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宁雪滢将要来月事,卫湛不敢太过随性。
稍稍纾解了几下就退离了开,撑起上半身看着湿漉漉的妻子。
一滴汗落下。
宁雪滢自是娇气,没有欲拒还迎更没有纵容之意,侧身曲了曲膝,缓释不适。
侧躺的曲线曼妙的难以言说。
卫湛呼吸略重,抓起她的手轻吻。
女子肌肤湿潮,像是润了一层春潮。
四更万籁俱寂,玉照苑却忙碌不已,董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庆幸小夫妻和好如初。
青橘捧着点心吃得香,“我就说,没有美食哄不好的人。”
董妈妈拍拍她的头,“就知道吃”
寅时,卫湛独自穿好官袍,手拿乌纱走到床边,附身吻了吻沉睡中的人。
离开府邸时,还叮嘱董妈妈去二进院打声招呼。
一连两日没见儿媳过来请安,邓氏起初有些担忧是儿子惹了儿媳不快,在从董妈妈口中得知夜里的情况后,立即以绢帕掩嘴偷笑出声,“真的”
“是啊,夜里就和。”
见有其他子嗣过来,邓氏扣紧双手,又恢复了主母的稳重。
同样起晚的卫昊可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被母亲揪着耳朵训斥了几句。
“不到一个月就要会试了,你怎么这么有心啊”
“才寅时。”
“你父兄都去上朝了,你的妹婿在寅时前就开始背书了。”
卫昊一向油盐不进,打着哈欠往外跑,生怕再被母亲拽住劈头盖脸训责一顿。
日上三竿,宁雪滢坐在妆台前上妆,脸色粉润,明艳若桃李,无需粉黛遮掩。
她放下胭脂,拍了拍发烫的脸,还是无法消解夜里的燥意。
这就是小别胜新婚吗
夜里卫湛双臂撑起时,有一滴汗珠自额头落下,好巧不巧滴落在她的嘴里。
她嫌弃说咸,他就
宁雪滢无法再去回忆那个场景。
看她青涩的模样,董妈妈有些惊讶,莫不是还适应不了自己的夫君
“世子年轻力壮,可能会不知节制,大奶奶下次可以尝试用手。”
老嬷嬷的话让宁雪滢回忆起上次的经历,心虚地趴在妆台上不敢抬头。
董妈妈失笑,拿起嫣红的口脂示意,“夫妻你侬我侬本就正常,大奶奶不必羞臊,有些小夫妻还会另辟蹊径呢。”
“”
宁雪滢听不下去了,脸红的快要滴血。
另一边,剿匪的禁军陆陆续续地返程,拉运着一口由寒冰打造的棺椁。
一部分将领已开始有意无意地寻找机会与季懿行攀谈,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听着天花乱坠的夸赞和奉承,季懿行僵着脸不为所动,已不再是先前那个野心勃勃的小将。
送行禁军的宁嵩将一切看在眼
里,有一丝疑惑,倒也没有多想,他勒紧马匹,停在了一处枯草地上,目送大军浩浩荡荡地离去。
拜别太子时,他递上一封写给女儿的书信,请求太子转送。
军职在身,没有圣旨传唤,是不能随意离开大同镇的。
在妻子的来信中,听闻女儿过得很好,他稍稍安心,也期盼着朝廷的准假,也好尽早与女相见。
行了小半日的路程,大军在一处山峦下休息。
太子屏退一众侍从,独自走到季懿行的身前,淡笑道“小将军手刃尹轩,为陛下立下汗马功劳,孤还没来得及道一声恭喜。”
汗马功劳属实夸赞,季懿行从树干旁起身行礼,嘴里还塞着一小块发面饼。
他的目光麻木呆滞,像是盛了万千心事,即便面对储君,也不显热络,更没有显露出受宠若惊。
在旁人眼里就显得过于自以为是了。
可太子就想要他保持这样的态度,直至面见圣上。
转身之际,十六岁的储君压下嘴角的笑,全然不见方才的宽厚仁和。
季懿行被安排在了单独的马车里歇息,已提前享受起皇家给予的殊荣。
可他做不到心安理得,一想到尹轩握着他的手捅刀的场景,就冷汗涔涔。
那是他的父亲。
躺在棺椁里,却无法入土为安。
浓烈的愁绪频频涌来,他倒在简易的木床上,呆呆望着车顶。
这时,有侍卫的声音响在车外,像是在与主帅禀告着什么。
“将军,刚刚末将几个去林子里解手,发现几个可疑的人尾随在咱们队伍后头,会不会是尹轩的同伙”
主帅“先抓了再说。”
季懿行坐起身,听见车厢外传来撕心裂肺的叫骂,他掀开棉帘看去,见三个蓬头垢面的男子被主帅亲手砍杀。
鲜血溅在雪地上。
他们倒地前,嘴里还嚷嚷着“寨主冤啊”。
季懿行认出了他们,是尹轩的心腹部下,纵使在弹尽粮绝时,也没有背离尹轩。
若是没记错,山寨被攻破前,尹轩说他放走六人,如今有三人折返,是不舍尹轩吗
山匪尚且对尹轩有情有义,他这个做儿子的却
季懿行忽然胃部翻涌,转身弯腰干呕起来。
主帅瞥一眼,没有在意,让下属处理现场。
坦白地说,被抢了头功,主帅心里不怎么舒坦。
后半晌,庄舒雯过来府中做客。
“雪滢姐姐,劳烦帮我多督促督促卫昊读书,他懒散惯了,不鞭策不成器。”
宁雪滢无奈地笑笑,小叔的功课还轮不到她这个嫂子来督促,自有一群人在耳提面命。
“小叔聪慧,只要肯下功夫,不会落榜的。”
“就怕他偷懒。”庄舒雯摇摇头,“不瞒姐姐,其实家父一直不看好卫昊,几次想要悔婚的,是我拦下了。”
宁雪
滢摇摇头,情之一字,困住了多少男女,亦如庄舒雯这样豁达的女子,也被困在其中。
众所周知,庄御史是出了名的女儿奴,怎会乐意将女儿嫁给卫昊这种游手好闲之辈宁雪滢对此并不诧异,青梅竹马的情意固然美好,可美好是需要用至诚去维系的。
希望卫昊珍惜。
庄舒雯在玉照苑用了晚膳,回府后却听侍女急匆匆禀告,说是长兄在花沁楼与人打了起来。
庄御史奉旨南下,庄夫人又因胸闷气短,一直在静养,府中大小事宜都交给了女儿打理。
庄舒雯带人去往花沁楼前,知伯府势力雄厚,让人给卫昊传了个信儿。
被课业的事折腾去了全部精力,近来还真没有去注意未婚妻那边的动静,卫昊在收到消息后,猛地站起,二话不说就往外冲。
边冲边问道“讲清楚,具体怎么回事”
门侍急切禀告“听庄府来人说,是庄大公子在花沁楼里与人争夺花魁,动起手了。”
打架斗殴卫昊自认最在行,重重一叹,本想“金盆洗手”的。
他握了握手里的长剑,登上马车赶往花沁楼。
入夜,卫湛回府时,青橘忙不失迭地跑过去,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风声,说二公子被人打趴在地。
“世子,庄府大公子与锦衣卫指挥使因抢夺花魁大打出手,事情在城中闹开了,不少锦衣卫都去了花沁楼,庄家小姐也去了,然后二公子去接应,被打伤了”
锦衣卫指挥使秦菱
卫湛面色凝重。
花沁楼是城中有名的青楼,光顾的恩客非富即贵,在那里惹事的人,多半也是世家的纨绔子。
毫无条理的叙述让卫湛耳鸣,他淡淡吩咐道“去备马车。”
宁雪滢听后,想要一同前往,卫湛没拒绝。
季懿行即将归京,卫湛近来无暇顾及其他事,没想到这个节骨眼闹出这么一桩麻烦事。
前世景安二十七年的正月,父亲不愿归于新太子麾下,辞官后带着家人回往姑苏,二弟为了不牵连庄舒雯,忍痛退婚,却在返回姑苏的途中遭遇不测。
带妻子坐上马车,卫湛向青橘打听起具体的情况。
青橘尽量让自己阐述的逻辑清楚些“那花魁是花沁楼的头牌,是个清倌人,与庄府大公子情投意合,却因身份入不了庄府的门,一直搁置着。不少贵胄花重金想要买下她,都被拒绝了,今儿锦衣卫指挥使去喝花酒,偶然得见佳人,说什么也不肯放人离开。庄大公子带人赶过去,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
卫湛靠在椅背上,陷入沉思。
锦衣卫指挥使秦菱,御前最得宠的武将,是皇帝的刀与盾,亦是季懿行昔日最想成为的人。
此时,花沁楼内。
秦菱端坐在二楼过廊的圈椅上,脚下踩着吱哇乱叫的庄大公子,目光冷幽幽扫过被打到几次吐血的卫昊,接过花楼龟公冲泡的雀舌,双指夹着瓯盖问道“都说伯府
嫡次子是个身手敏捷的,今日得见,可见传闻有误。”
“呸,少废话,说吧,怎样才能放人”卫昊拦在庄舒雯的面前,张开手,大有母鸡护着小鸡之势。
瓯盖在中碗上刮出声响,秦菱重重扣上盖子,发出一声脆响,“让出花魁姑娘,今日之事一笔勾销。”
仅仅是听见瓷器碰撞声,卫昊就知对方是个武力深厚的练家子,何况还有这么多属下加持。
锦衣卫的嚣张和野蛮,在今日这件事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卫昊扯扯衣襟,自知不是对手,“秦指挥使是前辈,前辈怎好夺晚辈所爱”
“庄大公子又不娶她,本督为何不能夺呢”
庄舒雯忍不住开口呛道“总要两情相悦。”
秦菱讽刺道“姑娘是庄氏大小姐,不该帮长兄相看一个门第相当的妻子吗怎么也来任性”
随即又看向卫昊,“提起娶妻,本督才想起,令兄前不久倒是娶了个美娇娘,好福气啊,能体会每晚食髓知味的妙趣了。”
听出他对自家嫂嫂的调侃,卫昊当即就火了,即便与长嫂关系疏离,但长嫂毕竟是伯府的人,怎能被外人调戏
“你他妈给老子住口”
被一个小辈骂了娘,秦菱有些口干,提起壶为自己倒了碗清水,大口喝下,重重掷了盖碗。
无需他下令,到场的锦衣卫无不拔刀相向。
“本督无意与伯府交恶,但二公子口无遮拦,自是该付出些代价。”
卫昊彻底被激怒,“到底是谁在口无遮拦”
相比卫昊的暴怒,秦菱平静得多,说出的话却霸道无情,“动手。”
话落,两拨人再次大打出手。
花楼的老鸨和龟公急得团团转。
看着卫昊被数名锦衣卫踩在脚下,不停喷血,庄舒雯担忧地冲过去。
“你们别打了”
卫昊看她跑过来,挣扎着爬起,“傻丫头,你别动”
这一刻,庄舒雯知道,谁也无法令她退婚,她就是要嫁给卫昊这个毛病多的笨蛋,嫁给她的小竹马。
倏然,不知被谁绊了下,脚下一趔趄,她身子一晃,险些站不稳,幸被一女子扶住。
见状,卫昊向她爬去,嘴里骂骂咧咧不服软。
秦菱叩叩桌面,站在一旁的副官大步上前,拎住卫昊的后脖领。
卫昊用力挥开,又被副官反剪双手,将他整个人丢到秦菱脚边。
“哐”的一声,卫昊被砸在地上。
庄舒雯还想冲过去,又被那女子拦下,女子头戴芍药,像是楼里的姑娘。
“姑娘别过去了,万一被秦指挥使看重掳走,恐清白不保。”
楼里的姑娘都知,秦菱是个见色起意的斯文败类。
秦菱依旧踩着快要窒息的庄大公子,不紧不慢地解下革带,狠狠抽打在卫昊的背上,“纨绔子弟罢了,仗着世家身份狐假虎威,也配与本督谈条
件要谈也是卫湛替你来谈。”
自尊心受到严重磋磨,卫昊扭头,背上满是血痕,却依旧嘴硬不服软,“小爷会有出息的一日你最好能活到那一日”
他会有出息,不会让任何人瞧不起
“耍嘴皮算得了什么”秦菱笑了声,连笑都是轻蔑的。
庄舒雯和卫昊分别带来的护卫武力都不弱,奈何对方是锦衣卫,武将的精锐所在。
正当秦菱举起革带,想要继续抽打卫昊助兴时,数道身影同时飞身逼近,逼得秦菱不得不后退躲避。
青岑等影卫落地,手握长刀,将卫昊包围在人墙中。
另一道身影步上楼梯,长身玉立、面如冠玉,可周身的气息比三尺寒冰还要凌冽。他的身后跟着个秾丽女子。
卫湛带着宁雪滢走上来,面向秦菱为首的锦衣卫。
锦衣卫是一个庞大的体系,分工不同,而秦菱培养的这一支是武力最强悍的。
宁雪滢看向花沁楼中的漏刻,子夜中段将至,于他们而言十分不利,卫湛将要被卫九取代,也不知卫九是否有这个闲心与锦衣卫指挥使对峙。
卫九是疏放的,举止时常令人捉摸不透。
卫湛淡笑,“与秦指挥使共事多年,还不知秦指挥使年近三旬的年纪,还有夺人所好和欺负小辈的癖好。”
话落间,不动声色地瞥向可怜大狗一样望过来的弟弟。
秦菱勾过圈椅潇洒落座,“詹事大人这话就护短了,明明是令弟不敬在先。来人,看座。”
“不必了,卫某只问指挥使一句,放不放人”
“二公子还是庄大公子”秦菱笑,“本督还是会给詹事大人一个人情。将两人都带走吧。”
卫湛开口“是那个花魁姑娘。”
“詹事大人也要分羹吗啊”秦菱发笑,可下一瞬就笑不出来了。
视觉几乎没有分辨出卫湛的逼近速度,待到想要抵御时,人已连同圈椅一同被卫湛踹下楼去。
廊道栏杆破裂,足见卫湛用了多大的脚力。
秦菱仰倒在一楼大堂的地上,后背被圈椅折断的木楞刺入。
他面部狰狞,被冲下去的部下扶起身。
锦衣卫们刚要动手,被不知从何处涌出的一批伯府影卫以刀刃横在脖颈上。
秦菱叫来的下属不多,显然是没想到卫湛会对他下狠手。
而且,卫氏的门徒和下属,向来名不虚传。
卫湛站在断栏旁,居高临下地俯看道“把人交出来。”
秦菱还要说什么,忽见卫湛自氅衣下取出个什么,泛着铜质的光,正对他面门。
是火铳
秦菱大惊,不等做出躲避的反应,一道刺耳的声音炸开在头顶,耳根嗡鸣,身体顺着冲劲儿向后倒去,玉冠被打得粉碎。
“卫湛,你疯了”
“放人。”
卫湛还保持着持铳的手势,始终波澜不惊。
花魁被放出来时,秦菱被部下搀扶着离开,临走前回头恶狠狠地横了卫湛一眼,无声幻有声,充满仇视。
子夜中段至,宁雪滢快步上前挽住他的手臂,以自己做他的支撑。
卫湛就那么靠着妻子,外人只当小夫妻感情好,都没有看出男子的异样。
花沁楼里弥漫着浓郁的香气,不知掺杂了什么,宁雪滢感觉脑子晕乎乎的,但还是竭力为卫湛打掩护。
卫湛闭上眼,再睁开时眸光幽深,一踢脚尖,挥下层层木屑,洒落在下方还未完全撤离的几名锦衣卫的脸上。
其中就包括上次与他交手的那个。
“醒”来的卫九看向卫昊,“看样子,今年的会试是参加不了了。”
卫昊满嘴是血,傲气一笑,“就算爬,小弟也要爬进考场。”
当晚,花沁楼被卫氏的影卫包围,卫九摩挲着光裸的食指,将一众老鸨龟公全部丢入雪地里。
又当着他们的面,烧毁了楼里全部姑娘的卖身契。
随即看向战战兢兢的姑娘们,“自此从良,每人可得十两银子安身。还自甘堕落的,好自为之。”
雪色蔓延,卫九带着一行人离开花沁楼时,瞧见上次那个卖花的姑娘站在长街尽头,与一众姐妹朝他深深鞠躬。
卫九知道她们多半身不由己,稍稍颔首,提步离开。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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