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侯是知道孤生病了不舒服,所以特意带着兔子来探望孤的么”
少年一身轻薄雪袍,直接光着脚跑到了府门口,眼睛熠熠发亮的望着卫昭和卫昭手里的兔子,满是激动和兴奋。
高吉利追出来时,恰好就听见自家乖乖小殿下说了这么句不着调的话。
高吉利忍不住捂脸。
乖乖小殿下,是不是对定北侯有什么误解啊。
为何他第一反应,是定北侯反悔了,不想养兔子了,过来退货的
“咳。”
卫昭略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面对这只脑补过度的小崽子,他实在不好直接说是快把兔子养死了,特意过来询问补救之法的,便含糊的点了点头。
他怕小崽子直接坐在地上哭,跟他撒泼打滚,要他赔兔子。
小崽子说过,奶白色、耳朵特别长、屁股上有两只黄色斑点的兔子,全天下只有这一只。
少年眼睛简直要亮成星星,蹬蹬蹬跑上前,从卫昭手里接过兔笼子,道“卫侯能来看孤,孤真的很开心。”
“孤的太子府自建府以来,还没有迎接过客人呢,卫侯是第一个。”
“孤府里有特别好喝的冰镇饮品,满帝京城只有孤的府里有,待会儿卫侯一定要好好品尝一下。”
只是打算站在门外问完就走的卫昭“”
几乎怀疑自己的脑子或耳朵必有一个出了问题的高吉利“”
第一个客人刚做完客的吴公子和季公子现在只怕还没到家呢吧还有那什么冰镇饮品,饮品是有,但今天没冰镇啊。刚才吴公子和季公子来的时候,也没见乖乖小殿下要给人家冰镇一下呀。
“今日孤生病,没有一个亲人和朋友来探望,卫侯既来了,难道连进去喝口东西都不肯么孤的太子府,就如此遭人嫌弃么”
见卫昭站着一时没动,少年羽睫轻垂,眼神一下黯了下去,掩不住的失落。
高吉利“”
高吉利立刻觉得吴公子和季公子不可怜了,因为连陛下都不配拥有姓名,何况其他人呢。
还未到夏日,白日虽暖,夜里却依旧冷得厉害,卫昭先打量了眼高墙巍峨、门庭冷清的太子府,又打量了眼拎着兔
子、只穿着件单薄雪袍、光着脚立在地上的小崽子,心里不知哪根弦被撩了下,鬼使神差的就点了点头。
高吉利“”
高吉利已经顾不上拯救自己的脑回路,情急之中,直接拽来家将吩咐“快,快把那剩下的那些西瓜汁都放到冰窖里去。”
小殿下都夸下海口了,能冰镇一刻是一刻吧
依旧是书阁,依旧是用来待客的那张长案,只不过客人变成了一个,客人面前摆的西瓜汁也由一罐变成了五六七八罐。而沉默傲娇、喜欢自闭的主人,也变成了一个小话痨。
“孤府里的存货还有很多,卫侯尽管放心喝,不必跟孤客气。”
“待会儿卫侯回府时,孤再让他们给卫侯装上十几罐,卫侯吃饭时、看书时、处理公务时都可以喝。”
“若不够,卫侯随时可以来孤府里取。太子府的大门,永远为卫侯敞开。”
听着自家小殿下在里面一声声大放厥词,高吉利有些头晕目眩的吩咐旁边两个小内侍“快,快去看看咱们府里还有西瓜没,有的话赶紧继续榨,没有的话赶紧安排人去买。”
“总之,让大家都放下手里的活计,全部帮着榨果汁去”
书阁内,一室静谧,卫昭坐在长案后,端起最中间的那罐西瓜汁饮了一口,的确入口清爽,甘甜解渴,与素日喝的饮品大为不同,只是,他委实有些不习惯对面某只自己不好好喝,反而双手托腮,眼巴巴的望着他喝的小崽子。
“卫侯这样的喝法是不对的,卫侯应该用竹管喝,那样才能喝到下面的果肉。”
看就罢了,偏小崽子嘴还不肯闲着,倒豆子似的东一句西一句说个不停,完全不像一只生病的崽子。
卫昭余光扫了眼已经被从笼子里放出来,蔫巴巴趴着案边的兔子,怕再拖下去,这麻烦东西真会死掉,于是放下果汁,决定直接切入正题“臣记得,上次分别时,殿下与臣讲了许多饲养兔子的注意事项,殿下可还记得”
“唔饲养兔子”
少年托着腮帮子想了想,摇头“不记得。”
卫昭“”
想起那日在马车上小崽子一本正经给他交代注意事项时的模样,卫昭有些无法接受
这样的答案。卫昭只能道“请殿下再仔细想想。此事,对臣很重要。”
“唔”
少年很听话很乖的继续想,想着想着,忽警惕的往后挪了挪,并警惕的盯着案上的兔子“卫侯为何突然问孤这个”
“难道卫侯不喜欢孤送的兔子,要退回来给孤养”
“所以卫侯今日根本不是来探望孤的,而是来给孤退兔子的。”
“这可是孤特意为卫侯挑选的兔子,卫侯怎能如此对孤”
眼瞧着他还什么也没说,对面小崽子已经自己脑补了一出大戏,并且脑补得挺动情,眼睛都有些红了,卫昭略头疼的道“臣,绝无此意。”
“那卫侯是何意”少年眼睛更红了“如果不是要把兔子退回来,卫侯为何要故意在孤面前提养兔子的事,还一直逼着孤去想养兔子的注意事项。养兔子那么多注意事项,孤岂会样样都记得。是不是一旦孤想起来了,卫侯就要立刻马上把兔子丢给孤养了”
卫昭“”
卫昭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尤其还是遇到这么一个喜欢脑补的小崽子兵。
“臣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卫昭几乎是自我放弃了,也不打算考虑小崽子听到兔子快被他养死的消息时会是什么激烈反应了,如实道“臣来找殿下,是因为这只兔子从中午起就拉稀不止,还不肯吃东西。臣担心这么下去会养坏了,才特意来向殿下请教解决之法。”
“哦。”
出乎意料,少年反应倒是很平静,沉默了会儿,起身把兔子抱到了怀里,道“拉肚子的原因分很多种,孤一下也记不起来那么多,孤需要好好想一想才行。”
小崽子没有哭没有闹,卫昭已经很欣慰,一欣慰,就会不自觉的降低标准,于是道“无妨,殿下可以慢慢想。”
少年重重点头,又带了丝小恳求问“那孤可以抱着兔子去榻上想么孤的病还没有好全,孤有些累了。到榻上躺着,孤会想的快些。”
“太医说过,过度用脑,不利于养病的。”
虽然隐隐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对,但光从字面上来看,这个要求也算合情合理,卫昭就又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长榻就支在南窗下,夜里歇在上面,月色入户,凉风习习,很舒服,看起来的确很适合养病,也的确很适合让人头脑清醒。
然而事实证明,某只小崽子根本不是一张榻能解决的。
“卫侯可以给孤讲个故事吗听一听故事,孤会更容易想起来的。”
“卫侯会做红豆冰沙和乳酪浇樱桃么吃了红豆冰沙和乳酪浇樱桃,孤会更容易想起来的。”
“孤还想吃包子,还想吃红烧肉,还想吃等吃了这些,孤一定会想起来的”
直到喝完第三罐西瓜汁,卫昭也没等来小崽子的答案,扭头一看,某只小崽子已经抱着兔子酣然入睡了。
一人一兔,都是雪白的一团,挤在榻上倒是出奇的和谐。
卫昭无奈摇头。卫昭本打算直接把人叫醒的,然而等行到榻前,望见小崽子那张人畜无害恬静乖巧的睡颜,心头旧事再次被触动,竟又生生收回了手。
看这模样,明日都不一定能想的起来。
他真是不该寄希望于这只小崽子的。
这一觉,穆允睡得格外香甜,格外神清气爽,等一觉醒来,却发现师父没了,怀里的兔子也没了,而太阳,已经升上了三竿。
穆允
他自然是记得那些注意事项的,他自然也知道卫昭不会真的来探望他,他之所以那么说,只是想拖着卫昭多陪他一会儿而已。
然而,他还没哄到师父给他讲故事,还没哄到师父给他做红豆冰沙,竟然就没出息的睡着了。
更重要的是,他的兔子,他那么漂亮的兔子,会不会已经被他的师父给养死了啊
穆允一骨碌就从榻上爬了起来,往书阁外冲去。
“哦,兔子啊。”
和暴躁的小殿下相比,高棉袄显得格外的镇定,因为他所有的不镇定已经在昨天晚上用完了“殿下放心,那只兔子仅是受了凉,被殿下抱在怀里暖了一夜,今天早上就活蹦乱跳的跟着定北侯回去了。”
穆允震惊“今早”
“是啊。”
“定北侯一直在咱们府中待到今早才离开啊。”
高棉袄揣着袖子,神色微妙的望着乖乖小殿下“殿下真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穆允
穆允茫然。
“殿下再仔细想想,昨夜睡觉时,与平日就没什么不同”高棉袄循循善诱。
穆允“”
穆允皱了皱眉,忽然有些领悟“你是不是又擅自做主往书房添炭炉了我我好像感觉自己睡梦中一直抱着一样一样又滚烫又结实的物什。”
高吉利“”
高吉利险些没有绝倒。
神他么炭盆,乖乖殿下,那是胳膊,定北侯的胳膊啊昨天夜里,您死抱着人家的胳膊不放,整整一夜,连翻身都不舍得松开,今早定北侯离开时整张脸都是扭曲的,只怕选个黄道吉日就要把咱们太子府给一窝端了。
昌平帝是一个擅长观察的皇帝,比如今日,他就敏锐的发现,最严以自律的卫昭竟然没拿笏板,而且右臂似有不适,于是关切的问“爱卿的胳膊怎么了”
卫昭眼角抽了抽,尽量淡定的道“受了些小伤,不敢劳陛下挂念。”
作为一个不仅擅长观察,更擅于护短的皇帝,昌平帝立刻沉下脸,表达了自己的震怒“小伤小伤能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告诉朕,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伤害朕心爱的臣子”
卫昭只能道“一个难缠的小崽子而已,不劳陛下”
“哼小崽子哪家的小崽子这么没教养哪家爹娘能教出这么顽劣的小崽子佑安,你不必袒护任何人,告诉朕,那小崽子的爹此刻是不是就站在这大殿之中”
护短心切的昌平帝,已然收不住自己的情绪。
老子干不过人家,便派“年幼无知”的熊孩子出动,伤了人别人也不好说什么,这种伎俩,昌平帝自认为以前见过不少,现在也绝不会少。现在的朝中风气,真是越来越差了必须抓住这次事件作为典型案例,好好整顿一下某些心术不正的小崽子爹们。
卫昭“”
卫昭“”
最后,还是礼部某官员打破了这种尴尬微妙的气氛“陛下,今日,大皇子似乎迟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o ̄︶ ̄o
只站在门口问问,卫侯,你太天真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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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月此心明2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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