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静,整条街巷的人都休息了,各家各户的灯烛俱已熄灭,唯独小作坊里燃着灯烛,昏黄的烛光下,每个人的表情都很认真,周老三布置着个人要做的事,吉祥在一旁时不时的补充几点。
“今天是九月一日,千人宴是九月十日,满打满算也就十来天,出不得岔子,万事都需小心,我再提醒大家一次,这件事除了咱们自己人知道,不许往外透露半个字,听明白了吗”
月亮已经爬到了树梢的最顶端,连院子里肆意玩耍的小孩都觉得困了,他们坐在走廊下,一个个抱着膝盖垂着头,就要睡熟了。
屋子里,大人们终于商量完事情,准备散去,最后一刻,周老三再次提醒了一句。
“你放心,这事情要紧,我知道轻重的。”吉万成道。
王金秀也忙不迭的点头,“这我还不知道,三儿,吉祥,你们就放一万个心吧。”
第二天,第三天早上,宋文琛都在对面悄悄的往吉祥饭馆门口打量,只见他们照常经营,周老三还有一众伙计们都在店里,门口来往的都是寻常客人,看不出一点的端倪,众所周知,办理千人宴需要准备大量的物资,周老三现在还不采购,是想干什么
宋文琛的亲信阿庆也为主人着急上火,忍不住猜测道,“周掌柜莫非骗了咱们他根本没打算帮我们办千人宴,就等我们十日出洋相呢。”
这个猜测不无道理,宋文琛本身又是疑心病很重的人,一着急上火嘴里竟然长了好几个大大的燎泡,吃不下喝不下,到了傍晚,终于决定叫阿庆去对门问一遭,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庆也是机灵的,没有往正门去,特意等天黑透了,悄悄的去了吉祥饭馆的后门,咚咚咚,咚咚咚敲了几下,小声的说,“是我,宋氏的阿庆。”
说来也巧,吉祥和周老三正在后院试做一道菜品,刚好听见了阿庆的声音。
吉祥做的是炸藕夹,需要将新鲜的脆藕切成半寸厚的圆片,再用菜刀在圆片中间切出一道豁口,将和好的肉馅塞入豁口之中,最后裹上面糊下油锅炸熟,一遍不够酥脆,想要风味更佳,还需复炸一遭,炸好以后晾一晾,让多余的油脂淌出去,最后浇上一层甜辣的酱汁,十分的可口。
吉祥和周老三还在进行第一道切藕片的工序,阿庆的呼唤声惊扰了院里防贼的黑鼻子大黄狗,黄狗耸耸鼻子,弓着脊背冲着后院的门“汪汪汪”大叫起来。吉祥倒是没吓着,反而是握着刀聚精会神切藕片的周老三被唬了一个大激灵,手上的刀一错,藕夹成了地道的藕片。
听见周老三懊恼的叹气声,吉祥还以为是他不小心切到手了,又心疼又焦急,连忙放下手上的活计捧过周老三的手,“都说不要你试了,让乔玉香来,你就是不听劝,现在知道错了吧”
周老三故意攥紧手不给吉祥看,惹得吉祥更加焦急,甚至想伸手敲周老三的头,眼看吉祥就要急了,周老三才猛然摊开手,哈哈笑道,“伤的不是我,是莲藕。”
吉祥无奈的瞪了他一眼,嗔怪道,“无聊,实在是讨打。”
而后院门外,阿庆还在不停的敲门。后院靠近黄沙河,是一片深深的杂草地,一入夜就满是飞虫蚊子,阿庆待了一会就待不住了,情不自禁的提高了音量。
“三哥,你果然猜对了,宋文琛沉不住气了。”吉祥伸长脖子冲院外瞧了一眼,喝住院中大叫的阿黄。
周老三笑了一声,走到院子里把周铁牛喊过来,耳语几句后塞给他一张纸条。
做完这一切后赶紧回到屋子里,对吉祥说,“快快快,到前面去看热闹去。”
于是这日傍晚,文昌桥附近的百姓再一次欣赏到了一出好戏。宋氏饭庄的伙计竟然跑到吉祥饭馆偷窥,企图偷师学艺,被吉祥饭馆的大高个伙计当场揪住,拖到宋氏饭庄门口一顿好打。
周铁牛只使了三四分的力气,但阿庆不禁打,挨了两拳后就忍不住小声和周铁牛打商量,“算了算了,意思意思得了,我这小身板禁不住你的拳头啊。”
“打得越真,对你家老板越好。”
阿庆咬咬牙,“行行行,你再揍两拳。”
周铁牛第一次经历被人主动求打的事,差点憋不住笑意笑出声,但是想想周老三的叮咛嘱咐,他咬着牙齿硬是忍住,只不过牙齿咬得咯咯响,看起来更加吓人了。
围观的百姓愈来愈多,围观之余还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的说周铁牛太凶了,不知怎样的姑娘敢嫁,一瞧就是爱打人的,听得周铁牛郁闷急了,回首狠狠瞪了那人一眼,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被周铁牛瞪了之后竟然怂的藏到了妻子的背后。
更多的人议论的是“偷看”本身。
“哎呦,宋氏饭庄怎么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上不了台面。”
“就是啊,再怎么想挣钱,也不能使这样恶心的法子。”
“哎呦呦,那挨打的伙计额上被揍出一个大包来了。”
“一个包算什么,要是我直接拉他去见官,揍一顿已经够便宜他了。”
宋文琛正站在铺子里看,好像明白了什么,身边的伙计气不过要去帮忙,也被他给拦下了,直到围观的人足够多,宋文琛才叫伙计出去,给阿庆解围,周铁牛站起来拍拍手,呸了一声。
回到饭庄的阿庆疼的直吸气,不过还是第一时间将周铁牛塞给他的字条交给宋文琛,宋文琛一边将字条拆开一边问阿庆伤的要不要紧,他有上好的药酒,待会取来给阿庆涂抹。
阿庆浑身酸痛,不过细细检查过后,都不要紧,就是额上有一个大包,胳膊上青了两块,周铁牛看着唬人,手上留了分寸,“不碍事,那个大个子今天算厚道,没有借机公报私仇。”
宋文琛点点头,心里很明白,这不是周铁牛有分寸,是背后的周老三调教的好。字条上写了几行小字,前面是要宋文琛少安毋躁,后头一句是要钱,周老三置办东西需要花费银钱,让宋文琛送二百两银票去吉家小铺,周老三回去取。
“掌柜的,这可信吗”阿庆揉着额角上的包,问道。
宋文琛把字条给撕碎了,扔到厨房的灶火里烧了个干净,现在他只能信,除了相信周老三,没有别的选择。
“取二百两银票送去。”
与此同时,一直藏在文昌桥附近暗中观察的身影,也飞快的跑开,想自家主人报告宋周两家又起矛盾的消息。
风平浪静的的背后,周老三和吉祥其实已经开始筹备千人宴。吉万成在门口贴出休息三日的告示,说是家人生病,带人瞧病去了。唐翠的身体一直不太好,附近的街坊邻居都知道,告示一帖大家都没有怀疑,反而叹息着说吉万成是重情义的好丈夫,唐翠身子不好,却是个有福气的人。
而事实上,唐翠提前扯了两块衣料子,搬到吉祥和周老三租住的小院里,避开耳目安心的帮吉瑞做厚秋裳,而吉万成坐了小船去了县里,帮周老三还有吉祥买干货还有调料。
而周老三也起了个大早,和吉祥王金秀一块回周村去了。
三人顺道去了趟菜市场,慢悠悠的逛市场买东西,有人多嘴问了一句,问他们要干啥去,周老三朗声道。
“回去给伯娘过寿。”
其实这都是借口,周老三带着媳妇老娘在菜市场虚晃一枪,回周村是找周老大和周老二商量帮千人宴的事儿。
看戏演的差不多了,吉祥道,“走吧,咱们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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