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日本还是有很多未开发的地域, 那些神秘偏远的地方依旧保留着旧时代的习俗,固步自封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
这是一片无垠的树海。
葱葱郁郁、密密层层的繁茂枝叶将森林的上空遮挡密实,细碎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洒下。
又是这种深山老林啊。
婆娑的树影下将灌木丛遮掩, 像盘踞在脚下的灰蛇,踩上去发出诡秘的声响。
与雾织叹了口气,伸手拨开枝叶, 恰好看见不远处升起的炊烟。
古老落后的山中村庄。
这样的地方竟然会有人祈愿。
本来不太想来这种地方, 费时费力, 可又不禁想到枫器曾经对她这样感叹过。
「越是微小的愿望, 所面临的处境就越是绝望。」
「你是想帮助那些弱小的人,还是施舍」
那时候她斩钉截铁的回答枫器, “不是施舍, 我伸出援手, 而她们交付信仰。”
她很需要这些信仰。
她想成为真正的神明。
与雾织晃神间来到村子里, 怎么搞的为什么最近回忆杀越来越多了多了一种未知的情感在发酵,有些
心绪难平。
村子的大门紧闭, 只有一条山中的泥石小路通向外界, 这样的村子应该很排外, 她干脆隐藏起身躯,寻找祈愿者的所在地。
今天似乎有什么大人物要来, 村子里的人都聚集在大门口, 正好方便的与雾织潜入探索。
占地倒不大,房屋围绕着中心广场向外扩建。
这里的房屋还很破旧, 有许多木质结构的屋子紧密相连, 门槛构成了一条条简易的走廊, 最终在一间看起来相对豪华阔大的屋子里找到了。
与雾织推开门后愣了下, 这是什么
一座巨大的铁笼。
伫立在空荡荡的房屋中。
黑色的铁笼里关着两个瑟瑟发抖的短发小女孩, 互相抱着取暖,穿着破破烂烂的麻衣,满脸、不、满身伤痕。
“呜”
两个小女孩小心翼翼地看向来人,愈发将身躯缩后,似乎碰到了身上的伤口,她咬了下唇,发出微弱的低泣。
“这是怎么回事”
与雾织靠近这座铁笼,一股恶臭从里面散发出来,这根本就不是用来关人的,更像是关牲口与畜牧的铁笼。
“呜你、你是谁”其中金发的小女孩抱紧了身边的女孩,哽咽着发出了兽类的低鸣,戒备满满。
走近才看见了小女孩身上的伤口,有些淤青与伤口看上去是摔伤,有些则是鞭子抽打出来的伤痕,大部分已经溃烂了。
与雾织莫名生出了一种怒意,她轻轻地蹲在笼子边,怕此刻的表情吓到这两个孩子,努力扯出一抹微笑“我听到了你们的愿望,我是来帮你们的。”
“愿、愿望”黑发小女孩有些茫然,本能地想往后缩,却瞧见与雾织那张浅笑的脸,忍不住窒息了一刻。
“真的吗”
被抱在怀里的女孩子眼神忽然亮起微弱的光,虚弱地咳嗽了几声,咽了下口水朝与雾织颤颤巍巍地问“真的吗我、我刚刚许的愿”
与雾织眉目柔和“啊,希望有人能带你们离开。”
“仅仅只是离开吗你们这样光是在外面就活不下去的吧”
“求求你离开这里就好了 ”金发小女孩情绪有些激动起来,眼泪立即涌了上来,哽咽道“我们不想在这个地方死掉”
“我、我想能在看见天空的地方死掉”
“”
这两个孩子身上散发着混乱的咒力,应该是天生的咒术师。
咒术师不是更应该被当做珍宝一样对待和教育吗即使放在平安时期,虐待咒术师可是重罪,甚至可以自行处刑。
无知也是罪。
与雾织抿了下唇,拍了拍衣角站起来,不太温柔甚至有些粗暴地扯掉了铁笼上的落锁,沉重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声音。
犹如打开了困囚生命的枷锁,小女孩紧抱对方,仰头看着面前徒手拆铁锁的人,成为了眼中唯一的光芒。
与雾织朝她们伸出手,露出温柔的笑意“来吧,我带你们去有天空的地方。”
眼前被牢笼被打开,两个小女孩眼瞳逐渐放大,与雾织将她们眼中的灰暗擦拭干净,明亮的色彩重新绽放。
“谢、谢谢呜啊”
没等与雾织将她们从铁笼中接出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扰了两个小女孩。
“大人就是这里”
尖锐的声音响起,似乎来了不少人。
小女孩下意识害怕地躲进与雾织怀中,身体开始发抖,而与雾织跪坐在铁笼中半抱起她们,回头看去。
恰好一抹修长的身影落入眼帘,那人单手抄兜伫立门口。
俊美的侧脸逆着光愈显立体,额边落下一缕发丝摇曳在眼尾处,束着丸子头的青年穿着简单干净的白衬衫。
“你”
夏油杰微愣,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竟然能遇见她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随后跟上来的村民一左一右站在夏油杰身后,短发的中年女人指着与雾织大喊“怎么能随便打开笼子你到底是谁”
夏油杰
与雾织蹙紧了眉,很难将事情串联起来。
她没有理会村民的质问,而是蹙紧了眉看向夏油杰,怎么回事
“长、长得好漂亮啊”
裹着白色油巾的地中海男人盯着与雾织的脸喃喃,他咽了下口水,看向夏油杰“她跟这位大人是一起的么”
夏油杰回过神,这种情况明显怎么看都不对劲。
他有些伤脑筋地揉了下额角,隐晦地瞥了一眼身后的地中海男人,淡淡回答“啊,算是吧。”
“那也不能随随便便打开笼子万一把这两个怪物放出来怎么办”中年女人尖锐的嗓音再次响起,怒气冲冲地指向与雾织。
“就是这两个丫头,说不定都是她们搞的鬼果然还是杀掉比较好吧”
还真敢说啊,谁给了她们自刑的权力
与雾织目光冷下来,两个小女孩哆嗦不已,抱紧了与雾织的手臂反驳“我们没有”
“闭嘴两个害人的家伙当初在婴儿的时候就应该掐死你们”
中年女人的鸡嗓过于尖锐,连夏油杰都有些不适的皱眉,勉强忍下不适的他指着与雾织所在的铁笼,再度开口“这是什么”
“什么什么啊,这就是这段时间奇怪事件的源头啊,这两个脑子有问题,用奇怪的力量袭击过我们啊,而且还伤人”
“就是两个怪物”
“果然是怪物的后代,她们的父母也是,应该被烧死”
耳边传来喋喋不休的唾骂,夏油杰从未感觉这一次祓除咒灵任务这么头疼,他长吁一口气,目光却依旧停留在牢中的少女身上。
“闭嘴。”
到底是高傲的神明,与雾织半抱着小女孩站起来,指尖微微一动,将大放厥词的两名村民甩到门口的围栏上。
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凌厉的风擦过他的衣襟,夏油杰想笑却又无法笑。
冷淡、轻慢、所有目中无人的词用在她身上好像都不为过,看起来却又是那么柔弱可善。
不、似乎有些不一样
他注意到了与雾织维护着这两个小女孩的举动。
从前的她会这样吗
夏油杰时隔多月再次回想起了不太愉快的事情,他抱起手臂全神贯注在她身上,仿佛在细细描摹着什么。
漆黑冰冷的牢笼,所放置的竟然是一位神明。
他忍不住加重呼吸,不可抑制的想如果真是她被关在里面。
高挂枝头的月被扯下夜空,遮掩了清辉置放在笼子里,露出逆来顺受的后颈与足踝,锁上他亲自打造的镣铐。
还会露出这样遥不可及的目光么
他垂眸,咽下干涩的音节,略微低哑地开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正在脑中亵渎这位神明。
这番偶遇故人的亲昵口吻让与雾织有些不自然,夏油杰是没搞清她现在的身份吗
被可笑的咒术界名义上通缉了这么久,做出那种事情之后
还分不清立场
与雾织眼眸流转着夜色下的清辉,低头看着两个浑身狼藉的小女孩,拼命握住她这根救命稻草。
“我听到了这两个孩子的愿望,来带走她们。”
愿望
夏油杰眼眸扫过去。
小女孩接收到夏油杰的视线立即缩到与雾织身边,小小的手掌攥紧她的袖口,鼻青脸肿甚至有些看不清本来的面目。
几乎一眼都能看出来这两个女孩身上的咒力。
是天生的咒术师。
是遗传吧。
“你、你们都是怪物”摔倒在一侧的村民立即连滚带爬地躲到夏油杰身后,指着与雾织三人呐喊,“大人救、救命”
夏油杰揉着眉心,目光带着凉意,单薄的眼皮掀了一下“我说了,问题的根源已经被我祓除了。”
“她们才是问题啊”
中年女人满脸嫌恶,站起来嘶吼“会用这些看不见的力量,我的孙子差点就被伤到了”
“这种异类应该是要被烧死的吧没有她们就不会发生这种诡异的事情了”
刺破耳膜的尖锐声一点点削弱掉夏油杰自持的假象。
异类。
究竟是怎么来的,这些人至今都不清楚。
甚至以愚昧无知为傲,虐待咒术师。
咒术师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普通人,消灭掉危害人类社会的咒灵。
那么口口声声喊着杀掉怪物又不停制造出灾难的人,才是最应该去死吧
原本如琉璃般紫色的眼眸被翻滚的暗涌一点点抹上墨色,看向与雾织的一刻,两种立场尖锐到了极致,便得到了某种重合的影子。
从否定假设过的自己,开始选择他的道路。
这样或许,会更轻松一点。
夏油杰偏薄的嘴角弯起没有感情的弧度,眼眸一如既往的温和谦逊,指尖涌动着黑色的漩涡,他口吻温柔又亲昵“雾织,等我一下好吗”
“”
夏油杰的眼尾从墨色中染上了不一样的色彩,狭长的狐狸眼微眯,对村民缓缓道“各位,我们出去说吧。”
“夏油杰。”
与雾织感受到了不同以往的沉郁,她蓦然叫住夏油杰。
村民骂骂咧咧地走出去,时不时警惕地回望。
而他停下步伐没有回头,只是侧着脑袋露出光滑流畅的下颚线,额边的发丝摇曳在空气中,似霜雪时节的枯叶。
与雾织下意识想阻止些什么,见他瞳孔被墨色侵染吞噬,或许留下那点点余温。
“出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扬起惯有的笑容,沉重的、抑郁的、无人知晓是否发自内心的。
“回不来就算了吧,人总要向前走,才知道终点在哪。”
“即使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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