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晚了汪野怔愣,但是却再也没有仔细地看向对面。
心情还没从打架中平复,伤口还疼,气喘还粗。再加上他根本就没想来,是被兄弟俩强拉硬拽过来。种种情绪之下汪野没有和这位优质男握手,而是看向桌面上的茶杯。
茶水清澈,看似很能解渴。刚好,他口渴。
刘聿也没有再说什么,反而缓缓将手收回。果然,一旦见了面,很多事情就不会按部就班进行,汪野不会按照常理出牌。
成功地将人送到,吕天元和黄志嘉的任务就算完成,两个人打算功成身退。其实他们也不敢逼汪野,都怪陶文昌昨晚说得天花乱坠,什么相亲对象是大学老师,年纪轻轻就是副教授,外加一表人才,没谈过恋爱,等等等等。
最后还把学校的优秀教师证件照发了过来,让他们务必将汪野带过来,见上一面。
在看到照片的一刹那,黄志嘉大呼不可能,这人绝对s了。
在看到本人的这一瞬间,黄志嘉大呼不可能,怎么有人比照片还俊朗周正
两人互相对视,口型无声对谈,准备撤退,把私人空间留给他们。等到成功退出咖啡餐厅,两个人相视一笑。
“哇塞,好帅啊。”黄志嘉赞不绝口,“而且人家好重视这次相亲,穿西装来的。”
“现在只是相貌过关,路劭也挺帅的,不妨碍他傻逼。”吕天元暂时没那么乐观,“你不觉得”
黄志嘉已经倒戈“这个比路劭帅。”
“不是帅不帅的问题,你不觉得他和路劭的风格特像吗穿衣打扮像一类人,西装革履又斯文。”吕天元就是这点不放心,吃一堑长一智,“我就怕这类型的男人都花。”
黄志嘉撇嘴“可这是昌子介绍的耶,昌子说他在学校教书,学生都喜欢他。”
“再观察吧,虽然我也希望汪野多接触接触别人,但人品和工作要分开,工作能力强不代表人好,路劭他还赚年薪呢。”吕天元已经杯弓蛇影。
而咖啡餐厅里,头一回安排相亲活动的陶文昌稍显局促。汪哥他接触过,并不是难以沟通的人,小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很健谈。老实说,汪汪台球厅的装修环境不是那么好,地点偏,店面小,但客人络绎不绝的原因之一就是来聊天。
一边打球一边唠嗑,这才是汪汪台球厅的奥秘,但那能和各路客人无障碍嗨聊的汪哥现在就像锯了嘴儿的葫芦,一个字都不说。
他不说,那刘老师这边肯定更不知道如何开场了。陶文昌仿佛参加了一场尴尬的见面会,只能主动破冰“那个汪哥,你尝尝这个茶。”
汪野的目光垂向桌面,没平账的着急、打完架的火气以及还没养好的情伤都足以让他发脾气。他真的不想来,没做好再认识别人的心理准备,也没有这个能耐,路劭用感情这把刀把他一直以来对感情的美好幻想杀得透透的,简直斩草除根。
他已经把自己的照片发给他爸妈了,把自己介绍给了他周围的所有人,包括苏立果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以后很可能两个人一起住,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小家,结果路劭还是走了一条岔路。
建立一段感情很容易,但维护起来需要很多力气。汪野已经累了,最主要的是他不敢相信了,所以现在就算是天王老子和他相亲,都没戏,他已经失去了把握。
唯一能完全确定的就是他真的口渴。
吕天元他们不是说“萌妹来了”吗汪野拿起茶杯,一饮而尽,茶水什么滋味根本没尝。
“我是萌妹,你是哪位”
手指没擦净的鲜血染在杯口,茶杯放回桌面,汪野不修边幅地擦擦嘴,抬起屁股走了,故意要把优质男吓跑。
走、走了原本就尴尬的局面滑向更加无解的深渊,陶文昌不仅着急,而且深度怀疑自己这学期的哲学要重修了。他看向旁边安静的刘聿,弥补式的添上一句“刘老师,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汪哥平时和今天两个画风啊,肯定不是这样。外加吕天元还说了什么“萌妹”,我的天啊,陶文昌都怕刘老师使用法律武器告自己诈骗。
没想到刘老师并没有被吓到似的,反而动作轻柔地推了下银色的眼镜边,看向汪野离开的背影“确实是萌妹,很萌。”
什么这还很萌陶文昌虽然不懂但大为震撼,同时心里头的gay达刷刷刷地放闪,像放射灯那样不停亮起。不会吧刘老师相中汪哥了好害怕他们聊天的时候刘老师被打,汪哥看上去能一拳打刘老师好几个。
“您什么意思啊”陶文昌问。
“就是,那个意思啊。”刘聿脸红了,“我还想再见到他。”
陶文昌捂住胸口,这相亲第一单不会就这么成了吧自己当红娘还真是有天赋呢。
吕天元和黄志嘉刚回台球厅,一听冰啤都没喝完呢,紧跟着汪野就回来了。地上的玻璃渣子刚扫到门口,风风火火的人冲进前台,这次相亲的结局不言而喻,肯定是不欢而散。
“以后你俩别给我弄这种事,我不爱去。”汪野冷着脸数钱。
旁边俩人只好闷头打扫残局,心情沉重。
生意做到凌晨,三个人叫了网约车回家,一进屋,汪野就奔向洗手间,用凉水洗了一把脸。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口又开始冒血珠,他盯着它恍惚失神,只觉得这就和现在自己的状况差不多。
情伤快好了,但没完全好。知道迟早会好,但还是让人难受。
汪野只好重新擦洗,酒瓶子在肘外侧磕了个三角形的伤口,一弯胳膊就容易将好不容易愈合的地方扯开。弯腰拿碘酒,眼前刚好是一个没拆开的纸盒,里面是路劭送他的那个电子刮胡刀。
刹那间,汪野绷着脸离开了洗手间,到沙发上用力一坐。他合上眼,薄薄的眼皮下眼珠转动着。
这短暂的相亲根本没留下什么痕迹,第二天汪野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现在天气晴朗,蚊子也没有那么猖狂,等到收拾完店面快中午的时候,他抱着一堆小人书到老地方,在摇椅上晒太阳。
光线穿透槐树的叶片,一缕晃到他的眼睛,黑亮的瞳仁像擦了高光。
现在这些小人书可被他当成了宝贝,同理,还有那本失恋手册和旅行手册。原本他沉浸在故事中不想其他,可是思路仿佛会拐弯,拐着拐着,就想到了路劭。
他连忙翻开失恋手册,现在的自己应该是在失恋的第三阶段,想起前男友是惯性思维,不用惊慌。手机就在这时候震动起来,来电人就是路劭。
在大理住了这么多天,路劭每天都会打电话,每天不止一个。汪野从未接过,但也没把他彻底拉黑,他觉着自己这是在“报复”,有被背叛后的快感。他暂时不去想路劭的着急是真是假,也不去想路劭的疯狂挽回是真的心里有自己还是不习惯单身,可这样的报复到最后变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每次铃声响起,汪野都会想起一些曾经。明明只要两个人好好在一块儿就一定可以幸福,为什么路劭就管不住自己
思来想去,还是应该拉黑汪野又一次挂断了路劭的来电,刚准备将人拉入黑名单,忽然间他余光一晃,第一反应以为路劭来找自己了呢。但是再定神,他就知道这人不是,但他也穿西装。
他比路劭要高一些,深灰色的颜色也很得体。但气质不像路劭那么外放,温润儒雅,让汪野无端想起昨天喝过的那杯茶。
这人谁啊汪野想着,紧接着,这身量颀长的男人就坐到了竹编摇椅面前的椅子上。刚才洒落在汪野脸上的光线一瞬间转移,也照到了这陌生男人的脸上,汪野还没看他什么样,却先关注到他白衬衫坚挺的领口包围下,那明显凸起的喉结。
咳咳,汪野移开视线,他是有些制服控在身上的。
再看脸,奇怪,有点眼熟了,应该是见过。
“你是哪位”汪野立马警惕起来,最近到台球厅找麻烦的人很多,这不会是以前的老客人来寻仇吧
刘聿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反应,汪野应该对现在的自己毫无印象,或许能想起来他们那几个对视。这一刻,刘聿保持着他教育工作者的端正坐姿,微笑着,不徐不疾地开口“想请萌妹吃个晚餐。”
真的很萌,离近了看,他的圆寸应该很好摸。
眼睛很大,笑起来比远远看更漂亮。
左眉梢有个断处,应该是伤疤。
刘聿今天是特别选好的衣服,在家犹豫了许久才穿这身。黑色太过正式,缺少随意,浅灰色又太过慵懒,过于生活,所以颜色用在了领带上。眼前人还在怔愣,但同时已经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了,他的眼窝比上个月深,应该瘦了5斤左右。
汪野确实没料到,他现在完全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以前在花店买小玫瑰然后用眼镜片瞪自己的那人,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为了昨天的相亲对象这也太巧合了吧
“你不用慌张,刚刚只是一个开场白,并没有要你马上给出答复的意思。”刘聿很耐心,怕把野生的小动物吓跑似的,“昨天我看到你的手臂在流血,一直很不放心,所以今天特意来看看。”
汪野却没说话,只是警惕地看着他。他到底要干什么看着衣冠楚楚的,可能人品不怎么样。
穿西装的大概都不怎么样。
诶,他鼻梁骨上有一颗小黑痣。
“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刘聿,是隔壁体育大学的哲学系老师,和陶文昌是师生关系。”刘聿迎着他的目光。
一提到他们都熟悉的人,汪野的警惕才稍稍解除,但仍旧保持不动,也不给回应。
“今天来也是冒昧,我应该先和你联系一下。只不过昨天你走得匆忙,我没有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原本陶文昌说,他有你的微信,想要把名片推荐给我,但是我想这样太没礼貌,我还是应该先来见见你,把昨天没机会说的自我介绍说完。”刘聿见他的目光好像停在自己的鼻子上,便推了下鼻梁上的镜框。
“咳咳。”汪野听完他的话,清了清嗓子,“你别找我了,昨天相亲不是我想去的,以后我也不找。你赶紧走,别耽误我看书。”
语毕,汪野扭身重新躺在摇椅上,翻开了小人书。
刘聿笑着说“你手上拿的书,是我的。”
“什么”汪野弹坐起来。
“是我寄存在你店里的,只不过上个月我太忙,没时间拿,你要是喜欢,我家还有一百多本,整个系列都有。”刘聿笑在树荫里,和绿叶一样无害。
“那”汪野一下语塞,原来自己抱着看了一个月的书的主人就在眼前,“那这一本呢”
他指向旅游手册。
“是我的。”刘聿回答,“我原本计划去旅行。”
“那这个呢”汪野又指向什么是失恋。
“是我的,我的课题和理性有关,任何感情的波动都涉及其中。”刘聿回答。
汪野皱了皱眉,不想让刘聿觉得自己偷他的书,还想占书的便宜。“那你又没说哪天来拿,再说我都包上书皮了,这又不赖我你前几天还有一箱书到了,现在你肯定搬不动,下午你推个小拉车来拿。我要是不在你直接找店员,这家台球厅是我的,我是老板。”
“嗯,也是我的。”刘聿很快地说。
汪野瞪圆了双眼,这人找打
“抱歉,我以为你又要说什么书,一下没反应过来。”刘聿还是笑着的,“是我失礼。这样吧,为了赔罪,我请你吃个饭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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