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泓来到长秋宫,还未靠近慈元殿便听见里面传来慕容寉的哭叫声。
“我不要去我不要去,我要靠着皇后叔母”
后面不知是谁在低声劝说,内容听不清楚,接着便又传来慕容寉的尖叫“我就不要”
慕容泓进了慈元殿,皇后等人忙起身向他行礼,慕容瑛坐在上首,面色阴沉。
“叔叔叔叔,我不要去祖母那儿,祖母宫里不好玩,我要靠着叔母。”慕容寉一见慕容泓,便跑过来扯着他衣袍下摆道。
赵宣宜站在一旁,面色尴尬,道“陛下,今日太后来接端王回去,可是他不愿回长信宫,妾怎么劝说都没用。”
“那就继续养在你宫里好了,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太后若是想见寉儿,你带着她去长信宫晨昏定省也就是了。姑母以为如何”慕容泓摸着慕容寉的头,看着太后问。
太后蹙眉,道“皇后总理后宫责任重大,光是日常庶务已是让她分身乏术,岂有精力再来照顾端王更何况,她如今最主要的任务应该是尽快为陛下你诞下一位皇子,就不要再在旁的事情上耗费精力了。”
“姑母说的是,但是,”慕容泓低头看着地上那眉目间横生戾气的孩童,复又对太后道“让皇后在生养朕的孩儿之前,先学着如何去教养一个孩童,不是很好吗再者,寉儿是先帝遗留下来的惟一一点血脉,其命运又与朕一般,都是幼年失怙。朕是兄嫂一手带大的,如今将这份养育之恩回馈于寉儿之身,也是理所应当。当然,太后若实在担心皇后教养不好寉儿,便还是将寉儿带回长信宫去”
“我不要我不要”慕容泓话还没说完,慕容寉便又尖叫起来,他一怒之下竟然抓起慕容泓的手就要咬上去。
“陛下小心”吃过亏的福安泽见状大叫。
慕容泓哪用他提醒,早眼疾手快地一把掐住慕容隺的两腮,另一手握住他的肩制住他的扭动,垂眸看着他神态温和语气平静“虎父无犬子,即便你还年幼不懂事,也不该做出这般丑态来。”
“疼,疼,叔叔是坏人,叔母救我”慕容寉挣不脱,哭闹着向一旁的皇后求救。
皇后上前道“陛下,端王的性子一向如此,您若实在看不惯,还是叫太后娘娘带回去管教,妾怕是实在难当此任。”
“罢了,既如此,端王就留在皇后这儿,若是让哀家带回长信宫去,哀家只会比皇后更溺爱他,到时候陛下该怪罪到哀家头上来了。”慕容瑛站起身,扶着寇蓉的手走过来道。
慕容泓放开慕容寉,对太后道“太后若愿意照顾寉儿,那是为朕分忧,朕又岂敢怪罪只是目前看来,寉儿脾气很是不好,让皇后先把他调教好了,再给太后照顾,太后也能省心些。”
慕容瑛离开后,慕容泓着人把慕容寉也带下去,屏退左右宫人,独留了赵宣宜在殿中。
“知道太后最后为何放弃了带端王回去么”慕容泓问赵宣宜。
赵宣宜心中有所猜测,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她又岂敢说出口,只轻声道“妾会用心教养端王,更会注意保证他的周全。”
慕容泓看着她,客观来说,赵宣宜头脑既灵活,容貌也不俗,若不是赵枢的女儿,无论嫁给谁,这一生都能过得不错。但,姓氏即原罪,她的不幸是她父亲造成的,不是他。事实上,嫁给了他她还算是幸运的,至少,赵家覆灭之后,她虽保不住皇后之位,但也无需贬入奴籍。
“你知道最好,端王的脾气太坏,需得好生整治,你不要怕担责任,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这些道理朕还是懂的。若有人质疑,你尽管把责任推到朕身上即可。”他道。
“是。”赵宣宜乖顺地应道。
“朕先回去了。”交代完正事,慕容泓转身欲走。
赵宣宜挽留道“陛下,时至晌午,您何不在妾这里用过午膳再走”
“不了,朕回甘露殿去用。”慕容泓没再多耽搁,出了殿门带着张让褚翔等人走了。
赵宣宜站在殿门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到赵家与自己目前的处境,心中不由升起一阵凄凉而仓惶的无力感来。她曾自负聪明,可直到遇见了他,她才知点滴城府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什么都不是。
而更令人绝望的是,这个拥有绝对权势的男人,他爱江山不爱美人。
慕容瑛回到长信宫,心事重重地倚在内殿的榻上。
“太后,后来陛下都松口了,您为何自己又放弃了带端王回来”寇蓉从宫女手中接过补药,轻声问慕容瑛。
慕容瑛道“皇帝这架势你还瞧不出来吗他这是要对丞相下手了。哀家若此时强行把端王接回,只怕连哀家都得牵连进去。”
“陛下要对丞相动手何以见得”寇蓉不解道。
慕容瑛看了眼她,没说话。有些内情寇蓉是不知道的,也不能让她知道,她自然也就无从判断。
寇蓉见慕容瑛不语,自知问了不该问的问题,遂连忙换个话题道“那既然太后笃定陛下要对丞相下手了,难不成咱们就在一旁看着么”
慕容瑛叹气道“有赵合在,哀家又岂能袖手旁观且作观望,赵枢虽然近来流年不利,但他毕竟在东秦朝堂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大龑上下,又有多少是东秦遗留下来的旧臣。皇帝目前想要动他,不伤筋动骨是动不成的。再一个,既然要动赵枢,他总得提前备好取代赵枢的人。”
说至此处,慕容瑛顿了一下,对寇蓉道“你附耳过来。”
寇蓉依言凑过去,慕容瑛对她如此这般的交代一番,寇蓉便放下补药,匆匆出去了。
慕容泓归心似箭大步流星,旁人还好,张让却是个胖的,这般跟着他从长秋宫急趋至甘露殿,汗都出了一身。
“不必进来。”到了甘露殿内殿门前,慕容泓转身对张让等人道。
张让长福等人闻言一个止步,看着慕容泓独自进了内殿并关上了殿门。
慕容泓进殿之时未见长安人影,还以为她躲在哪个角落与他捉迷藏呢,关上殿门之后,便嘴角噙笑兴致盎然地将殿中可能藏人的角落一一搜了个遍,结果还是不见人影。
反应过来她不是躲了起来,而是溜了出去,慕容泓一时有些愣怔。这也难怪,以他的身份,从小到大敢放他鸽子的本就屈指可数,更别说他现在贵为一国之君,又有谁敢在他面前出尔反尔
不过她胆大惯了,他也见怪不怪,他真正介意的是
慕容泓手指抚过桌沿,眉间疑虑地看向窗外。
如她真如她方才表现出来的那般心悦他,她怎会不愿意呆在他身边什么样的情况会让一个人急欲逃离另一个人他在后宫时,便时常会产生这种急欲逃离的想法。难不成她对他,不过如他对后宫一般,只是应付而已
慕容泓在书桌后坐了下来,看着书桌前方的空地,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当日钟羡向他请求放长安出宫去的样子。
钟羡若真的只是感念长安的救命之恩,在来向他请求放长安出宫之前,难道能不征求长安的意见吗但是目前看来,长安并没有想要出宫的意思,那么钟羡为何会多此一举
箭锋之下,长安那一挡,真的只是失误吗
慕容泓伸手撑住额头,自觉有些问题不能去深思,但他却也不是那习惯逃避之人,是故,短暂的沉默过后,他抬头高声道“来人”
张让等人推门进来。
“传朕口谕,召御史大夫王咎于午后入宫见朕。”慕容泓道。
长安本想回东寓所的,走到半道见一株紫玉兰开得正好,便折下一枝,方向一转往西寓所去了。
时值晌午,不当值的宫女们估计都领午饭去了,嘉容那间房门外头上着锁,长安绕到窗口一瞧,只见嘉容恹恹地伏在桌上,脑后勺朝着这边,也不知是梦是醒。
她伏在窗棂上朝屋里吹了一声口哨。
嘉容脑袋动了动,忽然直起身子转过脸向这边看来。
当看到长安笑盈盈地伏在窗棂上时,嘉容表情呆了一下,似有些不信般地伸手揉了揉眼睛,然后睁开眼一看长安还在,这才相信不是自己生了幻觉,而是长安真的来了。
她站起身,如一只百灵般轻快地飞扑到窗边,激动得双颊通红,又是高兴又有些酸楚道“安公公,你回来了。”
“是啊,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想我”长安不正经道。
嘉容老实地点点头,有点委屈道“不仅想了,还很担心你呢。有一天晚上我做梦你被赢烨捏死了,害我吓出一身冷汗,醒来还哭了一场。”
长安“”捏死特么的要不要说得这么形象。
她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道“没有,他见了你给我的那枚荷包,对我一直以礼相待,很好。”言讫她将手中那枝紫玉兰递给嘉容。
嘉容接过去,放在鼻尖嗅了嗅,爱不释手道“真好看,外头花都开了吗”
“春天来了,可不都开了么。我还带了件礼物给你。”长安道。
“是什么”嘉容眨着一双倒映春光的眼,一脸单纯地问。
长安从怀中摸出那枚扳指,将手伸到她面前,摊开掌心。
嘉容看到静静躺在长安手心里的那枚青铜扳指时,目光一下便定住了。
手中的花枝无声地掉落在地,她纤嫩的手指有些微微发颤地从长安手中拿起那枚扳指,水光潋滟地看着长安一眼,道“这、这是他的”
“对,他放我回来就是为了让我将这枚扳指带给你,他说等你回去再亲手给他戴上。”长安道。
嘉容眼睛一眨,那潋滟的水光便化作两颗哀艳的泪珠缘颊而下。
“他还好吗”她哽咽着问长安。
“好着呢,壮得像一头牛,你给他做的亵衣,喏,他就这么轻轻一抬胳膊,腋下就裂了个大口子。”长安边说边学了下赢烨当时的动作。
嘉容泪如雨下,听到这句话却又忍不住破涕为笑,这泪光莹然的笑容,真是美得让人心碎。
长安看着她这样又哭又笑的,再回想起方才甘露殿中那一幕,心中忽然极度不是滋味起来。
嘉容与她所爱的人虽然相隔千里,但她的心定然时时刻刻都是满的,不像她,即便被人抱着亲着,心中依然空荡荡的没个着落。
赢烨的刀,和嘉容的泪,在她心里组成了有生以来她所见过的一段最纯粹最真挚的爱情。不是所有爱情都能感动她那颗铁石之心,但是赢烨和嘉容这一对的爱情,于她而言不仅是感动,而是撼动,以致于她心中甚至因此而生出了一些绮思,幻想如果自己生命中也能出现一个赢烨,一切是否会变得和现在不一样
她是否也会如嘉容一般,不管两个人在一起将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义无反顾地随他而去
两个人若是相爱到这种地步,会是什么感觉呢
长安垂下眸,心思不管有没有这样一个人,也不管这个人是谁,总归不会是慕容泓就是了。毕竟他曾亲口说过,他永远也不会变成赢烨那样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文下有亲说不适应慕容泓变得这么攻,乌梅为啥一点都不觉得突兀随着手中权力越来越大,他势必越来越攻啊,就算面对长安也是这样,他弱的从来都只是而非心理。
今天终于早了一回,亲们看完早点睡觉,咱们安哥明天就走马上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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