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城堡

小说:荆山之玉 作者:这碗粥
    之后几天, 晏玉拒绝一切联络, 窝在家里不再出门。

    荆觅玉不在意。成年男女, 谁没个脑抽的时候呢。

    星期五那天, 沈迦玉在对面大楼开讲座, 看到万港的o, 想起她来了。讲座完毕,他拎着学生送的三盒蛋挞, 堂而皇之地上去万港。

    沈迦玉清秀斯文,戴一副细边金框眼镜, 眼镜下的双眸时常蒙着一层忧郁。他喜欢穿宽松的白衬衫,走起路来自带清风。

    前台双目发光, 笑盈盈地招呼他, 并且告诉他, 荆觅玉请病假了。

    沈迦玉设想的惊喜情景泡汤了,只好拨电话给荆觅玉。

    荆觅玉中午吃了生虾, 吃完没多久, 肚子就开始绞痛,差点瘫在半路。同事扶她回来公司,她立即躲进卫生间。拉了两回, 疼痛才缓过来。

    在办公室坐下, 她疲惫乏力, 先前背上出的冷汗, 粘着上衣。被空调一吹,凉飕飕的。她把手里的工作整理了一下, 这周基本完成了。于是请假回家休息。

    接到沈迦玉的来电时,荆觅玉正准备睡觉。她有气无力地接起,粗起嗓子,十分哀怨。“我在家睡觉,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她不给他说话的空档,挂掉了。

    她把手机调成静音,闷在毛毯里睡觉。

    沈迦玉再打,她没再接。

    他神情凝重起来。

    老周找上他,一是为了介绍对象。还有一个原因,老周说过“她心地好,就是以前遇到一些事,心结解不开,类似于生无可恋吧,学名叫tsd。你俩要成了,是件好事。你俩要不成,你是心理讲师嘛,就多劝劝她,让她对这个世界多点儿眷恋。”

    沈迦玉脑海中浮现出,荆觅玉重病不治,脸色苍白,嘴唇泛青,在死亡来临的一刻,她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他来回踱步,最终决定去探望一下她。

    不过,他不晓得她的地址。

    荆觅玉的那些前任们,沈迦玉和巩玉冠联络最多。他问巩玉冠,“你知道荆觅玉住哪儿吗她生病了,听声音非常严重,有可能想拖死自己。”

    “为什么要拖死自己”巩玉冠不解。

    “别问,地址。”

    “凭你的经验猜测的吗”巩玉冠笑了笑,沈迦玉的确有觉得全世界都有毛病的毛病,而且,他自己不觉得这是毛病。

    沈迦玉冷冷的,“来不及解释,给我地址。我怕她出事。”

    这让巩玉冠紧张起来,“地址我也不知道,我先问问。”

    一问,只有孙燃去过她家。

    孙燃正和晏玉、张升荣讨论拳击的事,接到巩玉冠的电话之后,他想了想,“天后公寓,但我忘了几层几房了。”

    挂了电话,他又想了想,然后打断了张升荣的话,“我前女友有点事,我先处理一下。”

    “什么事”晏玉靠在大沙发,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围起他半个身子。暖光的半张脸,像是勾了一层金色描边。

    三天的噩梦过后,他恢复如常,心底不再烦闷。最后那一场梦,不见小男孩。只有复祝市那肮脏的天空。年纪越长,恢复时间越短。人到中年,应该就能够坦然面对了。

    孙燃微信回复巩玉冠「我给她寄过东西,有地址。」然后,把事情经过简单地和晏玉说了一下。

    晏玉立即坐直了身子,“你们谈吧,我去救她。”

    孙燃想起荆觅玉说过,晏玉这是她的新目标。那就让她如愿吧。“嗯,拜托你了。”

    荆觅玉被门铃声吵醒了。

    她烦闷地在毛毯里钻来钻去,哪个角落都逃不过。她掀开毛毯,坐了起来。头发在毯子里钻得乱七八糟的。

    门铃停了之后,有男人说话的声音在门边传来。

    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她赶紧下床走出卧室,越听越觉得是针对她这户来的。叽叽叽的。

    新闻播报过,有些小偷专门敲门、按铃,判断屋内是否有人,从而行窃。

    荆觅玉穿上外套,拿起两个各重四公斤的哑铃,慢慢,慢慢地向门边走去。正打算喊一声话。

    一把年纪老成的男声响起来,“锁开了。”

    她吃惊,现在当贼的,这么明目张胆地开锁吗

    接着,嘎呀一声。

    防盗门被打开了。

    木门的锁就是废的。

    荆觅玉站在离木门几步距离的地方,大喊了一声,“谁啊”她举起哑铃。如果对方探头进来,她就立刻挥出去。砸他个脑袋开花。

    木门的门锁被拧了拧,外面一道清越的声音说,“开门,我是晏巳。”

    她诧异无比,左手放下哑铃,转开木门锁,再一拉门。

    门前站着的果然是晏玉,以及一个老师傅,一个身穿公寓物管制服的年轻人。

    荆觅玉右手仍举着哑铃,劈头盖脸地问,“你撬我家的锁干嘛”

    老师傅吓了一跳,“小伙子,这不是你家啊”

    晏玉镇定自若,轻轻一笑,“租的。”

    物管员左边嘴角歪斜,“这荆小姐,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晏玉低头,在她耳旁说,“进去再跟你解释。”

    荆觅玉瞪起了眼。看吧,遇上他准没好事儿,这下连家里的锁都坏了

    闲杂人等离去了。

    荆觅玉把门一关,立刻挥着哑铃砸向晏玉的脸。

    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的哑铃停在了他的嘴角。“祸水。”

    他接过她的哑铃,放在玄关柜。“就当是你对我长相的称赞了。”

    “说吧,怎么回事”荆觅玉操起手,凉凉地看他,“不会是追求我不成,就变痴汉了吧。”

    “你这态度凶悍得我想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晏玉开玩笑地说。

    她觉得往常的他又回来了,“嗯解释解释呀。”

    晏玉指了指客厅的沙发,“介意我坐着说吗”

    “不介意。”荆觅玉踩着拖鞋,在沙发抱起小熊。

    晏玉送的那只大黄鸡,正在她床上。每晚抱几下,暖心得不得了。

    听完事情原委,荆觅玉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沈迦玉这位心理导师,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把自己的病给治好。动辄觉得,世人皆有病,只分重或轻。

    荆觅玉掀起眼皮,没好气地说“你给他们汇报一下吧,我生龙活虎的。”

    晏玉在微信回复了孙燃,接着,抬眼看她,“怎么请病假了”她的脸色是不太好。

    “肚子痛。拉屎,拉几坨屎”她记怨着他撬锁的事,故意说得恶心,就想恶心死他。

    “嗯。”他点点头,平静如水,“吃喝拉撒睡,日常屎尿屁。”

    荆觅玉叹了一声气。失控时的晏玉更好玩,因为她制得住那个他。眼前这神闲气定的男人,她总是输。

    他又问,“现在还想拉吗”

    她扁扁嘴,可怜兮兮地说,“不拉了,我想睡觉。”

    “去睡吧。”晏玉伸手在她苦哈哈的脸上捏起,“你没事就好。”

    这声关怀的话,听得她心里暖得跟抱大黄鸡一样了。她拉下他的手,“那你走吧,我要睡了。”

    “你睡你的。”他看向厨房。面积不大,整洁干净。“你吃坏肚子了,晚上清淡点,别出去吃了,我给你做饭。”

    荆觅玉曲在沙发的腿一下子伸直了。“你还会做饭”

    “现在不都有下厨a嘛。昨天试了一下,不难。”

    “你是要竞选十佳男人吗”他娶老婆,都是亵渎了神灵对他的眷顾。只有简誉才能匹配得上他。

    “我出去买菜。”晏玉出门去,到了门前,回头说“上次我的那些话,说的仓促了。”

    “噢”她笑起来,“我没放在心上。”

    “嗯,那就忘了吧。”

    她点点头。

    晏玉又说,“今天重来一次。”

    “”

    “你休息吧,我一会回来。”他开门出去了。

    荆觅玉回床上继续躺,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抓起手机,看到沈迦玉的几个未接电话,无声一笑。

    沈迦玉也是有意思。他听老周说,她以前有过心理创伤。于是,交往时天天给她灌输正能量。

    她虽然写鸡汤,但从来不喝。工作已经够无奈了,生活中再响几句沈迦玉的声音,她真是头疼。

    道理谁不懂,过不过得去而已。

    没人规定,心理有病就得愁眉苦脸的。她该吃就吃,该笑就笑。完成外婆的遗愿之后,就能一了百了了

    荆觅玉未曾想,晏玉也有病。

    他说,车库那天前戏太短,对白粗糙,画面不美。这个场景,这个时间,他不满意。比起他俩初吻时的蓝天白云、万物生灵,那天实在是弱爆了。

    荆觅玉吃着他做的蒜蓉蒸金针菇。味道挺好,但他的话,让金针菇卡在她的喉咙,吞了大半杯水才咽下去。

    她觉得,他自从溺水以来,整个人就怪怪的。

    她当然不理解他的话。这有什么对不对同样的对白,再讲几次,又能怎样还画面美不美

    她当时心中慌乱,随口回了几句,现在早忘记自己说过什么了。就算他想表达以身相许的恩情,有过一回就好了。较真什么仪式感。

    溺水的人世上多去了,没几个跟他一样,淹了一回就把脑袋淹了的。

    晏玉笑了,“再来一回”

    荆觅玉摇摇头,不陪他疯,“不了。我今天还拉了几坨屎呢,能美到哪去。还有”她强调,“我喜欢听我话的。”

    他听话地给她夹菜。

    小鸡雏都有印随行为。破壳的第一眼见到谁,谁就是妈妈。

    荆觅玉回想晏玉在礁石上睁开眼睛的样子。

    她想不起来了。

    不过,她灵机一动。“这样好了,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就是今天你撬门事件的起因,他是我的第九任,心理讲师。”

    晏玉左唇角撇了一下,明显不乐意。他还在执着于ng的事。

    他现在享受过程的乐趣,对和她的结局并不期待。但开头就存在一抹遗憾,总是有些计较。

    “听我的话”荆觅玉差点拍桌子。

    “哦。”他就这么应了一声。

    她又说“吃完记得洗碗。”

    “没有洗碗机吗”

    “我这租的房子,又不怎么开伙,买什么洗碗机。”她吃着他做的饭菜,摆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好好工作,学人当什么痴汉今晚你就把我的门锁给弄回去”

    “哦。”

    晏玉叫来那位老师傅换锁。

    老师傅悄声问“和女朋友吵架吗”

    晏玉笑了,“不是。”

    老师傅把锁芯换上,“女孩子哄哄就好了。说几声爱啊情啊,入耳、中听。”

    晏玉没回答。

    他过往男女关系的建立,皆来自兴趣。看上汪珹莹,是因为觉得她鲜艳得纯真。追求她的过程,他既轻松又自如。

    到了荆觅玉这边,他却想着,一定要有仪式感。这样将来回忆起来,才更有意义。

    毕竟,这是唯一一个救过他的人。

    毕竟,他的父亲见到他落水时,只说了一文不值的三个字“对不起。”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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