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端倪

    忙忙碌碌一个周,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到了这一方的祈求,雨也下了一场,但是是绵绵细雨,大家刚手忙脚乱准备防范起来,就歇了。

    城内支起了收容棚,也支起了病棚。

    周遭流民众多,得知消息,慢慢又往城内涌回,想进收容棚有个歇息的地方,有口饭吃,一时间又给管理规范和粮食来源带来了许多压力。

    病棚这边每天也在收容新的病人,万幸的是,他们来得及时,及时切断了污染水源、干净的食物,经过小一周的观察,基本可以确定,还没有产生大面积播散的传染病,大多数病人都只是胃肠感染。

    而经过一周的救治,轻症的已经好了,转到了收容棚,重症的几个也都有了起色。

    一直没有再下雨,再加上王府剩下的亲兵加入,河堤修缮的效率也高了许多。

    庄冬卿的病棚差不多走上正轨的时候,河堤被冲毁的地段,基本都用沙袋处理过一遍,可以放心地将精力重心全部放到河堤的加固重建上了。

    这一日,难得的,庄冬卿午时去官署,和岑砚李央一道用上了午饭。

    “呼,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了,太好了。”

    李央吃饭的时候也在说近况。

    岑砚却想到了别的,“你说”

    李央“”

    岑砚“既然解决得差不多了,你二哥什么时候回来”

    李央“”

    这句话的意思简单,眼看着要收尾了,李卓一分力都没出就算了,若是还要回来抢点功劳

    李央苦瓜脸。

    岑砚点到为止,并不多言,转头招呼庄冬卿吃菜,说他都瘦了。

    李央忽道“王爷,冬卿兄,你们关系比我想得要好诶。”

    岑砚睨了李央一眼,眼神带着些隐约的嘲讽,李央怀疑自己看错了,岑砚也不说话,反手给庄冬卿夹了一筷子菜。

    庄冬卿“嗯嗯。”

    饿得前胸贴后背,什么都顾不上,只埋头苦吃了。

    李央“”

    行叭。

    又看了眼岑砚,再看一眼庄冬卿,李央稀奇,当初庄冬卿说和岑砚一见如故,竟然是真的,和定西王相处这么久,他都不能说彻底摸清对方脾气,这两人竟然可以做好友,真是奇哉。

    李央先吃完,回官署里自己的房间午休了。

    等他离开,岑砚将庄冬卿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难得有空,睡会儿”

    庄冬卿考虑不过一秒,狠狠点头,最近实在是太累了。

    岑砚“都是干净的被褥,柳七早已派人来换过,我都还没睡。”

    庄冬卿“那一起歇会儿”

    岑砚“我可以陪你睡会儿。”

    “唔。”

    等安置好,庄冬卿很快便眼皮打架,昏昏欲睡。

    岑砚忽道“安安的生日是不是快了”

    “嗯,赶得及的,大后天去了,这两天归置好,那天抽半天陪他就行。”庄冬卿嘀咕道。

    见他太困,岑砚也没有再问,不一会儿,庄冬卿睡熟了。

    岑砚起身的时候动作很轻,许是近来真的累得够呛,庄冬卿丝毫都没有察觉。

    唤了随从进来,岑砚问“今天病棚还忙吗”

    这个随从是近些天跟着庄冬卿的,有些医术底子,能帮他打个下手。

    “还是比较忙,不止流民听说能发饭发药,好多临县的病患,也闻讯赶了过来求医。”

    岑砚“赵爷不是一直在那边吗,规矩还是没立起来”

    之前庄冬卿就说要把病棚的规矩立起来,等大夫和药童的操作都规范了,后面就能轻松很多。

    随从听音知意,懂了岑砚的意思,斟酌着道“差不多了,小少爷不在影响也不大。”

    岑砚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别叫他,等卿卿睡醒了再去病棚。”

    随从应诺。

    这一下午,自然睡过了头,但是庄冬卿只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并未往岑砚身上去想。

    但好在病棚也是真的将流程规范了起来,庄冬卿抓完这个,其实用处就不算很大了。

    毕竟,论起行医,还是中医,他确实没有经年的老医生来得医术好。

    不过庄冬卿向来想得开,自己发挥了作用就行了,至于后续不得重用,谁会嫌弃自己干活轻松的啊庄冬卿摆得正大光明

    而在又一次庄冬卿拿着不懂的草药药方去询问赵爷的时候,赵爷额头青筋都跳得欢快了起来,但不能骂,还不能说重话。

    赵爷强颜欢笑,只说病棚上了正轨,但岑安安还在客栈等庄冬卿,若是有时间,庄冬卿可以陪陪岑安安,不然孩子那么小,离了他和岑砚太久,怕是要闹。

    庄冬卿觉得有道理。

    赵爷擦了擦额头的汗,也跟着松了口气。

    后续庄冬卿果然在客栈里陪了岑安安一天,翌日,岑砚回来,他们一起给岑安安过了生日。

    “爹爹”

    洗漱好,换过衣服,又用烈酒擦过手,刚推开门,一个红彤彤的团子跟个小炮弹一般,从房间内冲出来,啪叽,一下子抱实了岑砚的小腿。

    嗯,是打扮得极为喜庆的岑安安啊。

    阿嬷给换的衣服,还给扎了冲天小揪揪,随着岑安安的动作一晃一晃,格外可爱。

    “安安”

    岑砚笑着将小崽子抱起来,往空中抛了两下,直逗得小崽子咯咯咯的笑。

    小孩子好似都很喜欢这种接抛游戏。

    “爹爹,就差你了。”

    等岑砚抱稳岑安安,小崽子肉乎乎的手臂已经抱紧了他脖颈,很眷恋似的。

    “好,来了,让我来看看,我们安安过生,今天吃什么好的啊”

    “哇,还有糖人,谁做的”

    岑安安报出了一

    个厨子的名字,是他众多好伯伯中的一个。

    岑砚捏了捏他鼻头“专程给你做的吧”

    岑安安只笑。

    庄冬卿“可不止这样,你看,这样这样以及这样,都是他的好伯伯给做的,菜单从一个月前我就听他在和安安商量着了。”

    小崽子平时无事也喜欢跑厨房,他这个年龄,打下手是打不好的,奈何讨喜,在府里人见人爱,若是说柳七郝二徐四的偏爱是喜欢带着小崽子到处玩,那大厨们的偏爱便格外直白粗暴,那就是做好吃的菜色。

    小崽子在厨房骗到的好吃的不要太多。

    岑砚扫了眼桌子,跟着笑了起来。

    把寿星公放回主位,先开始今天的主题,长寿面。

    小崽子吃得呼啊呼啊的,可卖力,本身并不多的一碗白味面,愣是被他吃成了人间美味的模样。

    岑砚说这是随了庄冬卿,庄冬卿给小崽子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感觉随他也不错。

    能吃身体壮实,就很好。

    吃完丰盛的饭菜,今天的生日算是过了,岑安安视线都贴在他的糖人和糖葫芦身上,想吃。

    庄冬卿郑重宣布“从今天起,我们安安就是两岁的小朋友了。”

    “来吧,小寿星,你的糖人和糖葫芦。”

    岑安安“谢谢叭叭。”

    说完便用舌头大舔一口,眼睛都眯了起来。

    岑砚“在这里不方便,等到了杭州,我们再带安安出去玩好不好”

    “好”

    有吃的,小崽子还是很好说话的。

    庄冬卿给完吃的,岑砚将今年定做的长命百岁小金锁给岑安安戴上,便让他出去找柳七六福撒欢了。

    因为疫病没有流行起来的缘故,目前岑安安的活动范围大了不少,从一个走廊已经扩大至了小半个客栈。

    然而有时候,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当岑安安上楼来,说有个陌生叔叔来了,找爹爹的时候,岑砚与庄冬卿对视一眼,岑砚领头,庄冬卿抱着岑安安下去了。

    走下楼,客栈大厅,赫然站着二皇子李卓。

    岑砚讥道“豁,我说是谁呢,钦差大人终于想起自己是来治理水患的了吗”

    李卓面对这种打趣丝毫不为所动,“物资和人员难调动,周遭都在闹灾,没办法。”

    还说得冠冕堂皇的。

    岑砚懒得理他,只问“二皇子来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些”

    “那倒不是”

    扇子一收,李卓的视线落在岑安安身上,玩味道“在京城的时候就听闻你多了个儿子,早就想瞧瞧贵世子,奈何相隔太远,听闻今日是世子的生辰,我来送些薄礼,不成敬意。”

    说着,下人将礼物奉上,是一块水头成色极好的无事小牌,适合岑安安这个年纪。

    庄冬卿看了没什么感觉,岑砚甚至看都没看,只让柳七收下。

    “看过了,完了”

    岑砚问。

    李卓却从下人手上亲手拿过了礼物,笑道我选了忒久,怎么都该由我亲手送给小世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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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安安感觉到一些不安,小胖手牢牢扒紧了庄冬卿的脖子。

    对视片刻,岑砚到底点了头。

    再不喜李卓,礼节上,送礼是挑不出什么错处的。

    于是庄冬卿抱着岑安安上前,小崽子双手接过礼物,乖乖道了声“谢谢叔叔。”

    李卓伸手想摸岑安安,被他躲开了。

    李卓也不生气,视线一闪,蓦的停顿。

    须臾,目光在庄冬卿与岑安安脸上左右来回,奇怪道“我怎么觉得他还有点像你”

    这句话是对庄冬卿说的。

    对于这个问题,庄冬卿只反问“是吗”

    “二皇子不妨再看看。”

    再看,李卓目光在岑安与岑砚和庄冬卿面上扫了几个来回,乍一看像,仔细看,岑安还是更像岑砚,有岑砚在,岑安五官就和庄冬卿扯不上什么关系了。

    庄冬卿自然也知道。

    无他,书里描述过太多次,岑安安长得不像原身,反而像定西王。

    故而对此他并不惊慌。

    李卓这也才意识到失言,笑着打了个哈哈,把话头带过了。

    庄冬卿抱着岑安安退后,李卓这才对岑砚道“治理完水患,盐务巡查就该到杭州了吧”

    岑砚“然后”

    李卓“父皇命我整治完水患,同你们一起巡盐,治理杭州。”

    “等杭州盐务理顺,再一同回京,按功行赏。”

    岑砚扬了扬眉,点头道“知晓了。”

    李卓忽道“对于我的提议,王爷还是不曾改变过心意吗”

    岑砚已经失去了耐心“礼物已经送完,就不多留皇子了,送客。”

    李卓也不多说,柳七送他,他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跟着走了。

    等人走远了去,蓦的,庄冬卿耳边一个小小声道。

    “叭叭,这个叔叔一点都不聪明”

    明明他又像爹爹又像爸爸

    庄冬卿差点没笑出声来。

    等李卓走了,只剩两个人了,岑砚才道破李卓来意“应当是来示好的。”

    顿了顿,终是道出心中猜测。

    “瞧着他问话这么直白急切的样子,上京争抢那把椅子的游戏,怕是快到尾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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