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兰芳脸色惨白躲在小卖部,那些公安都走远了,依旧不敢出来。两手抱膝,靠墙蹲坐,脸的绝望。
许久许久后,外面听不到点声音,她才站起身,双目无神出了小卖部。
她不知道要不要回家,可是不回家又能去哪里呢
魏兰芳迷茫着,双脚不由自主朝刘家的方向走。来到大门口的时候,心里再次忐忑起来。站在门外,静听了许久。里面静悄悄的,点声音都没。
她的心忽然提到嗓子眼,害怕家人都被抓走了。
鼓足勇气推开院门,看到大儿子垂头丧气坐在屋檐下,也学着他那父亲,卷着烟在抽。
魏兰芳松了半口气,哑着声音问“你爸呢”
刘保业蔫蔫回了句“出门了,不知道在哪闲逛吧。”
不是被公安抓走了就好,魏兰芳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今天下午看到的那几个公安和他们家无关。
虽然已差不多是饭点,她也没心思做饭,往床上躺。
宋雁荷听到动静从房间出来,看着婆婆房间关上门后就直没再开,对刘保业说“孩子喝了奶粉睡着了,你顾下,我去做饭。”
下午吵完后,心里那个股邪火是发泄出来了,但她也挺后怕的。这会想主动做晚饭,缓和下家庭关系。现在还不是能摆脱的时候,老这么争吵,家里气氛太压抑了。
然而她才装了米蹲在井旁洗,就看到公公刘星火神色慌张跑了进来,告诉他们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今天下午,有公安去了魏家村
穷乡僻壤的小地方,来了公安,那效果不亚于台风过境,瞬间在村民中掀起惊风骇浪。
在房间眯眼躺的魏兰芳也暂时放下之前吵得面红耳赤的矛盾,跑出来,问“去魏家村做什么”
刘星火脸上有几分神气,虽然他现在不是村长了,可这么多年的村长不是白当的。他分析着,肯定是魏国强经常干偷鸡摸狗投机倒把的事,这会终于被公安盯上了。
魏兰芳长长舒了口气,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原来那几个公安是为了魏国强来的。
她冷笑“我就说魏兰兰大伯父不老实,迟早要出事的,当初还劝你说算了,这样的人家退婚也就退婚了,你偏不。这下光荣了吧,有个犯了事的亲家。”
刘星火脸上的神气才维持了几分钟,就被魏兰芳不留情秒打落,脸色甚是难看。
算了,他不想整天和个女人吵架,不如去村尾刘打狗那和人继续聊魏家村的事。
见他转身又要走,刘保业开口提醒“爸,快吃晚饭了。”
刘星火想到不是咸菜就是青菜的日三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样的伙食,怎么能叫吃饭呢。隔壁老二家好歹隔三差五的能吃顿肉。
他越想越丧气,对大儿子说“天天咸菜,吃什么吃,留点饭就行。”
魏兰芳很不高兴冲着他背影喊了句“怎么吃咸菜还不是因为你没本事,我都还没嫌弃呢。爱吃不吃。”
宋雁荷有些想笑,这个家最有资格说伙食不好的是她吧。过年那段时间天天吃肉,她奶水都好了许多。
她是真的越来越羡慕魏兰兰,男人考上大学还有本事带上她,远离这个家,远离是非妒忌,过得多舒心。
想到这,她忍不住看了眼刘保业。
也许,她努力劝说下,他也可以带她们母女离开刘保华两夫妻不是也在县城立足了吗
这念头出来,宋雁荷觉得小卖部点都不重要了。也理解了,难怪当初魏兰兰放弃的那么干脆。果然她才是这个家最聪明的人。亏自己平时还自诩精明。
从这日期,宋雁荷有机会就对刘保业吹枕边风,让他也去县城找份工作,到时候把他们母女也接出去。或者,等孩大点,交给婆婆带,他们两人也学保业两口子,去县城打工。
说的多了,加上家里这段时间实在让人压抑,刘保业还真有点心动。
公安去了魏家村的事,远在北京的魏兰兰还是接到赵家人的电话才知道的。
她很是意外,没想到速度这么快,以为定是赵叔赵婶在背后做了不少工作,隔着电话说了好番感谢的话。
赵叔笑了笑,没把这功劳往自己身上揽“这是你举报材料写的好啊。”
魏兰兰才不敢这么认为,如果没有大家帮助,材料写的再好也只是花招式。
挂掉电话后,她倒还算平静,能有条不紊继续忙饭馆的工作。只是在停下来后,还是忍不住提早下班,跑去学校找保国,告诉他这好消息。
虽然只是调查问话,但也是个好开始了。这种事,多少十几年都不能沉冤得雪。
刘保国知道后,比魏兰兰激动多了。他心里还有个想法直不敢说,如果这件事最真相大白,魏兰兰是不是也可以回到校园里上学
虽然老师说,魏兰兰因为法定身份的问题,只怕这事就算真相大白,也是很难以这次的高考成绩上大学。但可以争取个学位,复读。
因为不是周末,分享完这个好消息,两人起在学校食堂吃了顿晚饭,魏兰兰就回饭馆了,刘保国送她回的。
魏兰兰娇嗔“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每次都要送。”
刘保国笑“不是小孩子,可却是好看的女孩子啊,我怎么能放心。”
魏兰兰听得心花怒放,觉得刘保国上大学后,嘴甜了许多,人也开窍了许多。两人好几次歇下后耳鬓厮磨,差点就那啥了。
嗐,想想就觉得好害羞,又好期待。〃\039\039〃小哥哥什么时候采取实际行动啊。焦虑。
从学校到饭馆,不过几站距离,不会就到了。
下车后,刘保国才告诉魏兰兰个好消息。他之前直参与研发的空调变频技术,厂家决定投入资金成立个研发工作小组,而他因为从开始就参与,自然是小组核心骨干人员。
魏兰兰听后大喜“小哥哥了不起啊,才大就参与项目研发。”
刘保国有些不好意思,他告诉魏兰兰,只是想分享这个好消息,并没有炫耀的意思。
他红着脸道“我还比你大岁,你已经在工作赚钱,我还在读书,说起来很惭愧。”
魏兰兰诶了声,可不认同他这说法。
“你当清华大学是每个人都能考上的还是公费生呢,每个月拿伙食补贴,不也和普通人每个月的工资差不多”
当然啦,她自己确实也是很棒,小小年纪就管理家饭店,还管理的风生水起,小荷包鼓鼓的。
她想着,等小哥哥毕业,她应该也能存个几千块钱了,没了后顾之忧,又有小哥哥赚钱养家,她可以大展拳脚啦。也许可以和赵家人起在东莞合伙开厂呢。经过这半年的相处,她觉得赵家人还是挺靠谱的。这时的她还没想到,机会会来得这么快。
第二天,刘保国下课后去找那个直帮自己和兰兰的老师,告诉他公安已经开始调查。
刘保国知道,这事能这么快走到调查阶段,和老师的推波助澜离不开。老师通过自己的关系,向教育部领导多次反应这个问题。虽然老师说,这是为了推进教育制度更加公平公正,但也是把那个了他和兰兰大忙,他不能不去感谢。
日来月往,转眼个多月过去。
刘保国学习愈发忙碌,加上厂家那边研发也逐步进入正轨,他的大部分时间都被占据了,对魏兰兰有些愧疚。可魏兰兰点也没闲着,趁着这段时间,和赵叔赵婶去了趟广东,番考察后,把自己攒的千来块钱身家拿了出来,参股他们新开的外贸加工厂。
当然啦,她这点钱对于要开间厂来说,真的微乎其微。赵叔赵婶也是看在人情上,让她参股,魏兰兰非常有自知之明,表明只要占股百分之二就好。
不要小看着百分之二,往后二十年,中国外贸出口蓬勃发展,像赵叔这厂子,年盈利两三百万不是问题,那她年也能分个三三万万,还是持续性的,不比普通人打工强。
魏兰兰这趟在广东待就是半个月,回到北京去见刘保国。
刘保国开玩笑道“怎么办,以后你忙事业,我忙科研,我们岂不是很久都见不上面”
魏兰兰扬了扬眉,不怕老实承认“我对事业可没什么追求。”
她的目标是早点赚够钱,轻松收租,年纪轻轻过上退休生活,没事买买买。
可她刚去了广东半个月,加上到北京后位饭馆的忙碌劲,现在说这话,刘保国只当她是开玩笑。
其实他也是开玩笑,兰兰想做什么,他定会全力以赴支持的。
两人好久没有起吃饭了,加上魏兰兰觉得自己刚完成了个伟大的投资,她决定奢侈回,两人去吃北京烤鸭,豪气点了整只。
吃饭间,聊着聊着,魏兰兰说到这次回来的时候,又碰到了那次他们坐火车睡在对面普的大姐,有点得意说道“大姐还是觉得很可惜,我没有去他们单位应聘打字员。不过她听了我在饭馆上班的情况后,又夸赞像我这么优秀的人,在哪上班都能做出成绩。”
那个大姐,刘保国自然有印象“你们两次坐火车都遇上,看来还挺有缘分。”
魏兰兰却叹了口气“看大姐那气质,应该是不错的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可也挺苦的。这次聊天才知道,她每年都会回南方,原来是为了寻人。”
“寻人寻什么人”刘保国有些意外,不由放下筷子。
“不知道,听到这么伤感的话题,我也没好意思细问。只是听她语气,应该是找了很多年,家里人基本都放弃了,她不肯放弃。”
能让个女人这么多年都不放弃寻找的人,肯定是很重要。魏兰兰不敢细问,怕误扒了人家伤口。看多了社会新闻的魏兰兰,下意识想到的是不是母亲被人贩子拐跑了孩子之类的,就更加不敢问了。怕问了自己帮不上忙,图让人家回忆了遍痛苦的经历。
她又道“不过大姐知道我在庆丰楼上班,说以后有空带家人来吃饭。”
“嗯。”
这插曲就这么带过,两人半个多月没见,自然是不舍得这么快分开。这晚,刘保国破天荒在上学日没回宿舍睡。
第二天,魏兰兰忍着困意早早起身,目送刘保国回学校。补了半个小时回笼觉,正准备好好把这饭店这半个月的账目核查遍,却接到了刘荷花电话,开口就说,要告诉她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你大伯父和伯母,前两天被公安带走了,现在附近几个村都炸开锅了。”
刘荷花说这话的时候还喘着气,天知道前昨天她放假回家,听到母亲告诉自己,魏家村发生了大事,她还不以为意。等听到是魏国强夫妻被公安带走,急的恨不得立刻把这消息告诉魏兰兰。忍到天亮,她早来到邮局打电话。
“村里的人都在说,肯定是你大伯做的那些勾当被查到了,这下完了。”刘荷花还把村里人的猜测告诉她。
魏兰兰却不是这么想,她此刻也是激动到有些呼吸不顺,手握着电话,喉咙却跟堵住样,说不出话。
“兰兰,你在听吗”刘荷花叽叽喳喳说了大堆,发现电话那头只有呼吸声,有点担心。
“听着。”魏兰兰清了清喉咙,道“荷花,谢谢你告诉我这好消息。”
“哎呀,我们是好姐妹嘛,你别这么客气。”刘荷花有些不好意思了。
因为还有几个人在排队登着打电话,刘荷花也不好意思说太久,两人又说了会后,便挂了。
挂了电话后,刘荷花兴高采烈去逛供销社。
而魏兰兰那头,才挂了刘荷花电话,整个人魂都还会回过来,又接到了陈丽丽电话。
“兰兰,告诉你件事。”
魏兰兰隔着电话,都感受到了陈丽丽的凝重。
“今天学校传出个爆、炸性消息,你堂姐不见了。”
魏红杏前天没去上课,晚上也没回宿舍睡觉,第二天同宿舍的人立刻把这事上报给学校辅导员。找了天,最后还是联系不上人,学校只好报警了。公安来做调查,这消息下子在学校传开。
魏兰兰o切来的太突然。
她有预感,这两天应该会有公检法的人找上自己,提前和店里的同事打了声招呼,免得他们被吓到。
成绩被人顶替这事,怕是快要有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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