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那日在校场受了惊,祁阳近日一直休息不好, 莫名就会生出几分惴惴来。
这日午间, 阳光正好, 懒洋洋的洒落在人身上,便引得人有些昏昏欲睡。
祁阳这几日未曾好好休息正是缺眠, 便晒着太阳倚在窗边的软塌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午后小憩本不长久, 然而祁阳这一觉却睡得有些沉。殿中侍女见了, 也只往她身上盖了层薄毯,并不敢搅扰。于是祁阳这一觉竟就睡到了日暮西斜, 醒来却是满头大汗, 神色惶惶。
芷汀见状忙迎了上去, 一面拿了帕子给祁阳擦汗,一面问道“殿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急促的呼喊似乎终于让祁阳回神,她目光定定的瞧了芷汀一会儿, 又扭头看了看所在熟悉的殿宇,半晌后才沉沉的吐出口气。挥挥手从芷汀手里接过帕子, 自己将脸上的冷汗擦了“无事。”
芷汀有些担忧的看着祁阳,却并不敢再说什么,退至了一旁。
祁阳方才却是被梦魇住了, 梦中她好似又回到了前世, 偌大的公主府里只她一人, 冷冷清清让人心悸。可当她在梦中环顾四周, 瞧见远处那一小片桃花林,却又骤然发现自身所处并不是前世那住了许多年的公主府,而是今生由她和陆启沛一同修改督建的新公主府
可公主府在这里,该在公主府里的那人又在何处祁阳心里猛地生出一股慌乱来,抬步便在公主府里奔跑寻找起来,她找遍了整个公主府,却只寻到了一个背影。
在梦中,她追逐许久,却无论如何也追之不上。等到追得累了,便只能看着那道背影越走越远,渐渐地再也不见,便好似前世一般求而不得。偌大的公主府里,依旧只有她一人。
祁阳便在这时醒了过来,一时惊惶,甚至生出了今夕何夕之感。
直到芷汀上前唤她,看着她年轻的容颜,看着这座熟悉的殿宇,祁阳这才渐渐安下心来。可不知为何,回忆起那般梦境,祁阳仍旧是慌的,总觉得有什么抓之不住。
她当然抓不住,因为今生所发生的事已经有太多脱离了轨道。陆启成的早逝不必多提,这其中自有她的推动手笔,国使节的变故才真正让她意识到了不同这前世面都没露过的使节团,今生不仅来了,还在京城发生了这般变故,这根本就不是她重生能改变的
还有谢弘毅那张与陆家姐弟相像的脸,还有那个远在荣国的权相谢远,他们又都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他们又会对她和陆启沛的将来造成何等的影响
祁阳这几日其实想了很多,而那番梦境又何尝不是她所虑的投影
片刻后,祁阳从榻上坐起。将额上的冷汗拭尽,又重新整理了下仪容。掀被起身时,那梦魇后略显苍白的脸色这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芷汀适时送上了一杯凉茶,祁阳接过饮尽了,略微冰凉的液体从口腔一路滑入腹内,之前那火烧火燎的焦虑似乎也被安抚了两分。
祁阳旋即问道“什么时辰了”
芷汀接过空了的茶盏,答道“快酉时了,殿下可要用膳”
祁阳摆摆手,想了想干脆说道“换身衣裳,去东宫”
赶着饭点来东宫,祁阳当然不是为了找太子蹭饭的。她如今在宫外势力还单薄,一些消息远比不上太子知道的清楚,兄妹俩关系又不错,她便不舍近求远了。
东宫里,太子刚刚处理完这一日的政务,得知祁阳来了也不让她久等。
兄妹二人见面,发现对方脸色都不怎么好。祁阳自是被那一场惊梦和几日辗转难眠折腾的,太子却是为了疯马案以及那些失踪的荣国使节,在这几日里操碎了心。
太子看着妹妹憔悴的模样,苦笑一声“皇妹还是因校场那日的事受惊了吧”
那日祁阳见着陆启沛策马去撞那疯马时,急得都快疯了。后来不管不顾冲去将人抱住,也是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都看见的。因为情况特殊,并没有人多说什么,可祁阳对陆启沛的看重,却被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而太子当时亦为陆启沛的英勇赞叹,唯一可惜的是谢弘毅的小命到底还是没保住。
祁阳没有否认,但她叹了口气,却是说道“那日确实惊吓过甚。不过阿沛无事,我本也该放下心的。只不知为何,这几日却总觉得不安,是以才来皇兄这里问问情况。”
太子以为她要问的只是陆启沛,便说道“皇妹放心便是,你那心上人如今好端端的待在大理寺呢。屋舍结实,兵甲护卫,断是出不了差错的。”
这话有几分玩笑调侃,可祁阳听罢却并未露出羞赧,反是说道“多谢皇兄告知。不过我想问的不是阿沛,是疯马案和荣国使节,现在查得如何了”
这般的问题已隐约涉及了机密,然祁阳一个公主,背后又无牵扯什么势力,与她透露一二倒也不是不可以。太子待她也从来宽容,便是之前荣国和谈的事,他都与她说得通透分明,更何况这事了。
太子便道“案子隐约查到了些眉目,人却是还没找到,也不知出京了没有。”
祁阳想知道的也不是多详细的详情,闻言思忖一阵,忽然道“皇兄,那谢弘毅真的死了吗只不过是伤了腿而已,如何就连御医也救不下来了还有事后大理寺想去验尸,结果一行人却消失得如此迅速我总觉得这其中多有不寻常。”
这般的问题太子当然不会没有查证,他摇摇头道“是有不寻常,这京中肯定还有一股荣国的势力帮扶掩护,否则这群人不会消失得如此彻底。至于谢弘毅起码有三个御医是看着他咽气的。”
别说什么假死而逃,这年头御医也不是吃干饭的,哪怕不会仵作的活儿,他们也不可能连人是死是活都分不清楚。
太子的话打消了祁阳的疑虑,甚至相比之下,太子说的那股藏在暗处的势力让她更为在意。毕竟前世见证过陆启成的崛起,祁阳对陆家便不敢轻视。
除此之外,祁阳更想不通到底是谁非要置谢弘毅于死地谢弘毅一死,定会挑起两国争端。梁国多是主和的,哪怕对荣国使节不忿,恐怕也无人会下这般死手。反倒是荣国那边急需战争缓解内忧。可就因为如此,便要牺牲谢弘毅的性命吗明明不需这般做,最后还是要打起来的。
祁阳从谢弘毅的死中看不到半点利益,可他还是死了,死得不明不白。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祁阳便忍不住眉头紧蹙,似乎整个人都陷入了忧虑之中。最后还是太子见她这样看不下去了,劝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是要打这一仗的,皇妹何必太过忧心。”
两国开战不是头一回了,从前世到今生,北疆的战事似乎就没停止过。祁阳当然也不是为此忧心,更何况她的忧心于这样的军国大事上,也无甚作用。
因此祁阳点点头,接受了太子好意,继而却道“皇兄,我想出宫一趟。”
太子听到这话一乐,正想调侃皇妹正经不过片刻,说到底还是想见心上人了。结果抬眼却发现祁阳甚是严肃,并不像平日求他帮忙时那般撒娇耍赖。
于是到嘴边的话一变,太子问道“怎么,是出了什么事吗”
祁阳闻言也意识到自己此刻太过紧绷了,又不好立刻转变态度,便只微微垂眸道“今日午后小憩,做了个不甚好的梦,总觉得有些不安,便想见见她也好安心。”
小女儿家的心思,太子听了也是好笑,不过看着祁阳今日难掩憔悴的模样,他也不忍拒绝。到底还是答应了,只还想推说今日太晚,明日再使她去,祁阳却偏认准了今日。
太子无奈,只好随她,连晚膳都没能留人一同用过,便将人送出了宫门。
祁阳也知陆启沛近日搬去了大理寺住,出宫之后便径自寻了过去。如今她俩得圣旨赐婚已传遍了京城,倒是不必顾虑太多,公主的身份衙署也是进得的。
于是在这个傍晚,祁阳公主闯进了大理寺,猝不及防出现在了陆启沛面前。
陆启沛当时都懵了,看着祁阳好半晌才问道“殿,殿下,你怎么来了”
祁阳并不如往日一般与她调笑,也不答她的话。反而盯着她的脸瞧了半晌,接着忽然问道“阿沛,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忽如其来的发问似乎有些可笑,换个人定会笑答“是你驸马”,然后再与未婚妻调笑两句。可陆启沛乍然听到这话,却是心里一慌,脸色几乎不可抑制的变得苍白。
在祁阳面前,她素来是隐藏不住心思的,而祁阳对她也知之甚深。
一眼瞧来,祁阳便知道对方果然有事瞒着她,等不到回答的她又向前迈了一步。明明是比陆启沛矮了半个头的身高,却以一种压迫的姿态欺向对方,带着慑人的威势。
陆启沛退了一步,祁阳又进一步。陆启沛再退,祁阳再进。直到陆启沛退无可退,祁阳以气势将人逼到墙角,这才再次开口“你究竟瞒着我什么”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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