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却再不复初心

    陆启沛来到翰林院上值的第三天, 祁阳也已经一连三天跑来接她下值。可这一天的陆启沛是不同的,祁阳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改变, 神采飞扬只是外表,真正不同的是她的态度。

    好似忽然之间,两人间那看不到的隔膜就消失了,让眼前人变得触手可及起来

    对此,祁阳自是乐见其成的。她早就发现心上人心防颇重,无论自己怎样表达心意,对方都有本事装作没看见或者没看懂。这让祁阳有些挫败,甚至想过要等两人成亲之后, 再设法拉近距离培养感情。但如果现在就有了改变, 能早些时候两情相悦,岂不是更好

    余生有限, 相爱的每一天都是值得珍惜的

    这一天祁阳很开心,不过开心之后对于陆启沛这忽如其来的改变, 她当然也是在意的。于是分别之后便让人去查了, 结果除了昨日在陆府的那一出投毒之外,并没有其他意外发生。

    会是因为昨天的投毒吗不会的。因为昨晚她们还见过面,那时的陆启沛表面平静, 其实心事重重。这些祁阳都看在眼里, 与今日对方的表现比起来,天差地别。

    所以这一天一夜间又发生了什么呢祁阳百思不得其解, 又将暗卫送来的消息翻看了一遍, 而后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细节今日午休时陆启沛曾经出过一次门, 去了长庆街的一家香料铺子,林林总总买了一包香料回去。不过她买的都是些很寻常的东西,并不起眼。

    富贵人家都有熏香的习惯,陆启沛也有,她身上总有一种浅淡又清爽的梅花香,很是好闻。

    祁阳就很喜欢陆启沛身上的气息,可香料这种东西,需要陆启沛自己去买吗

    当然不需要江南陆家看似不起眼,但其实相当富有。在京城这般寸土寸金的地方,齐伯说买宅子就买宅子,还一买就是个四进的大宅,府中更是护卫成群奴仆满院。

    这样的情况下,陆启沛想要用什么熏香自会有奴仆准备,没人会在这种事上苛待于她。于是这专程去买的香料便显得有些不同寻常了

    是夜,陆启沛早早遣退了院中的丫鬟仆从,关起门窗便开始合香。

    陆启沛少时生活无忧,除了读书学艺之外并不需要操心其他,因而日子过得很是清闲。于是渐渐地,她便培养起了不少业余爱好,用以打发时间。抚琴作画都是寻常,刻章酿酒也无甚稀奇,而要说她除了读书之外最具天赋的,便是合香了。

    她似乎天生就对香料敏感,总能合出合意的香气不提,更是为此学过不少医理,还能合出各种功效的香料。或平心静气,或助眠安神,功效具是不俗。

    陆家在江南也有香料铺子,就因为陆启沛随手合出的几个配方,这铺子收益便翻了几番。

    不过这都是些往事了,陆家似乎也并不缺这点熏香赚来的银子。随着陆家姐弟年纪渐长,陆启成开始踏上科举之路,两人的课业便陡然加重起来,而后再没闲心去摆弄这些。

    陆启沛一面流畅而熟稔的选香合香,眼神专注而深沉。一面又抽空在心中回忆了一番,而后发现自己上次合香大概都是快五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陆启成刚刚开始科考,每一场考试之前小少年都格外紧张,有时候甚至会焦躁到夜不能寐的地步。于是陆启沛便专门替他合了一种安神醒脑的香,直到现在陆启成也常用。

    而如今匆匆五载过去,陆启沛再次拿起了香料,依旧是在为那个人合香,却再不复初心。

    翌日清晨,陆启沛起得有些晚,眼下还有一点不明显的青黑。

    新来的丫鬟冬青好奇的瞧了她两眼,忍不住问道“公子昨晚没有休息好吗眼下都泛青了。”

    另一个丫鬟海桐则是端着水盆进门便在空气中嗅了嗅,而后奇怪道“屋子里好似熏过安神香了,也不管用吗”说完有些担忧“若是公子身体不适,不如今日便告病吧。”

    陆启沛闻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顺手理好了衣袖,说了句“不必了。”

    她笑起来纯良又无害,再加上本就生得俊秀不俗,这一笑称得上风华无双。两个小丫鬟看得顿时红了脸,但听到陆启沛的回答后,两人又不约而同的收敛了表情她们是代替阿鱼来的,哪怕齐伯之前已经下过封口,可该知道的事,她们隐约也是知道一二的。

    两个小丫鬟都不明白,阿鱼好好的大丫鬟不做,为什么要对主子下毒手还是这样俊秀又温柔的主子。可她们看着陆启沛笑容中的无奈却明白,前两日的事终究是让这个俊秀少年挂怀了。

    话说回来,性命攸关的事又有谁能不在意呢

    公子昨夜没休息好,约莫还是因为前两日投毒的事吧两个小丫鬟不约而同的做出了结论,再看那单薄俊秀的少年时,便不由得多了几分怜惜。

    安神香的事便没有人再提,两个小丫鬟也不曾将那点浅淡的香气放在心里。

    陆启沛也不与两人多说什么,如往常一般洗漱完便匆匆出门往翰林院,连早膳也不在府里用。

    之后一连数日,陆启沛几乎都是早出晚归。哪怕偶尔回来的时间早了,亦或者晨间时候宽裕,也不在府中用膳她似乎被那回阿鱼下毒的事惊到了,对陆府里的吃食小心翼翼起来。

    等齐伯知道这件事时,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并不多说什么。

    而后他的注意力就又放到陆启成身上了。哪怕这个少主已经让他失望了太多回,可自幼培养付出的多年心血却让他不甘心放弃,犹豫到最后还是将目光放回了他身上。

    此时距离陆启成受伤已经过去一个半月,再严重的伤势也都恢复了大半。他脸上的伤终于结痂,变成了暗红色的血痂正在脱落,腿伤却是恢复得更快。

    经过孙大夫的诊断,陆启成的断腿恢复良好,已经可以开始尝试着行走了。

    这对于已经卧床静养了许久的陆启成来说,无疑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因为身体拖累而带来的沉郁心情,似乎也在这一刻消散了大半。

    因此根本不用旁人提醒督促,陆启成自己便杵着拐杖开始练习起走路。从一开始磕磕绊绊需要人扶,到后来自己可以借助拐杖四处行走,也不过用了三两日功夫而已。

    然后伺候陆启成的仆从们便发现,前些日子脾气暴躁的少主似乎一下子就恢复了往日沉稳。除了偶尔会对着铜镜中的自己面色阴沉,大多数时候他都在积极的恢复。以至于每日行走的时间过多,到了傍晚便忍不住疲累困倦,有时候天刚擦黑就睡了,然后一觉到天亮。

    好吃好喝好眠,身体也恢复得极快,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包括齐伯,在看到如此积极恢复的陆启成之后,都不由得对他改观了些许,渐渐重新燃起了希望。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在为陆启成恢复而欢欣鼓舞的时候,事情却又向着另一个不可知的方向飞速脱轨狂奔陆启成的腿伤恢复良好,甚至已经能够扔开拐杖走上一小段路了,可与此同时他陷入沉睡的时间却越来越多。近几日已经等不到天黑,刚用过晚膳他就能靠在椅子上睡过去。

    等众人意识到不对的时候,陆启成每日陷入沉睡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八个时辰

    这无疑是不正常的,甚至就连复健锻炼过于疲惫这样的理由都说不通了。因为随着睡眠时间加长,陆启成锻炼的时间早已缩减,可如此多的休息时间依旧不能让他恢复精神。

    齐伯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赶忙请了孙大夫来,再次给陆启成看诊。

    然而诊断的结果出乎意料什么不妥都没有。陆启成的脉象甚至相当的强健有力,就如观他气色一般,面色红润精神抖擞,一双星眸也是湛然有神,怎么看都不像病患的模样。

    如果忽略他每日要睡很长时间,并且这个时间还在逐渐延长的话,这就是再康健不过的一个人

    可谁都知道这是不正常的。尤其就在孙大夫诊脉的当口,陆启成明明强打着精神准备听他诊断的,结果等孙大夫把完脉再一抬头,那坐在椅子上的人却已经头一歪睡了过去。

    齐伯眉头紧皱,拿起手边的温茶就泼在了陆启成的脸上。可饶是如此,竟也没让人醒来。他就那般顶着满脸茶叶,被茶水泼湿了半片衣襟,依旧睡得人事不知

    孙大夫惊讶,再三诊断之后也只得摇头“少主身体无碍,只是睡过去了而已。”

    齐伯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中好似风雨欲来“少主现在每日要睡个时辰,再睡下去,他就该睡死在梦里了”

    孙大夫按着陆启成脉门的手一顿,试探着开口“我没诊出少主有中毒的迹象,他身子康健,旁人难比。”顿了顿又道“难不曾是得了什么嗜睡的怪病”

    齐伯闻言冷冷瞧他一眼,却道“之前少主脸上的伤,你不是到现在也没查出有异吗”

    很明显,他不信这是巧合,也不信什么怪病,并且迅速将两次的事联系在了一起。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少主又被人暗算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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