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遗传

小说:林家三娘子 作者:蓝艾草
    第一百零五章

    林碧落与楚君钺的到来,在四合村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几家邻居支着耳朵替容家担心了一夜,到得天光大亮,容家也没发生什么事儿,那些军士倒规规矩矩在容家门口搭帐篷过夜,天亮也没有拆了帐篷的迹象,瞧着倒像要长住的样子。

    于是众人便结伴来容家打探消息。

    容碧落是在房里梳洗停当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院子里坐着好些不认识的老中青年男子,乌压压倒有十来个人。

    容绍正与他们说着什么,见得房门轻响,闺女推门出来,如清早带露的花朵一般鲜妍,身后还跟着幼子,面上方才严峻的神色顿时淡了下去,满面柔色的招呼她“大姐儿过来,与你叔伯阿兄们见个礼。”

    又指着其中一个干瘦的头发胡子全白了的老头介绍“这是你裘伯父,原是兵部尚书,太子少保。”又有裘行中之子,年纪瞧着与容绍差不多,却是个粗壮的黑脸膛汉子,与其父生的模样大是不同,想来许是继承了乃母的长相。

    林碧落矮身行礼“裘伯父安好,裘家阿兄安好。”

    她这个年纪,其实比之裘行中之子裘继明的闺女还要小上一两岁,可是这么些年,裘行中与容绍以兄弟论交,倒让林碧落生生大出一辈来。

    又有先太子府詹事韦彻,年纪瞧着比裘行中小不了几岁,原也是朝中重臣,倒长着一张耿直的国字脸。韦彻当年被先帝委以重任,专侍先太子,哪知道临了先帝厌恶先太子,他们这些东宫属官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同僚掉脑袋抄家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数,唯有他们几位当初皆是请命与先帝,要跟着来服侍先太子,只道教导辅助先太子不够尽责,才酿成了这等结果,唯有跟着先太子来赎罪。

    不过是瞧不上今上的手腕心计,不愿再为今上效力罢了。

    最后一位年长者瞧着约摸五十多岁,瞧着倒有几分文弱书生的感觉,只是面上能瞧得见生活艰辛的印迹,却是原来的太子少傅洛钧。韦彻与洛钧身边皆有青年男子。

    林碧落在容绍的指引介绍之下一一见礼,裘行中又问了几句上京城中之事,其实她对上层权贵之事所知极少,多半答不出来,小半也只是从虞世兰的嘴里听到的小道消息,作不得准,怕引起这些人的谬误,便一概只答不知,倒博得了裘行中一句赞扬“容老弟,你家大姐儿倒是个谨言慎行的。”又可惜道“年纪与我家阿盛倒差不多,可惜差着辈儿了。”

    “”

    林碧落满头黑线,这位老爷子想到哪儿去了

    容绍亦笑“裘兄,我家大姐儿才回家,我与内人可舍不得她嫁出去,且得留两年呢。”瞧见林碧落立在那里局促模样,想到她是女孩儿家,这样当年谈终身,似乎不太好,便催她“大姐儿快带着谦儿去吃饭吧,你阿娘正在厨房里呢。”

    瞧着林碧落牵着容谦去了,几人才又开始打趣起容绍来。

    也有起哄着要他请客的,大意是举家团聚,自然应该庆贺一番。

    其实此间日子清苦,便是去年林碧落捎来的银子容绍也分做了好几份儿,散给了各家。这些人当初来到四合,皆是养尊处优的人家,其实比起容绍这样的武人出身,似洛钧这样诗书传家的人家来说,日子更要辛苦数倍,所学所识在重体力劳动面前毫无用处,各家倒都有病人,这银子算是救了急了。

    特别是裘行中的夫人与洛钧的小孙子,都是用那笔银子请了大夫来,才慢慢调养过来的。

    那时候容绍还不曾将长女活着的消息告之众人,此刻又提起长女,他便颇有几分自豪的讲起去年众人追问了许久的银子的来源,道那是自家闺女赚来的银子,一得知身世便想办法托人捎了银子来。

    他们原本是在说皇长孙萧泽回京之事,这对众人来说无异于天降喜讯,心情皆是格外高兴,此刻听得容家大姐儿小小年纪竟然经商,都是经过艰难生活磨砺过来的,从前或者还有读书官宦人家的傲气,认为这种事情交给门下世仆去经营便好了,哪里用得着亲自插手。可是如今却大是不同,这么些年下来也知拥有生存技能是多么的重要。

    夸起林碧落来倒是真心真意。

    还真有洛钧家中尚有幼子,年约二十,尚未婚配,辈份倒也合适,认真的考虑起此事来。

    又有裘行中开玩笑“容老弟,要不然你就委屈委屈,将你家大姐儿许了给我家阿盛得了”

    容绍一笑“你还是别想了。我家大姐儿我必得在身边留两年。”

    “只是订亲,又不是成亲,你怕什么”

    “要我请客庆贺我家大姐儿回来一家团圆可以,若是想打我家大姐儿的主意,坚决不行”容绍就跟要被剜了眼珠子似的。

    他这副护着闺女舍不得出嫁的模样,倒引的众人不禁哄笑出声。

    厨房里,义安郡主小心将锅里炖着的饭菜端了出来,昨晚盛下的一点红烧肉,今早他们都没舍得吃,便留给了林碧落,又有块蒸过的地瓜,以及两个饼子,还有一旁早拌好了的小白菜。

    小儿欢呼一声,便要去拿地瓜啃,被林碧落拦住了,跟义安郡主要了碗开水来,小心喂着他喝了几口,“先喝点水,让谦儿的肠子动起来,再吃点饼子,最后再吃地瓜。不然空腹吃了地瓜吃着饱了,一会就不舒服了。”

    义安郡主还是有几分局促,女儿远道而来,昨日听得她还在义成郡主府上生活了一年多,林家的日子也过的不错,哪里又吃过地瓜以及杂粮饼子可是家中粮食向来都有些吃紧,交完了重税若能余一点吃食便不错了。就这昨日还拿来招待了楚君钺那帮护卫,若无林碧落带回来的肉,真不知道如何给那帮人做饭。

    “你若是若是吃不惯,回头便让你阿爹去打猎,好买到集市上去换细米白面回来,阿娘给你烙白面饼子吃。”

    林碧落给容谦喂完了水,又拿了个饼子,将红烧肉夹了三块,又夹了两筷子小白菜,卷了起来递给小儿,“喏,这个菜卷子吃着可香了,阿弟尝尝。”又安慰义安郡主“阿娘,不用阿爹打猎了,吃完饭我便让十二郎驾马车带着我跟阿弟去买东西,回头多买些精米细面回来,再买些好东西吃阿弟吃。”瞧着小儿吃的香甜的小模样,只觉分外可爱。

    也许是心理年龄比较成熟,林碧落自小便喜欢小孩子,特别是身边还有个很黏人的林楠,不知不觉间照顾小孩子便成了习惯。

    “你哪里的银子就算身边有点银子,也省着点。”义安郡主还不知道萧泽已经是未来的太子了。

    不过此事林碧落一样毫不知情,她慢悠悠吃着菜卷子,跟义安郡主商量“阿娘,你是喜欢青砖瓦房呢还是喜欢小楼呢我在想不如把咱们家推倒重盖不然总不能让阿爹一直跟谦儿挤在一张小床上吧”这也太不利于和谐生活了。

    她心中暗暗计量。

    容绍送走了院里的众人,脚步便不由自主往厨房迈了过来。听得房内妻女说话,便听住了。

    “你哪有那么多银子”她一直觉得自家女儿哪怕赚银子,也只是小打小闹,实在没什么确切的概念,具体赚了多少,林碧落也不曾提起。直到林碧落解下腰间的荷包给她,“阿娘自己瞧。”

    义安郡主接过来打开,但见里面卷着一卷银票,打开一数顿时吓了老大一跳,数千两银票她就这么带了过来。

    “大姐儿,你这不会把林家的所有家产都带了过来吧”

    倒惹的林碧落笑了起来“阿娘,这银子除了当初你给林家的一部分,其余的全是我赚的。却不是林家的银子,是我与同窗合开铺子的分成。你与阿爹瞧一瞧,哪里有需要就拿点去花吧。对了,我包袱里还有你当初给出去的首饰,走的时候她都让我带了来。”提起何氏,她心中便有几分黯然之意。

    这些银子当初本来是缝在棉衣里的,后来见押解的是楚君钺,林碧落便放下心来,换了春衫的时候顺便从棉衣里拿出来,又装回了荷包,随身带着。

    容绍在外面站住听了一会儿,听得义安郡主推拒,他家闺女使劲给她阿娘塞银票,心中温暖,目中微有湿意,索性转头出去了。

    都是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果然没错。

    当天下午,容绍就体会了一次闺女也是阿爹的贴心小棉袄。

    林碧落吃完了饭,便催着十二郎驾车去镇子上,身后还跟着小尾巴容谦。又点了十一郎跟七郎八郎当苦力。

    “你们在我家白吃不喝,总要干点活的吧没瞧着要把我家吃穷了吗”

    众人有志一同希望能让自家主子随行,可惜楚君钺自昨晚去了萧泽家之后,便一直没有回来过,也不知道是在给皇长孙普及朝中之事还是别的原因,至今未归,最后只能跟着林碧落去了。

    他们原来便是从镇子上过来的,容谦有时候也会随容绍去镇上,只是家里贫穷,多是用两条腿走路,今日坐着马车,说不出的高兴,一路之上话倒多了好几倍。

    待到了镇子上,买了这两日之内要吃的肉跟菜疏之类,林碧落便带着容谦进了布庄,买了些细棉布之后,便到了成衣铺子,按着义成郡主与容绍的身材各选了两套夏衣及鞋子,又给容谦买了衣服鞋袜,看着七郎八郎不断往马车上搬东西,容谦只觉阿姐真是非常神奇。

    她一回来便有马车可坐,还有护卫在他眼里这些护卫都是跟着阿姐的骑着高头大马在旁随侍,又能买许多许多东西,进了糕点铺子也是让他随便挑,容谦对着铺子里的糕点悄悄咽了口口水,最后只指了一样,“阿姐,就买这一样吧别把你的银子花光了”

    他虽说了这话,可是目光却仍旧在各式糕点上小心的偷瞄,林碧落摸摸他的头顶一笑“伙计,各式糕点都各两份。”到时候一样打开让谦儿尝一点,另一份便可随意组合搭配,给其余几家送去了。

    今日见礼之时她便想到了,既然回到了四合村,而且这几户人家又与父母是共患难的,以后大约会跟世交一般来往,她做小辈的回来了,总要去认认门,也不好空而手而去。

    想到他们身上所穿衣衫皆是粗麻布,大约是被当地府衙压榨的厉害,索性布匹便按着最简单的男女二色来,各家准备了四匹,这时节妇人们的针线都是基本功,只要有了布,总能制成合适的衣衫。

    这么一转悠,几乎将镇上的店子转了个遍。这偏远之地,货品自然不及上京城中繁体,可是基本的必需品还是不缺的。

    此处又在边境线上,与北狄相邻,还有北狄前来贩货的商人,镇上还有穿着北狄服色的男女来来往往。听说北狄这个国家妇人的地位不低,但凡男人做得的事儿,妇人也做得,比如牧马放羊出门经商

    布庄的伙计见她们这一行人出手大方,便多说了几句,倒引的林碧落对北狄这个国家颇有几分兴趣,特别是妇人的地位。

    十二郎一路跟过来,听得布庄伙计唠叨这些,心中顿时替自家主子担忧上了。

    眼前这位,在本国都与一般小娘子全然不同,有些事情说出去恐怕连清名都没有了,若不是少将军下了封口令,他便要亲自跑去跟容大将军说,你家闺女跟我家少将军夜夜安寝,将来只能嫁我家少将军了可是反观三姐儿,她似乎全然不在意。

    不但不在意,还对那个以妇人地位与男子平等的国家充满了探究。

    这可不是什么好苗头啊。

    十二郎担了一路的心,驾车回到四合村的时候,天色已近傍晚,听得他们马中蹄声,义安郡主已经从院子里迎了出来,容绍紧随其后,他身后跟着萧泽与楚君钺。

    萧泽对容家大姐儿充满了好奇。

    当初接到容绍接济的五十两银子,容绍虽没告诉其余人家,可是拍着他的肩还是忍不住将自己心中喜悦悄悄泄露一二。

    萧泽那时候便知道容叔家里的大姐儿还活着,且小小年纪便已经会赚银子过生活了。

    马车到了近前,容谦先掀起了车帘来,露出个小脑袋,仰头一瞧院门口站着的人,小脸上全是兴奋的笑意,“阿爹阿娘,阿姐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还给我买了新衣裳。阿泽哥哥你要不要尝尝我阿姐买的点心”

    萧泽还未及回答,马车里便探出一张清艳秀绝的脸庞来,与义安郡主有几分神似,可是更为年轻,摸摸容谦的脑袋“小吃货”

    容绍过去接了容谦下来,马车里的少女便从马车上轻盈一跃,便跳了下来。

    当时萧泽觉得她姿态优雅,可是当他回到上京城,见识过了那些大家闺秀们的风仪之后,才知道其实林碧落下马车那轻轻一跃 ,实在不够闺秀。

    容绍又引了她与萧泽见礼,“这位是皇长孙殿下。”

    萧泽微微一笑,“容家妹妹叫我阿兄就好。”

    林碧落从善如流“阿兄好。”

    她还不知道萧泽身份马上会有的巨大转变,且瞧着容绍与之关系似乎十分亲昵,便随他的意。

    七郎八郎跟十二郎将马车上的东西一一往下搬,义安郡主见得这么多东西,都有几分呆了。她是知道闺女能赚钱可是不知道闺女这么能花钱。

    东西摆到了院子里,林碧落看看石桌上摆放的布匹,再想想家里那小小的房子,索性指挥楚君钺的几名侍卫“劳烦你们几位把这些东西往裘伯父,韦伯父以及洛伯父家分送过去,便倒我明日定然上门拜访,今日天色晚了便不去了。”又有买来的肉菜米面也分了几份出去,连同萧泽家里的一同送了过去。

    也许是爱屋及乌,她来到四合之后,眼见着身为郡主的萧怡过的辛苦日子,今日又见得其余几家,想到他们几家当年也是钟鸣鼎食的人家,却因为政治立场不同而落得如此下场,心中颇有几分悲悯,便索性多置办了些。

    不止是容绍及义成郡主深觉女儿贴心懂事,连同萧泽也觉她处事周到,极为可亲。

    他们做爹娘的生活艰苦,原本只觉得愧对女儿,可是若是拿闺女辛苦赚来的银子再去分送旁人,却又有几分抹不开面子。林碧落这招,既照顾了他们的面子,又兼顾了人情礼仪。这个分别了十几年的闺女,到底还有多少惊喜等着他们去发现

    夫妻两个目光相接,只觉能明白各自心中所思。

    “容家妹妹客气了,真不必为阿兄家准备这么多礼。”

    素未谋面,可是初次见面林碧落便准备了见面礼,萧泽摸摸腰间,他如今是连个见面礼都拿不出来的人。

    林碧落调皮一笑“既要做我阿兄,就该收了我送的东西,都是些寻常吃用之物,又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待得哪日我拿奇珍异宝来送阿兄,阿兄倒好推辞了呢。”心中不是不唏嘘的。

    若是没有今上夺位那一出,这一位凤子龙孙那真是含着金汤钥出生的,又是太子妃所出,正统的嫡出,未来继承大统的皇长孙,又哪里真能跟她在这里兄妹相称真是造化弄人

    一时里众侍卫将布匹米面肉菜送至各家,各家便派了女眷来谢她,又邀请她去家里玩。

    而且她送的皆是大家眼前需要之物,这礼物倒送的极为贴心,颇合众人心意。

    放在十几年前,谁还会对这么点东西放在眼里恐怕家中仆人都看不上。

    可是如今大是不同,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她这礼物当真算得雪中送炭了。

    楚君钺在旁若有所思,只觉她这般费心送礼,想来是已经立定了心扎根在此,心中真是不舒服。不过一想到萧泽回京之后,恐怕容家人也有回归之期,心中又暗暗笑她到底看你能逃得几时

    他反正已经是大龄剩男了,家里楚夫人以及楚将军也拿他没办法,只能由得他去。临来之时,连今上也已经吐口,让他迎了皇嗣回去,便能抱得美人归,即使盼孙心切的楚将军,又能说什么呢

    回去被楚夫人逮着清算,这次他倒给了个确切的信儿,悄悄儿将此事告诉了楚夫人,最后向自家夫人保证“儿媳妇会有的,孙子也会有的,夫人稍安勿燥”

    楚夫人“”

    三娘子都跑到边陲去了,还让她稍安勿燥

    火气上来,掐着楚将军胳膊内侧的细肉拧了好几圈,哪怕楚将军皮糙肉厚,压根不怕受伤,可也架不住那块肉掐起来真疼,只差在房里叫出声来,又虑着自己一把年纪,万一被下人们误会了,那真是要丢尽老脸了,只能默默的默默的将疼痛声咽下。

    当夜吃完了饭,林碧落将各样点心组合搭配,又与容绍商量,瞧着各家日子都过的不太好,她便想着能不能给各家封一张银票

    容谦是早已睡着了,他跟着林碧落转了一天,玩的又开心,天色刚黑便困了。

    油灯之下,容绍与义安郡主相对而坐,林碧落站在桌子前面包东西,又问了问各家情况,听得病的病弱的弱,才提出此事。

    容绍与义安郡主在桌子下面忍不住悄悄握住了彼此的手。

    他们心中多年思女,可是待得女儿回来之后,又怕家境贫困,委屈了她,或者女儿但有露出一丝嫌弃之意,恐怕他们都不知如何是好。如今倒她,闺女不但没有嫌弃家中贫寒,还自掏腰包改善生活,又要襄助邻里,当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

    “好孩子,你瞧着多少合适”

    林碧落数数自己的存款,又想想各家的境况,也知日子都过的不好,听说她们家已经算是过的不错的了,其余几家人口又多,地里出产的能留下来作口粮的也有限,家中基本是读书人家,即使当初也学过射艺,可是指望着家中年轻男子拿着劣质弓箭来改善生活,凑够汤药钱却是有几分艰难的。

    “不如一家包两百,就封在点心上面,他们拆开了必能瞧见的。”怎么有种贿赂官员的错觉

    桌子下面,义安郡主与容绍交握的手又更紧了几分,望着忙碌的女儿的身影几乎都要柔的滴下水来。

    谁能知道,当年送出去的小肉团子,再回来之后竟然是这般模样这般行事呢

    过了一晚,义安郡主便带着林碧落提着点心挨家拜访。只不过走到哪儿,容谦都跟在林碧落身边。

    各家女眷也有一两位昨日去谢她送礼,见过林碧落的,大部分对于容家大姐儿处于素未谋面的状态。又有家中还有未曾婚配的儿孙的,更是拉着她的手儿不放,细细的好生瞧。

    林碧落被她们拉着手儿瞧,眼光太过热情,都有几分吃不消了。义安郡主也知众人之意,四合村是个奇异的存在,哪怕本地人也不会同他们家联姻,因此这几家男女的婚事只能内部消化,可是由于男女比例的不同,当初流放路上还有夭折的婴儿,却是女孩儿居多。

    本来流放路上,大家对小儿郎的照顾就更多一点,女儿家总归轻贱些,便是稍有不好,也只能尽顾着男婴了。

    当时未曾想过,十几年后,待得这批孩子长大成人,到了婚配年纪当初的恶果便显现出来了。

    谁能预料到只是一念之间,便有了今日家中儿郎婚配的难题呢

    不过昨日林碧落走后,容绍到底有机会与义安郡主交流这两天来心里的激荡之情,义安郡主自知道了他们有可能举家迁回上京城,生怕容绍将闺女许出去,便将自己观察所得告诉了他。

    “我瞧着大姐儿与那位楚小将军”

    容绍也不是蠢蛋,当年也是从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路走过来的,娶的又是自己的心上人,哪怕这么多年日子有多艰难,心中却始终安定满足,瞧见楚君钺盯着自家闺女的目光,便有几分明了。

    “那位楚小将军谁知道他人品如何我家大姐儿如珠似宝,怎能随意嫁出去”闺女才来到身边,他无论如何是舍不得许出去的。

    楚君钺若是知道自己人品被容绍质疑,恐怕都要吐血三升了

    因此,哪怕各家夫人们拉着林碧落的手不放,满心欢喜的瞧了又瞧,便是连久病的太子妃也拉着林碧落多瞧了几眼,只一径说“好孩子好孩子”

    自先太子去了之后,太子妃便也病倒了,一直时好时坏,今日算是不错了。

    义安郡主瞧着太子妃这般病入沉疴的模样,又想到萧泽向来孝顺,太子妃如此情形,他怎能抛母而去

    可是听得容绍所言,今上身子亦有不好,只盼着能尽快将皇长孙接回去,以定人心。不然京中诸王家里的世子们越多了企盼之心,将来便越不好收拾。

    当真是一团乱麻。

    政治上的事,义安郡主很少经心,她这辈子唯一认定的便是容绍,但凡容绍所说便觉有理,但凡容绍所做定然是有他的原因。

    容绍若是愿意告诉她,她便听着,与他共同商量,他若不说她便不问。

    反正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对方什么人品她早摸透。

    她这般信任容绍,容绍但有什么事情必定告之她,倒真个是夫妻贴心了半辈子。

    林碧落不知她爹娘对自己婚事的打算,第四日上终于克服了继续养成赖床的想法,义安郡主一起身,她便也跟着起来了。

    “大姐儿怎的不多睡会儿”

    义安郡主是准备早起准备早饭的。

    “不想睡了。”

    林碧落起床梳了头,才一推开门准备去厨下盛点热水来洗漱,便见院子里容绍正在那里打长拳。

    她没见过别人打长拳,可是瞧着眼前不输于少年郎的身姿气势,林碧落不由瞧住了。

    说实话,阿爹这种生物在她的记忆里就是林保生的模样,笑咪咪的好说话,是个和气生财的掌柜模样。

    她与义安郡主的陌生这几日已经消磨的差不多了,哪怕比不上何氏熟稔,也正在尽快的熟悉起对方来,对容绍倒尚有几分陌生。

    在周大娘的话里,自家阿爹是个疼妻如命,家事样样拿手的男子,不过那只是针对阿娘,她自己是没有亲见过,只得他瞧着自己的眼光十分温暖,别的还未有深刻的体验。

    容绍打完了一套长拳,去拿石凳上的帕子擦汗的时候才瞧见站在门口的林碧落。

    父女俩打了个招呼,林碧落倒起了兴致,追问容绍“阿爹的射艺如何”她在射艺课上被楚君钺完虐,哪怕练了一年多,也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己的一块短板。

    容绍在考虑怎么措词,才能不在闺女面前有一种自吹自擂的形象,可是想了想,似乎他的箭法是真的很不错很不错的。当年在营中还未有人能经得过他的

    “你阿爹的箭法可是一绝,当年军中无人有不服的。”义安郡主端了热水出来,放到了石凳上给容绍洗脸,恰为林碧落解惑。

    百步穿杨还有连珠箭都不在话下。

    林碧落目中大亮,又颓然道“我难道不是阿爹亲生的”

    纵是极为疼爱闺女,义安郡主还是忍不住在她脑袋上轻敲了一记“瞎说”

    林碧落抱着脑袋大叹“可是我在书院里读书的时候,射艺课的成绩最烂练了许久也不见起色。”跟别的同窗比起来,进步的速度简直没脸见人。

    容绍听得这话不由瞅着义安郡主大乐,直瞧的义安郡主瞪了他一眼,转身往厨下去了,他才一本正经道“你是阿爹的闺女,这点不用怀疑。不过这个射艺成绩太差,肯定不是随了阿爹。”

    林碧落反应过来,扭头去瞧义安郡主已经进了厨房的身影,抱着一点点期待之心,“阿娘当年的射艺课成绩很烂”

    容绍笑的很有意蘊。

    方才见义安郡主对闺女做出这么亲昵的举动,弹她的脑袋,他还有一分担心,怕这孩子露出不悦的神色,见她神色如常,他才轻了一口气。

    林碧落见容绍净完面要走,索性无赖到底,上前去挽着容绍的胳膊抱着不让他走,“阿爹快告诉我嘛”

    容绍被她拉着不让走,只觉她倒与小时候的萧怡极为相似,当年拉着他耍无赖这种事,萧怡都是做惯了的。这孩子刚来瞧着还很是沉静温婉,怎的熟起来之后,竟然跟萧怡的性子有几分像。

    他好笑的摸摸自家闺女的脑袋,“大姐儿告诉阿爹一件事,阿爹便告诉你阿娘当年在东林书院射艺课的成绩。”

    林碧落歪着头瞧着自家阿爹,这身高身形,端的威武,却又不是一味粗壮型的,真有几分儒将之风,连目光也全然是温暖的,与楚君钺那种眼里有时候都似含着杀意的人截然不同。

    还是自家老爹温和可亲。

    “大姐儿是不是不太喜欢女红”

    林碧落嘴巴张的老大,“阿爹你从哪知道的”神了这个难道也看得出来

    话说她来四合还未有做过针线表现自己贤良淑德的一面呢,原本还考虑着伪装一下,这么快就被戳穿了真像了。

    容绍举拳捂嘴轻咳了两声,带着掩也掩不住的笑意“这个有其母必有其女嘛”

    果然当年的小肉团子长大了,还是像阿妹的居多。

    容绍心中又颇有几分遗憾,若是能一直亲眼瞧着她长大,该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啊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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