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晚上城门关闭,黄簑林蔼一行并未能回城。
次日一早,长安告诉纪晴桐宫里要举办蹴鞠赛,最近几日自己都不会回来,并叮嘱她在她回来之前不要出府后,就去了理事院。
当天下值之后她回了宫。
她这个级别的太监,从宫外回来,不管有事没事,都得先去拜见慕容泓。
在去甘露殿的路上,她脚步有一丝迟疑。这一丝迟疑让她自己都有些不能理解,上辈子一起滚过床单的男人,分手了她都能坦然面对,这辈子一个不过只是拥抱过亲吻过,甚至都没正式交往过的男人,在需要面对他时,她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
长安隐约有些感悟,却又告诉自己,只要就此打住,不常见面,不论什么样的感情,终归会慢慢淡去的。
在听到长福汇报长安求见时,慕容泓正在批复奏折的手无意识地抖了一下,以至于正在写的那一笔拖得有些过长。
他稳了稳心绪,眉眼不抬“宣。”
长安进了内殿,中规中矩地上前向书桌后的慕容泓行礼。
慕容泓也没看她,只说了声“免礼。”语气还算平静。
这样冷淡的态度和之前他因为置气而故意冷淡不同,这种冷淡就是他平时对待一般下属的冷淡,面具式冷淡。
长安很快适应,开始向他汇报没回宫的这十多天中自己的工作内容。
爱鱼从猫爬架上跳了下来,围着长安蹭腿,往腿上趴,一双圆溜溜地大眼执着地盯着她“喵喵”
于是长安的汇报声中混入了锲而不舍的猫叫声。
长安思路多少有些受影响,片刻之后有些尴尬地一顿,低眸看了看爱鱼。
好吧,是她的错,她中午不该吃那么香的油炸小黄鱼,还不小心蹭了点油在袖子上。
但她也只是看了看,之后便又继续汇报了。原因无他,跟慕容泓划清关系之后,不是侍猫太监的她是没资格碰爱鱼的,哪怕只是摸一下或者抱一抱。
最后还是慕容泓实在被它叫得受不了,亲自起身拿了小鱼干放在它的碗里,才终止了这个小插曲。
他皮肤白,姿容又好,虽是男子,却总给人一种冰肌玉骨的感觉。可能是因为这种特质,所以但凡他不笑或者沉默时,给人的感觉就特别的疏离和冷漠。
当他的性格完全成型并稳定下来后,这无疑是个相当不好接近和难以捉摸的男人。
长安有些庆幸当自己遇到他时,他还只是个少年,如若不然,她这一辈子恐怕真的只有永远留在他身边做內侍的份,连稍微扑腾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正好汇报也告一段落了,她以一个完全挑不出任何错漏的恭敬模样道“请问陛下可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你退下吧。”慕容泓表现得比她更挑不出一丝错漏。
长安出去后,慕容泓又坚持着批复了一本奏折,这才放下笔,伸手撑住了额头。
十六天,他每天都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起她,纵想起,也拼命把她往普通奴才的范畴划。他不清楚效果到底如何,他只知道自己的内心好像真的越来越平静,当初那狂烈得让他恨不能杀人的嫉妒和愤怒,都在这股平静中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他对这个结果说不上有多满意,但对自己却是一份肯定,他觉得自己受长安的影响远没有当初他以为的那样深,直到这次她回宫。
天知道当她走进来的那一刻他内心翻腾得有多厉害,而造成他内心翻腾的情绪又是那样复杂,复杂得他根本就分不清到底是难过多一些还是高兴多一些。
他甚至都没敢抬头看她一眼,唯恐被她发现了自己的强作镇定,毕竟她的语气是那样的平静刻板,就好像他没做到的,她已然做得很好了一样。
这样拖泥带水意志不坚,简直都不像他慕容泓。
自我厌弃了片刻,他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像样的借口毕竟是他慕容泓平生第一次喜欢的人,她配得起他花更多的时间去放下她。
长安在东寓所自己的房里睡到后半夜就醒了,被伤口痛醒的。
明天怕是要下雨。
长安翻个身,默默地揉着自己胸上那道贯穿伤的伤疤,自从多了这道伤之后,她就具备了预知下雨的能力,每次要下雨这道伤口总是会痛痒不已,整个疤痕组织都在膨胀发热一样的感觉。
许晋曾拿药酒给她按摩过伤口,但是效果不明显。
如今除了这道伤口之外,又多了一条让她不好受的,后腰那道伤口。那道伤口的反应比胸前这道要稍微轻些,但感觉依然明显。
看来以后不能再受深重的伤了,否则就会留下这样的“后遗症”。
长安一时睡不着,把宫里宫外自己的势力关系在心里默默地捋了捋,又想了想明天自己要做的工作,最后不可避免又想到甘露殿去了。
慕容泓表现很好,很冷淡,很平静,没有像以前一样死缠烂打,也没有因为感情受挫就把怒气发泄到工作中来,考虑到他的年龄,作为上司他算是相当清醒合格的了。
就这样吧。
越是清醒,长安就越意识到自己和慕容泓纠缠下去不可能有什么好结局,最好最好的结局也无非是他大权在握,她和他在维持现状的基础上再多一层关系而已。
但一旦有了关系,以慕容泓的性格,他大约不能容忍她维持现状,宫里宫外两头跑还经常夜不归宿。
所以,还是就这样吧。
虽然没了感情基础,在他眼中原本就不怎么好控制的她继续壮大下去会非常危险,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这盘棋局上她根本没有退路,进和退都是死的话,她当然选择继续前进。
当务之急是,既然感情破裂了,那她留在他那儿的东西也该想办法要回来才是。别的就算了,龙榻下的那几只箱子,必须得想办法弄出来。
第二天上午果然下起了濛濛小雨,蹴鞠赛时间定在下午,宫里有张让等人协同安排,并没有长安太多事,她之所以要参加,完全是凑热闹的性质,顺便看看有没有有价值的新人可以拉拢利用。
上午她照例去了理事院,刚到内卫司不久,尹衡撑着伞在那儿敲窗。
长安过去,笑问“观尹公子心情不错,不知何事这般高兴”
尹衡道“安公公神机妙算,我将安公公教授的方法透与我妹妹之后,果然奏效。”
长安面色不改,只道“奏效便好。”
尹衡拿出一只巴掌大的檀木盒子递给长安,道“大恩不言谢,恰前两日我路过惠民堂,听松掌柜说你想弄个念珠串子,我手上正好有一串沉香木的,小小谢礼不成敬意,还望安公公千万笑纳。”
长安也没推辞,接过盒子打开一看,见里面躺着一串黑沉沉的珠子,触感冰凉,木质油头十足,拿在手中片刻,便有一股自然醇厚的木香味悠悠飘过鼻端。
“就知道能出你手的必是好东西,谢啦。”长安收下了。
两人聊了没几句,尹衡便回理政堂去了。
长安在桌后坐下没多久,又有人来到窗前,她抬头一看,见是钟羡,微愣了一下。自那天话说清楚后,钟羡没有刻意避着她,但也很少再来找她。
“伤口痛吗”长安来到窗口,两人打过招呼之后,他问。
长安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有些不在意的笑道“一点点,不碍事。”
钟羡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递给她,歉然道“抱歉,我原以为我家用的是和太医院一样的药油,今早才听我爹说起原来我家用的是祖传秘方,效果要比太医院开出来的好。我一早就该送你几瓶的,家里没多少存货了,这一瓶你先用着,待他们做出来新的,我再带几瓶给你。”
长安默默接过那瓶药油,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但最终还是只道了声“多谢。”
钟羡点了点头,转身去理政堂了。
上辈子的经历让长安鲜少有兴致规划自己的将来,纵偶尔闲得发慌会胡思乱想一下,那规划中向来也只有她一个人而已。但此刻看着手中那瓶药油以及这小小的瓷瓶中所承载的关怀,她却头一次冒出了这样的念头或许找个真心待自己好的男人一起过日子也不错累了有人给靠,疼了有人给揉,这样的日子她活了两辈子至今都没享受过。
站在窗边发了会儿呆,她摇了摇头,唇角弯起一丝苦笑。
以她现在的身份和所处的环境,能给她靠给她揉的,唯有宫里那位她不想要也要不起的有妇之夫,换做其他任何人,都只有被她连累的份。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最近乌梅身体出了点状况,头发掉得都不敢动脑子了,所以这周都没申请榜单,更新没办法保证,亲们暂时养肥吧,等乌梅情况好一点再说,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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