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王庙,婆娑殿内。
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缝如雾如风,忽大忽小地变化着形状,就像是一个活物。
空间裂缝旁边是一个刚被做好的雕塑,以及一个似人非人的邪物。
山澨垂眸看向那燃烧着香火,目光再追随着烟雾流动的方向往上,看向了面前的那座雕塑。
吸了不少白烟后,雕塑的眉眼变得生动了一些。
山澨感到那双漂亮似活了过来,正冷漠地、带着几分傲气地盯着自己,就像他从前做过很多次的那样。
这具不会动不会笑的雕塑冷若冰山,和从前的他板着脸高高在上的样子一模一样。
距离他们二人之间的那场大战已过去了不知多少年岁。
可每次想到那一幕,山澨尚记忆犹新。
他还记得,大战过后,浑身鲜血的他把力竭的沈明烛拖到了岸边。
化作人形后,他抬起一只手掐住了沈明烛的脖子,将他狠狠按倒在充斥着粗粝砂砾的石滩上。
那一刻他想,沈明烛看起来细皮嫩肉的,恐怕后背已经因此磨出了血。
“区区低劣人族,也敢妄想拿我当坐骑我现在就杀了你”
山澨周身杀意暴涨,霎时间无数黑气从他身上溢出,将沈明烛脖颈、双手、双脚全部捆住。
沈明烛吐出一口血,艳红的颜色让他那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容更显苍白。
他的头发、衣服布满砂砾,身上也全是细小的伤口。
他没有一丝力气,如一条躺在岸上濒死的鱼。
可他看向山澨的眼神满是冷漠与轻蔑。
目光滑过山澨肩膀上那道可怖的、极深的剑伤,沈明烛轻嘲道
“你中了我的骨剑,按照约定,这场比试,你已经输了。
“山澨,你答应这场比试的时候,我用了言灵诀。人、魔、神、鬼没有任何事物能抵挡言灵诀的力量。想违反誓约杀我那你得跟我一起死。
“所以你该改口叫我主人了。”
“你算计我你什么时候偷偷用的言灵诀”
可怖的黑气瞬间暴涨,将沈明烛彻底包裹,他那一身白皙的皮肤几乎成了青紫色。
沈明烛只淡淡道“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谓烛龙我本寻烛龙而来,不料遇到了你,倒也可以勉为其难驯服着试试。”
“好狂妄的人族,我看你太欠教训”
伴随山澨的话音落下,黑气转瞬袭遍沈明烛全身,他的双眸陡然睁大,好半天都一动不动,好似已然死去。
山澨俯下身,对上他的一双眼睛,此刻黑夜褪去,天光初绽,落入他眼底的时候散作了繁星。可此刻这些星光似乎正随着他一起死去。
山澨终究是收了手,沈明烛的面色渐渐恢复如常,但他的手脚仍被无数
黑雾紧紧捆绑着,就像是被无数触手缠绕。
沈明烛轻轻咳了几声,山澨俯下身,捏起他的下巴,看进他的眼睛。
“敢来这片海域寻所谓的属下、坐骑,你胆子未免太大。这样的因果,你一介凡人当真承受得起
“你动用了本不该属于你的力量,你就不担心魂飞魄散,或者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我有我的仗要打。我必须这么做。你只要对我言听计从就好。否则言灵诀会要你的命。”
沈明烛又咳了一声,再用一双眼眸紧紧盯着山澨,“你该载我回去了,我的坐骑。”
八年前,见到这一世只有14岁的沈明烛,山澨很难将他与当年那个人联系起来。
不,不仅是14岁少年时期的沈明烛。
后来山澨操控着自己的魔像,以吴寸心这个名字去到20岁的沈明烛身边时,也很难把那个20岁出头早已成年的他,与从前真正的他联系起来。
沈明烛像是彻底变了。
曾经的他太过孤傲、狂妄、自负、不撞南墙不回头,他终于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彻底失去了力量,成为了一个落魄、平凡而又普通的人。
他似乎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沈明烛。
直到不久之前,地藏王庙内,他竟以凡人之躯离魂、点香、许愿
山澨看明白了,他骨子里根本还是那个沈明烛,从始至终也没有变过。
此时此刻,地藏王庙,婆娑殿内。
山澨看着面前的雕像,也同时看着汽车后座上,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小憩的沈明烛。
看着他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以及此刻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凡体,山澨的心里几乎生起几分发自本能的破坏欲。
那个管束了他太久太久的言灵诀,现在已经彻底失效,他可以随便对沈明烛为所欲为。
现在你还想怎么管我,我的主人
山道上。
开车的司星北打方向盘拐了弯,冷不防透过后视镜一瞥,这便看到了巫浔竹那双盯着沈明烛的眼睛。
不对,他的眼神很不对劲他想对沈明烛做什么
一个急刹车。
车停了下来。
婆娑殿内,山澨动了动食指。
车内巫浔竹及时伸出手掌,等着沈明烛的脑袋出于惯性撞上来。
山澨微微侧头,看向面前虚空的时候目光装得很温和。
“遇到什么事了吗”
“你刚才”
“我刚才怎么了”
沈明烛打了个呵欠,睁开一双睡眼惺忪的,没有焦距的眼。
“师兄你是不是不会开车”
司星北“”
刚才巫浔竹的那个眼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不至于是我的幻觉。
将警惕藏在心里,司星北暂时却也只有重新发动汽车,先把大家带回
县城再说。
汽车沿着山道与夕阳往山下去。
山澨则走进婆娑殿内的那道裂缝,进入到一个没有太阳的漆黑世界。
一朵又一朵的大红色彼岸花生长在逆流而上的星河边,山澨兀自沿着星河走向黑暗的深处。
沈明烛被弄醒,干脆也不睡了。
他靠着座椅靠背“看”向窗外的风景,想象着艳红的晚霞在碧绿的山脉间起起落落。
此时或许起了雾,雾气抚过山脉,就像轻薄的绢蒙上彩色的画布,让一切显得愈发朦胧而莫测,连同那古村的秘密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探寻。
微微眯起眼睛,沈明烛想象着这些风景,下一刻那些风景就好似真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然而下一瞬,这些好看的山脉、晚霞、雾气全都被泼上了一层墨,紧接着幻化出了一行又一行的文字
恭喜你,来自牠的注视这一技能已经升级
你现在的“捕获者”有且仅有江欣语
系统建议,尽快将郑方纳入“捕获者”,这对你接下来的任务有莫大的好处
沈明烛下意识皱了眉,意识到又有任务出现。
果然,文字不断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你的任务1每一个进入了捡骨师副本的人,都沾染上了因果。继续游戏,这是他们摆脱不了的宿命。因此,请尽力说服他们同意参与下一个副本
如果他们无视这段因果,三个月内横死的概率高达80
你的任务2系统计算,玄学真人秀节目组解散的概率高达75,请保证玄学真人秀节目的继续,并在两周内抵达闽南越州
即将被触发的下一个副本为闽南木偶戏
进入副本的具体提示,请等候系统的进一步通知
你的任务3请尽可能说服在玄学方面有真才实学的人加入节目组
被强迫着执行任务的感觉并不好。
沈明烛感到很烦躁。
喜媚的恶念值虽然已经消失了,但不免潜移默化地对他的性格造成了影响。他能感觉自己已经越来越难以伪装出一副温柔好说话的样子。
因为先前巫浔竹那个眼神,司星北时不时会通过后视镜往后面。
此刻见到沈明烛的表情,他不免开口问“你怎么了”
沈明烛语气不善。“没什么。说出来,你又会觉得我脑子有问题。”
司星北“”
“另外,我不需要你向我介绍精神科医生。”沈明烛补充道。
司星北戒备地看了一眼巫浔竹,直言不讳地问“不让我介绍,难道你想找巫先生你才认识他多久”
沈明烛果断摇头。“当然不是。我之前的医生很不错,我继续找他看病就是了。另外”
“另外什么”
问这话的是巫
浔竹,或者说山澨。
沈明烛淡淡道“巫先生,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但你确实太贵了。”
山澨“”
晚上8点,三人回到了县城酒店。
林宝兰也来了,订好包间与大家一起吃了晚饭。
席间,沈明烛得知,关于节目要不要解散,两人还没有完全考虑好。
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夫妻俩的表现都有些微妙、也有些奇怪,
在副本里可以看出,这俩夫妻的感情非常好,但这会儿好似生出了些许嫌隙似的。看来这背后还藏着一些不能为外人道的故事。
晚上10点,沈明烛给郑方发了消息,得知他还没有睡,也就前去找了他。
套房卧室的浴室位置有水声传来,那是林宝兰在洗澡。
郑方把沈明烛带到客厅的落地窗前坐下,给他倒上一杯水。“小仙儿找我有事儿”
“是。关于这节目,我有些想法,嘶”
“哟,你这是怎么了”
“好像有飞虫进眼睛了。能帮我看看吗”
“行,行吧。”
来自牠的凝视已发动,郑方已成为“捕获者”
现在他可以收到你转发的文字指令了
除此之外,他将对你言听计从,成为你可以使用的工具人
“嘶,你这眼睛没问题啊。不对啊小仙儿,你怎么老是让我们看你的眼睛啊你这该不会有什么”
郑方没好意思把“邪术”两个字说出口。
紧接着他看见沈明烛朝自己面露和善友好的笑容。
“郑导,我真的只是眼睛不舒服。我怎么会骗你呢”
郑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满心疑虑居然一下子就没了,他当即笑道“是是是,你怎么会骗我呢哈,你看我刚才饭桌上喝多了估计是”
“那么能借一步说话吗去我的房间里聊聊”沈明烛问道。
“没问题”郑方拿出手机发出一条消息,“好了,我给我老婆留好言了,去你那儿吧”
片刻后,两人对坐在了沈明烛房间里的落地窗前。
沈明烛先问郑方。“郑导,刚才饭桌上,我听你的意思,你想解散这个节目但林总好像有些别的想法”
郑方当即道“这节目想要办下去不容易啊。其实你们应该也都知道,之前有人揭露我们节目弄虚作假,给选手编剧本,立人设什么的,节目口碑因此崩盘,原来的制作公司已经和我解约了,从前参与过投资的平台,也撤了资
“好在这版权在我自己手里。我和老婆一琢磨吧,就打算通过自己做视频专栏的方式,把这节目继续搞下去,这才有了这一季的拍摄。
“实不相瞒,我就拉到了一家投资商愿意给我们投资,这远远不够为了节目能继续,我和老婆已经抵押了一处房产了,压力挺大的。
“这次吧,千里
迢迢来这石桥村,除了要举办选拔赛,原本我们还想顺便做一个充满人文色彩的纪录片,拍一拍当地的风土人情,地域地貌,非物质文化遗产之类的。
“我们想把纪录片的质量做好一点,这既可以作为玄学真人秀的预热,也可以扭转一下我们的口碑,但是吧
“这次的事儿确实让我心生退意了。我其实早就有了放弃的打算。现在这些怪事无疑在告诉我,真的该退一步。”
“可我记得,你说过,这节目对你很重要。”
沈明烛的语气有些循循善诱,“我能感觉到,林总也是很希望节目能继续的,对吗”
“害,是最初我也是这么希望的,但我吧”
“郑导,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告诉我,大家一起解决问题。”
沉默半晌后,郑方总算敞开了心扉。
沈明烛这才知道,他和林宝兰曾有过一个女儿,名叫郑若薇。
也不知道为什么,郑若薇从小就喜欢看鬼故事,或者悬疑推理的故事,后来她对玄学也感起了兴趣,自学了一些魔法、塔罗牌什么的,还研究过卢恩字符。
郑若薇12岁那年,正逢郑方想转型自己做节目,林宝兰正好也从编导岗位撤了下来,夫妻俩一合计,这些年聚少离多,不如合办一个节目。
那个时候,是郑若薇提出,现在真人秀节目很火,但要么是在比唱歌、比演戏,再要么就是旅游综艺或者谈恋爱类型的,但国内还没有玄学类的竞技节目,不妨试试把一众玄学高人聚集在一起搞个比赛,估计会有不少人爱看。
郑方和林宝兰一合计,采纳了女儿的建议。
尽管她只有12岁,但主意很多,给了节目很多建设性意见,是这节目的大功臣。
录节目的时候,她也亲自去了现场观摩,几乎所有选手和工作人员都很喜欢她。
玄学真人秀这个节目,可以说是因为郑若薇,才得以存在。
节目第一季第一期刚开播就一炮而红,林宝兰立刻组局开了个庆功宴。
然而在香槟酒刚打开后不久,林宝兰接到了姐姐的电话。
她的姐姐负责帮忙照顾郑若薇。那会儿她泣不成声地通知了林宝兰,郑若薇遇害的消息。
那晚,林宝兰的姐姐和郑若薇一起看了玄学真人秀的第一期节目,郑若薇很高兴,觉得节目很精彩。
后来姐姐去洗碗,郑若薇独自回房间做作业。
快把碗洗完的时候,姐姐意外听到了玄关处房门被打开再关上的声音。
她疑惑地跑到房门口,没从猫眼里看到人,于是又去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些车厘子,洗净后送去了郑若薇的卧室。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郑若薇不在。想来刚才竟是她偷偷出门了。
姐姐赶紧拿上手机出门寻找,后来却在小区的池塘里发现了她,她赶紧呼叫保安和邻居帮忙。
然而郑若薇被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气儿了。
讲到这里的时候,郑方的眼睛已经红了。
“那池塘里有很多锦鲤警方判断我女儿当时想对锦鲤许愿,但防护栏松动了,她不小心掉了下去后来物业也赔了不少钱
“我和我老婆吧,一开始也考虑过,女儿死得莫名其妙,会不会是因为,她不小心弄了点黑魔法,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害到了自己。
“可这终究是无稽之谈,我们都不信神鬼,最终只能接受这一切是意外”
深深叹了一口气,郑方道“在那之后,这节目对我和我老婆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它是我女儿创立的,是我女儿的一个梦。
“若薇曾对我说,让我一定要把节目好好做下去。等到她大学毕业,她要来接我的班,当这节目的导演
“我和我老婆后来努力做这节目,算是在实现女儿的遗愿吧。若她在天有灵,看到这节目一直在继续,她一定会高兴的。只是
“只是如今石桥村发生的这一切,让我退缩了。
“我觉得,也许从若薇死的那一刻开始,冥冥之中就有暗示,这节目早晚一天会出问题。你看,这一下子死了四个人
“只不过我确实担心我老婆。若薇死后,她一度消沉,后来是这节目支撑着她走下去的。如果这节目没了,她失去了斗志和人生目标,这以后漫漫人生,她该怎么”
那些文字也许没有骗我。
如今来这节目的所有人,或许早已沾上了因果。
沈明烛沉默半晌后,看向郑方。“你女儿生前常用的物品,你那里还有吗”
“你你是想”郑方有些惊讶。
“圆光术这一类追溯往昔的术法,我也会。只不过”
话到这里,沈明烛暂时停顿了下来。
他的师父五谷道人曾窥见了一个人的命数,想为那人逆天改命。
然而他与那人的结局都不好。
五谷道人把这一切归结于贸然干扰因果所酿成的悲剧。
是以他既然不让沈明烛轻易为他人算命,也不让他用圆光术这类窥伺他人过去的术法。
“小烛,我的师父曾夸我天资聪颖,是不出世的良才。大概这样的话听多了,少年意气之时,我连苍天都不放在眼里。
“初窥天道之时,我曾自满自得,认为天意不过是数理间关系的变化,而能随意为人算命、批命、改命
“等年纪大了,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年少天真。
“天意二字,不可触摸,不可捉摸。
“小烛,你千万要引以为戒。”
这是五谷道人曾说过的话。
大概他觉得,不看一个人的未来,不了解一个人的过去,也就不会贸然干扰因果。
沈明烛听师父的话,一直是这么做的。哪怕是在生活最难的时候,他也没有想过要靠帮人算命解卦来赚钱。
现在他却隐隐觉得,该来的,总归是逃不掉的。
于是沈明烛对郑方道“郑导,我帮你看看吧。也许我能搞明白,郑若薇到底是怎么死的。”
其后,郑方颤抖着手,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吊坠,将它递给了沈明烛。
这个吊坠由玉佩的一半构成。
按郑方的说法,这玉佩原本是一个圆形,郑若薇从前一直戴在脖子上。
那晚,他和林宝兰见到她的尸体时,发现这玉佩裂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摔下池塘时磕在了栏杆上。
后来他们干脆把这玉佩一分为二,夫妻俩各戴一半,权当是对女儿的纪念。
接过这半截玉佩,沈明烛通过触摸,对它的大概形状有了掌握后,将它紧紧握在了手中。
今晚来找郑方时,他原本只是抱着忽悠他,以便尽快完成任务的想法来的。
那个时候他的胸中隐隐还藏着几分戾气与愤懑。
他不满自己眼瞎这件事,也不满莫名其妙被一个系统牵着鼻子走。
可眼下握住这枚玉佩,沈明烛的心境似乎有了变化。
在他之前的认识里,郑方开朗热情,身上有种不自知的幽默感,林宝兰则是个典型的女强人形象,泰山崩于前,她也能有条不紊地安排好所有工作,并能照顾到大部分人的情绪
他们二人性格都不错,事业成功,彼此感情也好,看起来最是幸福不过。但原来他们心中也有不为人知的苦楚。
这世上受苦受难的人多了去了,其他人都能乐观地活下去,自己至少还能跑能走能跳,又有什么资格成天怨天尤人,有什么理由让性格里的负面因素无限滋长呢
“小仙儿没啥问题吧”郑方的声音充满期待,而又有几分不安。
“没有问题。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来看。”
沈明烛咬破手指,将血涂在玉佩上。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以证吾神。”
郑若薇的灵魂或许早已不在。
但只要她在这玉佩上尚存一丝残念,或者说一丁点能量场,他就能将之捕捉。
大概因为时间实在已经过去太久了,很长一段时间内,沈明烛什么都没有看见。
于是他再度咬破手指,将更多的血涂到玉佩的表面,试图跟上面的残念建立更深一层的关系。
又过了一会儿,沈明烛的眼前总算出现了画面
他好似化作了郑若薇,以第一视角看到了一个池塘。
他看到“自己”在左顾右盼,就好像是跟谁约定了来到这里似的。
他能隐隐体会到,“自己”当时的心情很激动,像是对见到这个人这件事期待已久。
可后来“他”等来的是一双推向“他”后背的手。
“他”甚至发不出惊叫,就已经坠入池塘。
池塘不深,不足以淹没一个成人。
可“他”当时只有15岁,坠入池塘的过程中,头又分别磕到了栏杆、池塘边的石头。
“他”只能顶着巨大的眩晕,徒劳无用地挥舞着四肢,任由那冰冷的水灌入自己的肺部
沈明烛一手握紧玉佩,一手下意识掐住自己的脖子,张开嘴大口呼吸起来,与此同时不断地喘息着。
本作者木尺素提醒您最全的玄学真人秀 无限尽在,域名
郑方见状,察觉到不妙,赶紧给巫浔竹发了消息。
好在下一刻沈明烛恢复了过来。
把玉佩放回桌上,他的脸色依然苍白,直到做了几个深呼吸,表情这才逐渐恢复正常。
郑方看向他的时候,身体打着颤,声音也发着抖。
“怎、怎么样你看到什么了吗若薇若薇她”
“她她不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沈明烛选择了说实话,“她是被人推下去的。”
郑方一个站立不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沈明烛赶紧循声上前,伸出手摸索了一下,继而将他扶住。
“是是什么人”郑方的声音颤抖个不停。
沈明烛道“我只能看到郑若薇视角里看到的东西。她没有看到害她的凶手,所以我也没看到。
“但我能隐约能感觉到,找到她的人不简单,那人不是普通人。”
“小仙儿,那什么我”
“郑导,你先冷静一些。”
郑方渐渐地平复了些许。
这个时候门铃声响起。
他道“应该是巫先生。我刚担心你,就给他发了消息。小仙你看这事儿我该怎么处理我”
“郑若薇之死,这个节目的创立,再到我看到的那些强迫我来这个节目的文字这些事情看似不相干,但也许都能联系到一起。”
沈明烛道,“郑导如果愿意,不妨我们一起尝试着将这节目下去,看能不能找到答案。”
郑方已成为了沈明烛的“捕获者”。
他可以直接发布任务给郑方,让他的眼前也出现一些文字,让他直接按自己的要求行事。
可他最终没有这样做。
被那些文字选上,他没有选择的机会。
但他希望郑方可以有选择的机会。
“所以,你是想让节目继续的。你觉得,我和我老婆,能通过这个节目若薇死亡的真相”
“我确实是这样想的。”
“你让我想一想,我明天给你答复。好么”
“好。”
郑方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沈明烛没听见房门合上的声音,它应该维持着打开的状态。
随后他听见了三下敲门声。
巫浔竹的声音随即响起。“沈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沈明烛便道“可以。不过我没事。”
他听见巫浔竹走了进来。
他还闻到了饭菜香。
“这是”
“没事的话,就吃点东西吧。晚饭的时候,你好像一直在关注郑导和林总,没怎么吃饭。”
“谢谢。”
“不客气。”
过了一会儿,沈明烛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再次谢谢你送来的食物。”
“不客气。”
“所以你为什么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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