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楚王出兵五万, 已渡过靖水, 先正朝我部而来”
“报梁王出兵八万, 正和我军对峙与融江南岸, 纪县危矣”
“报周王亲率十万兵马正朝黑山方向杀来, 黑山告急”
一道又一道的急报声传来, 均是对刘宋王不利的消息。
“陆卿, 你有何破敌之法”王府里,刘宋王身着蟒袍坐于上方,气势威严, 沉着冷静。
下座,陆斐起身抱拳“依臣之见,应暂舍扬州, 退兵兰川。”
“扬州物资丰饶, 就这样舍弃未免可惜”对面的一位将军站了起来,他姓王名晷, 已经跟了刘宋王十余年, 地位崇高, 战功彪炳, 如今被一个后生突然杀出来占据了刘宋王心腹的位置, 一直耿耿于怀,他大手一挥, “若陆将军有所顾虑,那臣愿意率部拼死一搏, 誓死保卫扬州城”
卫洪站了出来, 拱手行礼“王爷,臣也赞同子明的计策。如今北周、南陈、南梁呈合围之势逼近,以一敌三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为保存兵力以图后事,臣恳请王爷退守兰州”
“卫仲青,你这是胆小怕死”王晷叱责道。
“王将军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这三家是已经合谋要瓜分咱们的地盘,若我们硬碰硬地迎上去,只会损失惨重”卫洪据理力争。
“我部将士骁勇善战,岂是乌合之众可以相提并论的”王晷一转身,抱拳面向上座,“王爷,末将请求一试”
“你这是以卵击石。”卫洪不屑的嗤道。
“臣赤胆忠心,宁死不做胆小鬼”
“好了。”刘宋王一抬手,制止争吵的局面,“各位言之有理,本王自会三思。说起来,要不是愚妇刺杀大将军,这三家也不会趁此机会对扬州发兵,想来这真是天意”
“王爷,臣有个主意。不如将凶手捆在我军阵前就地处死,也算祭我军旗,为大将军报仇了”王晷道。
“嗤”卫洪毫不犹豫地冷笑出声。
刘宋王本来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卫洪这一笑却让他咽下了要说的话,脸色一改,训道“仲青,不可对王将军无礼。”
“是,臣失礼了。”卫洪嘴角一扬,对着王晷拱手,“王将军大人大量,千万别跟弟弟计较。”
王晷两指一抬,正准备趁机训斥卫洪,不料一直沉默的陆斐却出声了。
”王爷,臣也认为此举不妥。”
“哦”刘宋王对陆斐多有倚重,更愿意听听他的想法。
“原因有二。其一,大将军的死因并不光明,不宜公之于众,凶手最好是秘密处置。”说到这里,陆斐瞥了一眼王晷,“其二,我军将士虽铁骨铮铮,面对敌人面不改色,但要看着一个妇女死于阵前,未免让人觉得不忍。”
”陆子明,你这是妇人之仁,同情一个凶手,你是何道理”这下,轮到王晷嗤笑他了。
“不管是凶手还是什么身份,只要她不是敌人,我们就断没有拿她祭旗的道理。”陆斐气定神闲的说道,且并不因为王晷的嗤笑而觉得尴尬。
“子明所言在理。”刘宋王铁口直断,“如此,凶手便和其余死刑犯一起行刑罢,不用再特殊对待了。”
“王爷英明。”卫洪挑眉,上前一步拱手。
王晷气得吹胡子瞪眼,斜眼看陆斐,后者仍旧是一副淡定之色,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短暂的会面结束,众人皆鱼贯而出,唯有陆斐被刘宋王留了下来。
“子明啊,你可知本王存下这份家当有多么不容易啊”两人步入小书房,刘宋王感叹道。
陆斐跟在其后,道“王爷的不易子明自然看在眼里,只是如今三家合围扬州,弃车保帅才是上上策。”
“你这一撤退,让本王失去的可是白花花的税银啊。”刘宋
王笑着说道。
陆斐轻笑“王爷雄才大略,这点儿银子岂会局限王爷的才能照臣说,三家分扬州,自然是会打得头破血流的,到时候不一定是王爷吃了亏。”
“哦”刘宋王起了兴致。
“周王贪婪,梁王霸道,再加上一个惯会浑水摸鱼的陈王,这扬州可是一个烫手山芋,谁拿在手中都要被其余两家忌恨上的。”陆斐笑得云淡风轻,唯有眼底的墨色泄露了他的算谋。
“那照你这样说,本王舍弃扬州,倒是一个让他们自相残斗的机会”刘宋王眼睛一亮,恍然大悟。
“正是如此。”陆斐道,“王爷的大本营在兰川,兰川土壤肥沃,西边靠山,易守难攻,东边靠海,物资富饶。此次退兵表面上是王爷吃了亏,可如今天下混乱,四处开战,若王爷能蛰伏于兰川,到时候杀个回马枪绝非难事。”
刘宋王已然被说服,他点了点头,再看向陆斐的眼神更有些不同了。
“得子明如此贤将,是本王之福啊”
“王爷于子明有知遇之恩,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陆斐弯腰,进退之间便是一副忠臣谋将的模样,再无以往清水村少年的明媚之色。
这一场谈话,几乎奠定了后来几年的局势,刘宋王退守兰川,表面上是“退”其实却是谋的“进”。
霜降后的第七日,离行刑还有三天。
监牢里的气氛沉到了谷底,连一向聒噪的女人都闭口不言了。阿媛整宿整宿的失眠,在稻草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铛铛铛”
阿媛一下子坐了起来,竖着耳朵仔细听。
“铛铛铛”
这一集中精神,传来的声音就更加清楚了。
“花姨。”阿媛确定没有听错后,爬起身离开床铺,跑到铁门面前喊道。
“做什么”对面的女人翻了个身,似乎被打扰到了睡眠。
“花姨,外面有动静。”阿媛压低了声音。
“啥动静啊,离天亮还有一会儿呢,再让我睡睡”
“铛铛铛”声音越来越靠近。
女人脊背一僵,突然翻身坐起“他奶奶的,好像真的有动静”
阿媛点头“是兵器碰撞的声音,外面好像打起来了。”
“咋的,还有劫狱的啊”花姨兴奋了起来,爬起来凑到铁栏面前,竖着耳朵仔细听。
打斗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似乎离她们被关的地方越来越近了。
“小圆子,咱们可能有救了。”花姨激动地握着栏杆说道。
阿媛看着她,问“你不是不怕死吗”
“有活的机会谁还想死啊”
“砰”一名狱卒被踹飞到两人中间的过道上,此人脖子
一歪,口吐鲜血,刹那间断气。
“啊”花姨倒退两步,跌坐在稻草上。阿媛比较镇定,她仅仅是瞳孔放大,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怎么办怎么办这、这看起来不像是来救我们的啊”花姨美梦破碎,突然惊慌失措起来。
阿媛双手握着栏杆,定睛看着死去的狱卒。
“发什么呆啊,整体喂你馊饭,你还同情他不成”花姨大喊。
“他腰间的钥匙”阿媛双目紧盯着狱卒腰间的一大串钥匙。
花姨瞬间精神了起来,她爬过去一看,果然,面朝阿媛的方向,狱卒左腰间挂着一大串钥匙。
“快”花姨激动了起来,“赶紧把钥匙抢过来”
阿媛从缝隙中伸出手,她侧着脑袋使劲儿地向前伸,在地上摸索了两下,指头始终离钥匙差了一点距离。
“哎”花姨着急地长叹一口气,而后不由分说地就伸出了自己的腿,将尸体往阿媛的方向蹬了蹬。
“够到了吗”
“差一点”
“现在呢”
“还差一点”
“笨啊,你学我,用腿勾”
阿媛瞬间领悟过来,换成腿,一下子就将钥匙勾到了她的面
前。
“快,赶紧”花姨激动地握紧铁栏杆。
阿媛手脚发颤,哆哆嗦嗦地将钥匙插进孔里。
“手脚麻利点儿”花姨催促,“我听到他们过来了”
“滴答”锁头被打开,阿媛额头冒汗,看着牢门在眼前被打开。
“过来把门打开啊,傻愣着干什么”
阿媛推开牢门,冲到花姨面前帮她打开。
“憋死老娘了”门一开,花姨立马就冲了出来。
阿媛被撞得倒退两步,左右四顾有些茫然“咱们现在是要逃吗”
“废话,你想留在这儿等死啊”
阿媛使劲儿摇头,被死亡逼迫的恐惧已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了,她迫切的想要呼吸自由的空气。
两人携手往外跑,跑了几步,花姨突然停下脚步。
“一不做二不休,咱们把所有的牢门都开了吧。”
“哈”阿媛错愕。
半刻钟的功夫,所有的牢门被打开,犯人门七零八落地朝门口冲去。
“走”花姨拉着阿媛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方向错了”阿媛提醒道。
“没错,跟着我走”花姨一脸笃定,拉着阿媛往牢里更深的地方走去。
“花姨,你这是干什么啊”阿媛转头,看着大家都朝门口涌去,唯有她们俩人是在逆行。
“嗖”
一只长箭,射中了离她们最近的一名囚犯,后者身体一顿,而后鲜血从胸膛喷涌而出,囚犯瞬间毙命。
阿媛瞪直了眼,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
“走”花姨使劲儿拉着她往更深处跑去,一刻都不曾停留。
冲去的牢门的犯人要么被刀抹了脖子,要么被长箭刺穿了胸膛,囚犯们前赴后继的冲向门口,却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
阿媛回头看去,平时安静的走道里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他们才刚刚自由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却瞬间魂过九天,再也无法苏醒。
花姨一把将阿媛拉倒,将离她最近的尸体盖在了她的身上。
“你”
“闭嘴”
做完这一切,花姨从尸体的胸口沾了几抹血抹在了阿媛的嘴角和下颌,然后以同样的方式伪装自己。
“你早知道他们会死,对吗”阿媛被压在一具死尸下面,却顾不上害怕。
“不算早知道,就比他们聪明一点点。”花姨趴在地上,身上照样盖在一具尸体。
“要是我们不打开牢门,他们不会死。”
“命如此,我有什么办法。”花姨耸耸肩。
阿媛抿唇,尚有余温的尸体盖在身上,她心口的地方堵得慌。
今夜,月色稀薄,乌鸦拍打着翅膀飞过树枝,发出瘆人的哀鸣。
乱葬岗,一群士兵推着堆满尸体的板车往山坡上走去,碰到稍微宽敞一些的地方,两个士兵便合力将板车竖起来,横七竖八的尸体便从板车倾倒下去,滚落在山坡的另一头。
经过了来来回回的好几趟,山坡下堆满了新的尸体。
“都运完了么”一个领头的士兵问后面的人。
“完了,这是最后一车了。”押后的人回答道。
“被分来干这种活儿真是晦气”带头的士兵吐了一口口水,手一挥“收工”
士兵们推着板车离开,石子儿和车轮摩擦,发出咯咯咯地响声。
山坡下的人,听到车轮的声音远去,立马扒开面上的尸体,从死人堆里钻了出来。
“阿媛”一脸血迹的人站在尸堆里小声喊道。
另一头,被压在一名男尸下方的阿媛正挣扎着爬起来。
花姨看到了动静,立马跑过去帮她挪开上面的尸体“埋这么严实,你可真是不怕被压死啊”
阿媛抽出自己的双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环视四周,死尸遍地,死相各有惨烈之处,她倒退了两步,一不留神猜到了一只胳膊,吓得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朝山坡上跑去。
“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花姨嗤笑一声,跟在后面爬上山坡。
“咱们现在去哪儿”阿媛问。
刚刚被押运过来的途中,从士兵们闲聊中阿媛得知如今的扬州城已经易主,刘宋王退收兰川,此时扬州城四处都是楚王、梁王和陈王的人马。
“都打成一锅粥了,这世道,哪儿都不安全。”花姨抬起袖子,擦了擦脸颊的血迹。
两人走上了大路,黑黢黢的夜里,凉风吹来,乱葬岗回荡着风的呼号。
“不如回扬州城吧。”走了一会儿,花姨突然转头说道。
“咱们可是逃犯,回去不是自投罗网”阿媛惊讶地扭头看她。
“从明面上来说咱们已经是死人了,再说,衙门又没有咱俩的画像,就算是逃犯也没有人认识咱俩”花姨脑袋灵光,一下子就分析得头头是道,“况且如今的扬州城鱼龙混杂,哪方人马都有,咱们这样的身份隐藏在这里正好不过。”
“可咱们就算回了扬州城,日后以什么为生呢”阿媛提出了一个现实的问题,对于身无分文的两人来说,如何活下去便是第一大难题。
花姨抱胸,上下扫视了一番阿媛“我一把年纪了,饿死倒是有可能。你的话放低点儿身段,想活下去不是问题。”
阿媛疑惑,满脸写满了不解。
春江楼,,老鸨扭动着水桶腰朝两人走来,一边走一边尖着嗓子喊道“哎哟,花姐来了,可真是稀客啊”
花姨撇了撇嘴“这老货,什么时候把一把嗓子磨成鸭子了”
说完,她又转头对阿媛介绍“丫头,这是春江楼的妈妈,你喊她佘妈妈就行了。”
阿媛回头看她,嘴角挟着一抹冷笑“这就是你说的放低身段”
“这可是好去处,包你不会被发现。”花姨挑眉一笑,似乎十分得意。
阿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转头就往后门走去。
“哎跑什么呢”花姨愣了一下,脚上却飞快地追了上去。
“我就算死也不会做这种勾当”阿媛回头,憎恶的看了她一眼,一脸坚决地离开。
“死丫头”花姨咬牙,一个箭步冲上去,指挥门口的打手,“还傻愣着干啥,堵住她啊”
两位打手面面相觑,佘妈妈点了点手指“听花姐的,拦住她。”
老板都发话了,还有什么好迟疑的两位壮汉立刻上前揪住了阿媛的胳膊,一左一右将她架了起来。
“你无耻,混蛋”阿媛气得破口大骂,“我瞎了眼才会相信你,你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我在牢里的时候就应该看出来了,在你眼里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死活”
花姨叉腰上前,揪住她的头发,道“死丫头,我有说过让你做花娘吗自作多情,就凭你这样的身材,你想下别人还不
想睡呢,赶紧给我闭嘴”
“呵呵呵”佘妈妈在旁边用手绢捂着嘴笑了起来,尖锐又造作的笑声足以让人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痛啊”阿媛被迫仰头,头发被她扯得生疼。
“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是不是”花姨凑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
“你到底要干嘛啊”
“你花姨我当年没逼过姑娘,现在更不会。”见阿媛冷静了下来,花姨终于撒手,吩咐两边的人,“行了吧,放她下来。”
打手们放开阿媛,后者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问“你不是那个意思为何还要带我来这种地方,还说什么放低身段的话”
佘妈妈笑着上前,揪了一把阿媛的脸蛋儿“真水灵的姑娘,你花姨这次算是看走眼了”
“起开。”花姨推开佘妈妈,看着阿媛道,“别忘了,咱们是黑户,现在只有在待在最隐秘的地方才能逃过一劫了。你把心装回肚子里去,春江楼什么时候开过逼姑娘卖身的先例”
阿媛“”这又有什么值得吹嘘的
春江楼,扬州最大最上档次的青楼,即使在战乱时期,依然红红火火地做着生意,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花姨,你和这里的老板是什么关系啊”此时只有她们两人,阿媛终于问出了心中的不解。说起来春江楼里的佘妈妈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各路达官贵人都要给她几分薄面,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头。
花姨随意地坐下,拎起茶壶倒水喝“这春江楼你知道是谁的产业吗”
“总不会是你吧。”阿媛打量她。
花姨轻笑“找打呢我有这能耐”
阿媛坐在她的对面,规规矩矩地将双手搁在桌面上“那你和这佘妈妈关系很好”
“虽然你刚刚是讽刺我,但也算猜得八九不离十,这春江楼以前明面上的主人的确是我。”花姨嘴角一勾。
阿媛“”
“不敢置信”花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从她进屋时随意和熟悉的姿态,基本可以肯定她的确是在春江楼待过,但主人么阿媛半信半疑。
“当年要不是为了那个负心汉,我怎么可能离开春江楼刚
刚你喊的佘妈妈,便是我嫁人之后提拔上来接任我的人了。”花姨放下茶杯,莞尔一笑,“可到头来我为了他放弃了锦衣玉食、人前风光,他却背着我偷吃成性,你说他该不该死”
“该。”阿媛点头。
花姨一笑“至于这春江楼背后的老板你不用管,反正你安心待着,少露面少和外人接触,保你没事。”
“可我们是死囚,佘妈妈她们不会说什么”阿媛终究有些顾虑。
“那你就太小看她们了。”花姨嘴角一扬,“不是我吹牛,就算今日躲进春江楼的是逆党,这些人也能淡定自如的做着生意。”
“当真”阿媛确实不信。
“这里面的姑娘哪个不曾经历比你惨烈数倍的遭遇就你那
芝麻绿豆点儿大的事儿,谁放在眼里啊”花姨轻笑,浑不在意。
阿媛瞪圆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咚咚咚”
“谁”
“花姐,热水烧好了,现在抬进来么”外面的人喊道。
花姨站起来,下巴一抬“那边有干净的衣裳,你赶紧洗个热水澡换身衣裳。”
“谢谢。”阿媛同样站了起来。
“别把逃犯的生活想得太艰难,日子一步步过着呢。”离开之前,花姨笑着回头,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阿媛看着她,不解其意。
如此,阿媛在春江楼住了下来,这一住又是两年。
“要我说,还是玉蝶轩的脂粉好,又好上色又不飞粉,一分价钱一分货。”身着一身粉色抹胸长裙的玉露说道,她高挑又美丽,腰肢盈盈一握,扭动起来是个男人都移不开眼。
“玉蝶轩的脂粉好,可采悦轩的口脂亮啊。”坐在她对面的秋月,玉指轻点朱唇,“看我嘴上这颜色,是不是够亮”
“不论是玉蝶轩还是采悦轩,要我说啊,都比不上阿媛的手艺,那丫头,天生是这块料啊。”站在一边的萱兰翘起手指轻点旁边人的肩膀。
被她点到的人身姿修长,靠着廊柱歪站着,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像是在打瞌睡。
“不像话,萱兰,把她给我掐醒。”玉露道。
萱兰伸手滑过旁边人的脸蛋儿,瞪眼看着各位“这丫头皮肤可真好,滑溜溜的。”
说完,顺手一掐,被掐之人的脸蛋儿瞬间红了一片。
“怎么了”疼醒过来,她捂着脸蛋儿问她们。
“我问你,上次让你做的梅花香口脂,你为何给秋月不给我”玉露拍桌,作凶狠状。
阿媛打了一个哈欠“你忘了当时我敲你房门你一下子就给我拍门外了。”
“什么时候”玉露瞪眼。
“吴公子上次来的时候。”阿媛记得很清楚。
“哦”众姐妹开始起哄,“吴公子呀”
玉露脸色绯红“臭丫头,胡咧咧什么啊”
阿媛实诚的说道“上次你让我调的浴液也是,我前脚拿给你,后脚吴公子就找来了,害我在你衣柜里躲了一下午。”
“你”玉露脸颊火辣辣的,拍桌拍得也不是那么有力气了。
“玉露,这就是你不对了,咱们阿媛还未成亲呢,你怎么能让她待在你屋子里呢。”秋月捂着嘴笑道。
“是啊,阿媛可不像我,就算你让我待在你和王公子的床上我也是不怵的”萱兰跟着调笑道。
勾栏里的姑娘,大多火辣热情,嘴上又没把门,很容易就说起荤话来。
这种时候,阿媛通常是缄默不语的,努力把自己当作是一颗不会说话的石头。
“好了好了,姑娘们,开工的时辰到了。”一直坐在上座听大家闲聊的佘妈妈拍着手站起来,“这两天风向不好,都给我放机灵些,要是冲撞了贵客,当心我也保不住你们”
“是,妈妈。”姑娘们齐齐站起来回答,声音婉转悦耳。
“你,跟我来。”佘妈妈点了点阿媛。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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