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
宋言尘被对方那双阴冷而无机质的眸子盯着浑身发寒。
他低头看着早已脏得不成样子的手帕,又看着对方似乎要近一步靠近的举动，害怕而恐慌的缩了缩脖子，慌忙后退,“送,送给你了”
俨然就是一副希望对方别靠近自己的惶恐姿态。
男生却像看不见他眼底的恐惧，话音刚落，他就如获至宝般将手中的手帕一把攥得更紧，嘴角也一并扯出一抹略显僵硬而又别扭的浅笑。
“谢，谢谢”
又是这句话。
宋言尘看着对方的眼神，只觉得渗入入骨，连带着他的手臂都跟着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哆嗦了一下。
宋言尘强忍着恐惧，将兜里的铭牌递给对方，“这是你的吗”
男生动作略显迟疑,目光缓缓落到宋言尘瓷白的手心。
“是,是我的”
男生说话的节奏总是吞吞吐吐。
本来就是出来确定他有没有事,这多好,他还没来得及下楼就撞到了当事人，也算是让宋言尘松了一口气。
眼看着两人间的气氛莫名尴尬下来,宋言尘有些别扭的抠了抠自己的指甲，咽了一口口水，表情略显尴尬，“那行，傅同学，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教室。”
说完,宋言尘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强装镇定地绕开对方,就要回教室。
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对方追上来，宋言尘刚绕开对方，就如百米冲刺一般突然加快脚步，一副落荒而逃的架势。
男生杵在原地一动不动，晦暗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宋言尘的背影，整个身形都包裹在楼梯间的黑暗当中，几乎要看不清他的真是表情。
直至宋言尘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内，男生才如瘾君子般猛地将手帕放到鼻息间，陶醉而痴迷地回顾着属于宋言尘身上独有的，青涩的，意犹未尽的体香
而男生藏在袖子下的，是已经慢慢呈现出尸斑的皮肤
好香
好想触摸
好想
男生表情略显几分痴狂，身体也跟着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盈满渗入骨髓的爱恋和还用偏激的占有欲。
呵呵呵
宋言尘连跑带喘的跑回教室，麻溜的坐下。
坐下的瞬间，宋言尘猛然发觉周围的同学表情都显得十分诡异，全都是余惊未消的惊悚姿态，远远地，宋言尘甚至还瞥见有人趴在桌上哭。
宋言尘心生奇怪，眼珠子来回转了转，戳了戳前桌的后背，谨慎地问出声，“你们怎么了”
前桌还在狂喝水，宋言尘随手戳了一下他的背，都把他吓得手抖，差点将杯子甩在地上。
他慌忙的擦了擦自己校服上洒落的水渍，紧张地转身看向宋言尘，“你自己去看学校表白墙，有人发了今早在学校小树林看到的死者照片。”
宋言尘一惊，手忙脚乱地从书包里掏出手机，点开了学校的表白墙。
有图有真相，不是意外死亡，现场有很多血迹。
刚一打开，宋言尘就看到最新一条动态显示是十分钟以前发布，评论区更是炸开了锅。
宋言尘刚要去点击图片，图片就猛地被和谐，他甚至连照片缩略图都没看清。
宋言尘愣住，还以为是自己网不好，接连点了好几下，结果都无一例外。
“”宋言尘顿时尬住，顺手翻了翻评论区的回复。
我擦，墙墙撑住，小心被毙。
这人到底是哪个班的有谁能回复一下
惊天大瓜，66666
翻了几十楼都没看到什么有用信息，宋言尘直接将手机一撂。
算了
他也不是那么好奇。
想到这儿，宋言尘默默地将手机重新塞回书包，就开始继续做习题。
但他没注意到，窗户外有一双黑润的瞳仁正如痴如醉地盯着自己，就像在看一件绝世的珍宝，眼底满是无法言喻的爱意。
但诡异的是，教室里那么多人竟无一人注意到这略显诡谲的一幕。
坐在凳子上的宋言尘突然一激灵，仿佛自己背后窜起一股说不出的寒意，如同一双冰冷的手缓慢地拂过他的后背，冻得他浑身一颤，惊得他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跟着竖了起来。
宋言尘猛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下。
奇怪
刚刚那种好像有人抚摸自己的感觉是错觉吗
宋言尘没多想，又一次陷入了题海战术当中。
先是上了半天的自习，又被学校集体会，班会轮流教育了半天，没上课，光是听老师念经都觉得心累。
所以刚一放学，教室里嘈杂的同学火急火燎地就离开了教室，一副可算解脱的表情，跑得比平时还快。
唯有宋言尘眼看着班上所有的同学都走光了，他还在不急不慢地低头写着自己的练习题，周围的同学对他这样早就见怪不怪，宋言尘一直都是走得最晚的。
天色慢慢昏沉，宋言尘深吸一口气，又伸了一个懒腰，才开始慢吞吞地收拾自己的课桌。
提起书包，关灯，锁门。
谁知宋言尘才刚走到二楼，就猝地看到了那个熟悉而又略显阴森的身影。
“”宋言尘倒吸一口凉气，牙齿上下打颤。
又是他
宋言尘呼吸凝滞，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像是有根竹刺在不断挑动神经，令他阵阵刺痛。
男生身形藏在二楼的转角处，只微微露出半个身体，眼底泛着猩红，阴冷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楼梯上行的方向，就像守家的土狗蹲坐在家门前，做出护食的反应。
宋言尘刚一出现，男生阴翳的眸色微动，表情顿时一变，皱紧的眉头顿时舒展，看向宋言尘时，双眼都带着光，但又透露着几分如流浪狗般的可怜兮兮。
“”宋言尘倒吸一口凉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将面前这个家伙跟狗对标在了一起，心底也忍不住泛起一阵恶寒。
宋言尘脸色微不可察的僵了一瞬，嗓子眼跟着滚了滚，默默地靠近护栏，就欲要装作没有看见对方，慢慢往前走。
但肋骨下不断加速的心跳，还是在这一刻暴露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情绪。
宋言尘紧张的迈着步伐，在经过男生周边时，他的心跳也跟着不断加快，指尖都在不可控的发颤。
对于这个奇怪的男生，他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或许是因为他那被火烫伤过而略显狰狞的脸，又或许是因为他总是异于常人，而显得神神叨叨的举动。
总而言之，宋言尘很害怕对方靠近自己。
眼看着宋言尘从自己面前经过，然后走下二楼，男生竟默默地从拐角的位置探出了完整的身体，默默地跟了上去。
宋言尘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浑身一颤，心跳都跟着漏了半拍。
他忍无可忍，猛地转身，死死地盯着对方，语气不善道，“你干嘛一直跟着我”
男生就像大脑还没发育完全，一愣一愣的盯着宋言尘，半天没说话，眼看着宋言尘马上就要发火，男生才慢慢吐字。
“我，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宋言尘又是一阵气结，眼睛也像只炸毛的小猫瞪得很圆。
几乎是有些气急败坏的喊出声，“不用你先照顾好自己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一股很难闻的味道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男生僵在原地，双手藏在身后，脑袋也跟着默默地低了下来，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宋言尘心一咯噔，顿时又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实在是即无礼，又充斥着恶意，脸也顿时变得涨红，不是气的，是羞愧的。
一时间，宋言尘又有些心软，语气也跟着一下子弱了下来。
“那个我的意思是说，你别一直跟着我这样很奇怪”
男生眼睛都不眨一下，他紧紧地盯着楼梯下方的宋言尘，又努力的张了张嘴，“我，我应该怎么做”
他应该怎么做
这句话一时间竟一下子问住了宋言尘自己。
但是不管怎样，跟在他屁股后面这个行为就是让他觉得怪怪的。
宋言尘沉思了片刻，启唇道，“那，那你可以站在我旁边，你不要躲在我的身后。”
男生双眼放光，就像要到糖的小孩，小心翼翼地凑到宋言尘的身边。
但或许是宋言尘刚刚那句你身上有股难闻的味道刺伤了他，男生并没有靠得很近，也不敢伸手去触碰宋言尘的身体，甚至有意无意地站在宋言尘身侧更远一点的地方。
宋言尘也感觉到了男生刻意拉远的动作，内心顿时又平添了一丝愧疚。
他刚刚那样说对方，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也就是这时，宋言尘注意到男生脖子上比昨日多一块泛青的皮肤，他眼皮一抽，看向男生的眼神再次变得拧巴起来，“你，你又被人欺负了”
男生顺着宋言尘的视线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眼神微闪，像是在躲避着什么，“没，没有”
宋言尘根本不信，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一点都没有身为致命诱惑源的自觉，竟当着男生的面，直接去脱自己的校服外套。
男生全程紧盯着对方，宋言尘衣服拉开的瞬间，微露半截瓷白纤细的腰身，雪白的一片像精准狙击了男生的心脏一般，令他的神情都变得急促起来。
宋言尘眼睫像蜂鸟的翅膀般细微震动，震得男生的心尖都在发痒。
脱下外套，宋言尘一把将衣服递到男生面前，恶狠狠道，“别再穿你现在这件校服啦，脏死了，下次穿我的，我家里还有别的校服。”
说着，宋言尘也不管男生同没同意，就将校服塞进了对方手里。
男生的身体在此刻也跟着应激性的微微战栗，他竭力地控制着面部表情以防自己失控，但抖动的声线，还是出卖了男生内心真实的情绪，“谢，谢谢”
又是这句话
宋言尘都听对方说第三遍了。
但或许是这几次简单的相处，宋言尘真的相信对方不会伤害自己，宋言尘的戒备心才慢慢的放下来。
刚走没几步，宋言尘就忍不住开口说话，“你家往哪边走”
说着，宋言尘突然产生一个毛骨悚然的想法，浑身一颤，“你不会还要跟着我吧”
男生一顿，眼底闪过一抹暗色，“我”
说着，男生慢慢低下头，意有所指的指了一个方向，吞吞吐吐的继续道，“我，我走这边”
确认对方不是什么跟踪狂，宋言尘瞬间松了一口气，“这么巧我也是走这边，那就一起吧。”
男生头颅微低，嗓子喑哑得一塌糊涂，“嗯”
不是巧合
男生瞳仁漆黑，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潜藏着深深的爱慕和偏执。
宋言尘不是多话的性格，男生更是沉默寡言，再加上两个人总是笼罩着一种说不出的尴尬氛围，以至于两人并肩半天，却依旧一路无话。
不过这都是宋言尘单方面的想法。
男生隐晦而又不受控地盯着宋言尘的侧脸，尤其是脱下外套以后，宋言尘那脆弱而又瓷白的脖颈，如引人受戮的天鹅，让人控制不住内心的黑暗因子，想要破坏，想要占有，想要折断
简直漂亮得不像话
看到远处的公交站，宋言尘颅内绷紧的那根弦微微一松。
终于到了乘车的地方
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
宋言尘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对方那如蝮蛇一般黏腻的视线，攀附在他身上，从上往下，从下往上，寸寸游离，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黏腻感。
这种感觉很奇怪，甚至给宋言尘一种自己在对方面前没穿衣服的错觉。
这也太变态了
宋言尘被自己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脸竟然也跟着无故涨红起来，羞得他更加不敢去看对方。
“我，我就在儿乘车，你，你先走吧，”宋言尘清了清嗓子，耳后根都跟着爆红，慌忙无措他一时间甚至不敢与其对视，不断地左右摇晃，来努力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
男生跟着宋言尘的脚步定在原地，苍白的手指微微蜷起，说话依旧很慢，“我，看着，你上车”
宋言尘不管他，因为他已经看到自己要乘坐的车辆扑哧扑哧地从远处赶来。
或许是宋言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时间竟完全没注意到周围其他行人时不时看过来意味复杂的神情。
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十分奇怪，违和感也十分强，外貌却又极为不搭，但是两人站在一起时又佛天生一对那般有一种除了彼此谁都融不进去的磁场，有一种说不出的视觉冲击感。
所以如果一定要有一个词形容两人走在一起的感觉，那就是五个字，美人与野兽。
车停，门开。
宋言尘半敛眼皮，眼珠上都飘上了一层水雾，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很轻，“我走了”
说着，宋言尘头都没回，就急匆匆地冲上了车，徒留一个背影，有一种丢盔弃甲的狼狈感。
男生定在原地，黑黢黢的眸子紧锁在宋言尘身上，眼神就像一把刻刀，划开宋言尘娇嫩的皮肤，露出内底腥红的嫩肉。
车上很挤，但宋言尘运气比较好，刚上去就抢到了一个座位，靠窗。
他无意识地望向窗外，猝地撞上男生那隐在暗光里的表情，癫狂，偏执，病态，还有不正常的兴奋。
宋言尘愣住。
下一秒，他就看见男生发现了自己的注视，嘴角扯出一抹别扭的弧度，就像画上假笑的提线木偶，笑容都有些狰狞，朝着宋言尘的方向摆手，动作也十分僵硬。
与此同时，车站顶下的光突然亮起，光线洒落地面，映出一地的黑影，唯有男生就像一具浮于表面的躯壳，地上竟完全没有照射出相应的影痕。
宋言尘瞳孔震大。
还不等宋言尘反应，一辆的士从男生的面前经过，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对方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猝地消失在原地。
无影无踪。
“”宋言尘大脑仿佛被白光击中，从脚心开始，猛然窜起一股电流，冰得浑身直达哆嗦，头皮也开始发麻。
宋言尘浑身僵直，大巴车也在此刻开始慢慢驱动向前，他心有余悸摁住自己的胸口，指尖仍在控制不住地发颤。
怎，怎么回事
还不等宋言尘从莫大的震惊中回神，驶动的车辆就开始上下颠坡，一个急刹，令旁边的大叔直接撞进宋言尘的胸前。
宋言尘毫无防备，整个人都吓得脖子后缩，心脏都要在肋骨的束缚下失去控制跳出他的胸腔。
下一秒，宋言尘就闻到一股奇怪的檀腥味。
宋言尘眉头一抽，整个人都应激性的战栗起来。
他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刚刚不小心撞到自己老男人，瞥见对方重新站好，一脸正直地望向窗外，全然无异样的表情，宋言尘又一次艰难地吞下了迷惑。
刚刚那一下
应该不是故意的
碰到的地方也太尴尬了
宋言尘低下头，细密的睫毛快活地颤动。
此刻的他更多的是沉浸在刚刚那诡异的画面当中，他下意识地咬住自己的食指，瞳孔都在作颤。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超乎宋言尘作为一个正常人的认知。
越想，宋言尘就越害怕，身体也禁不住地开始微微战栗。
谁知，旁边的大叔又一次撞了上来，陡然打乱了宋言尘的思绪。
宋言尘一缩，眉头也止不住皱紧，整个人都恨不得缩作一团。
但那人却像是反复试探确认宋言尘不会挣扎以后，身体也跟着越凑越近。
“”宋言尘的右眼皮控制不住地疯狂抽跳，呼吸也跟着略微急促起来。
等等
对方好像就是故意的
宋言尘冷汗刷地流下来，眉目微睁，太阳穴底下的青筋开始疯狂抽跳，牙齿也跟着控制不住地互相打架。
宋言尘艰难地用书包挡住自己的身体，试图用这种方式提示对方停止骚扰。
但宋言尘全程默不作声的态度却像是给了这个老男人愈发放肆的宣泄口，他竟开始伸手故作搭肩般无声的摸过宋言尘脆弱而又敏感的蝴蝶骨，动作也带着意味不明的挑逗。
“”宋言尘再也受不了这样明目张胆的骚扰，刚要伸手反击，后者就像被人什么东西电了一下，嘴里猛地发出痛吟，仿若一个犯病的癫痫患者，身体也跟着扭曲起来。
下一秒，男人就开始口吐白沫，“砰”地一下就直接倒在了地上，当场失禁。
“”宋言尘堪称晴天霹雳，浑身战栗不止，心脏都差点停跳，整个人靠在窗边，就像一张要被风吹走得薄纸。
一个无声的黑影慢慢地浮现在宋言尘的身后，无声地附着在宋言尘的身上，一边如痴如醉地细嗅着少年身上那几乎要把他融化的香甜，一边残忍而又暴戾地盯着地上半死不活的脏东西。
别怕
我说过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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