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又吃了一碗细面, 用的多了些, 少不得出去消消食儿,梁九功笑着建议“听闻宜主子在翊坤宫踢毽子呢, 万岁爷要不要去瞧瞧”
若是寻常, 康熙必然就往翊坤宫去了, 只这会儿提起宜妃来,康熙便想起太后说的, 宜妃到慈宁宫说,老四园子不小的事儿, 便没了情致。
“去瞧瞧太子他们做什么呢”康熙抬脚往上书房去, 心里念着,自己是不是平日里太忽略老四了, 他连老四媳妇什么模样都记不得了, 再一想,可不是三年不曾见过人了。
“四福晋是为什么三年没进宫”康熙问道。
梁九功不是个蠢的“是之前三福晋三福晋也是作孽,听闻四福晋硬生生用冰桶熬过来的, 因着这个伤了身子,人险些就没了, 养了三年才能出屋。”
若是寻常, 给梁九功十个胆子,你也不能从他口中听到哪个主子的不是,只如今那三福晋已经成了乱葬岗的一缕幽魂了, 连个粗使的奴才都不如。
康熙这才想起这桩旧事来, 在想着那日胤禛要与三阿哥拼命的模样, 愈发理解了。
“老四倒不是个怂的,的确是该这样才好,光明正大的往教武场上比一场,哪儿跟老三似的,堂堂阿哥,就知道往后宅里伸手,没出息。”康熙冷冰冰道。
梁九功哈了腰,不敢应声,却知道三阿哥怕这辈子也甭想着从景山出来了。
康熙到了上书房,与梁九功摆了摆手,便没人通禀了,长驱直入的往廊下去,正听得里头几个儿子在说话。
“四哥,听说你的园子都休整好了,不如今个儿咱们一并去瞧瞧”这个是五阿哥的清脆声儿,五阿哥自小养在太后跟前,康熙见着的机会也多,对他的声音倒是熟悉的。
“就说呢,老四,你这可是旁人不能及的福气,兄弟几个里头,属你的宅子好,又是工部,又是皇祖母赏赐的,我的不说,怕就是太子出宫立府,也再挑不着比你宅子更好的地界了。”
这个是老大的声音,康熙听出几分酸味来,眉宇沉了起来。
“老四,听说你如今是住着西路的,中路和东路都空着,老五,老七,老八也都预备着出宫立府了,这阵子礼部选了的宅子,都不是顶好,其实兄弟几个一处住着,彼此有个帮衬也好,总归那边你也不敢住。”
康熙眉头皱的更深,再没想到,太子也能跟着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宅子的事儿,连太后都能张了口,老四必然也是知道了的,那之前不曾张口,便是心里头不乐意的,这几个孩子,竟这么明白儿的说出来,跟强抢老四的宅子有什么分别。
更让康熙生气的是太子的一番话。
太子自来把兄弟友爱恭亲放在嘴边,却不想是这样友爱恭亲的,慷他人之慨,怎么他不说把他的毓庆宫空出来,给兄弟们住
“这宅子是若娴用命换回来的,她自来喜欢舒朗宽阔,我不能让她出宫去,倒过得不如人了,中路的园子当初归置时,是按着别宫建的,除了二哥,怕旁人都住不得,至于东路,虽说是工部出的银子,但里头摆设添置,若娴费了不少心思,总不能她用尽了心思,我转头就把园子让出去了。”
康熙听到一清朗之声,不急不躁,说得温润,逻辑分明。
西路的园子不会割出去,因为四福晋喜欢大些的,不喜欢跟人挤;中路是因为逾矩,他做不得主,东路因着四福晋用了心,不能慷她人之慨。
“五弟,七弟,八弟有什么想头,只跟皇阿玛去说,皇阿玛应了,我便没什么不答应的,但今个儿我这个做哥哥的把话放在前头,若你们过两日生辰宴上,让你们新纳的福晋,侧福晋们,装着不懂事儿,跟你们四嫂讨要东西,我头一个不依。
若娴是个绵软性子,但她吃了许多苦头,身子才将养的好了些,若哪个给你们四嫂添了堵,咱们教武场上见。”
胤禛闷着气说完,从上书房出来,才撩了帘子,就见着了在廊下站着的康熙。
胤禛板着脸,下意识的就不张口。
倒是五阿哥追了出来,张口喊了声“皇阿玛。”
“皇阿玛怎么到上书房来了”五阿哥面上的神色说不上好看,一语将里头几位阿哥都喊出来了。
康熙沉着脸,若他今个儿不来,还不知道几个兄弟是这样欺负老四的。
康熙还真是想差了,三阿哥出事儿前,除太子被三阿哥念叨着,注意了胤禛几回,余下的大阿哥,五阿哥下头的弟弟们,可从来没注意过胤禛,自然不会与他寻麻烦。
只这一回,三阿哥被送去了景山,兄弟几个一致觉得是胤禛送了三阿哥去的,少不得针对起来。
大阿哥最精,也是习惯了胤禛不告状,笑着问了安便道“皇阿玛来的正好,儿臣几个正说着要给老四过生辰呢,他这个性子倔的,儿臣们玩笑几句,他便当了真,板着脸训起几个小的来。”
大阿哥变相告了状,康熙还是不言语,只看向太子。
太子被康熙盯得狠了,拍着胤禛的肩道“老四你瞧,兄弟间玩笑,你就恼了,日后哪个还敢与你玩笑”
胤禛本不想说话,但想起若娴意有所指的那句话来,沉着脸道“日后还是不要这样说笑的好,我会当真,当真以为几个弟弟要瓜分我的宅子,回去没脸跟若娴交代。她欢欢喜喜的收拾的宅子,结果一转眼,成别人的了。”
大阿哥和太子都没想到胤禛会张口,神情微愕,倒是五阿哥自小在慈宁宫长大,察言观色最是厉害的,张口道“我哪里敢四哥张口闭口就是四嫂,我这是羡慕着呢。”
康熙从头到尾没说得一句话,只平日里他瞧见的儿子们,私底下竟是这样的,怨不得老五养在太后跟前,太后还能替老四说了话,可不是欺负老四,欺负的狠了。
“朕赏给老四的宅子,你们都瞧着好”康熙环视几个弟兄一眼。
几兄弟对视了一眼,谁也没张口,这是明摆着的,老四的宅子,京里再找不出第二处来。
兄弟几个不说话,便是默认了,尤其五阿哥,他是真的想占了那宅子东路的。
七阿哥,八阿哥都不及他得宠,若要让,那宅子的东路就该让给他,总归还隔着个中路,两厢不来往也没什么。
康熙瞧着心寒,厉喝道“朕金口玉言,赏给老四的就是老四的,你们想要了那宅子,先等你们也是金口玉言了再说。”
这话说难听了,便是忤逆了。
“噗通”几声,几个阿哥全跪下去了。
“皇阿玛息怒。”
康熙拂袖走了,几个阿哥哪个也不敢起,硬是跪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梁九功来,说直郡王和四贝勒爷该出宫回府了,这次无声无息的惩罚,才算完。
纵这样,胤禛回府的时辰也晚了。
若娴起先还坐得住,倒得见点了灯,胤禛还没回来,宫里也没传出话来,就急了。
寻常不管回不回来,总让苏培盛递个话出来的。
若娴怕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惹了太后,害得胤禛受了罚。
若娴急得在廊下等,来回绕着廊下走了两圈,终于听得白茶通禀,说是贝勒爷回来了,往前院去了,好像是要赶什么课业,说晚上不到正院来了。
若娴听着就不对,自打她嫁给了胤禛,胤禛就鲜少不留宿正房的,她后来在阿哥所出了事儿,胤禛除了跟康熙出巡外,只要在京里,都要到正院睡的。
若娴面色微沉,踩了花盆底就往前院去。
若娴三年不曾出内宅,最多往后边园子里转转,又因为宋氏和李氏,她去的也少,往前院来,是头一回。
张德胜远远的瞧见了,以为自己眼花了,赶忙着小跑进去给苏培盛递话去了。
苏培盛可知道若娴的本事,为难的告诉给胤禛“贝勒爷,福晋过来了。”
胤禛才沐浴完,腿上淤青明显,摆手道“你想法子,将福晋劝回去,便说今个儿皇阿玛留了题,我得彻夜赶出来。”
“贝勒爷,您还不知道福晋吗这哪儿是奴才能拦得住的奴才刚刚就这么跟白茶说的,福晋不能信啊,您甭难为奴才了。”苏培盛一脸为难。
小福晋是谁啊
才十三就敢跟贝勒爷张口闭口说,咱们今个儿办了谁明个儿办了谁的主儿。
苏培盛可不嫌自己命长,当面偏了小福晋,说不得明个儿就是他的死期了。
胤禛皱眉“还傻愣着做什么给爷拿裤子来。”
苏培盛立马麻溜的拿出来两条宽松的素锦裤子,服侍胤禛换。
胤禛长这么大,也还是头一回跪成这样,膝盖一弯就疼得不得了,咬着牙穿好了衣裳,额头上都沁了汗,外头张德胜高声喊着“奴才给福晋请安,福晋您怎么这个时辰来了贝勒爷正做文章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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