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年,多数老百姓都想着以后会有单位分房。
信息流通尚不迅捷,其实沪城房地产在今年已经进入快速发展期。
举例一组数据九一年底,沪城共有房地产开发公司九十几家;九二年,各类房地产企业猛增到八百多家。
商品房开发加速,但要找立刻一套装修好能拎包入住的合适房源仍旧不容易。
九二年沪城绝大多数人的月工资也就两三百元,没想过买房也买不起房,但优质房源还是很抢手。
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吃螃蟹的商人有赚有亏。
赚了的会想要买房也正常。买房似乎是刻在华国人基因里的情结,但往现实了说,有能力改善居住生活环境很合理。
过云从对新房有硬件要求市中心位置,必须独立卫浴与厨房,至少两室户,能有电梯最好。
兜兜转转,还是慧空和尚给递来了消息。
房产开发讲究风水,哪怕不放到明面上,但私下会请精通玄学的人去给些参考意见。大和尚不买房,但帮人看过不少的楼盘风水布局,有房地产业的人脉。
这次不是要开发商送房子,是过云从自己出钱买。
即便慧空的人脉主场不在沪城,但辗转联络也能三四套合适房源做选择。
“过道友,这种小事,你不用谢我,以后随手帮个忙就行。”
慧空在电话那头说,“我对去看住宅风水实在不感兴趣,以后有谁再寻我看楼盘风水,如果你离得近,还请有空就搭把手。贫僧先谢过了。”
给住宅楼盘看风水,涉及到地产业的劳务费都不会,这约等于是赶着上送生意。
慧空却不是客套,是真没兴趣指点楼盘风水。但他不随便推荐别人去做,必须确定对方要有可靠的能力与可信的人品才行,毕竟住宅之事不可马虎。
过云从再推拒这样的好意反倒显得矫情,她痛快答应慧空和尚。
很快,接到了两位楼盘销售经理电话,约定看房时间。楼经理与房经理,两人分属不同的地产公司,各了两套房源。
“目前,沪城建造好的新商品房主要有两种。普通住宅,五十平一室一厅,地理位置相对比较偏。总价六到八万拿下。”
楼经理介绍了大致情况,他说得地理位置偏对应到以后,是在中环、外环之间。如今还没有高架桥也就没有环的概念。
今天要去的房源,不是普通型,是在淮海路附近的精品型。
“另一种就是精品型,两室一厅,七八十平方。根据地理位置,价格有波动,我们看得两套大概每平米两千元。”
简单计算,一套大约十五万左右。
十五万直接劝退工薪阶层,个人年收入两三千的时代,只拿死工资别想轻易买房。
过云从认真听着楼经理的介绍,随后去眼见为实。
她并非毫无准备,三天前慧空和尚寄来一箱子资料。
大和尚给楼盘看风水,其中门道不少。不仅要掌握自古传下的玄学知识,更要结合当代建筑本身情况。
资料里,列出了如今商住房屋的常见建造格局,以及每一处的常用材料。包括且不限于水、电、砖、木、管道等等都能与五行格局对应,需要注意的地方多了去了。
过云从用三天匆匆浏览一遍,纸上得来终觉浅。她无法就此成为建房专家,但至少知道有哪些注意事项。
今天实地看了四套房。
基本符合她提出的硬件要求,也没有风水不调的情况。最终四选二,却都是房经理手上的房。
楼经理手中仅剩的两套,一套是楼层不合适,另一套是邻居太热闹了。
没更好的房子原因简单,拎包入住的精品房源不多,其他的现房都卖掉了,其他都是期房。
过云从不想被上下左右的幼童闹腾声夹击。
毫不夸张,下午四点半去看的最后一套。站在房间内,听到了墙壁、天花板、底下传来过度活跃的声音。
如果闹鬼闹到四面夹击,完全不带怕的。但一堆孩子此起彼伏的玩闹声,只能礼貌地表示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环境。
“今天麻烦了。”
过云从请楼经理一起吃了晚饭,谢谢她今天的陪同。
“不用客气,这是我的工作。”
楼经理才不会因为今天没卖出房少了提成就抱怨。
如今能买商品房的都是大户,何况这次是上面指明要安排看房,必须要搞好关系。
买卖不成仁义在。
今天没合适的,以后说不定就有了。
临别前,过云从也确实提起请帮忙留意别的房源,主要是花园老洋房。
尽管楼经理不是房产中介,但在这方面有相关人脉,等到事成一定不会少了她的好处。
“楼经理在帝都要是也有做地产的朋友,请帮我问问产权明确的四合院有想出售的吗”
过云从计划有钱就一步到位。玄术协会办事处的选址很可能就在帝都,她是提前规划做兼职时的住处。
计划购买花园老洋房与四合院,一方面是保值投资,另一方面真的是有实际需求。
高层住宅的空间太小,没法办法保存施法材料。四周有邻居,也不是制作符箓、法器的理想场所。安静不安静倒是其次,就怕出事故连累别人。
比如寻山里查抄的那批施法材料,不可能像是堆废报纸一样胡乱放,而要分门别类放置。
别看碧落宫的堂皇建筑是障眼法,但闻非、听是在山里开辟的木屋面积加在一起不小。单一储存材料的木屋来说,四栋独立的木屋,其上有都阵法。
不仅防止过路人误入,更是防止材料异常力量外泄伤害自身。有些材料属性相克,不加分隔措施放到一起,哪怕不直接炸了,也能会发生毒性蔓延。
八月里,缴获的那批施法材料被赠予了灭杀僵尸的人,也就是让过云从与奉衍分了。
奉衍转手把自己那份转送给过云从。
说是借花献佛,一分部做学费,另一部分就当教练教学徒时的练手材料,由教练看着办就好。
镇尸洞内,过云从指出人性不能被考验,奉衍在无法预估风险时自愿让他人取血施法的行为极不妥当。
事后,两人达成协议。过云从教授一些玄术基础知识引奉衍入门。这事不算拜师,类比成驾校教车就行。
如果按师徒来算,奉衍九成被拒在门外。原则上,玄门不收血脉传承来历不明者。别问为什么,问就是以前吃过极大的亏。
材料,过云从收了,当场就分出了四份之一。
哪怕奉衍现在对它们的价值无法准确判断,但将来入行后总会了解。她不坑人,早早把给学徒练手的那部分划出来。
八月下旬,两人主要就是处理这批东西。出于货物的特殊性,经由公共运输工具不合适,是对其他乘客与货物的不负责。奉衍找了父亲借了三辆货车,亲自押车,从寻山一路把东西送回沪城。
九月初,过云从被塞了一串门钥匙。
材料运到沪城,总不能堆在石库门过家十几平的老房子中。
暂时放在奉衍外婆家。
奉外婆年轻时开过古董行,建国后她捐出了大部分资产,去了沪城远郊的农村生活。去世后,小院一直空关着。农村家家户户之间相隔较远,便于储藏特殊物品。
过云从买下新房后,对比一番,客观分析高层楼房不适合做妥善材料库房。
出于安全考虑,暂不挪动这批材料。反正近几个月没机会大规模使用,有必要取一点出来就行。
忙,没时间做法器。又要办理着新房各类手续,又要抽空去苏城走一趟。
问一问过家人知不知道过峰与方一叶有往来,夹带批命的俄文书从何而来。
买房,有钱就行。
查询批命来历却很凭运气,不出意料,苏城之行毫无收获。
过家人显然很惊讶过云从会登门,去年九月过峰、刑海葬礼后,双方就断了联系。
过老爷子从不想念孙女,过岳一家当时因为想要霸占弟弟家的房子而被噩梦厉鬼缠身,更是不想见到过云从。七月里,过岳的大儿子过英结婚,捏着鼻子给堂妹发了请柬,但被过云从有事不去给打发了。
没想到过云从会来苏城,更没想到是问过峰认不认识一位老道士。
这不就是开玩笑嘛
六七十年代,谁敢随随便便和道士交好破四旧不是闹着玩的,不能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过老爷子却没法拍胸脯保证小儿子肯定不认识道士,在他看来过峰的确离经叛道。
哪怕过峰偷偷与老道士有往来,也不会对家里人透露半个字。他最信任的人是妻子,只可能对刑海提过。
七十年代初期,过峰调岗去沪城。
当时因为娶的妻子不符合父母心意,他索性把所有东西都搬走了。苏城过家,没有留下任何私人物品了。
过云从猜到了过家会一无所知,可没有就此离开。
这次来做足前期准备,是拜访了过峰以前的同学、邻居、同事等等。即便只存在一线交集,也要去问个打探一番。
很遗憾,苏城内终究没有新发现。
谁也不知道方一叶,更没见过过峰与道士往来。或许,碍于当时的社会环境,有的见面只能是悄悄地进行。
还剩一个人杨玲。
杨玲,过峰大姐的女儿。
她在帝都读大学,今年七月毕业后留在当地工作,没有重回江南的打算。
一周前,给杨玲的单位去了电话,说她是出短差下乡要9月28日才能回来。
掐着点,过云从再次拨打长途电话,这一次杨玲接听了。
杨玲对于接到来电显然有些意外,“你问,小舅舅是不是和道士之类的人有过交集”
“是的,那个人可能姓方。”
过云从还假设了多种可能场景,“也许,他去过苏州老家。你的记忆里,有出现那样的奇怪人士吗他打听了我爸的行踪。”
面对类似问题,过峰与有关的其他人都是第一时间给出否定答案。
此刻,杨玲却沉默了三秒钟。
这三秒,让过云从眼神一凝,“堂姐,你见过,对不对“
电话那头,杨玲也无法确定,有些事似真似幻加上当时年纪小,无法辨识真假。
“那是小学三年级的事。小学离我家就一条马路的间隔,我们都是自己上下学。那是一个冬天,放学后,我因为写黑板报晚了一点回家。”
冬天的苏城,下午五点半左右天就黑了。
杨玲和同学在校门口分开。
走向十字路口,从斜对面弄堂入口进去,不出四分钟就能到家。
苏城遍布小河道,弄堂门口就有一条。
也就是说,十字路口附近就是小石桥,石桥直通弄堂口。
“我记得天刚刚黑,路灯还没亮。小河上,突然冒出一个红衣服女人,她没有撑船,就像会水上漂的功夫。非常快,一团红衣朝我飘来,而马路上其他声音一下子全部消失了。”
杨玲说说着,声音里不可控得染上一丝恐惧。
天黑时分,一个大活人怎么能在水上飘着鲜红的衣服更是非常刺目,因为那人穿了古装。
“像是明朝的红嫁衣,我记不起衣服细节了,只记得她太快了,眼看就到红绿灯路口。红灯一转绿灯,就能立刻冲向我。”
杨玲仿佛还能感觉童年时的惊慌失措,那时她吓得呆若木鸡,压根不知道怎么办。
“红灯变率绿灯,这时身后突然有人叫我,是略沙哑的男声小姑娘,你是过峰的侄女吧我立刻回头看到一个白发老人。他看了我一眼说,寒衣节,早点回家。”
杨玲确定小时候完全不懂什么是寒衣节。后来才知道农历十月初一,寒衣节是祭祀节日,简单地说要给亡者烧纸衣服。
“老人说完那句话走了,我再转身看十字路口,根本没有红衣女人。下午五点半是下班的时候,路上和平时一样车来人往,很热闹。我不知道红衣女人是不是幻觉,更不知道被老人叫喊之前的马路为什么那么安静。”
那天遇到的事,杨玲回家后并没有告诉家人。
理由很简单,她有一个弟弟。而爷爷奶奶、父亲母亲都把注意力放在弟弟身上。
母亲过岚与小舅舅过峰关系并不亲近。
如果她提起有个老人认识过峰,而老人可能帮她驱邪了,这事情势必会让母亲说她胡思乱想,脑子有病。
“后来,我再也没有遇到类似的怪异事件,也记不清那个老人的样子。说实在的,至今也没法断定那一段臆想还是真实发生过”
杨玲无从证实,事情过去了十三年。
她和小舅几乎没有往来交集,如今小舅、小舅妈去世了,就更法再求证过峰是不是认识那个白发老头。
今天,杨玲接到这个电话,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起尘封诡事。
她犹豫片刻,问过云从,“你怎么会来查小舅是否认识道士,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杨玲和过家那伙短视的人不一样。
她想得深,小时后那段不知真假的经历,让她隐隐怀疑过峰与刑海的运气未免倒霉得不正常。
“没有。你不用担心,这就是整理一下我爸旧识的名录而已。”
过云从毫不犹豫地否认,不想无关人士卷入其中。至于杨玲信或不信,很多事没必要从头到尾解释清楚。
杨玲张了张口,终究没有追问,道了一声再见。
她看了一眼时间,快要午休了。立刻拿起小包,准备去吃中饭。倒不是肚子有多饿,而是想尽快去外面的正午太阳下晒一晒。
说服自己没有害怕。
早点出门是今天约好和男友宋清一起去附近饭店吃饭,然后把那些童年旧事再次尘封到心底。
另一头,过云从挂了电话。
离开公用电话亭,往石库门方向走。脚步一如既往迅速,暗中琢磨着杨玲刚刚说的事。
白发老头、寒衣节、红衣女子、突然安静的马路。
假设基本情况属实,那天发生的就是孤魂野鬼盯上杨玲,想要缠着她烧纸衣,然后被白发老头及时赶走。
白发老者没有叫杨玲的名字,称呼她为过峰的侄女。
方一叶批命是1970年2月,杨玲是1969年8月出生。
也就是说他有时间去了解过家的亲戚情况,包括知道过峰有一个侄女。
白发老者是方一叶吗
如果是,他在1979年冬天去了苏城,过峰却已经到沪城工作好些年,两人可能没见到面。
老人也可能不是方一叶,只是过峰认识的某位熟人,随意提醒了杨玲一句话。
鉴于事情过去太多年,那又是杨玲三年级小学时的场景,难说相关记忆是不是失了真。
至此,苏城这一条是查到头了。
没有实质性收获,但杨玲的话能似有似无表明方一叶又出现过。
暂把这事放一放。
时间表排得满,下午还有安排。
今天要把石库门老房需搬走的物品都运去新房。
不必叫车,一套新房离得近,骑自行车七分钟就到。主要是把文件资料、照片证件等物品带过去,没有大件或重物。
因为赶着入住,上周买了新的现货家具电器,加急加钱让立刻送货上门安装。全部以实用为主,至于高标准的订制款等在布置其他新房时再说。
生活用品与衣物等都买了新的。老房里的那些都被封箱存封起来,今天下午要再复查一遍,有没有什么缺漏没注意到的物件,然后把两边的房屋都打扫一遍。
今天是周一。
明天中午,邀请几人来吃顿乔迁饭。后天九月三十日,上午的飞机就要出发去莫斯科。
简单吃了些,过云从就回了老屋进行最后一遍整理。
过峰、刑海的物品已经反复检查几次,今天主要是把原身小时后的玩具给分门别类放好。沙包、弹弓、毽子、铁皮青蛙、连环画,还有一包花花绿绿的玻璃弹珠。
取来一摞纸盒,一一将它们装好。虽然今后都不会用得上,但将它们和过峰、刑海的物品放在一起,也算是让一家三口团聚留个念想。
最后装玻璃弹珠。
彩色弹珠被白色塑料袋装着,袋子上是一层厚厚的积灰,在床底放了很多年了都快变成灰色塑料袋了。
这会打开塑料袋,准备用清水洗一洗弹珠,放到太阳底下晒干后妥善保存。当四十八颗玻璃弹珠都拿出后,发现袋子里剩了一层细小砂砾。
过云从用手指蘸取一点袋底砂砾,指尖搓了搓,这质地和马路上的砂砾没差别。
七八十年代,小孩子们玩弹珠没太多讲究。
在弄堂里找个相对平坦没障碍物的地方,把玻璃弹珠放在地上就能玩。存放玻璃弹珠的塑料袋里面有些小砂砾很正常,是玻璃弹珠没打理干净就放了进来。
然而,眼前的情况有一丝异样。
原身的其他玩具都挺干净,应是稍稍打理后再存放,没有看到有黏连灰尘。
这包玻璃弹珠为什么不同
过云从取来了三只带盖小盒,把塑料袋底的砂砾分装。总量很少,大概也就一枚玻璃弹珠,分成三份之后每只盒子仅有一小撮。
虽然眼前的四十八枚玻璃弹珠都是普普通通的玻璃丸,砂砾看上去也不存在任何异常力量,但还是想把砂砾送去做矿石成分检验。
说她多疑也好,谨慎也罢,总觉得不能放过一丝异样。
除去那些砂砾,老房子没有其他令人生疑的发现。
翌日一早,过云从去了邮局。
昨天请奉衍联系了两个研究所,今天把砂砾样品分别寄出,最快十月中下旬才能有结果。
“恭喜,入住新房。”
中午,奉衍带上恭贺乔迁的礼物,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十分钟。
趁着其他客人没来,没有闲话家常而直接问,“早上送检的砂砾,你怀疑它是什么”
“怀疑方向,我想你也心里有数。”
过云从一边说,一边给刚刚送来的新出炉菜品装碟。
她没闲工夫下厨,去从附近的老字号酒楼订了一桌子宴席。尽管酒楼不外送服务,奈何她给的实在有点多。
奉衍也没有干站着,洗了手就一起帮忙。
两人正在做的事寻寻常常,但谈论的话题截然相反。
“你怀疑,那里有过一枚异常的石头或是玉符之类的东西”
奉衍想到镇尸洞内化作粉尘的玉笔。对外,两人一致把玉笔说成了捡漏得来的,隐去了它其实是过云从刻了一半的法器,更是沾了奉衍的血。
法器被消耗殆尽,玉化为尘。
塑料袋里的砂砾,可能有相似的来历。
“玻璃弹珠是十多年前玩的,后来没动过那个塑料袋。”
过云从努力回想了原身的记忆,那袋弹珠不存在特殊记忆点。记忆里,那包玻璃珠被放在床下的玩具堆里一直放着。
“你要问当时有没有接触过玉符,我记忆里是没有。但记忆有时是会骗人的,所以先检验再说吧。”
奉衍有点好奇,“如果它真是玉符或石符,没了特别力量后,检查到的砂砾属性和普通石头没差别吧”
“我不知道,以前也没检测的条件。”
过云从也挺好奇,“等报告吧,说不定能来什么惊喜。”
叮咚
门铃响了。
电梯口,冬梅和邢杰超遇上了,这下是一起到了。
邢杰超显然有点在状况外。
昨天,他收到了乔迁宴的邀请,现在双腿迈入新房,脑子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现在买房和买白菜一样了说有就有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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