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奶奶佝偻着身体倒在地上, 嘴唇微动,没能发出什么声音, 干枯的手缓慢的在石板地上挪了下,地上骤然出现抹扎眼的红。
布袋里的熟透的杏儿滚落,有的被摔破皮,汁水四溢,满地狼藉。
这个年纪的老人家不能摔,摔倒就全完了,林故若心里咯噔一沉,迈大步冲了上去。
容磊紧跟上来, 他们过来的速度极快, 可不过堪堪几秒的功夫, 老奶奶已然合眼,一动不动。
阳光将大地烤的烫人,林故若单膝跪在地上地上,早来不及去管自己舒适与否的问题了。
在容磊的帮助下将老奶奶摊摆成仰卧位置,林故若双手拍击老奶奶的肩膀,轻身凑道耳畔大声疾呼,“奶奶、奶奶,快醒醒。”
她得不到任何应答, 容磊跪在左侧, 把情况看在眼里, 当即拨通了120。
“7号门口, 有人晕倒, 目前的情况是。”容磊的话戛然而止, 他干脆的把手机递到林故若旁边。
林故若一边眼睛看着胸壁的起伏, 一边触摸着老奶奶的颈动脉, 嘴皮子顺溜的报出现在的情况,“患者摔倒,意识丧失,没有颈动脉脉搏和呼吸,需要带aed自动体外除颤仪”
老人家身材瘦小,平躺在地上像是块干瘪、毫无生气的枯木,林故若换了姿势,双膝跪地,解开上衣的扣子寻找到两乳中线位置。
林故若是医学院毕业,成绩优异,然而本科毕业后林故若并没有成为医生。
所以急救这种事情她轻车熟路,但的确已经很久没做过了。
可人倒在她面前,她就得顶上。
林故若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左手在下,五指展开,右手与左手交叉相握,肩臂与老奶奶胸壁垂直,开始用力按压下去。
“一、二、三三十。”林故若停止第一组心肺复苏,为老奶奶清理口腔、开放气道。
她利索地取掉假牙,将头偏向一侧来保护颈椎,清理完毕,捻鼻抬颌口对口的做人工呼吸。
如此反复数次,老人家一直没能清醒,林故若就一直在重复着心肺复苏的流程。
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滚落,丝质的连衣裙被汗水洇湿,贴附在脊背上,林故若不能停下,容磊则帮不了任何忙,他跪在另侧,垂眸安静的看着林故若实施急救。
救护车在十几分钟后呼啸而来,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拉老人上车,而林故若被容磊半搀着扶起来,腿麻站不稳跌进容磊的怀中。
她在烈日下跪了太久,除了那颗巧克力外基本什么都没吃过,又精神高度集中的做了十几分钟的心肺复苏,几近虚脱。
丝质的连衣裙下摆被地面磨出了毛刺,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林故若懒得再动,更不想在这时候和容磊闹无用的别扭了。
好累哦,她已经不想再继续努力了。
林故若干脆的反手抱住容磊劲瘦的腰身,整个人像只树袋熊似得贴挂在他身上,有气无力的呢喃着,“我走不动,你抱我上去吧。”
理所当然的像是每次事后一根手指都抬不起,又非要清洁完毕才睡的时候。
容磊向来拿她没什么办法,此刻只心疼的打紧儿,手往下移,托握住纤弱的腰身,手臂卡在小腿处,半弯腰把人凌空公主抱进怀里,跟着医护人员一起上救护车。
老人家身边没别人,他们只能跟着同去。
上了仪器后老人在救护车上即恢复了脉搏和呼吸,林故若才终于堪堪松了口气。
林故若手揽着容磊的脖子,在他怀里渐渐的找回自己正常的呼吸频率,低声感叹道,“真好。”
“嗯。”容磊轻点头,用指腹去拨开她额前散落下来的湿发,接腔,“辛苦了。”
林故若与他对视,五指有些不安分地摩挲过容磊的后颈,“你还有巧克力吗等下有我们忙的呢。”
“没了。”容磊摸出纸巾给她擦汗,又不咸不淡的抛出带着潜台词的邀约,“喜欢吗我家倒是有许多。”
“古来贫者不食嗟来之食,今有我林故若不吃你巧克力。”林故若稍缓过劲来,浅笑着怼回去。
“真不吃吗”容磊捏着她小巧的鼻子,压低声线威胁,“是不想、还是不敢”
“区别不大。”林故若四两拨千斤的岔开话题。
两人在救护车上你来我往的小声闲聊,看起来毫不关心老人家身体状况,医护人员们忙,倒也没有关注他们的意思,更别提去呵责。
但容磊仍然抬眼解释了句,“我们是路人,看到这位老人倒地,为她拨打了120。”
嗓音低沉,磁性十足。
容磊自己是无所谓他人如何看待的,他不活在别人的视线里,喜恶都与他无关。
可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为林故若说两句,他介意别人怎么看林故若。
路见老人摔倒,奋力急救后跟车去医院,且愿意为此提前支付费用,算是尽到了作为陌生路人的全部情分,无愧于心,听天由命。。
总不至于哭天喊地,担心到手脚冰凉吧,大家又不认识。
上了救护车,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他们不添乱,自己呆着就足够。
“原来是这样啊。”护士小姐姐趁着转头放器械的间隙讲,“辛苦了。”
“您也辛苦了。”林故若礼貌的回,她小幅度的前踢了下小腿,想让血液流通顺畅点儿。
容磊直接撩开裙子一脚,用手捂住了膝关节的位置,时轻时重的为她舒缓着。
林故若的膝盖跪到紫红,看得容磊怪心疼的,他自己平素都舍不得她这样跪。
温热的体温渡过来,林故若抽了下鼻子,把脑袋埋进容磊的颈窝里,肆无忌惮的嗅熟悉的沉香木味道。
这温存没能持续太久,救护车疾驰至医院,他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
两人谁都没带身份证件原件、加之和老人也没有实质性关系,急救室倒是直接进了,其他的事情总是要证件的,林故若和容磊双双打电话鞍前马后的找关系。
不同的是林故若是找人是万一老人没醒,需要做某些要证件的检查,能不能先做,而容磊找人则是希望对方帮忙买点儿湿巾和带件薄外套送过来。
关注的侧重点有本质不同。
好在林故若的急救没有白费,老人醒了过来,及时通知上了她的家人。
坏在老人和他的家属们反咬了林故若一口。
老人坚称自己是被林故若撞到的,颤颤巍巍的指着林故若说,“我记得,就是你撞的我。”
老人的女儿叉着腰,指着林故若咆哮问,“你要是没撞俺妈,会这样好心”
林故若粲然一笑,她歪头靠着容磊的肩膀,单手按着太阳穴,自己拨了报警电话和打给律师,心想可去他妈的吧。
06年彭宇案里,孰是孰非究竟碰撞与否不得而知,可令人槽点满满直呼离谱的判词居然在十年后的今天,又重新上演了一次。
当年一审法官以“你不误伤她,就不会送她上医院”为依据,判处被告彭宇败诉,后来针对于路见老人摔倒“要不要扶”“究竟怎么扶”“家里没有千万家底别掺合”这类心酸的讨论屡见不鲜。1
林故若曾感慨过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却从未想过,自己有天会遇到同样的境遇。
目前的诊断报告没有完全出来,已知老人断了三根肋骨。
肋骨断裂这事是林故若唯一认的。
心肺复苏为了保证胸外按压的有效性,需要至少按压五厘米,别说骨质脆弱的老年人,哪怕是青壮年都可能会断肋骨。
心肺复苏这堂课上,几乎所有医学生都被老师强调过“受伤总比死亡要好得多。”
林故若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误,单纯的为老人指责是自己撞人而感觉到毛骨悚然。
她给李念发了条微信消息,简明扼要的阐述现状,自己被人碰瓷了,顺便要李念把店里的监控一并拷过来佐证。
几分钟后手机亮起。
李念我本来有点儿难受,现在愣是让你给我整乐了,你跟容磊不出去骗人就谢天谢地了,还能让人骗了啥玩意啊我的妹。
林故若别问,问就是我现在信命了。
老人家属自然也是叫了人来的。
二十分钟后,以几个中年妇女为主力打头阵,七八个脸色铁青的男人怒目而视,对上了林故若一行人。
四个人对十几个,人数上对面占压倒性优势。
当然除了人数上有优势,其他啥也不是。
李念正在问林故若到底什么情况,为首的中年妇女忽然一声暴喝,打断了她们的交谈,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动手的模样。
林故若粲然一笑,刚准备上前给她递自己家殡仪公司的名片,让她需要多联系,腰间就被扣,眼前连带着一黑。
容磊眼疾手快的把人搂到自己怀里,顺便挡住了她的视线,咬耳低吟,“别看了,会弄脏了你的眼睛。”
“你们他妈的逼逼什么东西呢”林故若这抹笑意激怒对方,身后的壮年男性把掰着手示威。
容磊冷漠地瞥了男人一眼,薄唇轻勾,他五官生的凌厉硬朗,即便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也掩盖不住周身散着的戾气,“我不喜欢在医院动手,等下出了这门,我们可以说道说道。”
壮年男性体校毕业,接了活来这里壮人声势,对前因后果一概不知。他自认在社会上混了几年没怕过谁,却在这阴鸷的眼神里节节败退下来,不由自主地别开眼。
壮年不想示弱,梗脖子口不择言地叫嚣,“你们是什么关系啊,你知道个屁。”
“”容磊怔愣片刻,理性反思,是他哪里表现有问题吗自己和林故若的关系还不够明显吗
“这我女朋友,我是她男朋友。”容磊分开解释,接着目光如炬。
十分严肃的强调道,“我们是情侣关系,你现在听明白了吗”
火锅是用炭炉烧的,酒足饭饱,没人来帮忙灭掉,于是它就一直烧着,倒是也没有完全不管,起码加汤用的壶留了个在旁边。
林故若依然看着容磊,眉头打褶,没有讲话,容磊亦没有催促。
她视线与容磊的错开来,落在翻滚的红油里,没吃完的牛肉丸被煮的体积膨大,上浮又下落,表面挂满了红油汤汁,像极了林故若此刻的心。
欣喜吗欣喜的吧,毕竟是年少时倾心已久的人,哪怕年岁蹉跎到如今,能得到这样句情真意切的表白,林故若先是喜悦的。
只是下一秒,这欢愉就被冲淡,心随之轰然从高空坠落进深渊。
林故若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许多画面,殡仪馆门口叼着烟戏谑安慰她的容磊、主席台上意气风发的容磊、病中逃课去给她买黄桃罐头,没有勺子,掰断了棉签为给她的容磊
接着是那天听到的内容,许多时刻林故若都觉得自己早已忘记了,毕竟他们一起很开心,容磊从未薄待过自己半分,身边更是没有莺莺燕燕的闹心。
实际上她没有,记忆清晰到可怖。
“我和她不过玩玩而已。”
话锋似钝器,平时不疼不痒,想剥离时才察觉到,早就入肉三分。
林故若脚踩着小木凳的横隔处,手肘抵着膝盖,托腮凝重地看着容磊。
容磊吞云吐雾,大方地任她观赏。
“你先等会儿的,你说这事我得想想,给我根烟,谢谢。”林故若终于开口,说的却是不着四六的话。
容磊微颔首,伸手把烟盒和打火机递过去,又淡淡问,“要我帮你点吗”
“你听过经典台词吗”林故若莞尔,揶揄道,“反派死于话多。”
“讲讲道理,喜欢你就算反派了啊”容磊轻笑,自己起身凑过去,把烟凑到林故若唇边,等她咬住,再用自己抽到半截的烟去燃那只。
夏夜风轻,借火太容易。
“你烟好难抽。”林故若耸肩吐槽,不过她还是抽了口,“哥,你讲讲道理,你喜不喜欢我时候,大魔王的名号都扣在你脑袋上。”
容磊退回到原位,对自己年少轻狂时的绰号供认不讳,“从前我没得选,以后做个好人给个机会怎么样。”
“按照剧本的来的话,我现在是不是该说,好,跟法官说,看他让不让你做好人。1”林故若熟练的玩梗。
容磊掐掉烟,痞笑着答,“法官会允许的,以前那么多人排着队拿跟你表白的号码牌,他们都不是个,上位的只有爷,这说明什么”
林故若噎了下,差点儿把心里话说明我喜欢你啊你个弱智讲出来,话到嘴边收住,反问道,“你说说。”
“说明爷运气好呗,而且别人都说我们合适在一起,谁也别出去祸害其他人。”容磊回。
“不。”林故若放弃,她不该对这人抱有任何信心,叹了口气无奈讲,“说明你傻逼。”
容磊全然不介意挨骂这件事,仍是懒懒散散地讲下去,“那傻逼喜欢你,想当你男朋友。”
绕了半天想绕没的话题再度被容磊拉扯回原点,林故若不得不面对。
她收笑,认真的问道,“你喜欢我什么”
容磊同样坐直,理了下领口,郑重其事地讲,“你的一切我都喜欢,如果非要举例一二,你好看,行吗”
林故若生了标准的狐狸眼,瞳仁黑亮,内眼角朝下,外眼角上挑,浓妆妩媚动人,淡妆楚楚可怜。
出门时没什么多余气力化妆,当下是清淡那挂的。
皮相和骨相都是绝佳的,一颦一笑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标标准准的大美人”,这话不是林故若或者容磊吹的,而是每个见过林故若的人给出的定位。
这话从其他人口里说出来,林故若能相信,因为自己的确很好看。
从容磊这儿,就离谱死了,当年容磊年少轻狂、不学无术、人送外号大魔王,但追他的妹子能站满整个一中操场。
人家妹子图什么图他打架旷课图他偏科张扬就特么的图他一张脸好吧。
颜值八十分喜欢颜值一百分的,情有可原,大家颜值都是一百分,揽镜自赏足够。
既不避开,就索性就今日摊派好了。
林故若虚咳清嗓子,朗声说,“以后我想要从事临终关怀的工作,到目前为止,我尚且没有回国的打算,你很清楚这意味这什么。我感觉我们目前的关系挺好,某日你我遇到心仪之人,知会对方一声,好聚好散。”
容磊沉默,他双手交握,面无表情地问,“你是遇到心仪的人了”
“我打个比方,如果有,昨晚不会和你睡。”林故若摸鼻子,软语解释,“对感情,我有最起码的忠诚。”
“巧了,我也是,那既然没有心仪的人,不如先和我谈个恋爱试试”容磊拍着胸脯自信道,“我这人就一点好,不出轨。”
“”林故若暗自骂了句娘,心说你是不出轨,对我的确没得挑。可你家有皇位要继承,你和我玩玩还嫌不够,非准备搞对象,不结婚的那种。
容磊继续讲下去,“以后我会出国陪你的,异国的事没关系,不会太久。”
老板不合时宜的出现,暂时终止了他们剑拔弩张的对话。放下两碗冰粉,问过他们吃不吃后关掉火离开。
方桌上杯盘狼藉,牛油表面迅速结成膜,色彩缤纷的冰粉放在桌上,总显得不入。
“好。”林故若高声应允。
未等容磊再做保证,她干脆奉上质问三连,“你什么时候出国陪我总要给我个期限的吧你自己能给出来吗”
这次换了容磊默然不语,他给不出。
林故若觉得可笑,何必逼我说这些难听的话,给我无用的承诺。
可她不得不承认,在某一瞬间她是想要答应容磊的,那是她的美梦。
半步之遥,谬以千里。
“就这样吧容磊。”酒喝空了,林故若端起冰粉喂了自己一大勺,才堪堪舒缓灼痛的肺腑。
犹然记得第一次来火锅店是他们成为好朋友那天,容磊带她来庆祝破冰的。
而今他们在这里做了解,总算有始有终。
“就”容磊艰涩的问,“就哪样”
林故若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倏尔笑起来,“你别跟我装,你知道的。”
io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金奖,保送北大,斯坦福金融数学硕士,智商一百八十二,门萨会员。
不该有容磊听不懂的潜台词。
“好。”容磊跟着站起来,他用自己的半杯果汁,去兀自捧林故若喝空的酒瓶。
玻璃相撞,发出梦碎的声音。
容磊走到林故若身边,像是往日一样,熟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讲,“总之以后回国,别不跟我说,也别再躲我,哪怕我只是你朋友,也总该尽个地主之谊吧”
林故若低着头,月光扯着他们的影,在某个节点相错,似是相拥。
她原本心如磐石,昨夜容磊为她捞水中月,她很感动,可感动归感动,到底是清醒且理智的。
林故若是没见过容磊这般模样的,落寞不加掩饰的从眼睛里流出来,神色寡淡。
“那我先走了。”林故若定神,缓声道别别。
“嗯。”容磊闷哼。
走出三两步,身后那人如影随形。
于是林故若回眸,容磊站定在半步外,笔挺得像沙漠里的小白杨。
微风掠拂,花圃里的野花偏头,观察着这对男女。
林故若被这个瞬间击溃,不知是自己太多次在容磊身后想牵未牵,明白这种难过,舍不得。
还是实在太喜欢了,喜欢到愿意去承担以后的难过。
反正去他妈的吧,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发刀我先吞。
这些年出入殡仪馆,见过许多人离开,送别过自己母亲。
学医的初衷是救人,医学实习时尽心尽力,依然有留不住,于是转而选择做临终关怀。
生死看淡,没再怕的。
“容磊。”林故若低声唤他名字。
容磊嘶哑答,“我在呢。”
“那谈恋爱吧,三个月试用期,你能通过的话,就可以当我男朋友。”林故若放弃大部分理性,残存的那部分驱使着她,为自己铺垫好后路,“可我是不婚主义,我不会和你结婚,我们只谈恋爱,这是交往的大前提,你还愿意吗”
回应她的是容磊的吻,从眼帘到唇角,磁性十足的声音带着颤,“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随你。”
六岁以后林故若就没享受过被谁抱起来转圈圈的待遇了。
失重感令她搂紧容磊,院子里的花木都很好看,月色真美。
九点多钟,大家的夜生活刚刚拉开帷幕,一条朋友圈引爆了今天的话题。
容磊等到所有风景都看透,想你陪我看细水长流。林故若2
配图有两张,一张是近期的林故若,穿蕾丝粉白裙子,手举鹿饼,弯着腰在喂鹿。
另一张是许多人没见过的,少女时期的林故若,罩着宽松的红白校服,仰首把咬了一半的糖葫芦朝镜头递过来,眼眸水润,乖巧得不行。
显然是递给拍照哪位的,容磊发完后迅速的评论他自己,站了个沙发。
容磊图一我妹拍的,图二我拍的,图里我家的。
他们的事情几乎人尽皆知,这条朋友圈下面很快就有了下滑两屏都刷不完的评论。
李念几个菜啊
易轻尘喝了多少啊
宋知非但凡喝酒时候就点儿头孢。
薄幸要给你打120吗
顾意散了吧,我夜观天象,他喝大了。
萧恕明天出来飙车吗,我让你十秒安慰你。
应长乐别cue我,谢谢。
曲楚回复应长乐你没睡那我喊你装听不见
三个月没发朋友圈的容磊不发则已,一发惊人,连带着炸出了基本不回朋友圈的邵恩和因dd神隐社交圈半个月的徐扣弦。
两位读法律的没有彼此的微信,回复却是如出一辙。
徐扣弦造谣犯法。
邵恩造谣犯法。
月华如水,映满室温存。
林故若是一个多钟头后才在容磊的怀里刷到这条朋友圈的。
她抿唇多读了几次,撒娇呢喃,“你亲亲我,我就给你辟谣呀。”
缱绻的吻落在额间,容磊亲得无比虔诚,像是在顶礼膜拜稀世珍宝。
最后是林故若笑盈盈的推着他才从怀里出来的。
然谣言并没有止于林故若。
林故若还在试用期,谢谢。希望我能得千言万语,放在你心。3
于是大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嘲讽,带头人是主业算命的顾意,其他人是复制的。
顾意既然是试用期我们就放心了,他过不了。
容磊磨着牙把复制了这条的人都记进备忘录里,标题名称迟早秀死他们。
忽而有水滴在他光裸的肩颈上,容磊用指尖抹去,回眸发现林故若趴在沙发靠背上,垂眼看他的屏幕发笑,左手拿了条毛巾,有一搭没一搭的揉着湿漉漉的头发。
“你好记仇呀。”林故若把毛巾抛给他,“来,试用期的,该你表现了。”
容磊含笑,拍了下自己的腿,“乐意效劳。”
林故若沉默的抬起头,撞进双深邃如幽深寒潭的眸里。
容磊单手抄兜,低头凝视着面前人,眼神颇复杂。
她平时喝酒不怎么上脸,现在面颊带着绯红,杏眼里有水光流转,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娇俏的意思,看着就是没少喝。
林故若坐直,原本交叠的翘脚的腿放平,睫毛轻颤,粉唇微微开合,乖巧的冲容磊伸出手,没讲话。
背后是璀璨星火,整个南平城的夜色皆为林故若做陪衬。
原本讲着“出埃及记”的少年察觉到气氛不对后收了声,视线来回在林故若和容磊之间打转,最后着重的确认着他们两个人的无名指。
谁的无名指上都没有戒指,更没有常带婚戒而留下的痕迹,他放下心来,只要不是结了婚,他都有信心来撬这墙角。
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少年整理好心态,简单的酝酿了下想说话的话,刚准备开口,就被服务生抢了先机。
着黑白制服的侍应生单手托托盘来到,恭敬说,“容先生,您点的酒到了。”
拖盘里两杯一模一样的酒,橙红色分层,上面装点着菠萝片,侍应生给容磊递了一杯,接着贴心的弯腰,将另一杯放到了林故若面前。
酒不能解忧,最起码可以缓解尴尬。
林故若觉得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容磊。
于是想都没想,伸手握了杯,仰头一股脑儿饮尽。
她喝得实在太快,细品出这款酒是75度的波多黎各调饮时已来不及。
原本还算清明的眼神在瞬息间迷离起来,连带着手指都跟着无意识的蜷缩又展开。
“”容磊无可奈何的笑了下,倾身用自己手里没来得及喝的去碰她手里的空杯,“好喝吗”
“真巧啊哥哥。”林故若摸了下鼻子,软着音回得所答非问,尾音拉得很长,听起来无限旖旎。
她努力睁大了眼睛望着容磊,瞳孔黑亮,乖巧的像只软乎乎的小白狐,第一次独自离开窝里,迷路后好奇的窥看着世界,索性在哪里迷路,就在哪里等着人来给自己顺毛。
是真的醉了。
容磊被林故若这声哥哥取悦,指了指坐在她对面的少年,重复刚才的问题,“你是喜欢他这样的”
“我才不会喜欢弟弟呢。”林故若左右轻摇晃着脑袋,耳垂上的鸽子血轻动。
她很大声的否定,“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吃年下”
夜场里酒醉时寻常事,大家往这边瞄了眼。
容磊用自己的身型将林故若的存在完全遮挡住,又冷漠地睨了眼面色平静的少年。
少年显然没有把林故若的话放在心上,掀起眼皮挑衅的看着容磊。
雄性动物天生有占有欲,两个男人的交锋才开始,就消散在林故若的下一个动作里。
林故若感觉到自己在海上漂浮,想要找到什么依托,于是手指不安分的去扯容磊衬衫下摆,她拽得太用力,容磊只能配合着林故若的动作迎上前了半步。
“唔。”林故若突然把脑袋凑过来,小幅度的蹭了蹭,接着干脆直接把头贴靠在容磊的侧腰上。
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哝着,“我喜欢哥哥这样的。”
容磊舒坦了,酒醉三分醒,之前冷战都是他的错,他道歉。
不战而败,少年的眼神黯淡下来。
赢家有资格耀武扬威,容磊温柔的扶着林故若的脑袋哄人,“你呀你。”
“别碰我发型”林故若抱着容磊的腰仰头,脸颊气鼓鼓的强调,“你别以为自己眼睛好看,我就会忍你啊。”
容磊有双勾人的桃花眼,蕴着枉春水,眼角晕着点儿薄红,配上这副凌厉五官,端的风流多情的模样。
喜欢一个人,和喜欢他的外表并不冲突。
见色起意才是人间常态,若生了张同桌影响吃饭的颜值,在一起才算勉强。
问题的关键出在今夜eon里,桃花眼的远不止容磊一位。
“我还喜欢那个”林故若扬手指向应长乐所在的位置。
同是桃花眼的应长乐冷静的别过脑袋不给林故若看了。
“还有”林故若转着脑袋寻找酒吧里其他桃花眼的人举例。
薄幸匆忙起身,在被林故若拎出来举例前离场去了洗手间。
少年玩味的打量着容磊,刻薄道,“原来姐姐只是觉你的眼睛好看,兄弟你也不过如此啊。”
容磊抓着林故若乱指的手放回自己腰侧,挑眉淡声回,“就算天黑了你也少做梦,她刚刚指的人是我妹,有血缘的那种,爱屋及乌这成语你没学过”
“你怎么不说全天下都是你的好妹妹呢”少年嗤笑。
纵然应长乐一万个不想掺和进来,她也还是掺和了。
不因为容磊这便宜表哥,而是因为曲楚承诺,如果她肯过来证明一下自己的确是容磊妹妹,那自己可以坚持半个小时不讲话。
应长乐总觉得曲楚应该去讲相声,当心理医生真的屈才了,只要他能闭上嘴,自己还是乐意过来为容磊证明的。
他们的座位距离不远,寥寥几步而已,应长乐大步流星的来,撂下句,“他是我哥,一个姥姥那种”就走了。
醉鬼最擅长模仿,林故若学着应长乐的话,结果就听了半截,舌头打架,说成了,“他是我哥,一家那种。”
容磊哑然,“”
而对林故若一见钟情的少年则飞速脑补了十万八千字,刚才的亲昵和质问,完全是兄长发现妹妹酒醉,身旁有有个异性在所以提出的质问。
不善的目光更是可以归结为兄长的担心。
少年一拍大腿,猛然站起来,对着玻璃窗正衣冠,冲容磊伸出手,毕恭毕敬的讲,“哥哥好,刚才是我冒昧,我叫白君安,对令妹倾慕,绝无恶意。”
“令妹”容磊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林故若双手环抱着容磊劲瘦的腰,同样不解的“唉”了下。
她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发声时唇微微张开,容磊用食指和拇指卡着她小巧精致的下颌骨,俯身吻住她。
林故若脑袋里一片混乱,神智不清,偏偏五感灵巧。
容磊的气息她太熟悉,肌肉记忆使然,配合的同他去接吻,只是主导权被悉数交出。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不算短,容磊亲到餍足,确认唇舌所至每寸都染上自己的气息,才放开人。
白君安早已愤然离席,不知所终。
林故若舔着唇角回味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忽不着四六的提出邀约,“哥哥,我们去顶层捞月亮吧。”
她讲完还去用脑袋轻轻蹭容磊,这样撒娇的林故若让容磊根本无法拒绝。
八十一层露台布置成了个精致的小花园,四周墙壁上有蔷薇藤蔓盘绕,花圃里种了贵价的三色绣球,木质长椅和秋千一应俱全。
右侧还有个清澈见底的圆形水塘,之前是养了白金龙鱼的,鱼身雪白透亮没有任何的杂质,极其优雅貌美。
鱼长得漂亮,就会人看上,白龙金鱼的市价超过三十一万,但得来这玩意儿的,多数不缺大几十万买眼缘。
在放进去的第四条白龙金鱼被买走以后,酒吧老板顾意彻底拒绝往池塘里放自己的私有鱼了。
带头开起买鱼热潮的林故若曾评价顾意,“你抱着自己鱼塘喊莫挨我鱼的样子,真的很没排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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