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车厢里的味道并不好闻,带着一丝说不出腐朽的气息,八个人的车厢里忽然安静了下来,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道。
他们无一例外将目光投向了正趴在窗户旁边的鹿茸,鹿茸自己也是一脸茫然。
“开门求你们”外面的求救声还在继续,但是声音已经逐渐微弱了下来,带着一丝颤音说道“放我进去”
“不是的,我是鹿茸。”鹿茸站起身指着自己道“它怎么可能是我呢,我才是鹿茸,别开门,肯定是有怪物装成这个样子来欺骗我们,想让我们开门的。”
就连一直坐在座位上的林沉白都微微直起了身子,他略微半眯了一下眼睛,目光快速扫了眼前的鹿茸,和当初第一眼见面的时候并无不同,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但是之前在第一个副本的时候,伥鬼伪装的蒋訫也和正常玩家是一样的。
“我要怎么做你们才能相信我是鹿茸”鹿茸在经过短暂的慌张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道“我可以复述从进来之后的所有事情。”
“说一下我们的到场顺序。”一直不吭声的傅北阴忽然开口道。
“林沉白是最先到的,我,林晓晓,乔笑笑,徐桥,马涛,成超,我们六个是一起出现在了雪原,然后一起过来的,至于你,你是最后一个上车的,还是徐桥给你开的门。”鹿茸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的事情,当然都记得,但是外面那个就不一定了。”
外面的那个鹿茸已经快要死了,她的声音已经嘶哑,几乎都快听不出原声,急促的敲门声不断响起,呼啸的寒风在雪原肆掠,如同阵阵哭嚎声,听的人浑身寒毛竖起。
林沉白知道,其实无论这里面的鹿茸是真是假,大家都不会再相信她。
外面鹿茸的敲门声逐渐弱了下来,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即将平息的时候,忽然猛地车窗一震,一只血手印出现在了玻璃上。
马涛和成超正好在窗户旁边看着,被吓得一个仰倒,连滚带爬起来了。
“第一车厢结冰了。”傅北阴瞧着外面,目光落在了原本尚未结冰的第一车厢,这车厢结冰速度很快,连带着铁轨一起给冻起来了。
林沉白见状微微抿唇。
他看着那个血手印,车厢里有一点点灯光,但也足够在玻璃上照出车厢里的影子,林沉白的目光落在了车窗玻璃上的鹿茸,她被孤立起来了,其他几人显然并不想再跟她接触了。
但是林沉白无暇顾及这个,他的目光落在那个血手印上,血手印的中指比食指稍稍短了一点,显得手印有些怪异,可是林沉白的脸色却略微沉了下去。
这种手型很少见,但是他见过。
“还记得吗曾经她还教你怎么用雪做出来冰玫瑰。”傅北阴的声音很轻,凑在了林沉白的耳边,手揽着林沉白的腰肢,让他不得动弹,从其他人的视觉看上去仿佛只是关系不错凑在一起说话而已。
林沉白听着傅北阴的话没有吭声。
“你学会了之后,做了一朵冰玫瑰送给我,就在这里,第二个车厢里。”傅北阴说道“故地重游,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林沉白回应道“那朵玫瑰被你随手打碎了。”
“”傅北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理亏,他就不该提这个事情,看着林沉白一会儿,没有再吭声了。
到了半夜的时候,大家都在紧张兮兮挤在一起,林沉白后脑勺的伤还没好,他闭着眼睛闭目养神时,就听到耳边傅北阴说道“那时候你突然靠过来,我以为你要袭击我。”
那次的这个副本并不像如今这样平淡,以至于到后来互相攻击,当然,如今才是拿到了第一把钥匙,刺激困难的还在后面呢。
“八个车厢全部通关,才能拿到最后那把钥匙,将这个车开动起来,离开这个要命的雪原。”林沉白的目光落在了远处的雪原上,黑漆漆的夜晚,这里像是一张张开的大嘴,像是一个蛰伏在黑夜里的怪物在窥视着这里的种种动静。
车厢里微弱的灯光照在了每个人的脸上,鹿茸独自一人被孤立在了角落里,她有些害怕地蹲坐下来,抱着自己的胳膊。
林沉白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但梦里的确是不太安稳,他总是梦到一些关于傅北阴的事情,梦到在这个第二个副本里,曾经的玩家从初入这个副本,觉得这样简单的副本很快就能通关,大家都抱有这样美好的期望,但是最后八人折损了六人,只剩下林沉白和傅北阴走出了这里。
其中就包括了教会了林沉白做冰玫瑰的廖西薇,那个有着栗色及腰卷发的女孩,撺掇着让林沉白去跟傅北阴告白,告诉他“一个攻追受很难,但是受想要追攻就简单多了,更何况傅北阴看起来就像是很好追的样子”。
傅北阴一点都不好追。
“傅北阴一点都不好追。”林沉白将脑袋轻轻下压,他下意识略微蜷缩起来,有些迷迷糊糊地低声道“他太难追了”
傅北阴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原本下压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几人打开了车厢的门,第一节车厢已经被冷冻起来,马涛本来想要去看看这个冰能不能破开,他刚准备伸手触碰的时候,林沉白见状立刻叫停道“别碰那个冰,如果碰到这个冰,它就会顺着你的手,将你整个人都冻结起来。”
马涛闻言立刻撤回了自己的手,不敢再上前了。
但林沉白关注的并不是这个,而是站在了车尾处的鹿茸,她正双手撑着这个车身,似乎是想要借助这个车身躲避扑面而来的暴雪,但是却被冻毙在这个雪夜。
她的头发都结了冰,双目睁大,瞳孔散开,浑身发青,显然已经死去很久了。
在看到鹿茸尸体的一瞬间,大家下意识看向了车上的鹿茸,但却没了踪迹。
“不应该啊,不应该啊,我刚刚明天看到她还在车上的。”马涛打了个寒颤道“如果说这个是鹿茸,那昨晚跟我们在车上的是谁那是谁”
林沉白的目光落在了鹿茸的手上,中指硬生生被截断了一截,鲜血在她的手上结了冰,看上去有些暗红,令人心惊。
林沉白没有吭声,但他知道,如果这个是鹿茸,那昨晚车上的那个就是廖西薇。
但他不明白,廖西薇是什么时候替换了鹿茸,又是为什么在车里枯坐了一晚上,却什么都没有做,她的到来像是在告诉林沉白一件事情,可是这件事情林沉白却抓不住,猜不透,想不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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