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编织美梦

    惊吓值的收集似乎就止步在了55%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虽然惊吓值不达到100%就代表他无法成功通过试炼，但是g田纲吉的心情却很轻松。这一点都不像是g田纲吉认知中的考试，为了能得到高分而努力，他反而希望这个100%可以晚一点到来，让他可以再在这里多度过一段快乐的时光。

    和大哥在一起的时间，是极其愉快和自由的。

    g田纲吉觉得阳b真的是当之无愧的晴，永远燃烧着、活跃着、蓬勃着……身为龙的大哥与生俱来的耀眼盛烈的热情足以点亮周围所有的妖怪们，这也包括g田纲吉。

    然而，也就在时间缓缓流淌中，惊吓值却在g田纲吉沉睡中上涨着。有的时候，g田纲吉在睡梦中会突然收到提示，然后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大哥正在注视着自己。

    “怎么了吗”一开始的时候g田纲吉还不解地问道，不知道自己安分守己的睡觉怎么还会让大哥受惊。

    “身体刚才变得透明了。”阳b紧蹙着眉头，而后问道，“阿纲，你不会突然消失吧。”

    g田纲吉愣住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身体，并未觉得自己在变透明。但是这就好像是一种提示，一个告诉g田纲吉试炼即将结束的警示，也是给予阳b的g田纲吉即将离开的预示。

    “阿纲！你绝对不可以一声不吭地就突然消失啊！”阳b显得焦虑，严肃地对g田纲吉说道。即便明知道g田纲吉会离开，阳b还是不希望g田纲吉无声无息地就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虽然阳b认为阿纲的到来是最好的礼物，但若是这个小妖怪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消失得再也找不到了的话，并没有好好道别的阳b仍然会将此视为生命里的巨大遗憾。

    “我知道了，大哥。”理解大哥心情的g田纲吉注视着阳b坚定地点了点头。

    虽然g田纲吉已经告诉了阳b，他一定不会突然就消失不见的。得到了承诺的阳b在看到睡梦中的少年身体变得愈发透明的时刻，还是会因此感到惊慌。g田纲吉明白这种感觉，虽然他们都拥有坚定向前奔跑的动力，但是注定的分离仍然让人感到不可控的失落。

    在离开之前，g田纲吉还想为大哥做些什么。事实上，在来到了这座山后不久，g田纲吉就从山上的其他妖怪们的口中，得知了大哥厌恶人类的理由。

    很久以前，在山脚下有一个小村庄。曾经有一个男人上山砍木柴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暴雨，男人在泥泞的山路上摔断了腿，是大哥救了他。贫穷的男人感谢了大哥的帮助，但同时也因为断腿之后所需要的医药费以及这些天无法劳作而感到悲伤，因此大哥给予了一袋金币相赠作为帮助。

    男人带着一袋金币回到了村庄，他在山上所遭遇的事情传出去之后，人们纷纷传言山中居住着山神大人。因此，越来越多的人们带着祈求地来到了山中，为的就是能够遇到传言中的山神大人。

    村民们尊敬地称呼阳b为山神大人，一开始是真心实意的请愿，但渐渐的，得到了阳b帮助与给予的人们变了。为了能够得到阳b给予的财宝，村民们开始编造各种各样的悲伤的故事，甚至假装受伤，但是阳b都相信了，将他的财宝分给了这些他所认为的需要帮助的村民们。

    “虽然我们告诉阳b大人，这些人类都是在撒谎，但是阳b大人还是选择相信了。”蓄着毛糙糙的灰胡子独眼老妖怪封牙无奈地说道，“越来越多的财宝被送予了村民们，这些村民们在享受了不劳而获的巨大财富之后，变得越来越贪婪，他们渐渐地不再将阳b大人视为神明，而是一个生活在深山里的坐拥难以想象的财富的容易欺骗的傻子。”

    g田纲吉沉默了。

    如果可以只凭借祈求或者谎言，就能得到难以想象的巨大财富。

    人们心中的贪婪，必然会随之滋长。

    “那个时候，阳b大人也许也开始意识到这些人类是在欺骗他。”封牙回忆着继续说道，“但是这个村庄的确因为阳b大人的赐予而变得一时繁荣起来，村民们的生活的确变得更好了。阳b大人可能觉得，即便是受到欺骗，但这也算是在帮助人类吧。”

    “后来呢”g田纲吉急切地问道，他知道之后一定有转折。

    “后来，村庄里发生了瘟疫。”封牙深深叹息了一声。

    g田纲吉不知道瘟疫的爆发与阳b又有什么关系。

    “传染瘟疫的人类，不知道源头是从何而来的，但是村庄里却开始有传闻说，住在山里的不是山神，而是伪装成山神的恶灵。阳b大人的存在，是为了用财宝诱惑欺骗人类，人类之所以能够轻而易举地得到财宝，是因为他们同时付出了寿命的代价。”即便已经过去了如此久远的时间，封牙的眼神中仍然不自主地流露出了愠怒。

    “村民们怎么会这么想”g田纲吉震惊地看着封牙。

    “g田大人，这就是人类的邪恶。”封牙解释道，“他们以欺骗的手段从阳b大人的手中获得财宝，但是在遇到灾难的时候，却用最大的恶意来污蔑阳b大人。”

    g田纲吉哑然了。

    明明是善良大度的大哥在无私地付出，最后却换来了被污蔑的恶果。

    明明是被众人所利用所欺骗的大哥，最后却成为了人们口中的骗子。

    “于是，陷入了愤怒和仇恨的村民们集合起来，一起上山要讨伐阳b大人。”封牙说道。

    g田纲吉此时此刻才真正理解了之前艾伯特极力为他辩护时愤怒而又悲伤的心情。

    在g田纲吉的心中完美无缺的大哥，却成为了人们口中的恶灵，他的所有热情而又善意的帮助，都被揣测成恶意的谎言。人们从大哥的手中得到财宝的时候尊他为神明，但是在遇到灾难的时候，他们利用欺骗得到的财宝反而成为了证明大哥的邪恶的证据，这真是何其的荒谬。

    即便大哥从未想过要从村民那里得到过回报，却也绝对不会意料到，在未来竟然会得到人类的报复。

    g田纲吉的心情沉重至极，他的眼前甚至幻想出了那个夜晚――

    一味地接受了谎言，仍然选择给予了帮助的大哥，沉默地站在漆黑寂静的山顶上。

    看到他曾经所帮助的每一个村民，都带着仇恨的眼神，举着愤怒的火把，从山底下聚众前来。

    当时的大哥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呢

    “……后来呢”g田纲吉感觉自己挤出的声音都变得极其干涩。

    “阳b大人很愤怒，但还是用神奇的力量救了所有的人。”封牙又深叹了口气，大概是觉得这些人类实在不值得被阳b大人拯救，但是阳b大人还是过于善良了，“为了阻止瘟疫的蔓延，阳b大人烧毁了村庄，但阳b大人说这是对人类的惩罚。最后，阳b大人还是给了活下来的村民们一笔财宝，让他们离开这里，再也不允许踏入这座山一步。”

    g田纲吉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

    即便被欺骗被背叛被报复，大哥还是救了所有的村民。

    g田纲吉知道，无论如何，大哥还是无法做到见死不救。

    “在这之后，阳b大人就沉睡了，大概是因为用了太多的妖力了，所以睡了很多年，我们也记不清了，就守着山等阳b大人醒来。”封牙说完了这个过去的故事，愤怒的情绪也缓和了下来，“等阳b大人终于醒来之后，大人对人类的态度就是g田大人你所看到的现在这个样子。”

    g田纲吉明白，大哥如今如此厌恶人类，也是因为在过去被人类的所作所为伤透了心。

    “你拜托我们的事情，已经帮你问到了。”斑又与夏目贵志来到了g田纲吉的面前，但斑露出了不爽的神情，“你这个家伙，不要再使唤我做这种打探情报的事情了。”

    “是因为觉得猫咪老师很厉害所以才特意拜托的。”g田纲吉笑着说道。

    斑这才露出了有些自豪的神情来，将打探出来的g田纲吉想知道的消息告知了他。

    “猫咪老师，你有听过，萤火虫妖的传说吗”g田纲吉又问道。

    “听过。”斑沉默了一下，而后点了点胖乎乎的猫头。

    “夏目，你也知道了吗”g田纲吉望向夏目贵志问道。

    夏目贵志的眼神有些黯然地点了点头。

    萤火虫妖化为人形之后，他们的寿命是短暂的。

    但他们的死亡不叫作「死亡」，而是「归月」，就如同只是回到了他们属于的地方。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精灵――编织梦的孩子。」

    「透明的翅翼，萤火的微光，」

    「拥有最纯净美好的灵魂。」

    「谁都无法留住他们，但时间给予了他们最偏爱的眷顾。」

    斑曾经对夏目贵志所说的梦，不是指虚幻，而是指他们存在的时间如同梦一般的短暂。

    人们的生命对于妖怪而言只如一瞬，而萤火虫妖的存在对于人类而言就如同一夜的梦。

    这也是为什么，斑不希望夏目贵志对这个小妖怪如此牵挂。

    “那我也不用再解释什么了，夏目，猫咪老师，谢谢你们。”g田纲吉这次见到夏目贵志与斑，也是想与他们道别了，“我想我很快就要回到我的世界去了，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然而g田纲吉的话对于夏目贵志而言就是截然不同的意义。

    回到他的世界，这代表了――生命的终止。

    “传说是真的，我真的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你们当初见到我的时候，正好是我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刻，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你和猫咪老师指引了我。”g田纲吉看出了夏目贵志的失落，认真地解释道，“不过还有什么可以证明呢……”

    “原来是这样啊，不用证明什么，我相信你所说的。”夏目贵志笑着摇了摇头，目光中是给予的信任，“我一开始也觉得g田你，很奇怪呢，就像是不小心闯入这里的――精灵一样。”

    对，不是妖怪。

    而是灵动的耀着光的精灵，从人们未知的国度里意外飞到了他的眼前。

    “既然你说你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话，那你怎么会认识阳b的”斑却提出了质疑，还没有等g田纲吉想到合理的解释，斑却自问自答了，“我知道了，你就是为了阳b那个家伙来的吧”

    g田纲吉正是为了编织阳b的梦而来的。

    在阳b与g田纲吉之间，一定有着谁都无法理解的羁绊存在吧。

    「g田大人，阳b大人叫你回洞里吃饭了！」

    突然间，封牙的高嗓音传遍了整座山。紧接着，山林里竟然传出了由远及近的叫喊声，每个妖怪都在传递着让g田纲吉回山洞吃饭的消息，仿佛山林里的妖怪们都是阳b的传信员。

    “不好意思。”g田纲吉有些尴尬地说道，“大哥让我回去吃饭了。”

    “你这这里可混的真不错啊。”斑也没想到这只萤火虫妖在这里混得如此风生水起。

    “我知道了！我马上会飞回去的！”g田纲吉向树林里高呼道。

    「阳b大人，g田大人说他马上会飞回来的！」

    紧接着，整座山又是此起彼伏的妖怪的传话声。

    “还有件事――”g田纲吉看着夏目贵志问道，“你有带友人帐来吗”

    “带来了，怎么了吗”夏目贵志一开始有些意外g田知道友人帐的事情，但一想g田纲吉每天都和这么多妖怪在一起，会知道他的手中有友人帐的存在并不奇怪。

    “可以借我用一下吗”g田纲吉问道。

    “小鬼！你要友人帐做什么！”斑立刻警觉起来。

    “放心，我不会做坏事情的。”g田纲吉笑着接过了夏目贵志递过来的友人帐。

    “夏目！你就这么放心把友人帐交出去了”斑炸毛地看着毫不犹豫给出了友人帐的夏目。

    “没关系的。”夏目贵志并不感到担忧地安抚道，“我很相信g田。”

    猫咪老师鼓着脸虎视眈眈地盯着g田纲吉，要看看这只萤火虫妖究竟要做什么。

    夏目贵志和斑下一秒看到g田纲吉身后蹦蹦跳跳过来了一只黑糊糊的小妖怪，递给了g田纲吉一支毛笔。而更惊讶的是，g田纲吉竟然在友人帐中空白的一页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g田……”夏目贵志震惊地看着g田纲吉。

    “叫我阿纲吧。”g田纲吉将友人帐还给了夏目贵志。

    “难道没有妖怪跟你说过吗”斑惊愕地瞪大猫瞳看着g田，“如果你将名字写在友人帐的话，那么拥有友人帐的夏目可以使唤你，甚至友人帐可以对你的生命造成威胁！”

    “我知道。”g田纲吉点了点头，“但是这也代表了，我是你的友人了吧。”

    g田纲吉眉眼弯弯地注视着发怔的夏目贵志，那双棕褐色的眼眸充满了温暖的笑意。

    “我想留下一点证明呢，留下我成为了……夏目贵志你的朋友的证明。”

    夏目贵志似是突然间反应不过来地愣住了，在短时间的诧异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心灵深处引发的深刻的触动。

    ……夏目贵志的朋友吗

    “但是――”斑还想说什么。

    等到g田纲吉离开后，友人帐上的名字还是会随之消失的。

    “谢谢。”夏目贵志声音发颤地打断了斑的话。

    斑抬起头看到了夏目贵志的眼眶竟然红了，但是夏目的笑容却是难得的如此灿烂。

    斑这才意识到――

    也许，这是夏目贵志第一次对他人如此敞开心扉，即便那个人是妖怪。

    甚至是个生命里只碰到了寥寥几次面的妖怪。

    “谢谢你，阿纲。”

    夏目贵志又认真地说了一次，他的手颤抖而又郑重地从g田纲吉的手中接过了友人帐。

    他眼前的褐发少年在暮色的树林间，每根发丝仿佛都染上了夕阳沉落前最后的光芒，浸染了余晖的眼眸，浅浅扬起的嘴角，即将落幕的美好。但是夏目贵志知道，即便在更深的夜晚里，这个少年也定然是拥有着最美丽的萤光的存在，亦是最美好的梦。

    “我要回去了，贵志，猫咪老师。”g田纲吉笑着说道。

    “再见了，阿纲。”夏目贵志点了点头。

    在g田纲吉飞走后，夏目贵志久久地伫立在原地，仰头望着少年飞走的燃着火光的背影。

    就如同璀璨耀眼的流星从眼前划过一样。

    分明是抓不住的美好，却也为能见证这一刻，而感到如此的弥足珍贵。

    “夏目贵志的朋友啊……”夏目贵志喃喃自语道。

    虽然相聚的时间是如此的短暂，但是定然会是铭记一生的友谊。无论是等到多久之后回忆起来，即便是多彩的记忆也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褪色，但g田纲吉一定都会是记忆中始终焕然如新的存在。

    这只悄无声息地闯入了夏目贵志生命里的妖怪，会永远占据着夏目贵志心目中重要的一个位置，在记忆深处里静谧地闪闪发光，藏着永远能让夏目贵志感到的温暖。

    “猫咪老师，我真的很开心。”

    斑仰头看着夏目贵志。

    口中说着开心的少年，却在温柔地笑着的同时落下了看起来就很悲伤的眼泪。

    斑叹息了一声。

    人的情感，真是复杂又难懂的东西啊。

    “我们也走吧，夏目。”斑回头看了一眼山林深处，然后对夏目贵志说道。

    为了给龙编织美梦而来的萤火虫妖，

    又成为了谁的梦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