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仆人(十一)

    “坐稳了, ”泽维尔低声提醒,“我抱着您。”

    马蹄踏过已然有些萧瑟的草地, 草叶呼啦啦拂过马腿,速度慢慢快起来。寇秋听着青年仍旧沉肃的声音, 知道他仍在生气, 一时间有些慌。

    系统这个军师也被两人之间僵持的气氛感染到, 恍惚间觉着像是又看见了上辈子的蛟龙爸爸。它咽了口唾沫,为宿主出谋划策这样, 你亲一口。

    寇老干部什么

    亲一口,系统暗戳戳地搞事情,你亲完了, 他应该就不气了。

    说不定还会把你亲亲抱抱举高高, 画面一定会变得非常和谐

    寇秋想了想,果然努力试图转过身去。泽维尔扶了他一把, 道“少爷”

    “我想看着你。”

    “”

    泽维尔自然无法拒绝这样的要求。

    他一抖缰绳,放缓了马的速度,另一只手牢牢扣在寇秋腰上, 用上了力气,不容拒绝地将他的主人抱了起来, 换了个方向。

    近到呼吸相闻。

    泽维尔仍旧抿着薄唇, 银灰色的眼眸里头一片沉静, 如同无一颗星辰升起的暗淡夜空。寇秋打量了他一会儿, 随即慢慢探直了身, 将唇飞快地贴了上去, 发出一声轻微的“啾”的响声。

    不紧亲,他还要和泽维尔低声说“不要生气”

    青年淡金的睫毛猛地颤了下,一下将缰绳拉紧了。

    他肩部的肌肉紧紧绷了起来,整个人像是张拉满了的弓,从头到尾都不松懈。他抬起眼,望着自己的神。

    “我的主人。”他轻声道,“您这是在要我的命。”

    马匹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迈动了蹄子。

    泽维尔拉开了自己的衣襟,将身前的人牢牢护在里头,不让他受着一点风。他催动了马,两具灼热的身体也就碰触到了一处,整整齐齐的外套与马甲仍旧套在身上,只有下面的衣服被粗粗拉开了。在马匹笃笃的踏声中,偶尔会顺着秋风飘荡来几声断断续续的、夹着哭腔的低吟。

    系统崽子与马赛克面面相觑,差点抖成筛子。

    不是它吞了吞口水,玩这么大的吗

    来真的

    他们一直奔到了极远的地方,这才从马背上下来,一路滚至略略枯黄的草叶中去。清香的泥土夹杂着青草的味道一个劲儿灌进鼻子中来,泽维尔脱掉了自己的外套,铺展在地上,这才慢慢放下自己怀中的小少爷。

    寇秋抱着他的背,忍不住要低声哼唧着抗议“一个猎物都没有,等下会被他们怀疑的”

    话未说完,他又禁不住周身战栗,紧紧地抓紧了手旁的青草。汁液迸溅出来,染绿了他的指尖。身上的青年不疾不徐,听了这话,只是将腰又沉了沉,随即慢慢吻上他的少爷白皙的手背,珍而重之落下一个亲吻。

    “少爷,”他慢慢道,“这些事,只要交与我就好了。”

    “您还是专心一些,需要我来帮助您专心吗”

    秋日的阳光灿烂但不刺眼,是温和的光晕。系统勉强避开了这一片马赛克幽幽望着天空,心想,哇,今天的太阳真的好大啊。

    巨大一轮太阳,正亮闪闪发着光。那光芒,简直让它这么个单纯善良的小系统以为自己瞎了。

    啧啧。

    真刺眼。

    寇秋最终带回了最多的猎物。

    他的确是不擅骑射,可有泽维尔在,就像是跟了个人形作弊器。青年手把着手教导他,指引着他瞄准猎物、一击毙命,寇秋手软脚软,泽维尔便亲自上手,到了时间后,马背上装了无数猎物。

    贵族们瞥见寇秋的战果,皆称赞其狩猎本事。

    只有诚实的寇老干部有些心虚。

    心虚啥,系统崽子豪气地说,这都是爸夫猎的,而爸夫是谁的

    爸夫可是你的所以根据从属关系,这些东西也是你的

    寇秋

    他还是头一回听人把抱金大腿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爱伦也夹杂在那些人之间,眼神却比其他贵族要复杂莫测的多。她坐在高高的马背上打量着寇秋,待到寇秋的眼神投射过去时,又不着痕迹地将目光移开了,转头去与一个一直奉承自己的贵族子弟说话。

    她的手摩挲着马鞭,却显然心不在焉。

    与她搭话的贵族殷勤道“爱伦小姐,不知您刚刚狩猎时去了哪里”

    他瞥瞥对方空无一物的猎物囊,笑得愈发诚挚,“我想将这一头母鹿赠送于您”

    爱伦只是望了眼那只毛色光润棕黄的母鹿,神色愈发若有所思。

    她纤细的手指抚弄了几把母鹿的毛发,这才闭了闭眼。

    “爱伦小姐”贵族连声唤了几句,“爱伦小姐”

    “无事。”爱伦最终回答,挺直了身子,从仆从手中接过一杯香槟,晃了晃其中澄澈的酒液,举到殷红的唇边,一饮而尽。

    十月,寇秋听闻了起义被镇压的消息。到底是一派匆匆集合起来的乌合之众,再加上身为领袖人物的赫仑自身便不是什么正派人物,流言盛传之后,顿时军心不稳。在国王的大力打压下,这一点小反抗就像是簇火苗,被他的脚一踩,便彻底熄灭了。任务值一下子升至了七十,好在赫仑逃脱了,并不曾被抓住。

    可国王到底是发觉了其中的问题。在几个月的拉锯战之后,顺从民意,彻底废除了奴隶制度。曾经在历史上留下惨重一笔的奴隶群体,至此正式退出了舞台。

    寇秋也是请愿的贵族之一。

    只是德洛丽丝听说这消息后,却匆匆乘坐马车回到了布莱登家的宅邸,一时间神情都不太好看,艳丽的面容上也难得地现出了几分担忧。她在扶手椅中坐下了,挺直脊背问“怎么忽然想着参与政事”

    她的侄子正坐在窗前读书,听闻这话,倒奇怪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哪里算是政事”他平静地说,手指间夹着一页书页,翻了过去,“这是事关国计民生的大事。”

    德洛丽丝咬了咬殷红的唇。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重新整了整自己头上的黑色礼帽,风姿绰约站起了身。临到门前,她才回过头嘱咐侄子“不要太过痴迷于此。”

    寇秋从她的口中听出了点别的意味。

    但德洛丽丝并没有进一步解释的念头,她匆匆地来,也匆匆地走,甚至连多余的话都未留下。寇秋若有所思望着她的背影,刚叫了声“泽维尔”,青年已经毫不犹豫单膝跪在了他面前,垂下了头。

    “少爷,”泽维尔低声说,“我将为您取来您想要的一切。”

    寇秋犹豫半晌,却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他说,“我相信姑母不会害我。”

    他白皙的手指敲在桌面上,意味深长道,“有时,知道了本不该知道的秘密,这也不是一件好事。”

    系统别以为我看不透,你分明就是只想一心谈恋爱懒得管这些支线好吗

    被抓包的寇老干部

    他有点难以理解,自己这个崽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敏锐了

    系统简直要败给他了。

    你还说它幽幽道,你当我没看见爸夫天天敲你房门的那动静么

    跟个催魂曲似的,基本上这声音一响起来,系统就知道自己该进入学习时间了。

    说起来,这真是有史以来最让它操心的宿主了。现代世界就一心想考公务员,要么就一心谈恋爱,正儿八经的任务永远想不起来,渣攻也被扔至了十里开外再这样下去,它觉得它迟早得心肌梗塞,说不定真会扔下宿主,和马赛克组个甜甜蜜蜜的c呢。

    然而它的爹显然不管它是不是心肌梗塞,尚且还在为自己找理由恋爱嘛。

    系统恋了几辈子了

    寇老干部想了想,倒是答得飞快可对泽维尔而言,这是第一次啊。

    系统

    一抬出爸夫,它这个爸夫控就有点哑口无言。

    行,你牛。

    这是泽维尔的第一次恋爱,也是他最后一次恋爱。可奇异的是,他分明是个毫无经验的初学者,却似乎不需要加以磨合,便轻而易举地和他的少爷相处的亲密无间。

    他的少爷。

    只要提起这个称呼,胸中便溢满了隐秘的欢喜。

    床头的白玫瑰几乎每日都在更换,在花时,哪怕是大雨瓢泼之际,泽维尔也会顶着这雨出去,将一束尚且沾着露水的玫瑰插入寇秋床前的花瓶。他用小银剪子剪掉多余的枝叶,恰恰只剩下花朵和一片叶子,露出一截不长不短的花梗。

    花被安稳地放置在了水中。

    “每晚都去,实在是太辛苦了,”寇秋闻过花之后,蹙起眉,神情中全是毫不掩饰的心疼,“不如让花农直接送来。”

    “这怎么行”

    泽维尔正蹲在他身前,为他套上柔软而合脚的皮鞋。听见小主人的话,他抬起了银灰色的眼眸,唇角也勾上了几分笑,神情骤然柔和了,“送给我的少爷的东西,怎么能通过别人之手”

    他握着那只脚,在鞋面上轻轻吻了吻,低声说“还请您不要拒绝。”

    这是我唯一能为您做的了。

    寇秋实在拗不过他,说“那让我陪你”

    “少爷那时是起不来床的,”泽维尔唇角笑意更深,声音压得低了些,里头暧昧的意味浓的几乎要溢出来,“少爷手软脚软,怎么会有力气跟我一同前去”

    他仍旧固执地坚持着这个习惯,就像是走在朝圣路上。他顶着漆黑的夜色,裹紧披风,穿过呼啸的风,将他唯一能上供的贡品,亲手交与他的神明。

    城中的流民开始增多。他们像是从什么地方逃难来的,往往都大片大片地聚集在一起,缩在桥下瑟瑟发抖。

    惶恐不安的情绪是会传染的,只是靠近他们,便连空气都变得沉滞厚重了。泽维尔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再走时,便避开了人群聚集之地。

    他迎着月光,采回了他的白玫瑰。

    玫瑰园的花农对他已经熟透了,曾无数次称扬过他的忠心,每晚都会为他留下一扇小小的偏门,由着他自由出入。泽维尔把其中最娇艳的玫瑰采摘下来,捧至了手中,预备着回去修剪。

    他从门中穿过,正欲离开,却忽然听到了另一道沉重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就近在咫尺。

    泽维尔后退两步,却忽然见有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从门后头窜出来,一下子将他扑倒在地。浓重的异味伴随着灰尘铺面而来,兜头将青年压了个严严实实。

    “别”

    身上那人近乎声嘶力竭地喊,“别想抛下我你们你们想都别想,谁也不能就这么扔下我”

    他手脚并用,紧紧地缠了上来,如同一条湿漉漉的水蛭,扭缠着,迫不及待想张开狰狞的口器,吸干人血管中鲜红的血液。

    泽维尔察觉到了他身上高的不正常的温度。

    在这种时候,斗奴的本能反而发挥了作用。泽维尔几乎是立刻便将人掀翻在地,同时站起了身,冷着脸,拍了拍衣襟,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那个人狠狠跌到了地上,却仍旧在喃喃;“别想扔下我,我不走、不走”

    门后较为昏暗,黑糊糊的一片。泽维尔看不清他的面容,也不懂他说的究竟是何意思,他站在原处,却忽然见遮挡住月亮的那一片云彩散开了,眼前的一切陡然间明亮起来。

    月光如盐。

    泽维尔看清了眼前人的脸。

    只那一瞬间,他的血液一下子冰冷起来,似乎全都被这温度凝结住了,转而汩汩重新向着心脏涌流而去他无法呼吸,双手猛烈地颤抖起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花束扔掷到了地上。

    那些娇嫩的白玫瑰花瓣从未遭受过如此粗暴的对待,一下子折损了,染上了尘埃。

    在这之前,泽维尔曾以为,他终于被上帝眷顾了这一次。

    可现在,他才知晓,那些眷顾,原来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时长两秒钟的前奏罢了。

    他的少爷。

    他的少爷

    寇秋没有见到泽维尔。这是件奇怪的事,他将铃拉了又拉,最终却只有拜尔匆匆跑进他的房间,对他弯下了腰“少爷,您需要什么”

    寇秋坐在床上,心中没来由地一阵烦闷,“我要泽维尔。”

    拜尔上前“我帮助您更衣”

    “不用,”寇秋扣好了珍珠纽扣,眉头锁得更紧,“泽维尔人呢他怎么还没过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拜尔张了张嘴,看着神色像是有些犹豫。他的手指惴惴不安搅在一起,许久才道“少爷,我们没有看到泽维尔回来从早上起来,他便不在了。”

    寇秋的头嗡的一声响。

    不在了

    他不信邪,直接亲自下了楼去找,可推开青年的房间,里面却是空荡荡的一片,分明各色用具都仍旧好好地摆放在原位,可就是没有他所寻找的人影。

    攒下来的钱财还在,衣服也还在。

    系统崽子也惊讶道爸夫这是去哪儿了

    不应该啊,主人还在这,忠心耿耿的大型犬能自己跑到哪儿去

    寇秋的眉头蹙了蹙,想也不想道“套上马车,我要去玫瑰园。”

    玫瑰园的花农正在为这些娇贵的花浇水。他骤然见一辆名贵的马车停在园前,还有些意外,待到看到从中出来的贵族少爷后,却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当真是这国家中最娇艳的玫瑰。与他相比,甚至连这些活生生的花儿也瞬间失去了颜色,沦为他的光芒下的陪衬。

    寇秋诉说了来意,老花农也说不出泽维尔的去向。他在夜间并不曾起来,安稳地一觉睡到天亮,根本不清楚园子里发生了什么。

    寇秋的失望情绪更加浓重,打起精神和花农道了谢,并赏给了他一个金加仑。

    花农受宠若惊。

    待寇秋准备转身离去时,花农叫住了他,迟疑了一会儿,道“您就是泽维尔的主人吧”

    花农由衷地赞叹“您和泽维尔所描述的一样。您请放心,泽维尔对您,有终生都不会背叛的忠诚,哪怕是寻遍这国土上的每一块,您也找不出一个比他更忠诚的奴仆了。”

    寇秋碧透的眼睛闭了闭,简短道“我知道。”

    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加惶恐。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处,搅得他连疼痛都是血淋淋的。

    泽维尔能去哪儿

    这之后的几天,布莱登家族放出了数十个仆人,全城打听泽维尔的下落。从街头的报童到黑帮,从贵族到奴仆,他们几乎询问过了所有人,可对于那样一个带着寒意的深夜,又是一个不起眼的下等人,没有任何人能有价值的线索。

    就像是滴水融进水里,风刮入风中。

    泽维尔,他轻易地彻底从这世上消失了,连一点踪影也不曾留下。

    寇秋不信邪。他原本以为,泽维尔第二日便会回来了,可等他满城都放了消息,却还是等不到青年归来,这种期望便慢慢成了一场空。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

    寇秋仍旧坚持着去找,锲而不舍地找,布莱登家里的所有人都被他派了出去,待到约翰布莱登回府时,只面临了一个空荡荡的大宅。

    约翰布莱登满心诧异,待等到老管家回来说明时,又觉得无比荒唐。

    “就为了一个男仆”

    老管家答“就为了一个男仆。”

    他花白的眉头蹙了蹙,满含担忧,道“老爷少爷这几日,几乎没有吃下任何东西。”

    尤里西斯的身子弱,每日的饮食都是由老管家和泽维尔亲自看着,丝毫不敢出任何差错。可如今,接连四五日不曾吃喝,老管家的心里也禁不住直打鼓。

    他不敢违逆小主人,但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有了一个隐隐的猜测。

    “胡闹”

    约翰布莱登站起身,一时间震怒不已,“他他是什么样的身份,哪里值得尤里”

    他的话忽然顿了顿,没有继续向下说,只是沉默地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老管家也默不作声,在长久的静默之后,才道“当年的艾妮丽雅公主也是如此。”

    为了一个仆从,甚至不惜扔掉自己皇室继承人的身份,义无反顾做了一个普通人。

    约翰布莱登无力地垂下双手,忽然间苦笑了声。

    “当年我拦不下艾妮丽雅,”他望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难道如今,我便能拦得下她的孩子么”

    他最终还是在宅邸里等到了寇秋回来。

    在见到这个孩子的一瞬间,那些想要吐出口的责备几乎都一瞬间随风远去了,他下意识上前一把扶住对方,对着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前所未有的心惊,“尤里你必须得吃点东西”

    手下的触感冰冷一片,少年伶仃得像是枝一折便断的脆弱花茎,只有眼睛带着让人心惊的亮意,像是在其中,点燃了两盏不灭的灯。

    约翰布莱登越看越害怕,隐约觉着对方像是就被这样一条线吊着,倘若许久仍旧得不到消息,这条牵着他的线断了,他也会瞬间委顿下来。约翰扶着这个孩子,声音不禁放柔了。

    “尤里”他说,“好孩子,你得先吃点东西了。倘若不吃,你怎么还有力气去找泽维尔”

    系统崽子也差点哭出来。它哽咽着说阿爸,你别这样,我害怕哪怕没有这个世界,我们也会有下一个世界的,你们还是会再见的,不是么

    寇老干部却说我害怕,真的没有下一个世界了。

    系统一下子哑口无言。

    毕竟,直到如今,他们仍旧不清楚爸夫究竟是什么,也不明白对方究竟是怎样,才能做到在每个世界都紧密跟随在这样的前提下,突然消失绝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他们甚至说不清,这一次消失,是不是便是永久了。

    寇秋闭了闭眼。

    没事的,这种时候,反倒轮到他反过去安慰系统,当时他没有从战场上回来,我不也是找到他了么

    他的声音里满是笃定。

    所以我会找到他的,一定的。

    寇秋勉强用了点点心,几乎是被约翰和老管家搀扶着躺在床上。他没有阖上眼,只静静地盯着天花板,像是沉醉在过往的回忆里。

    系统没敢打扰他,只蹲在角落里啪嗒啪嗒掉眼泪。

    半晌后,寇秋勉力坐直了身,说别哭了。

    系统尚且带着哭音啊

    我想到他会在哪儿了,寇秋开始向身上披披风,走,就现在。

    他扣紧了纽扣,碧透的眼睛中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定神色。

    我们要把你爸夫接回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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