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韩信和钟离眜心动一瞬。

    选择舒舒服服的休憩or选择罗里吧嗦的工作两人没有犹豫,下意识就想要选择放假。

    只是话语在舌尖转了一圈,韩信还是沉默了。

    他闭了闭眼,轻描淡写说道“无非是些小事,咱们不累况且都已经过去四五天,咱们也差不多熟悉了,怎么能半途而废”

    钟离眜哽咽一瞬“对,对啊。”

    胡亥却没轻易被两人忽悠,他冷不丁问道“所以你们昨日是什么时辰睡的这几日每日睡几个时辰”

    韩信和钟离眜齐齐望天“”

    胡亥仿佛得到逗两人的乐趣,饶有兴致地又重复一遍“多久”

    韩信目光游离一瞬“挺多的两个时辰吧”

    胡亥抽了抽嘴角“两个时辰”

    看韩信和钟离眜的反应,怕是两个时辰都没到。

    胡亥没忍住道“你们今天回去休息吧每日睡两个时辰的话小心以后长不高”

    韩信和钟离眜悚然一惊“长不高”

    胡亥想起那日吕泽带回来的笑料,高深莫测地点点头“没错再这样下去你们日后都没办法成为巡卫了”

    当然啦,胡亥才不会那么浪费

    让韩信和钟离眜当巡卫这是什么等级的暴殄天物啊

    问题是两人不知道胡亥所想。

    这段时间都跟着巡卫锻炼的他们早已将成为巡卫作为第一志愿,为此对于前几日被巡卫嫌矮拎出队伍而耿耿于怀。

    听闻长不高三字,韩信和钟离眜神色大变。

    胡亥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两只犯错而被没收猫罐头的炸毛猫猫。

    要是有耳朵尾巴的话,估计都垂下去了吧

    胡亥摇摇头“今日就不要去那边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韩信和钟离眜蔫头蔫脑的应了声。

    等两人退下,胡亥也翻看他们上交的记录起初他是认认真真查看各项记录,而后他渐渐沉迷于八卦中。

    “嘶,成亲六个月就生下孩子”

    “亲生儿子就其安置在门口茅房,直到官府介入才带回家里抚养”

    “寡妇嫁人后逝去的丈夫又回来了”

    “媒婆为人求亲,说得太夸张而被女方家人殴打”

    胡亥看得双眼放光,精神抖擞。

    足足翻看一上午,他才醒过神来。胡亥理智渐渐回笼,顺手将资料丢在几案上“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天天写这堆东西,晚上能睡得着才有个鬼

    还有那好端端的病院,怎么就成八卦茶室了

    胡亥摁了摁太阳穴,升起去病院瞧瞧的念头。

    嗯他绝对不是想一线听八卦而去的,他纯粹就是好奇病患们哪里这么好的精神,是不是病情好转了

    胡亥沉吟片刻,抬手唤来章平。

    他吩咐章平给吕泽报个信吩咐他明日带领医生和隶臣妾,再检查一遍治疗组的身体情况。

    次日清晨,治疗组的病患集中在院落里。

    他们晒着暖呼呼的太阳,窝在躺椅上昏昏欲睡“说起来哈最近我感觉我黑了一些”

    “每天晒这么久的太阳,能不黑吗”

    “就是就是不但黑了而且还胖了呢”

    “哪里是黑了一些咱们刚刚进来的时候都是那种白惨惨的白,大家脸上胳膊的颜色都差不多”也有人举着胳膊念叨,“现在和对照组那帮人比起来,我们黑了好多呢”

    “不过咱们好吃好住的就没吃药啊”

    “就是说不是总共就半个月时间吗这都快一半了”

    “那个你们没发现吗”旁边冷不丁响起一人的低语,“我昨天和今天牙龈都没有出血”

    “嗬真的吗”

    “说起来我这几天晚上睡得特别好膝盖完全没有那种酸软的感觉”

    “我也是”

    “我还以为是我这几天休息得好,难不成,难不成是”

    “可是我们没吃药啊”

    “难道是那堆菜里藏着药”

    轻症患者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吕泽、韩信,钟离眜带着一群医生和隶臣妾走了进来。

    太医和民医们光是打量眼前几人,便是倒抽了口凉气。等把脉问诊以后,他们的神色一个比一个古怪,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轻症患者的心七上八下的。

    有人不敢询问陌生的医生,也不敢询问身高马大的吕泽等人,将目标转向更熟悉的韩信和钟离眜“韩郎,钟离郎啊咱们的身体咋样了”

    “是不是检查过后,咱们就要开始用药了”

    “最近休息得好吃得好,咱们感觉身体都好了不少呢”

    韩信和钟离眜神色古怪,恍恍惚惚。

    站在附近的民医惊诧地抬起头“等等你们说你们没吃药”

    轻症患者面面相觑“对,对啊。”

    几名民医骚动连连,惊呼声此起彼伏“怎么可能”

    “没有吃药不可能”

    “骨瘘他们是此前检查的那几个虽然有点肾精亏损之相,但与常人几乎无差。”

    “就是这几人太离谱了”

    “真的没有用药”

    轻症患者起初是茫然,而后又渐渐愣着。

    他们只觉得自己如同踩在云上,脚下轻飘飘软乎乎的。轻症患者们下意识拉着韩信二人的袖子“哎韩郎钟离郎啊我们是不是在做梦呐”

    “梦里民医说咱们好了”

    “这梦可真稀奇大家居然一起做了”

    韩信和钟离眜也没比一干轻

    症患者好到哪里去。

    他们相视一眼,恍恍惚惚居然,真的,用食疗就好了”

    若说韩娘子和钟离公还能说是巧合,这些天他们是亲眼见着病患们吃住活动的

    钟离眜喃喃道“就这么简单”

    韩信也觉得不可思议,他捏了捏钟离眜的手“怪不得”

    剩下的话语不用多说,钟离眜也醒过神来。

    他们相视一眼,连忙将目光转移到还嚷嚷着自己在做梦的轻症病患身上“不是做梦,是真的”

    吱哇乱叫的轻症病患们“不是梦”

    他们如梦如幻地立在原地,脑袋里空白一片。

    有人颤巍巍道“不会是搞错了吧”

    韩信下意识回道“搞错吗不可能。你们,你们看那边。”

    轻症患者迷茫地抬起头。

    他们的目光落在对照组的病患身上面色苍白,神色枯槁的病患从室内走出,排成长队等待太医和民医的诊治。

    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场所有人都记得刚来时的景象当时的两组人之间毫无区别。

    对照组的病患们神色更复杂。

    他们看着皮肤黑了些却气色红润许多,肉眼可见健康起来的治疗组病患,尤其是自己选了对照组的那些人。一个个心里都是说不出的茫然。

    其中几人看向最早选择的那个女人。

    女人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治疗组病患,尚且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等民医为她把脉以后,她连忙问道“民医民医,我也好转了对不对我也好转了对不对”

    民医脸色很不好看。

    他仔细打量着女人,眉心渐渐拧紧“你晚上睡觉时有盗汗疼痛的情况吗还能长久站立吗”

    女人像是被泼了盆冷水,神色慌张。

    民医从她的表情中已经得到答案,摇了摇头“你的症状没有改善,再下去要到中症了。”

    女人面上血色尽褪。

    她嘴唇哆嗦,扑通跪在地上“民医,民医请民医救救我啊我,我,我要转到治疗组去”

    不少治疗组病患面上闪过同情,却没人说话。

    吕泽冷着脸叱道“孙娘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分组时便说明过的,分组以后是不能更换的。”

    “为什么不能换”

    “你们给他们用药凭什么不给我用药”

    “我要退出,我要退出”

    “我不干了我不干了”

    女人疯狂地挥舞着双手,疯一般地往门口冲去。

    几名卫士眼明手快,三步并两步上前拦住她“站住”

    吕泽冷着脸“把她关回屋里去”

    他点了两个身强力壮的隶妾,示意他们跟上前去“你们负责盯住她,剩下的时间别让她瞎咋呼”

    两名隶妾恭恭敬敬地应了声。

    只是那疯女人的插曲一出,其余病患原本的好心情也消散大半。

    对照组病患心情郁郁地回了房间。

    治疗组病患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连连摇着头“也是个可怜人呐。”

    “谁让她要选对照组的。”

    “她还是头一个选的呢”

    “就是就是”

    “你们不知道,那孙娘就是咱们隔壁里巷的。”有人压低了声音道“他们家情况不一样啊。”

    韩信和钟离眜下意识竖起耳朵。

    那人叹道“她儿子服役途中失了踪”

    他环视四周诸人“至于是因盗匪又或者天气而亡故,那都不得而知。”

    “孙娘丈夫早逝,孤儿寡母扶持生活。”

    “孩子服役途中失踪,还没有找到尸首和消息别说发抚恤金,官府险些要将她也抓去。”

    “后来他们村的里正求了情,才保住她。”

    “孙娘没法只能跟着哥嫂侄子过日子,偏偏她运气差,没两年功夫又得了骨瘘,家里活计做不来听说她兄长之前都想把她赶出去呢”

    “那她还说什么攒了钱给家里人。”

    “那是他兄长见这里会给钱,才巴巴地把她送过来”

    “嗬”

    “本来治好了拿着一笔钱改嫁也好。现在病越发重了,拿着钱又有什么用还不都进了哥嫂侄子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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