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萧恒自打去湘州赴任,隔三差五便会差人带些礼物给赵盈盈。不止给赵盈盈一个人,赵茂山与林氏,以及赵婉妍与赵如萱姐妹,连同赵盈盈另外两位弟弟都有份儿,实在周到体贴。
还未成婚便待赵盈盈这般好,任谁瞧了都要眼红。
赵如萱调侃“如今二妹夫就待二妹妹这样好,日后二妹妹嫁给他,还不被宠到天上去”
赵盈盈想到她昨日的假惺惺,一时有些不悦,故意道“宠不宠上天不重要,别摔地上就成。”
她是在阴阳怪气赵如萱,赵如萱自然也听得明白,脸色变了变。
赵茂山昨日没去,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何事,这会儿又正高兴,并未看出她们言辞之间的犀利。
赵如萱看赵盈盈这态度,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她昨日不是被自己骗过去了么怎么这会儿似乎在针对自己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赵如萱悻悻一笑,没再说什么。
赵盈盈收回视线,从婢女手中接过信,拆开,信上的字端正好看,与萧恒给人的印象一般。
倏地,她想到了月神大人的字。
月神大人的字与萧恒的字十分不同,月神大人的字没这般规整,更飘逸些。
信上说,萧恒下个月休沐,能回来几日,他又说记得那时是赵盈盈亡母的忌日,等他回来便陪赵盈盈一道去寺里祈福。
赵盈盈故意讲给他们听“他说等下个月回来,陪我一道去给我阿娘祈福。”
赵茂山对未来女婿的体贴很是满意,连连颔首。
林氏看了眼女儿,心里颇不是滋味,一面恨这还不是自己的女婿,一面又不能叫人瞧出端倪,便只笑了笑,应和一句“萧家二郎是个有心的。”
赵婉妍看着赵盈盈的神色,手指在袖子里攥紧。
她讨厌赵盈盈的得意。
待低头瞧见萧恒给她准备的礼物后,赵婉妍眸色微动。
正巧赵茂山问起,赵婉妍抬眸笑,将那只竹箫拿出来给众人看,又道“我先前那只箫正好前些日子磕坏了,萧二公子当真体贴。”
赵茂山点点头,这萧恒一向记着他们每个人的喜好,是个不错的。
赵婉妍拿着那只箫,忽地冲赵盈盈笑了笑。
这个蠢货当真以为萧恒全心全意只喜欢她么
日后等她将萧恒夺过来,定然要让赵盈盈狠狠丢人现眼。
赵盈盈只觉得她笑得有些莫名,只当她是被自己刺激到,并未多想。
众人收了萧恒送的礼物,夸了几句,便各自散了。
萧恒给赵盈盈送的东西最多,既有吃食,亦有些小玩意儿,还有首饰。赵盈盈回了春山院,这才将那些礼物一个个仔细看过。
红棉见自家姑娘眉眼俱笑,打趣道“姑娘和萧二公子还真是”
在红棉看来,赵盈盈与萧恒郎才女貌,一对璧人,甚是登对。二人相识两三年,感情也一直不错
,羡煞旁人。
在婚事上,红棉打心眼里替自家姑娘高兴。
赵盈盈正拿着一只镯子往手腕上试,听见红棉的话回头“真是什么”
红棉掩嘴笑“真是甜蜜。”
赵盈盈只笑,她只是因为收礼物高兴,倒不是因为是谁送的高兴。
至于她与萧恒
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萧恒很喜欢她,她知晓。
她喜不喜欢萧恒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萧恒风度翩翩,家世优越,年轻有为,好多女子喜欢他,可萧恒偏偏喜欢她,这让她感觉很骄傲。
故而当赵盈盈得知萧恒来求亲时,她几乎没有犹豫,便告诉了爹爹,她愿意嫁。
事实上,那时她才只见过萧恒几次面。
那之后,两家便定下了亲事。
她与萧恒,也渐渐更熟识了些。
萧恒与传闻所说差不多,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待她更是体贴备至。不过有时候她总觉得她和萧恒之间隔了些什么,可到底是什么,她又讲不清楚。
红棉见她笑,愈发打趣“萧二公子待姑娘这样好,日后姑娘嫁给他,定是整个湖州城最幸福的小娘子了。”
赵盈盈听红棉说这样的话,只觉得十分陌生,她自觉还是个小姑娘,还未做好为人妇的准备,又隐隐对未知抱着些许莫名的期待,“不许再说了。”
红棉捂住嘴,还是笑个不停。
赵盈盈瞪她一眼,想起昨晚见到月神大人的事,月神大人说,日后贡品可以自己是自己做的糕点。
她觉得重点应当在于自己做的,而不在于糕点。
她道“红棉,你说做糕点简单么”
赵盈盈从未进过后厨,对这些事可谓是一窍不通。
红棉诧异“姑娘可是打算学了,待萧二公子回来,做给他吃”
赵盈盈有些无奈,拿手指点了点红棉脑袋“才不是,你怎么满脑子都是萧二公子萧二公子。”
红棉捂着脑袋瘪嘴“姑娘才是满脑子都是萧二公子吧”
赵盈盈又要瞪她,红棉赶紧退开几步,笑道“姑娘既然想学,奴婢去问问。”
赵盈盈看着红棉背影走远,双手托住下巴,事实上,她平时很少会想到萧恒。
可能想到萧恒最多的时候,就是需要气赵婉妍与赵如萱的时候。
她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镯子,唔,这么一想倒显得她很没良心似的,萧恒时时念着她,信和礼物三不五时寄回来。
赵盈盈忽然有些愧疚,只好想,既然如此,那等她学会了做糕点,也给萧恒寄一些过去好了。
也不知月神大人喜欢吃什么糕点
这个问题赵盈盈还是多虑了。
因为考虑这个问题的前提,是她可以选择做很多种糕点。但冰冷的现实是,赵盈盈在厨艺上显然很没天分。
学了整整七日,赵盈盈才
勉强做出了一块能吃的糕点。
能吃,但难吃。
她怎么敢拿这种东西给月神大人吃啊
赵盈盈陷入了苦恼。
她手上还沾着面粉,整个人没精打采地趴在案桌边,小脸垮着,思索该怎么办。
要不然她去买一点然后假装是自己做的
可是这样显得好没诚意。
或许她继续学
但看起来难度很高,一时半会儿应该学不会。
她苦恼着,苦恼着,就睡着了。
这几日隔壁院子里一直很安静,让霍凭景有些不习惯。
是她终于开了窍么
夜色初临,霍凭景坐在窗下,倏而睁眼,黑眸沉静,映着跳动的烛火。
一想起赵盈盈,霍凭景便仿佛嗅到了她身上的清香。
丝丝缕缕的,化作一种难耐的痒意,从他心底往外钻。
这几日他觉得自己的头疼之症愈发汹涌,兴许是因为得到过短暂的安抚,便显得愈发难捱。
他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打开了那个装着赵盈盈给他的“贡品”的箱子。
胭脂盒只剩下了胭脂的香味,珠钗亦是冷冰冰的。
霍凭景视线落在那件衣裙上。
许久,他还是将衣裙拿起。
衣裙上倒还残存着微薄的清香,如同一缕春风钻入他鼻腔,顷刻间安抚住头痛。但只有一瞬,下一瞬是更汹涌的浪潮,仿佛在叫嚣着,还需要更多。
但那衣裙上的清香亦散尽了。
霍凭景不由得想到那日夜里,少女站在自己身侧时,那源源不断传来的清香。
他终究起身,颀长身影隐没在夜色之中。
春山院并不大,霍凭景轻而易举寻到赵盈盈踪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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