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似是故人来

    及至停车场,沈明烛被郑方扶上了节目组的房车。

    “小仙儿啊,我们正准试试能不能把车开出去,你这边有什么想法,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尽管告诉我”

    郑方如是说道。

    此刻沈明烛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赤红的眼睛,不断从他眼中流出的鲜血,以及他额头上犹在淌血的十字形伤口。

    见到他这副模样,想到似乎还有只鬼附在他的身上,郑方止不住地摆头,不免觉得头皮发麻。

    冷不防他发现沈明烛脸上的血忽然少了一些,过了一会儿,血又再少了一些。

    意识到那只鬼正在吃这些血,郑方简直感到不寒而栗,忙不迭后退了好几步。

    “我想”沈明烛躺了下来,气若游丝地开口。

    郑方硬着头皮看向他。“你想做什么,尽管告诉我。”

    沈明烛道“对了,把那个捡骨师给我叫来。我还有话想问他”

    “好。我知道了。你等会儿啊。”

    郑方走下房车,发现那位叫阿古木的捡骨师居然自己过来了。

    他手里拎着两袋水果,大概是来感谢节目组帮他们解决问题的。

    郑方当即把他请到了房车上,心惊肉跳地守在一边。

    沈明烛现在的状态实在太差。郑方简直担心他随时会晕倒。

    只听沈明烛问那阿古木。“这地藏王庙到底是怎么回事里面的地藏王去哪儿了又为什么说,只有你们才能进入”

    沈明烛这会儿的语气颇有些凶狠。

    只不过他没发觉,还以为自己挺温和。

    他找来阿古木问话,也是因为这次的事尚有疑虑没有解决。

    喜媚的问题是解决了,可那地藏王庙是怎么回事为何鬼魂能在那里点香成神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地藏王庙古怪莫名,阿古木以及他的徒弟常年待在那里,身上倒没有任何邪祟之气。

    听闻沈明烛的话,阿古木道“是这样的村子里的其他规矩,确实是因为死了很多人,大家找规律、总结归纳出来的。至于不能进地藏王庙点香这条其实是我师父编的。”

    沈明烛皱起眉来。“怎么回事”

    其后,沈明烛从阿古木嘴里听到了一个让他有些意想不到的故事

    在他们这里,由捡骨师负责打理地藏王庙。原本这庙是开放的,供所有人来参拜。然而因为一场意外,一切都变了。

    这场意外跟阿木古的师父有关。当年他在管理这地藏王庙期间,于某日意外捡到了彩票,居然中了50万。

    这位师父的儿子结了婚,在县城里有了自己的小家,小两口不愿跟老人挤在一块生活,他也就一直没跟去县城。

    有了这50万,一切便不同了。按当年的物价,这笔钱足够他在儿子附近买一个很不错的房子,到时候他既能帮忙看孙子孙女,

    又不会打扰小人小两口的生活。

    综合考虑后,阿古木的师父赫然决定搬到县城去。

    然而好巧不巧,他刚看好房子付完订金,地藏王庙里的地藏王,居然在一夜之间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地藏王菩萨像是金身的,可以卖不少钱。

    这位师父一琢磨,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没有人会相信他能买房子,是因为捡到彩票中了奖,所有人都会认为是他监守自盗。

    于是他只能撺掇阿古木一起,制造了几起跟地藏庙有关的灵异事件,让许多人一进地藏王庙的院子,就以为自己撞了鬼。

    村子里渐渐有了不要去庙里的传言。没有人敢再进地藏王庙,更何况是最里面的婆娑殿,也就发现不了地藏王菩萨消失的事。

    后来,阿古木的师父按计划搬去了县城。

    阿古木独自守在这里,把谎言延续了下去。

    听罢这个故事,沈明烛问他“不能点香,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也是编的”

    “不。这不是编的。点香确实是会出问题。”阿古木道“我常年进出地藏王庙,也点过香,我倒是一直没遇到事儿。不过其他人出了问题。

    “尽管有了地藏王庙里闹鬼的传言,但架不住还是有胆儿大的非要来点香拜佛。我就在院子里摆了那种长方形的大香炉,劝香客们不要进殿,在院子里拜一拜也是一样的。

    “香客们听了,在院子里点香、许愿。可后来他们疯的疯,傻的傻我们请了大仙儿来喊魂什么的,没用,都救不回来了

    “我心里怵得慌,渐渐也不怎么去这庙了。”

    沈明烛道“从前殿去往婆娑殿那条甬道,有一个机关,一旦有人走进去,入口处的那道门就会合上,门背后还有字。这些字和机关是怎么回事”

    “哦,你是说一入此门,不得回头这几个字吧”

    阿古木解释道,“我第一次进这庙,我师父就告诉过我,这话的意思啊,是说进婆娑殿拜菩萨的时候,心要诚,不能退缩。他说这句话里面藏有大道,让我好好参悟。每次我收新弟子的时候,也会告诉他们这些。

    “那机关和字都是很早之前就存在了。你若问我它们是谁弄出来的,这我可就不知道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师父已不在人世,我也找不到人问了。”

    阿古木等捡骨师,第一次进庙,就会被告知那些话的意思。

    这或许就是他们不受潜意识与那些香干扰的原因。

    沈明烛还想再仔细思考一下,但他发现自己眼皮极重,已快支撑不住。

    喝下一口水,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力气,他再看向阿古木道“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确认一下,喜媚之死,发生在地藏王庙佛像消失之后,对吗”

    “是的。我算算啊”

    阿古木数了数手指,“地藏王消失的差不多十年后吧,就发生了喜媚死去的事儿。哎,作孽啊”

    沈明烛不再有问题。

    郑方便把阿古木送离了房车。

    再回来时,他问沈明烛小仙儿,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吗尽管跟我说。”

    “我想”

    “嗯想什么”

    “我想睡觉。”

    说完这四个字,沈明烛往床上一倒,彻底不省人事起来。

    郑方吓了一大跳,哆嗦着走上前,给自己做了许多遍心理建设,这才伸出手探向了沈明烛的鼻息。

    还好还好,有气儿。

    看来他只是太累了,睡着了。

    郑方长呼一口气,找来一条薄毯给沈明烛盖上,再离开房车,朝大巴方向走去。

    林宝兰就等在大巴前。

    郑方朝她走去。“老婆,现在什么情况大巴上失踪的选手们呢,回来了吗”

    郑方问的是那些还没有去榕树边参加选拔赛的选手。

    他们并没有进入喜媚的意识世界,以至于在郑方他们这帮人的视角里看来,就像是离奇失踪了。

    只见林宝兰摇摇头道“没有回来。大巴车上空无一人。但奇怪的是”

    林宝兰面露难色,像是遇到了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她这样子看得郑方有些紧张。“老婆,别吓我,怎么了”

    “没事儿,别担心,我只是觉得奇怪。”

    林宝兰道,“信号已经彻底恢复了,所以我拨通了一个没参加选拔赛的选手的电话。你记得吧有个挺厉害的出马仙,我本来指望她能在选拔赛中有好的表现来着。”

    “我记得。所以她和其他人到底去哪儿了”郑方问。

    “回镇上了。这事情怪就怪在这里。”林宝兰道,“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已经睡了,还有点起床气呢,怪我吵醒了她

    “按她的意思,从村口方向开来了一辆印着节目组o的大巴,大巴士的人声称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并告诉他们录制过程中发生了一些意外,所以录制中止了,大巴会先送他们回镇上的酒店。他们纷纷跟着大巴走了,根本不知道我们遇到了什么。”

    听了这话,郑方有些愣住了。

    他想到什么后,又看向林宝兰。“对了,那那尸体呢李良彬、王柔这些死者的尸体去哪儿了喜媚的意识世界消失,这些尸体应该和我们一样回到现实才对吧嘶咱们要不要然后报警”

    被烧毁的榕树恢复了原样,树上的四具无头尸却不知道去了哪儿。

    死了足足四个人,节目组又该怎么善后。

    想到这些问题,林宝兰感到有些头疼,用食指按了按太阳穴。

    “明天再说吧我们先回去,把一切捋一捋再说。”

    早上9点,被卷入喜媚意识世界的节目组工作人员、选手们,总算回到了三十公里外镇上的酒店。

    开好房后,所有人都倒头就睡。

    下午5点,郑方找饭店包了个大包厢,挨个给所有经历了可怕一夜的人打去电

    话,为的是叫他们吃饭,顺便讨论一下石桥古村一事尚存的疑点,以及接下来节目组的安排。

    大部分人都被通知到位,只有一个人迟迟没有接电话沈明烛。

    昨晚郑方和司星北一起把沈明烛扶进了屋,他睡得非常沉,全程眼皮都没动一下。

    这会儿,听着“你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的提示,郑方不由想,小仙儿这是一直睡到了现在他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于是,林宝兰先去饭店招待大家,郑方往嘴里胡乱塞了几块饼干后,叫上司星北和夏镜元,三人一起去找沈明烛了。

    三人敲了许久的门,始终无人应,于是又找前台借了房卡,其后果然见到了发着高烧、几乎陷入昏迷的沈明烛。

    夏镜元立刻给沈明烛用了祝由术。

    沈明烛的烧倒是退了,脸也没有那么红了,但人始终没有醒过来。

    尽管郑方亲眼见过祝由术的威力,但他总有种那些玄而又玄的东西,都只发生在石桥古村那个特定环境下的感觉。

    来到镇上,听到人声与喧闹,再加上睡了长长的一觉,他感到梦醒了,那些玄妙之事也就不复存在。

    因此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靠什么玄学术数来救沈明烛,而是把他送去医院看看。

    担心镇上的医疗条件不好,郑方说服大家一起把沈明烛抗上房车,然后亲自开车,往二十公里外县城上唯一的一家三甲医院去了。

    然而在即将把车开进县城的时候,郑方忽然听到夏镜元道“郑导,前面右拐,去星海酒店吧。”

    “为什么要去酒店得赶紧把小仙儿送医院啊”郑方不解。

    “因为星海酒店就在火车站边上。还没从石桥村出来,我就和我师叔联系过了。”

    夏镜元道,“嗯先坐飞机,再转火车,他快到了。有他在,绝对能治好小仙儿。我们先去酒店开间房,让小仙儿休息。”

    “嘶”郑方叹了一口气,“你师叔是叫、叫巫什么来着”

    “巫浔竹。”夏镜元道,“他真的超级厉害的”

    晚上九点左右,郑方总算见到了巫浔竹。

    那个时候沈明烛躺在商务套房的卧室,郑方与司星北一起等在客厅。

    至于巫浔竹,他拖着行李箱,由夏镜元领着走向了这间套房。

    “师叔,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反正过程还是挺惊险的。就算我们能想到小仙儿的破局办法,也不敢像他那样胆大到先用灵魂出窍之术,再用魂体点香来对抗喜媚

    “你看看,都怪你和师父让我来历练,要不是小仙儿,我已经没了。你可千万要帮我们治好小仙儿”

    夏镜元那永远元气满满的声音遥遥从走廊处传了进来。

    随后郑方听到了一个低沉有力,很具磁性的声音。

    “嗯,知道了。我先看看他的情况。”

    不久后,房门被打开,夏镜元先走进来

    。

    跟在他身后进屋的,便是巫浔竹了。

    走廊里打着暖黄色的光,光影照在来人身上,将他五官晕染得有些模糊不清,唯有那高挑而又挺拔的身躯让人印象深刻。

    瞧见他的那一瞬,郑方身上的美学细胞立刻蠢蠢欲动。

    摄像师出生的他已经预感到来人会有多么的英俊帅气。

    “咔”,房门关上。

    巫浔竹走进客厅,雕塑般挺立的五官在明亮的灯光下再也一览无遗,果如郑方设想的那样英挺俊朗。

    他的一双眼睛沉静而剔透,似有摄人心魄的作用,整个人气质颇为冷冽,但好在脸上带着微笑,如松竹漪漪,冷则冷矣,却不止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好,是巫先生对吧我是郑方。”郑方道,“辛苦你跑一趟了。”

    “不客气。”巫浔竹看起来颇为随和,“病人在哪里”

    “在卧室。”郑方手一指卧室方向,抬步朝那边走去,“我带你过去。”

    却听巫浔竹道“不必。我给人治病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着。”

    巫浔竹比郑方高出不少,跟他说这话的时候,微微弯着腰,是个颇具亲和力的样子。

    不仅如此,他的语气也相对温和。

    但不知为何,他却给人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感。

    听到他的话,郑方望着他微微张开嘴,像是愣住了,居然说不出一个“不”字。

    其后,走过来拦住巫浔竹的人是司星北。

    他板着脸,皱着眉,眉眼凛冽地看向来人。

    “巫先生,你好,我是司星北,沈明烛的师兄。恕我直言,我与夏镜元不过只有一面之缘,不了解他的为人,与你更是素昧谋面。

    “你想在没人看着的情况下治疗我师弟我不放心。我必须在场。”

    听到这话,郑方的眼皮狠狠一跳。

    司星北是个直肠子,他的话说得在理,但却实在说得不好听。

    他们现在是在求人办事,万一这巫浔竹一生气,不给小仙儿看病了怎么办

    郑方赶紧上前打圆场。“那个不好意思啊,巫先生,我们是关心则乱,唐突了你的地方,你请见谅。

    “但也请你体谅体谅我们。小仙儿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确实不敢就这么将他交给陌生人。”

    夏镜元面露委屈,不由走过来道“哇,你们这样说话,好伤我的心啊。我何时害过你们我一直在帮你们的忙啊我可没掉过链子我师叔更是特意赶过来救人的”

    司星北看他一眼,道“既然问心无愧,为何不敢示于人前”

    夏镜元解释道“祝由术能沟通、调动天地人三者之间的能量。既然要借用天的力量这就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得了的。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有些东西,我师叔看得,你们看不得。看到了就要承担因果你们的命格不一定能承受这些因果。我师叔也是为了你们好呀”

    郑方有些被夏镜元说服了。

    但司星北明显不愿让步。

    郑方左右为难,只得先请巫浔竹坐下来喝茶。

    “都说医者父母心,眼下治病救人才是最要紧的,依我看,巫先生还是先去看看咱们小仙儿的情况至于后续治疗是不是必须你单独来,咱们再议,如何”

    郑方说着这话,倒上一杯乌龙茶递给巫浔竹。

    冷不防间,他看到司星北走上前坐到了自己旁边。

    只见他拿出了十几根草握在手里,默念了几句什么,再把那些草往桌上一扔。

    司大神这是aheiahei4”郑方不解地看向司星北。

    却见司星北的表情愈发严肃。

    他朝巫浔竹看去,开口道“要不要让巫先生为沈明烛治病,我就这事儿卜了一卦,结果显示泽风大过。这是寒木生花之卦,本末俱弱之象。不妙恐怕你会对我师弟不利”

    “啊这”郑方面露为难,小心翼翼瞥了一眼巫浔竹。

    只见巫浔竹端起桌上的红茶喝了一口,再微微侧目,平静地对上了司星北的目光。

    他的神色并无半点不虞,只是瞧人的时候,眼神锐利而极具洞察之力,竟让人不敢逼视。

    巫浔竹道“泽风大过这一卦,为太公钓于渭水,补得之后,八十遇文王而佐周。故此卦虽然凶险,但也有不破不立,枯杨借生之象。如此,只要那位沈明烛先生做出正确的选择,就能逢凶化吉。”

    司星北屈指扣了扣方桌。“你这就是诡辩了。此卦凶险大于弊。说什么看沈明烛的选择可你凭什么要他去赌”

    场面再度陷入僵持。

    似乎谁都不愿意让步。

    司星北放在桌上的拳头握得很紧。

    巫浔竹看起来倒颇有些好整以暇,他反客为主般接过郑方面前的茶壶,慢条斯理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喝了一口,开口道

    “那位病人现在的情况确实凶险。隔着一扇门,我都能感觉到他吸收了太多的恶念。今晚若不再治疗,明天开始,他就会彻底性情大变。假以时日,他一定会引来杀生之祸。”

    “现在他处于昏迷状态,无法替自己做决定。所以,其实想赌的人不是他,而是你。”

    握茶的手微微一顿,巫浔竹抬眸看向司星北。

    也不见他有任何表情,那眼神却若利剑寒冰。

    “我跟他无亲无故,无所谓。但你,真的要拿你师弟的性命来赌吗”

    司星北怒意更甚,拳头握得更紧,手臂上青筋如虬。

    巫浔竹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带了几分轻嘲。“抑或是你其实一直嫉妒这个天赋卓绝的师弟,巴不得让他死”

    “你胡说八道什么”

    司星北站了起来,看面色已是怒极。

    夏镜元赶紧上前拉住他。“我师叔说话直,别往心里去,那什么哎呀其实我们大家都是为了小仙儿好”

    郑

    方也感觉很为难,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跟着站起身,出口劝了几句后,不知不觉倾向到了巫浔竹那边。

    于是他对司星北道“是这样的司大神,我看着巫先生也没有害小仙儿的动机。我们让他试试吧小仙儿真的需要及时治疗,那个”

    再朝巫浔竹看去,郑方道“巫先生,你看”

    郑方倒了戈,司星北只能以一对三,颇有些舌战群雄的架势。

    当然,这个“群雄”指的只是夏镜元和郑方。

    巫浔竹不疾不徐地低头喝茶,根本没有插过嘴。

    众人吵得不可开交之际,只听“咔”得一声响

    那是卧室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三人齐齐朝卧室方向看过去,首先看到了一只推开门的骨节分明、而又苍白如纸的手,紧接着露出的是一具窄腰腿长、略显单薄的身体。

    那是沈明烛出来了。

    沈明烛五官锐利而又漂亮。尽管顶着黑眼圈,那双灰白色瞳仁的眼睛也格外惹人注意。如万山载雪,月色薄之,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美。

    只是此刻这张漂亮脸蛋上满是戾气,仿佛万千恶念都集于他一身。

    他将手掌拍上墙,手指扣紧,手臂上浮出了淡淡的青色纹路。

    用沙哑而又怒极的声音,他发出一句咬牙切齿的质问“你们在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郑方、夏镜元、司星北“”

    沈明烛说完这话,侧头看向身边的空气。

    “之前路上告诉过你,你以后也要慢慢纠正过来

    “我是爸爸,你得叫我爸爸,不要再喊妈妈了”

    郑方、夏镜元、司星北“”

    片刻后,只听轻轻一声响,那是茶杯被放回桌案的声音。

    巫浔竹的声音随即响起。“沈明烛,你身上有鬼气。”

    “用不着你说。我知道我养着一只鬼,我能对付得了她。”

    沈明烛不满地朝他所在的方向望过去,没好气道,“你是谁”

    “我姓巫。”

    这三个字刚落下,巫浔竹已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沈明烛跟前,此刻正举着并拢的食指与中指朝沈明烛眉间刺去。

    “我说的不是现在那个小鬼,我说的是喜媚,你受她恶念影响太深,你需要被治疗。”

    沈明烛看不见,听觉却异常敏锐。

    在那二指即将点上眉心之际,他及时侧身避开,再反手将随身带着的那把匕首握在手里,警惕地举在了额前。

    “离我远点”

    沈明烛五官骤然凌厉,声音更是充满威慑。

    巫浔竹暂未有其余动作,只是目光温和地看着他,语气称得上是温柔。

    “沈明烛,让我治疗你。”

    “我不需要。这点恶念,我还承受得住。有点恶念在身,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沈明烛的声音越来越沉,“我说了,离我远点。全都走。别打扰我睡觉。”

    “沈先生,留步。让我来治疗你。”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滚”

    “沈先生,”

    巫浔竹不退反进,忽然道“如果我说,也许我能治好你的眼睛呢”

    沈明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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