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 茫然甚至压过了恐慌。寇秋摸着自己的脖子, 跪坐在床上, 仍旧不敢置信似的张开嘴, 试图发出声音。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从他嘴里溢出的,仍旧只有几声短促的气音。
外头的天色完全黑下来了。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将一切的光源都拦在了外头。但寇秋却觉得,那种惨淡凄艳的血色月光一直照到了这室内来,顺着细细的血管流淌进他心里。
他绝望地对系统说阿崽, 怎么破
没了可以发出的声音, 寇秋在发病时的男人身边, 简直就是毫无反抗之力的羔羊他没有了可以驯服这头猛兽的武器,只能等待着沦为猛兽渴望血腥的口粮。
系统比他更绝望。它瞧着眼前已经眼睛通红的男人, 就像是看着头马上便要冲出栅栏的猛兽,憋了半天,只能憋出三个字认命吧
寇秋
他抹了把脸, 喃喃道马克思主义哲学说,我应当结合客观规律,发挥主观能动性
这根本不是你发挥主观能动性的时候啊, 系统崩溃地说,客观条件不允许,哪怕你在心里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背上几十遍也没有用啊
人家听不见啊
顾沉的眼神一点点变化, 漆黑的瞳孔像是坠进了深不可测的海里, 慢慢蒙上一层淡红的艳色。他额上的青筋渐渐凸显出来, 一下又一下地低喘着,手指牢牢扣上了刀柄。
周围的声音全都隐去了,只剩下他自己完全乱了节奏的心跳声。像是要把胸膛砸穿了,蹦出来。
痛。
他痛的五脏六腑都在绞动,拼命地渴求着什么一伸手,触及的已经是温热的一片,有什么脆弱的东西在他的掌心里砰砰跳动,鼻间全是人的血液散发出来的芬芳。
把这把刀插进去那种痛就会缓解了。
把刀插进去
刀出了鞘,雪亮的寒光。
系统啊啊啊啊啊啊阿爸,阿爸你挺住
寇秋被这双苍白的没有血色的大手牢牢锁住脖子,仿佛是只被掐住颈部的柔弱的、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鸡崽。男人的手指微微曲起来,在他脖颈上的大动脉处反复摩挲,像是随时都能戳破这层薄薄的皮肤,把手指浸透在他温热的血液里。
寇秋拼命伸出手,缓缓碰触上对方的脸。
将军
从脸慢慢上升到头,呼吸渐渐变得困难,寇秋捧着对方的脸,用尽所有的方法安抚着。他的另一只手在男人背上轻拍,仿佛是在安抚一个不安的婴孩。
意识朦胧之中,寇秋下意识用上了上一世安抚夏新霁的手法,摩挲着手下这颗毛茸茸的脑袋。军帽掉了,男人的手忽然颤了颤,随即慢慢凑过来,将自己的头搭上了他的肩膀。
是一个典型依恋的姿势。
锁在喉间的力量渐渐撤下,寇秋狼狈地咳了好几声,勉强吸入了一点新鲜的空气。他终于睁开眼,这才发现,男人不知何时,几乎完全靠进了他怀里。
顾沉垂下来的眼睫颤了颤,仍旧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手背上绷出了青筋,整个人都在猛烈地战栗着。他似乎在低声说着些什么,寇秋迟疑了下,缓缓将耳朵附了上去,才听见他翻来覆去念着三个字。
“为什么”
“为什么”
寇秋知道他恐怕还困在亲人被杀的那一天,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更轻了点,努力想要化开对方紧皱的眉头。
可就在下一秒,另一句完全超出他预想的句子突然闯进耳中。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哥”
寇秋的手忽然一抖
他震惊道阿崽
我听到了,系统勉强维持镇定,说不定,说不定是跟他哥哥说的呢不是你,你别想太多
可就在这时,下一句话也从男人颤动了一下的嘴唇里吐出来了。
“你不是说我值得被爱么”
“可为什么还是要离开我”
这一下,就连系统也没办法做到自欺欺人了。
卧槽,我屮艸芔茻它高声叫道,他怎么做到的,他怎么做到的
寇秋的嘴唇也在哆嗦,他慢慢道这是小霁,这是小霁
他和夏新霁,已经不见许久了。
中间隔着的,是两个世界间的鸿沟,不可逾越。
可眼下,这鸿沟似乎被打破了。
要费多大的力气
要花多大的心血
他用拇指,一点点摩挲着眼前这熟悉的轮廓。顾沉已经颤抖起来,脸色青白,一双眼睛却是通红,痛的像是有人从太阳穴生生敲进去了几寸长的铁钉子,生生扎进头皮里。
剧烈的疼。
男人忍到指节泛白,最终猛地一下拔出手里的刀,疯了似的抽搐着,开始试图扎进自己的胸膛寇秋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大跳,猛地上去抢走他手里的刀。可他的力气哪里敌得过男人的力气,混乱之中,刀刃刺穿了顾沉的手肘,泛着腥味儿的血液顺着两人的衣裳汩汩向下滚落,男人闭着眼,发出一声声已经不太像人的哀鸣。
寇秋心一横,靠近了对方,捧起了他的脸。
系统阿爸
他用自己的嘴唇封了上去。
血珠溅在了脸上,两人的唇齿交融之间,都带着这股腥甜的气息;顾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疯狂地敲击着他的齿关,一下子彻底攻城略地进去。寇秋紧紧地环着他的背,两人的热气一同蒸腾着,两个人的身体全在瑟瑟颤抖。
嘴唇被咬破了,咽下的全是混着血的唾沫。这血像是能发热的,将两个人烫的同时烧起来,愈发紧地贴合在一处。
系统张大了嘴,突然预感到了什么。
等等
喂等等等等,我还没有准备好就这样迎接马赛克
寇秋也像是惊了下,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可他的嗓子如今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发出短促的、嗬嗬的气声。白生生的手指在床单上无措地抓了下,随后慢慢抓紧了,手背都泛上青白色,随后又蒸腾成通红的。另一只手覆了上来,比寇秋的手而言要大上不少,渐渐转为十指相扣。
系统
马赛克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只是打就算了,怎么偏偏还留下了这两只手给它这个单身系统参观呢
系统生无可恋。它从未想过,它会有一天想念那满眼的马赛克,最好是遮的严严实实、完全没法让人看见一点的那种。哪怕引发雪盲症,也好过看这两只手厮磨啊
世界真的好残忍
寇秋完全抵不过男人的力气,硬生生晕了过去。等他醒过来时,外头的天光已经大亮,顾沉衣着整齐站在他床旁,另一个男人正站在他对面,嘱咐些什么。瞧见寇秋醒来了,那男人点点头,向顾沉示意了下“将军,他已经醒了。”
顾沉猛地扭过头来,看着寇秋。
这副万人迷的身体可谓是完美的,寇秋露出来的脸又小又白,此刻因为疼痛更加没有血色,几乎要和这雪白的床单融为一体。他身上的被子严严实实一直掩到了脖子下,抵挡了任何目光的侵袭。
顾沉的眼神沉了沉,手上拿起一个枕头,垫在了寇秋身后。
旁边站着的男人眨眨眼,眼里头的揶揄满的几乎要溢出来。
“没事了”顾沉言简意赅地问。
“没事没事,”男人连连摆手,“再发热,就把这药也吃下去这个是治嗓子的药,一天三次,一次两颗。”
他又扭过头看向寇秋,嗟叹“还好你命大,没吃下去多少。否则哪怕是华佗再世,你这声音也别想再拿回来了。”
顾沉的眼眸骤地缩了缩。
男人敬了个军礼,笑嘻嘻地走了。顾沉手正了正帽檐,突兀地说“他们要来,我不同意。”
谁
寇秋先是一怔,随后转念一想,自己在七区中又认识多少人
除了将军,也不过是安德莉亚及瑟尔、夏佐三人罢了。
他的嗓子仍旧哑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得点点头。
男人抿了抿薄唇,手反复摩挲了两下刀鞘上刻着的徽章纹路,又道“我想过了。”
寇秋“”
雪亮的寒光一下子出了鞘,被男人捏在手里。
系统说我擦,他不是恼羞成怒,准备杀人灭口吧
寇老干部倒吸一口冷气。
我不信他说,我不信我的崽、我的宝宝会这么对我
可那光离他越来越近,顾沉脸上的神色又坚定的不可动摇,寇秋瞧了半天,脸色惨白一片,终于还是缓缓闭上了眼。
他纵使是再不相信,此刻也由不得他不信。
“我娶你。”
一片寂静之中,男人说。
寇秋一瞬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重新睁开了眼,反问“什么”
男人又将刀刃向前推了推。
“这个,”他说,“是聘礼。”
寇秋“”
寇秋“”
寇秋“”
去你的聘礼
你以为这样就能收买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吗
v
是的,你能。
他眨了眨眼,把那把小巧的刀刃重新插入刀鞘,紧紧地握在手里。
系统哎哎哎
说好的绝不会为之所动的坚定的心呢
寇秋可是他是小霁啊。
系统说好的把有限的一生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之中呢
寇秋可是他是小霁啊。
系统说好的纯洁的革命情谊呢
寇秋可是他是小霁啊
系统难以置信所以这一辈子,我又得继续看你和这个家伙的马赛克了
寇秋慈祥地纠正了他的说法,乖,叫爸爸。
系统噎了噎,瞧着自己那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任务积分,心不甘情不愿地喊爸爸。
寇秋应了声,又说再叫。
系统不干了怎么还叫
寇老干部的手指向顾沉,深沉道忘了吗阿崽。这个,你也得叫爸爸。
系统
啊,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啊啊啊忍不了了,上辈子给他马赛克看就算了,这辈子居然还要看,而且还得喊这俩人爸爸
干脆一刀捅死它,一刀捅死它算了吧
男人看见寇秋收了刀,眼里头难得地流露出了点笑意。他扶了扶帽檐,身形站得笔挺利落,低声道“好好休息。”
系统愣了愣,随即说除非是我的雪盲症更严重了,否则
我的另一位爸爸,他好像是耳根红了
顾沉走了出去,几个人立刻便跟过来,毕恭毕敬道“将军。”
男人的眼眸沉沉,黯得看不出一点情绪。
“人带来了”
“带来了,”他身后的人说,“如今安德莉亚大人和夏佐已经在那边,您是不是要过去看看”
顾沉嗯了声,眼睛里似是掀起了狂风骇浪。
他大踏步进了地下室,推开牢牢关着的门。门里的金发青年被拴起双手,牢牢地吊在两个铁环上,血湿透了身上的囚衣。夏佐的手中拿着把薄而锋利的小刀,慢慢在手心把玩着,像是做手工艺品似的一点点往下,把这人腿上的皮肤完整地剥掉,露出里头红通通的血肉。
青年颤抖不止,尖叫的更大声了。
“已经挖出来了,”安德莉亚在一旁抱臂看着,瞧见顾沉进来,忙上前一步,汇报道,“信号发射器埋在他腿里,粉末是东面的那一道防线有点问题,传进来的。”
顾沉掀起眼皮,望了她一眼。安德莉亚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补充道“整条线上的人,都已经被一网打尽了。”
她顿了顿,随即扑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属下办事不力,竟然留下了这样的危险人物,希望将军以军法处置”
顾沉说“第三条。”
“是”
安德莉亚想也不想,立刻掀起自己的衣服,露出背部。一旁的士兵拿过她手中的鞭子,在她那白皙的脊背上一鞭一鞭地抽打起来。打到第三十下时,她的背已经是红肿不堪,青紫一片。
安德莉亚却像是毫无所觉的,将衣服拉下来,仍旧如先前那般站在顾沉面前。
“将军是否还有话要与他说”
顾沉整理着自己的手套,闻言淡漠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不。”
他背过身,走出去。
“他还没那个资格。”
“但是舌头,”他对夏佐说,“要记得。”
夏佐了然地点头,将手慢慢移向金发青年的嘴,轻轻在那张已经紫胀起来的脸上拍打着。
“真可惜呀,”他说,仿佛是对情人的轻怜蜜语,“瞧见我和小歌一起走了是不是知道了小歌能用声音安抚将军是不是想着一石二鸟是不是”
他碧绿的眸子眨了眨,纯然一派天真无暇。金发青年在他手下瞪大了眼,发出了呜呜的叫喊,察觉到那尖锐的刀锋碰触到他的舌头。
“又想废了将军,又想借小歌的死挑拨我们反目成仇,哪是这么容易的事”
夏佐轻声笑着,手上忽然一个用力,汩汩鲜血猛地溅出来,顺着他白皙的手向下滴落。他把那块肉从这人嘴里抽出来,随即嫌弃地嗤了声,扔到地上。
“去告诉厨子,”他说,“抓住的那几个人,今天有加餐了。”
少了舌头的身体最终被高高挂在了七区的墙上,明晃晃彰显给皇城看。其余的人也挂了一长溜,随着这风晃动着,像是一块块风干的肉。皇室看了,心中更是一阵恼恨,却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下来,私下将更多的人送去试探。
这是战争,丝毫也不能让步。
民间关于七区的传说在皇室的推波助澜下愈传愈甚,到了此时,早已无人记得他们曾是保家卫国、撑起整整一个帝国的英雄,也无人记得这些英雄之所以沦为困兽,也正是由于他们。
有多少人相信,顾沉真的犯了叛国罪
几乎为零。
所有的人都清楚,他本身就是帝国打造出来的一把人形兵器。
从小时就被挑选出来,日日放在士兵里头历练磨杀,把对血液的渴望硬生生植入进他的骨髓里所以,他才在这战场上所向披靡。他的生是为了帝国,死也当是为了帝国,所有的一切都理所应当是为了帝国。他把帝国视作使命,又怎么可能去叛国
可是人心往往比黑白两色要复杂的多。他们都清楚顾沉的本事,更清楚这把刀有多锋利,万一,虽然只是万一
万一这刀刃朝向自己了,要怎么办
万一他想算账了,怎么办
他们已经害死了顾沉和其他将领的家人。与其等着这柄悬在头顶的剑有一天落下,不如在这之前便配合皇室,将他们关进寸草不生的七区去,反正也已经是怪物了,不就应该待在怪物待的地方么
只有一点,他们彻底估算错了。
这座牢笼,还不至于永远锁住这些怪物。
皇室的行为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寇秋明显感觉到七区中的人都忙碌起来。连那些被关进来的犯人也意识到了什么,仿佛是在空气里头嗅到了躁动不安的因子,整个七区像是头逐渐苏醒的野兽,开始一下下嘶吼着撞击这牢牢困住它的铁笼。
寇秋的日子倒还是照常过,唯一不顺心的是,他的声音还没完全恢复,这催眠曲就没办法唱了。
他头一回见识了没有人形安眠药催眠的男人是个什么模样,真的是睁眼到天明,似乎是很不舒服,眉头都锁得紧紧的,没办法闭上眼休憩片刻。第二天起来时,眼睛里全是一条条鲜红的血丝。
寇秋心疼的不行,问系统怎么才能让他睡一觉
系统正在他心底背诵新时代新思想,听了这话,立刻回答累
寇秋说有道理,那怎么才能累
系统想了想,说你和他睡
寇秋
他确定,自己这个崽念的东西是一点都没进脑子里。
这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完全没有保持思想的纯洁性
顾将军倒是和系统一条道上的,第一天还体贴着寇秋的身体恐怕不行,第二天就主动地摸上床来了,抱着他。
做就做吧,还要征询他的意见“可以么”
寇秋“”
“你没反对,”顾沉慢条斯理解开自己的皮带,脱掉手上雪白的手套,“我明白了。”
寇秋“”
你明白个鬼
我就算是反对,也得说得出来啊
然而不得不承认,系统的法子的确是管用。每晚几次运动,连觉都变得香甜起来。男人每天早上精神奕奕,反倒是寇秋,每晚都有半晚根本没法睡着,第二天往往累得连床都起不来。
此刻,七区里倒有十之七八的士兵知道老大和狱花搞上了。什么地方都是没长腿的风言风语传的最快,每天都有人殷勤地来探望大嫂,被瑟尔和夏佐通通锁在了门外头。
瑟尔小天使还红着脸把从犯人那里要来的助兴药塞寇秋手里,细声细气说“别让别人看见了”
相对而言,夏佐就要直接的多。他板着张和瑟尔一模一样的脸坐在寇秋身侧,仍有点不开心,口口声声嚷嚷“我们两个,一定比他一个要更能让你舒服”
寇秋简直想上去堵这小孩嘴,刚想说“你不要教坏瑟尔瑟尔还是个纯洁的孩子”,就看见坐在一旁的弟弟也红着脸点点头,低低说“我、我会很努力的,一定会让小歌很爽的”
系统幸灾乐祸哦呵。我之前说什么来着祸水
祸水寇秋“”
他木然地抽了抽嘴角,慢慢挺直身子,从自己的枕头下摸出了薄薄的一本册子。这是他这几天躺在床上无事干,找将军要了纸笔默写下来的。
夏佐兴致勃勃地接过去翻开,随即表情变了变,碧绿的眼睛闪了闪,像是有些茫然。
“人生价值的实现自我价值的实现怎么正确地选择人生道路、怎么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他从册子上抬起脸,“这是什么”
寇秋慈祥地眨眨眼,示意他们拿回去看,全都背下来最好。
夏佐想了想,把册子收了起来,悄悄探过头问他“是咒语”
寇秋已经懒得纠正他们咒语的说法了。
“不过也没事,我也可以学点魔法,”夏佐微微笑起来,“天天待在这里的日子,我早就过厌了。”
他碧透的眼睛闪着光,像是在说一句无足轻重的玩笑话。
“呐,小歌,想不想和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寇秋从他的语气里,体会到了某种让他心惊肉跳的味道。
他皱了皱眉,用眼神示意“你是说”
“对,”夏佐笑了声,“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我们可是等了这么多年”他喃喃道,“等到都快忘了,外面自由的空气究竟是什么味道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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