙了,她偷偷瞄周顾,看他吃得正香,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他好了,不然多影响食欲啊。
吃完饭,阮娇娇洗碗,周顾搭秋千,分工明确,周顾生在军人家庭,长大读的又是军校,后来参军入伍,习惯了早睡早起,阮娇娇做梦拔萝卜的时候,他已经出门将搭秋千需要的东西找齐了。
工具是问家属院后勤科借来的,周顾手提锯子,脚踩木板,开工。
明媚的阳光下,汗水沿着周顾的额角淌下,有的滴到地上砸开一朵水花,有的滑入青筋微凸的脖颈,身上也出了汗,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像涂了一层橄榄油,泛着湿润的水光。
为了方便,周顾今天穿的还是军背心,本来就贴身,加上出了汗,衣服像是长在身上,身体随着拉锯动作,肱二头肌、胸肌、腹肌拉出明显的线条。
身条真好啊,没有一点赘肉。
扑满而来的男性荷尔蒙。
阮娇娇抿了抿唇,端起灶台上的糖水喝了一口,经期就是容易口渴,这个她有经验。
再次抬头,阮娇娇看到秦嫦芸坐在隔壁院子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搭秋千的周顾,阮娇娇乌溜溜的大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转,放下手里的碗,一边擦手上的水一边往外走。
黄桂花母女上岛前,秦家院里也有个秋千,陈兰青最喜欢坐上面赏自己种的花,后来花没了,黄桂花又以关心她和孩子为由,擅作主张地把秋千拆了,实际上就是嫉妒她日子过得太悠闲,在跟前晃来晃去,她看着心烦。
现在秦家就跟周家一样,院子里就剩一棵芒果树。
秦嫦芸坐在树下盯着周顾看,偷偷地流口水,这个男人比看起来能干得多,难怪昨晚上叫那么大声。
“大妹子也想搭秋千啊”阮娇娇来到周顾身边,当着秦嫦芸的面,拿出手帕给自己男人擦了擦脸上的汗,“不过你也看到了,搭秋千可是体力活,你自个儿搭的话,非得累脱一层皮。”
秦嫦芸默默地捏紧拳头,狐媚子这是干嘛显摆就她有男人吗
不要脸面上装得一副好人,背地里却告她的状,害她昨儿个被她哥一顿臭骂,晚上还给她听他们那点龌龊事儿,气得她差点把床捶塌了。
“娇妹,站里边点,别晒着了。”周顾将人拉到树荫底下,然后迅速松开手,并往后退一步,“出了好多汗,又臭又脏,不要靠我太近,不然弄脏你了。”
“不脏,”阮娇娇俏皮地跳回去,伸着脖子,用力吸了吸鼻子,“也不臭,我们周哥香着呢。”
芒果快熟了,空气里都是果香。
一听就是拍马屁,周顾却十分受用,笑得眼睛都没了,揉了揉阮娇娇柔软的发顶。
秦嫦芸看到这儿,再也忍不住地站起身,因为生气,动作幅度大,板凳摔地上哐地一声。
板凳四仰八叉倒地上,秦嫦芸没管,径直地走了,阮娇娇看到,忧愁地皱紧眉头,小声念道“她怕不是更年期提前了吧”
刚走到大厅门口的秦嫦芸咬牙哼道“你才更年期,你全家都更年期。”
坐在大厅打盹的黄桂花睁开眼睛,问“咋了谁惹我们小芸啦”
秦嫦芸气呼呼地坐到黄桂花旁边的椅子上,“还能有谁隔壁那个阮娇娇呗仗着自己嫁了个好男人,天天搁我跟前臭显摆。”
“就那个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的娇娇大小姐”自家闺女什么心思,黄桂花能看不出来,不过对于阮娇娇,她对周顾更感兴趣,对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男人,能把她闺女迷这鬼样子
她闺女在他们那儿也是出了名的长得乖,年过十六,家里的门槛都快被媒人踏烂了,她闺女硬是一个没看上,才拖到现在这年纪。
但,不管怎么说,她闺女也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至于对个有妇之夫死缠烂打吗
黄桂花跑到门口看了眼,咽口水,扭头问秦嫦芸,“小周军官是什么长来着”
“团长。”秦嫦芸纳闷,她妈不是知道吗干嘛明知故问
“团长啊”黄桂花视线转回去,盯着周顾的肱二头肌,感叹道,“真是年轻有为啊,小芸你得加把油啊。”
她以为所有军官都跟她儿子一样,瘦精精像猴子,没想到小周军官这么结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丈母娘也一样。
这么优秀的男人,配她闺女差不多,黄桂花瞥向阮娇娇,果然跟她闺女说的一样,长得妖里妖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她闺女不算造谣,毕竟说的都是大实话。
秋千搭好了,周顾将阮娇娇抱上去试了试,“怎么样”
阮娇娇白嫩的手指抓住两边的吊绳,整个人随着千秋轻轻荡出去,徐徐海风拂面,很稳,一点不晃,老周手艺太好了。
见人满意,周顾就像打了胜仗一样高兴,收拾好工具开始翻地,马不停蹄,想着走之前把重活都干了,不要累着他的小兔子。
阮娇娇泡了一壶桂花茶,她在广城买了蜂蜜,舀了两大勺进去,给她和周顾各倒一杯放凉。
然后坐回秋千上,脚尖抵着地面,稳住身子,埋头,在提前准备好的小本本上画起来。
她准备做几个木花槽和十来米长的木栅栏,木花槽用来种一些矮植花卉,木栅栏则是分离菜地栽种不同种类蔬菜用的,阮娇娇有一点点强迫症,她希望自己的菜地有序而整洁,既好吃也好看。
菜地和小花园规划好,阮娇娇又画了一个鸡舍,不过她这个要比常见的鸡笼漂亮好些,不是竹条编织,而是木块搭建成的小房子,周边围上一圈比菜地那边小几号的木栅栏,当做鸡崽子们的自由活动园地,也可以养鸭子和大鹅。
辣子鸡、子姜鸭还有铁锅炖大鹅,都好吃
“娇妹,这么厉害啊”头顶传来男人的赞叹声,这让阮娇娇怪不好意思,她从来不是聪明人,更不是读书的料,复读一年才考上大学,录取通知书还没拿到,就被那个白大褂男人剥了皮,她是想学画画来着,只不过没经过专业指导,就没事儿自己乱画画,所以画风其实很幼稚,跟幼儿园小朋友差不多。
都说字如其人,周顾觉得画画更是,媳妇画风这么童趣,足以见得她也一样的单纯无害,可爱的小兔子属性,无疑了。
礼尚往来,不能让人白夸,作为回报,阮娇娇提议给周顾画一张肖像画。
“好啊,”周顾立马从裤兜里拿出小红本,翻开,指着两个人的结婚照,“我明天走后,娇妹就照这个给我画吧”
这次任务时间未定,不知道何时能归,周顾之前还在担心媳妇把他忘了,没想到天上掉馅饼又砸他头上了。
媳妇天天看着他的照片,不仅不会忘了他,还会越看越喜欢,毕竟结婚证上的他是那么的帅气潇洒。
阮娇娇嗯了一声,开始研究周顾的裤兜,“周哥裤兜真大啊,结婚证都放得下。”
“别说出去,”周顾凑到阮娇娇耳边,神秘兮兮道,“这个裤兜,我自己缝的。”
原先的裤兜太小了,只能勉强放下小红本,周顾担心揣皱了,就自己重新缝了一个,那可是他的心肝宝贝,要给别人看的,必须保管好了。
“你就是小周吧”黄桂花拉着秦嫦芸在隔壁院子跟周顾打招呼,“我儿子常民经常跟我提你,说你年轻有为以后肯定大有出息。”
“不说以后,我现在就很有出息,”周顾摘下手套,搭上阮娇娇的肩膀,嘴角微弯地道,“不然怎么能娶到这么漂亮一媳妇。”
“小周,不是大娘说话难听,”黄桂花阴阳怪气道,“但古人不还说忠言逆耳嘛,这人啊,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周顾脸上的笑意淡去,“古人也说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黄桂花将秦嫦芸往身前一推,“小周,我闺女,长得跟我年轻时候可像了,漂亮吧”
“哦,”周顾冷冷地扫了眼秦嫦芸,原封不动地回对方一句,“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这人长这么好看,嘴巴怎么这么臭
黄桂花脸上有些挂不住,不想留这儿跟周顾说话,奈何闺女不让她走,秦嫦芸摁住她的手。
“周大哥你重新翻地做什么啊”秦嫦芸转移话题问,“给小嫂子种花吗”
就阮娇娇长那样,肯定跟陈兰青一样,放这么大这么肥一块地,不种菜不种庄稼,就知道养花。
黄桂花立马接话,“种花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小周啊,娶媳妇不是为了好看,还得会过日子才行啊。”
“大娘,我想你还是误会了,”黄大娘一双老鼠眼,眼白浑浊泛黄,眼神肯定不大好,周顾大步流星走上去,翻开小红本铺在手心递过去,下巴微微抬起,难掩的小骄傲,“大娘这下总可以看清了吧我媳妇不是一般好看,是非常非常好看,比你闺女和年轻时候不知道好看多少倍。”
黄桂花“”
秦嫦芸“”
“周哥,不要说了,太伤自尊了,”阮娇娇同情黄桂花和秦嫦芸,跟着走过去,将周顾的手拉回去,并合上小红本,放回他裤兜里,然后仰起瓷白的小脸,“大娘,大妹子,看清楚了吗我长得是不是跟照片上一样好看”
黄桂花“”
秦嫦芸“”
“比照片上还要好看。”周顾说的大实话,他媳妇的眼睛黑亮又有神,照相机根本拍不出这番神韵。
“还是老话说得好啊,远亲不如近邻,大娘这么关心我们小两口,真是热心肠啊,”对于黄桂花的挤兑,阮娇娇不仅不生气,还安慰解释起来,“大娘放心,我们这院子不但养花,还要种菜,哦,对了,也要养鸡,毕竟这么大一块地儿,总不能像你们家一样荒废了,太浪费了。”
黄桂花一张脸青白交错,煞是好看,强撑着嘴硬道“小阮,不是大娘给你泼冷水,岛上这地跟老家不一样,大娘种了一辈子的粮食,还不是毫无用武之地,你啧啧,要能把菜种出来,大娘喊你爹。”
阮娇娇和和气气跟你打商量,“爹的话,大娘喊周哥吧毕竟我是女的,喊娘比较合适。”
黄桂花“”
“小嫂子,你怎么占我妈便宜啊怎么说她也是长辈。”秦嫦芸冲着周顾挤眉弄眼周大哥看到没有你这个媳妇没家教,对长辈丝毫不尊重,没大没小,以后怎么跟婆婆处得来,你夹在中间岂不是难死了,就像她哥一样,手心手背都是肉,要是换做她,肯定不一样,她一定会把婆婆哄得团团转,把她当亲闺女。
周顾没理她,一双眼睛始终盯着自己媳妇,温柔得滴出水来。
秦嫦芸心里不是滋味,狠狠跺脚想引起周顾注意。
阮娇娇侧目,微微一笑,人畜无害,“大妹子别着急,我把菜种出来,按辈分,你喊我姥,喊周哥姥爷。”
秦嫦芸“”
“小芸啊,我看时间不早了,你哥买了猪蹄放码头,我们先去把东西取回来,晚上炖花生猪蹄汤给你嫂子喝。”黄桂花一边拉着秦嫦芸离开一边大声念叨,“猪蹄一炖三四个小时,守着灶头哪儿也不能去,虽然麻烦,但有什么办法呢,你嫂子非得喝这玩意儿,她现在怀孕了,老婆子只能捧着哄着,不然怎么跟你哥交代。”
走出老远,黄桂花压低声音哄闺女,“别气了,晚上猪蹄都给你啃,陈兰青那丫头汤也别想喝一口,你去问问,哪家媳妇像她,一天天还得婆婆伺候,她怎么不上天呢”
秦嫦芸挽住她妈的手,给人出主意道“不着急,等她把娃生了,你就天天带着,在娃跟前说她坏话,时间一久,娃还不得厌恶死她,自己生的娃厌恶自己,陈兰青还不得气死,到时候她肯定哭着求你。”
黄桂花笑眯眯地拍秦嫦芸的手,夸赞道“还是闺女贴心,晓得心疼你妈,不像你哥那个没良心的,有了媳妇忘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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