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40年前的一个冬季。
吴茵茵来到了石桥古村。
三年前,她在这里丢了一个孩子,如今她想把她找回来。
进村的时候,吴茵茵是踩着雪去的。
今年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幺蛾子,这种极南之地竟然下了罕见的大雪。并且天气预报显示明天晚上还会有一场大暴雪。
吴茵茵不免有些心惊。因为三年前她来这里扔女儿的时候,也是冬天。
不过不过这种反常的天气总不可能频繁出现。
她清楚记得她把女儿抛下的时候这里很热,应该不会有问题。
不要吓自己。我不能自己吓自己。
我当年当年把女儿扔在一块农田旁,那块田周围被打理得很整洁,证明常有人去那里。那个人会看到我女儿,会把她捡走的
我记得我记得那附近好像还有棵榕树,还有户人家
总之,芷珊她肯定会被看见,会被带走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吴茵茵踏进了村落。
村口有一群人围在一起,他们一边烤火,一边侃大山。
吴茵茵叫走了那里面最会侃大山、疑似消息最灵通的那位村民,给了他一笔钱,向他打听起情况。
“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最近三年里,有没有人突然多了一个女儿”
“啊还真有她住哪儿”
“她一个人住在一棵老榕树边
“哈是她了,应该就是她了,请问她叫什么名字
“哦那个人叫喜媚是吗
“那么你能不能带我过去看看呢
“这些辛苦费有劳你收下”
那位村民答应了吴茵茵的要求。
吴茵茵一边跟着他走,一边打听到了许多跟喜媚有关的事。
“这个喜媚啊逢人就说她的女儿有多漂亮、多懂事,但是谁也没见过她的孩子。奇怪吧
“她啊流过产,估计在那之后,脑子有问题了。那个所谓她的女儿,是她幻想出来的。她根本没有孩子嘛”
“害,我还帮她夫家管教过她呢。她想跑没门儿石桥村的女人,生在这里,死也要在这里的呀”
“哟,要说这喜媚啊,受过不少苦,跑了好几次,都没能跑出去她为此挨了不少打。可笑的是,她还想报警呢”
“哎哟,女人啊,就该老实本分一点。我看当初就不该让她去镇上卖东西。
“她是不是跟镇上那些读了几本书,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女孩子们有了交流,觉得我们封建迂腐,想逃离这里啊她可真不懂事。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那能有错吗”
“但你还别说,她声称自己有了孩子之后没那么疯了。”
“我那天看到她又下地干活了,这多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嘛老想着跑干什么呢
“谁让她肚子不争气她的肚子要是争气,她也没必要受拍喜的苦”
“希望她以后都老老实实的吧”
“不过,老张家怕是不想要她了,想另外娶个媳妇。”
“什么你问她孩子是什么时候有的你让我想想啊
“对了。三年前就是三年前”
如此一来,吴茵茵了解到了许多跟喜媚有关的事情
她无法怀孕;她遭受过“拍喜”;恰恰是三年前,她有了孩子;她还正好住在榕树边。
被这村民带着赶到榕树边的时候,吴茵茵仔细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当年她是趁着夜色来这里抛孩子的,她看不太清周围的环境,全程匆匆忙忙,而又战战兢兢,也就没能记下具体位置。
时隔三年重新来到这里后,她看着眼前的榕树,还有榕树边的那座破屋,渐渐回忆了起来,发现当年她确实是把孩子扔在了这里。
所以果然是喜媚带走了她的孩子
吴茵茵的一颗心简直悬了起来。
喜媚的遭遇令同为女人的她感到难过、同情。
可也正因为这样,她不能让芷珊留在这种落后的村庄。
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她都要带芷珊走。
带路的村民离开后,吴茵茵走到敲响了这间破屋的房门,但是并没有人应门。
于是她围着这屋子绕了一圈,试图找到自己孩子存在的蛛丝马迹。
她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现在不是农忙的季节,旁边的地里全是雪,也确实没有人在干活。那这家人总该待在家里才对吧。可为什么没有一丁点声音传出来
再者,喜媚应该跟她的丈夫和公婆住在一起,可这屋子未免太小了,似乎不太够住,连个堆柴火的仓库都没有
围着房子绕了一圈后,吴茵茵又来到了房门口。
这会儿喜媚居然出来了。
看到吴茵茵的那一瞬间,她面露警惕,立刻后退了几步。
喜媚的脸色有些蜡黄,身体也格外瘦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苦楚。
与吴茵茵仅仅对视了一瞬,她就迅速往屋内退去,试图重新拉上房门。
吴茵茵赶紧上前阻止了她。
“你好,我来是想问你,你三年前是不是捡到过一个孩子
“那是我的孩子。请你把她还给我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我甚至可以”
“她是我的她是我的谁也不许抢走她”
喜媚“砰”得一下把门关了。
吴茵茵吃了个闭门羹,一边心急火燎地拍门,一边喊着“你看看你现在的状况你什么都给不了她
“我现在情况好起来了,我能给她好的教育当年抛下她,确实是我的错。现在我好起来了,我有钱了,我想弥补这一切
“对了她是个姑娘。你们这里封建落后,女人就跟个生育工
具似的。你忍心她以后走你的老路吗你要把她困死在这里吗
“我在大城市买了房子。那里有很新潮的思想,跟这里完全不一样芷珊跟着我走,以后就不用在这种落后的山村受苦了
“如果如果你也生活在城市里,那也就算了。可你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怎么放心把芷珊交给你啊
“你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喜媚一直没有回应,吴茵茵的情绪也有些失控了。“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吴茵茵一直待到了日落西山。
可自始至终,喜媚都没有回应她。
等到将近晚上10点的时候,屋内总算有了动静。
那是喜媚在唱哄婴儿睡觉的摇篮曲。
“灵灵,你快乐地长大,妈妈就开心了”
吴茵茵当即道“她不叫灵灵,她叫芷珊她是我的孩子
“你让我进去你连灯都不点,黑漆漆的,这对孩子眼睛不好你让我进去你让我进去”
这一夜,吴茵茵终究是没能再见到喜媚,更遑论见到芷珊。
于是她暂时离开了村子,第二天一大早又赶了过来。
她没有直接去见喜媚,而是找到了昨日见过的那位村民。
她又给了这位村民一些钱,打听到了更多的消息
榕树边那个破屋,是喜媚嫁人前住的。
她母亲是个寡妇,没有再嫁人,那房子是她们娘俩一起搭的。
后来母亲去世了,喜媚就独自居住在那里,直到嫁到老张家,这才暂时离开了那里。
遭遇拍喜,精神失常后,她不知从哪里学来了“离婚”一词,铁了心要和丈夫分居,于是搬回了那间破屋。
喜媚的公婆正在为儿子寻觅下一个儿媳妇,乐得她搬家,也就随她去了。
当然,这不意味着他们家放任喜媚不管了。
相反,他们从未放松过对喜媚的监视。
喜媚的婆婆身体不好,干不了什么活,平时闲得很,于是成天到晚基本就干一件事
去榕树那边晃悠,一旦看见喜媚要跑,就扯着嗓子喊全村的人来帮忙抓她。
喜媚好几次没有跑掉,都是因为被这婆婆抓住了。
吴茵茵有些不理解地问“她跑就跑了,为什么非要每天盯着她”
那位村民便道“害,你有所不知啊,现在镇上来了个新领导,居然是个女的前阵子啊,她抓了好几个村的人当典型咱们村子偏远,村长又处理及时,这才没走漏风声”
“那位领导抓什么典型”吴茵茵问。
“她说现在是新时代,拍喜之类的事情犯法,不许再搞了,还鼓励我们互相举报这不是要死了吗格老子的
“喜媚之前就想过报警,幸好被村长及时发现了她一旦跑了,肯定要去镇上找到那个女领导告状啊一个女人都管不住那老张
家可就丢脸丢大了老张家丢脸,我们全村人也跟着丢脸啊”
村民连连摆头道,“村长当然也不能允许这件事发生喜媚告了状,到时候上面要把这笔账算到他的头上的老张家也不想得罪村长,可不得把喜媚看住了”
听到这些话,吴茵茵似有所悟地点点头。
然后她问村民“这喜媚的婆家也就是老张家,除了干农活,还做其他的营生吗”
“害,他们家能干些啥他家那儿子就是个败家子儿还去镇上学人家做生意呵,亏得一塌糊涂哦。现在他们也就偶尔采点菌子去镇上卖。我们这里,靠山吃山,还有什么营生”
“他们家还有菌子吗”
“应该还有些晒干的没卖掉吧。怎么”
“麻烦你帮我引荐一下他们,就说我把他们的菌子全都要了。”
当日中午,吴茵茵就跟老张家的人一起吃了午饭。
她声称会承包一年的菌子订单,自然得到了张家人的欢迎。
用一中午的时间,她跟这家人混熟了。
见时机成熟,她有意无意提到了喜媚,并装模作样地抨击了她。
这为她博得了张家人的好感。
这家人没什么文化,嘴里也没什么遮拦。
喜媚的公公提了几句喜媚后,气得把筷子狠狠一摔,也不顾外人在,当即说“要我看,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这个婆娘”
“不行啊阿爹”
喜媚的丈夫劝道,“都给你说了,世道变了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打死个女人不算什么事儿。现在是新社会改革开放了这是犯法的警察要是查出她怎么死的,我们都要进牢子的啊”
阳光在这个时候隐没,与此同时风声变得非常大。
吴茵茵看了一眼窗外,知道预报的那场大雪就要来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瓶酒,递给了喜媚的公公。
等他欢天喜地地接过,吴茵茵道“这酒送给你。不过可不能贪杯。这酒后劲大,最多喝三杯就差不多了,喝多了容易醉倒。你看,马上要下雪了下雪天喝酒,不是好事。”
“呵呵,这是怎么个说法”
喜媚公公用蹩脚的普通话问,“喝酒暖胃大雪天应该适合喝酒啊”
“按理说确实是这样。不过可能是我有心理阴影吧。我叔叔啊,就是大雪天喝酒喝死的。他当时喝的就是这种酒。”
吴茵茵用莫测的口吻道,“他来我家拜年,喝酒喝多了。我妈让他留下。可他非要走。结果吧,他路上醉倒了,爬都爬不起来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体都硬了。你们这里几乎不下雪,可能没有经验,那种大雪天啊,人待在外面,是很容易冻死的”
很快,喜媚的丈夫与公公同时福至心灵般想到什么。
二人对视一眼后,公公问吴茵茵。“吴女士啊,你你你有文化。我问问你啊,如果我劝另一个
人喝酒,他喝多了,醉倒在雪地里如果他冻死了,我不用承担责任吧”
当然不用。这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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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茵茵道,“谁能证明,这酒是你灌的呀再说了,就算大家知道是你灌的酒,那又怎么样她既然喝多了,就留在屋子里嘛,她出去干嘛呢
“如果有人这样死在雪地里,只能怪她自己不肯留下。是她自己非要出去的,她出意外死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吃完午饭,吴茵茵离开了老张家。
离开的时候她故意放慢了脚步,听见喜媚的公公对婆婆开了口
“老太婆,你去破屋那里告诉她,我们晚上请她吃饭
“你就这么说说我们同意放她走了以后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管不着谁但毕竟做了那么久的家人,一起吃顿饭总要的到时候,你们记得跟我一起劝酒”
对不起,喜媚。
但是我不能把芷珊留在这种吃人的山村。
你的人生已经毁了,不如早点结束。
我会给芷珊最好的生活。
我才是芷珊的妈妈。
只要是我想要的,没有人能从我手里夺走
心里默默念过这些话,吴茵茵大步走了。
沈明烛无从揣测事情的详细经过。
但他猜到了喜媚被害的大致手法。
这样的手法,没有文化的石桥村人很难想出来,很可能吴茵茵便是真正的主谋。
沈明烛猜测,喜媚死之前,她的公公和婆婆,还有丈夫一起请她吃了顿饭。
与此同时他们还劝她喝了酒。
“我们说话算话,会放你走。你走之前,敬我们几杯酒,这不过分吧”
在石桥古村,吃酒享乐是男人的专利,勤劳的喜媚不仅要干农活,还要编花篮编鞋垫来卖钱。
如此,喜媚应该不胜酒力,喝了几杯就醉了。
这个时候或许她的婆婆还会劝她把棉袄之类的衣服脱掉。
“我们烧着碳的,多暖和呀。你喝了酒,就更暖和了。穿这么多会热的,你看你,小脸冻得通红”
喜媚喝得有些晕乎了,不知不觉也就脱了棉袄。
然后她听见婆婆开口“喜媚啊,你可要想好了,真要走你真要走,只能选择今晚了。这么大的雪,没有村民愿意陪我去捉你。但改天雪化了,那就不一定了。我们这里可不是经常会下雪的”
“我要走我当然要走我会带着灵灵走的这地方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喜媚决定离开。
不管风雪有多大,她都要离开。
她知道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雪天确实是她逃走的最后机会。
石桥并不常下雪,她没有经验,低估了风雪的威力。
她过于急切地想要离开,以至于仓促之下并没有准备太多衣服。
最重要的是,那个白酒的后劲之大,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最终她倒在了雪地里。
那一晚,她用尽一切力气狂奔,为的是去往覆满雪色的大山之外。
可她奔向的不是自由,而是死亡。
主线剧情进度85
收到这行提示后,沈明烛没有半点其余的反应。
此刻他心中唯一的情绪是
杀
杀光他们
他们全都得死
欺我者、骗我者、陷我于苦难者全都得死
沈明烛心脏剧痛,一股难以言语的愤怒席卷了全身。
他知道他这是被迫与喜媚共情了。
他必须尽快解决问题。
不仅是因为那些倒计时,还因为他发现,如果继续耽误下去,他恐怕会被喜媚的怨念与恶意同化成邪祟。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你不舒服的话,我们就赶紧离开这个屋子吧”
“不能让这个女人再害你一次”
灵灵关切的声音响在耳边,沈明烛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谢谢你,灵灵,嗯,我们这就离开。”
说完这话,沈明烛迅速牵着灵灵的手离开了这里。
沈明烛牵着灵灵的手,眼睁睁看着那些黑色的雪飘飘洒洒落下来。
他不免想到了喜媚试图逃离石桥村的那一夜
她翻过一座又一座山,以为终于要走出这片荒凉、破旧、封建的村落时,却头晕目眩地倒在了地上。
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甚至可能看到了一些幻觉。
她受过万般苦楚,所以她看到的幻觉全都跟苦难有关,比如被假警察骗,被相邻殴打,被丈夫算计
她还看到那些村民来抓她了。
她宁可死,都不愿意被他们找到。
于是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跟在自己身边的灵灵说
“灵灵,把我埋起来埋起来埋起来,不要被任何人找到我不要被他们任何人找到”
最终喜媚就那么死在了雪地里。
灵灵听从了她的安排,附身在了一位老人身上,继而试图掩埋自己的母亲。
然后呢
喜媚的尸体最终去了哪里
她的灵魂呢
如果我是她,我会怎么选
沈明烛受喜媚恶念值侵蚀已深,此刻已与她达到了高度共情。
于是他很轻易地感受到了她的情绪
我要杀死所有人。
我要杀光他们全部
可我已经死了啊我都已经死了,还怎么替我自己报仇呢
谁能替我报仇谁能替我杀死他们
沈明烛的脑中浮现了三个字
“木鼓屋。”
12
:09
12:08
沈明烛在灵灵的帮助下来到了木鼓屋。
木鼓屋后方灌木丛位置。
郑方和夏镜元藏在这里,眼睛则双双望着木鼓屋的方向。
郑方看一眼手表,再看向身边的夏镜元,压低了声音说道“小仙儿说,30分钟内,我们都先不要轻举妄动,是这个意思吧”
“对。”夏镜元点头,“他的意思是,苏萱应该会有所动作,但30分钟内动作的可能性不大。我们来这里盯着就好,先别贸然现身让她看见。
“那个白娃娃模样的魔像,可以说话,还可以奔跑,就跟人一样。所以,苏萱可以和那个内奸通过魔像沟通。万一苏萱看到我们,把这事儿通过魔像传递给内奸,我们就打草惊蛇了。”
“我明白了,可是这这都过去十多分钟了,苏萱应该就要动手了,我实在是有点不安。”郑方道。
夏镜元倒是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有我这个会祝由术人的在,一定保你们平安。寻常小伤,我随便治,绝对不在话下”
“但是”郑方问他,“如果对面太强大,直接把所有人团灭,我俩都来不及反应,怎么办”
夏镜元道“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好办了”
“怎么办”
“不怎么办,等死嘛敌人既然那么强大,能够秒杀我们所有人,所有的挣扎都无济于事,不如想想怎么才能死得没有痛苦。”
“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可真是”
“卷不动,躺平,有什么不对嘛”
“”
“好啦,我开玩笑的,郑导你听”
夏镜元朝木鼓屋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这位威卡女巫不是做了净化仪式吗我看她也挺厉害的有她在,有我在,司大神应该快从21号村户回来了,小仙儿没准也要过来,肯定没问题啊”
郑方稍微放心了一些,不过仍是眉头紧锁。
他抬头望向木鼓屋的方向,遥遥听见薛凝的声音传来。
“好了,净化仪式准备得差不多了。你们都还好吧”
林宝兰道“我好多了。刚才看到好多无头怪居然都是我的幻觉”
“不错。”薛凝道,“这里的能量场很混乱。在这里待久了,容易出现幻觉。我猜想,也许跟那21号村户一样,这里也是喜媚某种记忆的投射。
“这里不是云南嘛,也许她活着的时候,不小心吃过一些有毒的菌子,产生过一些乱七八糟的幻觉。她的这段经历投射在了木鼓屋,所以我们也会看到一些乱七八糟的幻觉。”
“真是吓死了。”
这回开口的是江欣语。
她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胸脯,一边开口道,“我刚本来还挺开心的我看到好多钞票朝我砸过来我差点笑出眼泪,哪晓得那些钞票突然活了过来,居然开始朝我吐舌头”
向飞杨摆摆头,“啧啧”了两声。
年纪轻轻一姑娘,怎么张口闭口都是钱呢你是有多缺钱不过我也挺缺的。拼多多怎么不给我拼个有钱爹呢,真是的。”
“我不缺钱,犯得着来这种地方录节目吗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江欣语叹口气,“之前有个u主不是针对咱们节目打过假吗,说一切都是剧本。我特意去看了那期视频,这才敢来的。我以为没那么容易遇到鬼。哪晓得遇到这么糟心的事儿啊
“现目前吧,我虽然没有看到鬼,但这一切比鬼还吓人啊”
“嗯等等,你们看”
林宝兰指向一个地方,“沈明烛来了”
沈明烛确实来了。他的右手杵着一个盲杖,走路的步伐挺稳,像是丝毫没有阻碍。
时不时地,他会侧过头对着空气中的某处说话,就好像那里有一个大家都看不见的鬼魂似的。
沈明烛看不见任何人,也没有理会任何人。
进入木鼓屋后,他直直走向了雌鼓,继而将两只手的手掌贴了上去。
不久后,所有围观了这一幕的人,都清楚地看见他面部绷紧,五官骤然凌厉,锐利的眉眼里全是戾气。
忽然之间,他像是变作了受尽苦楚、急于复仇的人,万千杀意凝聚于他的眼眸,他似乎想要杀尽所有人
“大家小心,往我身后退一退。”
说话的是薛凝。
她点燃手里的蜡烛,再朝沈明烛走去。“沈明烛,你没事儿吧我正好布置了净化仪式,我帮你”
猝不及防间,只见沈明烛抬起双眸朝她望了过去。
或许这不该称之为“望”,因为他的眼神依然没有焦距。
烛火不停跳跃着,映入沈明烛那双灰白色的瞳仁时,就像舞动在幽冥的地狱之火。
此刻沈明烛脸色惨白,面带煞气,身带强大的压迫感与杀意。
某种强大的怨念似乎即将把他吞噬殆尽。
以这副形貌,他静静地“看”了薛凝一会儿,然后淡淡笑着,用一种莫测的口吻道
“不需要净化。我只要感受痛苦就可以了。”
说完这句话,沈明烛径直转身离开木鼓屋,朝着夜色深处走去。
07:43
07:42
沈明烛再次来到了地藏王菩萨庙外。
短暂地在门口停留了数秒,他在灵灵的引导下走了进去。
不久之前,在木鼓屋用双手触及雌鼓后,他的眼前出现了文字
你获得了关键剧情线索木鼓屋雌鼓
你将解锁一段回忆鬼敲鼓
那一瞬,沈明烛好像成为了喜媚的一部分,跟随着她的魂灵感受了一遍她曾有过的经历
她被活活冻死了,死后就连灵魂都会感觉到源源不断
的寒意。
她心中的恨伴随着这些寒意不断蔓延开来。
她意识到自己上了当。
她不该天真,那些人怎么会放过她
他们假意放过她,为的是杀掉她
喜媚恨极了,有意识后,她第一时间回到了她丈夫的家里。
她发现他们在宴请一个穿着打扮很时髦的女人。
“吴女士,多谢你啊不瞒你说,多亏有你,我们才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哈哈哈”
对了,吴女士啊,我发现你懂很多,再麻烦你一件事啊aheiahei是这样的,我儿媳妇死了。我担心她会变成鬼来害人,请了个道士aheiahei
她家门口有棵榕树,按道士的说法啊,那棵榕树陪着她长大,能安抚她的怨气,如果把她尸体放进榕树里,可以做个什么法阵,免得她化为厉鬼aheiahei
那什么,她是意外死亡啊,绝对是意外死亡不过她的尸体还在公安局呢aheiahei我们要是想把尸体要回来,要做什么手续啊
吴女士啊,求你指教了,你懂得比我们多太多了”
只听那位吴女士道“你们儿媳妇的死活与我无关。我只要我的孩子喜媚到底把孩子藏哪儿了我劝你们交出来
“我的律师已经掌握了你们犯罪的证据。如果你们不帮我找到孩子,他会马上报警。到时候你们全都会进局子”
“哎哟哎哟,可不兴说这伤和气的话啊不兴不兴
“那个,吴女士啊,你看你这么漂亮年轻,我儿子又高大帅气我们家在这里也算是富裕家庭了你这么想找孩子,不如嫁给我儿子,你们可以生很多”
喜媚什么都明白了。
她怒极,当即冲进了房中,想要杀死所有人。
可她直接从他们身体之中穿过了。
她已是一具游魂,连触碰他们都不能,又谈何杀人
这个时候,喜媚想到了木鼓屋,以及她母亲告诉过她的相关传说
木鼓屋是由逃难到这里的佤族人建造的。
俗话说,“木鼓响,人头痒”,如果没有什么事,千万不能敲响木鼓。
因为鼓声会引来一位叫木依吉的神,它会来到人间收割人头。
传说是真的吗
我如果召唤它,它会来帮我取走那些害我之人的脑袋吗
离开公婆家之后,喜媚走进了木鼓屋,敲响了木鼓。
“咚”
“咚咚”
“咚咚咚”
木依吉大神,求求你,降临石桥村,杀了他们全部吧
求求你杀了他们全部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恶人
求求你把他们都杀光
“咚”
“咚咚”
“咚咚咚”
喜媚敲了整整一夜的鼓,声嘶力
竭地喊了一晚上。
可她并没有等来木依吉。
阳光出来了,照在她身上,让她感到了被灼伤的痛苦,她发现自己正在变得虚弱。
恍惚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敲响那木鼓。
毕竟她已非这常世中的人,她触碰不到这里的任何东西。
那一声声木鼓,或许只是她的幻觉。
她此刻最大的期盼与渴望,终究没有任何人知道。
佤族人留下的木鼓屋没有用
那么,地藏王庙呢
大慈大悲的地藏王菩萨,它能不能听到我的心声它能不能实现我的心愿
我我得去地藏王庙
我得在太阳彻底出来之前,赶到地藏王庙
回忆至此结束。
于是沈明烛离开木鼓后,立刻追随着当年喜媚的足迹般,来到了这地藏王庙。
然而在即将踏入地藏王庙之前,他听到身后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
司星北的声音随即响起。“沈明烛,你干什么”
沈明烛尚未回答,司星北赶紧走过来拽住他的手腕,想把他往远离地藏王庙的方向拉。
“我揍了那一家人很多次,按你的说法,什么劳什子恶念值应该降得差不多了
“然后我赶去了木鼓屋,他们说你不对劲,还说你往这个方向来了。我猜你是想来这地藏王庙,果然如此
“沈明烛,你清醒一点。上次有我和夏镜元在,你都差点死在里面。这次你怎么还敢自己进去”
“师兄,我没事儿。木鼓屋那边需要你。这边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沈明烛近乎狠厉地甩开了司星北的手,眉眼凌厉地盯着虚空,整个人像是化作了一把满是煞气的利刃,随时打算屠尽他身边的所有人。
“沈明烛,你是不是被什么邪祟侵染了你到底”
“我只是在和喜媚共情而已。你不用担心。我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沈明烛你现在马上跟我走”
沈明烛抬眸望向天际,灰白色的瞳孔几乎被绝望与痛苦所填满。
他对司星北的话置若罔闻,只是用一种极其凄厉的口吻开口道“我求我的丈夫放我离开,他不肯。我求公婆不要再找人殴打我,他们不肯我就这样活活被他们害死了
“然后我去敲鼓,乞求木依吉降临,连木依吉也不理我。它不肯降临人间,不肯收走那些人的人头
“于是我又来到了这地藏王庙。
“我想求地藏王菩萨的帮忙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面竟是空的。这里没有佛像。我点了香,却连拜祭谁都不知道后来我想,或许我应该拜祭我自己”
司星北再度扣住沈明烛的手腕,试图将他带离地藏王庙。
“沈明烛,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告诉你,你的精神状况非
常不对劲”
说出这句话后,司星北却忽然明白过来沈明烛在说什么了
他似乎是在说,喜媚死后化作鬼魂,先去到木鼓屋敲了鼓,后来又去地藏王庙点了香。
鬼魂在地藏王庙点香的后果,他们已经知道了。
鬼魂会进入由自己意识世界构造的幻境中
所以该不会喜媚的怨念过于强大,导致那些香产生的幻境也过于强大,以至于竟然能够影响现实了
该不会,现在我们所有人,其实都在喜媚的意识世界中
我们被强行拉入了她的意识世界
司星北曾与林宝兰一起开车打头阵,尝试着带大家离开这村子。
可村外彻底被浓雾包裹。他们无论朝哪个方向开,最后都会回到存在里。
想到什么后,司星北一身冷汗都下来了
该不会那些浓雾,其实不是雾,而是地藏王庙里的香
如果是这样,那些亮灯的村户家为什么都是喜媚的意识投射,为什么她好像无处不在监视着所有人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再有,为什么沈明烛看不见那水鬼,也找到理由了。
这是喜媚的意识世界。
作为自己意识世界的主人,她给那水鬼增加了一个设定它不会被任何人看见。
喜媚做这个设定,是因为她不愿灵灵看见自己的亲生母亲,她不希望这两个人有丝毫破镜重圆的可能。
“好,沈明烛,我知道了,你不能继续被喜媚影响”
“我早该提醒你,你的天赋固然强大,但如果不懂得控制,你会被天赋所害你现在听我的”
司星北话还没说完,已被沈明烛毫不留情地推了开来。
在强大的怨念作用下,沈明烛的五官几乎呈现出了狰狞。
他恶狠狠地“瞪”着司星北,用低沉的、沙哑至极的声音开口道
“没有人帮我。求人,人不应我,反而害我;求神,神也不理我;我听说这地藏王庙很灵验,可这里的菩萨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求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么,我来当这个神吧”
“我来当我自己的神”
“该杀的人,我自己去杀”
“木依吉不应我那我就成为木依吉”
“我要成为这个世界的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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