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成从已经完全凉透、甚至变得冰冷的水中撑起身子。
他的肤色很白, 身体肌理也挑不出任何的错处,那些水珠顺着身体的线条滑落,重新融入水中。
青年的面容本身就已经足够瑰丽, 身后的蝴蝶翅膀在他从水中起身之后完全地舒展开来, 黑色为底色的巨大翅膀上面有着绿色的纹路,呈现出一种神圣又异样的美感。
如果忽视他所展现出来的危险性,拥有蝴蝶血统的阙成几乎可以称为美的代言。
纤长浓密的眼睫下垂,那双猫眼石一样的眼眸中异样的狂热被遮掩住。他低声呢喃, 对着周围的空气发出低低的私语“看见了。”
大约十分钟之后, 阙成穿上了黑白色为主基调的制服从浴室中走出, 背后的翅膀消失,只剩下冰冷冷的肃杀感。
阙成的步伐稳重,他穿过两侧挂有着诡异相框的长廊,来到了刻有玫瑰和荆棘的大门之前。
这栋别墅在帝星首都的地图上并未有标注, 所处的地点也较为偏僻, 再加上人类科技的屏蔽和虫族能力中的隐藏,一般不会有人抵达。
一个完美的密谋场所。
门后的房间并非简答的会议室,开门进去的后方墙壁上挂有着部分显示屏幕,上面记录着各式各样的数据,一个频道还播放着正在实时播报的新闻内容, 那名播报员的脸上是难以遮掩的担忧。
头顶圆弧形状的天花板上投射着宇宙的影像, 如果有细心的人观察, 可以看见这投射出的就是帝国的版图。数量众多的星球的坐标点位按照一定比例缩放, 在宇宙图像中占据了一片。
乍一眼看,人类的版图还算大。
而在另一面墙壁上, 一些黑色的聚合物不断地变换着形态, 它们向着的帝国领域的方向缓慢推进。
视线从房间的墙壁向内部移动, 可以看见中间是一个圆形桌子,只放了三张椅子,其中两张上面已经坐了人。
正是帝国的大皇子谢渊和帝国的将军诺曼德维特。
两个风格截然不同的人之间没什么共同语言,在曾经见到多数时候的聊天都是虚与委蛇,不过现如今勉强算是站在同一个阵营。
“坍塌已经要开始了,阙成昨晚去那个地方做什么”谢渊的坐姿显然很肆意,他斜斜靠在座椅上,白金色的长发有些垂落到了胸前,“他应该不是那种谨小慎微的虫族吧。”
“只要能够按照既定的流程走下去,”诺曼懒懒回应道,“我无所谓阙成要做什么。”
反正他只关注自己的夫人是否能够复苏,那颗暗生物聚合体还需要最后的刺激,那片城区的人口数量众多,很适合进行献祭。
显然,诺曼比起别人认为的还要更加冷血一些。
谢渊笑了一声“说的也对真是期待。”
诺曼的手扣在一起,手腕搭在交叠的膝盖上,他听见门扉打开的声音,见到了走进来的阙成。
这名虫族先是抬眸看了眼穹顶,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指尖滑动了一下,那些黑点像是受到催促一样速度变得快了一些,向着最近的星球赶去。
谢渊抬眸,撑着脸的手并未放下,他说“阙成,你来晚了。”
他们三个各怀鬼胎,但是毫无疑问,虫族是在场最神秘的那一个,他的目的未知,只是默默地推动着一切事件的发生。
谢渊想要毁灭整个帝国,他也打算在这里就了结自己的生命,而诺曼想要用人类饲养的暗生物来重构一个身体,复苏爱人的灵魂。
阙成十几年前将颜寻送到诺曼的手上,以复苏爱人为交换条件负责抚养这
名虫族的王女长大。但他至今都没能够知道颜寻和面前的这个虫族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明明颜寻身边已经有了那么多的虫族,但阙成却从不出现。阙成在座位上坐下,显然并不打算理会同僚的那一句谴责。
“明天他们会离开帝星。”他仰起头,视线锁定了上方,“在开始进行空间跳跃的时候就开始。”
很明显,阙成并不是在向着这里的两人商议,只是单纯的将已经订好的行动告知。
诺曼习惯“我会把那东西带过去。”
这件事情中,谢渊作为帝星皇族,更多充当一个庇护和隐藏者的身份,只要在帝星有所行动,他就是一面巨大的保护伞。
他从年幼时起就有着极其强烈的厌世心理,几年来愈发强烈。而目前策划了十几年的计划将近尾端,也已经没有谢渊需要费力的地方。
外部那些可以控制的暗生物侵略人类的领地,而帝国最中心的帝星由培育的暗生物开始破坏,内外夹击,人类无处可逃。
就在诺曼和阙成确定坍塌开始的位置的时候,谢渊有些无聊地看向后方的显示屏。
中间的那个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身影,横向的台面后坐着谢景竹和之前出现过的那名对他表现出极其明显杀意的少女。
一个帝国三皇子召开的直播,面向整个帝国。
“这种时候他准备干什么。”谢渊抬起手,一颗智能机械球来到他的手边,他的神色略微有些严肃,对同父异母的弟弟有些不耐,“接入音频。”
原本静音的画面针对谢渊一个人开始有了声响。
屏幕内的谢景竹将话筒挪动到了身边女性的面前,谢渊透过屏幕,都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她的表现和上次见到的时候大不相同。
“我是姜维,曾经是帝星没落贵族姜家的独女。”杏眼的少女抬起手覆盖在那面具上,“曾经,帝君和帝国的大皇子在一批年轻人身上进行了暗生物的研究为了可笑的永生。”
她这么说着,伸手摘下了那银白色的面具,露出面具之下那张和正常人毫不相同的脸,表皮之下是不知名的生物在扭动着。
见到便遍体生寒。
姜维并未因为周围那些异样的声响而有动摇,谢景竹抬手敲了敲桌面,示意
姜维说“我和暗生物达成了共生,但绝非永生,暗生物会不断地侵蚀宿主疼痛和偶尔的精神失常会伴随我一生。而且,我是那场人体实验中的唯一一个存活者。”
一片哗然。
谢渊的神色剧烈变化,他猛地起身,甚至没有和两位同僚进行任何的解释,步伐急促地向着门外走去。
屏幕上的那名少女已经重新将自己的面具佩戴上,仅仅看到那双圆圆的杏眼,很难想象她的面具之后会是那样的恐怖样貌。
门扉在有些重的力道下发出一声剧烈的声响,一个机械球没跟上被拦在了门外不断转悠,最后是诺曼远程打开了门才让它飞出去。
阙成瞥了那边一眼“屏幕上的那个人类想杀了他。”
虫族说话说一半没有点明,但是诺曼知道他在说什么“谢渊知道啊,但是他肯定要去的。”
诺曼算是看着谢渊长大,他对这位皇子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很清楚地感觉到他在那场实验之后性格产生了极其大的变化。
诺曼问阙成“你是不是在想,人类都是受到情感把控的生物”他倒也没有想着这个虫族会回答自己,自顾自的继续向下说着“不过我认为这是人类能够和虫族区别的地方,情感是支撑着我们人类生存的重要因子虫族大概是不会懂的。”
出乎意料,阙成缓缓眨了下眼眸“不,我理解。”
从信息素的感觉中摄取别的虫族的情感,阙成很确定自己在第一次见到颜寻的时候就已经被她的信息素吸引,那种感觉或许和人类所说的“一见钟情”极其相似。
诺曼顿了顿,他其实不太相信阙成说的,不过也无所谓“谢景竹现在把谢渊参与过的事情揭开,对我们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
阙成锁定了上方的一个星球,那个星球距离黑色的团状物也就是暗生物的位置较为接近,整个星球被大量的黑点包裹进去,几秒钟后再散开。
哪里还有那颗星球的踪影。
诺曼看着他略有些疯狂的脸,没有开口说话。
“那枚聚合物,”阙成在这时候侧目向着诺曼的方向投来一瞥,“记得带到位,如果错过时间你应该知道后果。”
十几年的努力就是为了即将到来的终结,诺曼轻啧一声“当然。”
诺曼也离开了室内,有个屏幕上出现了暗生物侵略的新闻,好在那个边缘星系上没有人类的部队驻扎,没有造成很大的损失。
“运气真好。”阙成收回了视线。
他抬手触摸自己后颈的腺体,动作绝对算不上温和,甚至有些粗暴过头。
“哈”青年向着两侧张开手,身周的危险气息愈发浓烈,“殿下,该要降临了。”
简成洲平静地陈述“暗生物就是虫族失控或是死去之后变成的。”
颜寻努力吸收这个信息“是所有的虫族都是”
“或许,但其中一部分一定转变成了暗生物。”
简成洲的一只手撑在床铺上,青年艰难地从颜寻的话语中感觉到她想要表达的情绪,信息素中溢出淡淡的疑惑。
“但就这一点,我其余的伴生都没有见过,你是怎么发现的”
“宇宙很大,殿下。”简成洲说,异色的眼眸注视着颜寻,“那个地方,不太好发现。”
床铺的范围内陷入小小的沉默。
“您好像很惊讶”
“嗯,我确实没有想到。”
简成洲很少一下子说那么多话,他组织了一下措辞,而后开始描述“不必忧心,虫族的数量本身就不多,况且温床会回收那些造物。”
优胜劣汰,没有办法获得王女青睐或是没有办法胜过其余虫族的家伙就应该被法则淘汰。
颜寻皱着眉“我知道了。”
她越发觉得阙成在酝酿一个巨大的阴谋,毕竟他大概是目前存活最久的虫族,或许早就了解到了暗生物和虫族之间的关系。
颜寻看着简成洲的目光有些热切。
简成洲的眸光有些闪烁,他垂眸“我没有办法让简椿来直接出来。”
颜寻失望“好吧,本来还以为能从简椿来那里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信息呢。”
简成洲没再说话,抿起唇不说话也不散发信息素的时候显得有些脆弱,颜寻早已习惯地抬起手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
“好了,我要休息了。”
简成洲就坐在旁边没起身,这里的床铺足够大,就算是躺三个人都还有空余的位置,要是某些伴生虫族稍稍撒个娇或许会在床上获得一席之地,但显然简成洲不会那么做。
于是颜寻缩进被子里,陷入昏沉的睡眠。
好在这次,她没有再做和阙成相关的梦境。
神经网上的感觉过于强烈,几个一等虫族都有些担心颜寻,因此在她起床洗漱完
毕之后开门,就看见了门口的几位虫族。
站在最前方是季星源,他面露担忧。
“小寻,简成洲是不是欺负你了。”季星源快一步向前握住颜寻的手,瞥了一眼简成洲,“你昨晚还好吗”
因为担忧,他蜂蜜味的信息素很明显的粘稠感,和简成洲冰冷信息素完全相反、有种截然不同的热度有些像是之前那个星球上的岩浆。
简成洲皱眉,他对这个二等虫族的僭越而感到不快,但是又突然觉得对方的信息素不像是二等。
颜寻见简成洲一下子就成为众矢之的,她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没事“昨晚和简成洲没关系,只是我做了个噩梦。”
几个叫得上名的虫族只有伦纳德一个没有到场,此时此刻他正站在已经进行了整合的虫族部族的前方,一等对于二等虫族的压制完全地显现出来。
他远远地看向颜寻居住处的方向,只是在此等待。
多次的空间跳跃也需要时间,季星源和伦纳德商议之后将时间定在了下午一点,这个时间可见度很高,正适合行动。
颜寻之前还没有完整地看过自己伴生的虫族军队,在这样整齐的、还有些机甲排列阵型的状况下,光是一眼就有极大的压迫感。
虫族其实也可以用各自的方法进行转移,但是那样队伍就变得有些分散,还不如直接使用人类的技术。星舰上配备了最新的热武器,确保在航行时能够清理掉一切麻烦。
谢景竹和姜维的动作飞快,不过这件事对于谢景竹来说也不全是好事,毕竟涉及到帝国皇室的声誉,好在他在被领回去之前都是流浪的状态,也一直被那几个人针对,和皇室并未完全绑定,在这件事情上可以把自己给摘出去。
在颜寻走之前,他还是来现场相送。
天气已经逐渐转凉,他今天来的时候还带了几个帝校的学生颜寻看着谢景竹身后的尤金和伊莎贝尔,后者起初因为颜寻是虫族的身份说话有些僵硬,但很快就全都恢复成了他们以前的那种语气。
“你这段时间都没有上课,我们都很想你,”伊莎贝尔小声说,“教官严厉起来太恐怖了。”
虽然知晓身份已经明确的颜寻很难再回到人类的学校,也不需要这个文凭,但她还是说。
“不过我们都说,要是能够上战场了也要去帮你。”伊莎贝尔提高了声音,“小寻,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平安回来。”
少年们的心意弥足珍贵,比起在那语焉不详的书中了解到的虫族,更相信接触了许久,并且一直都作为同伴的颜寻。
谢景竹的时间其实很赶,但是他并未打扰颜寻和伊莎贝尔的对话,直到尤金拉了拉伊莎贝尔的手臂,示意时间差不多到了,才有了谢景竹说话的机会。
少女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后退了一步,朝着谢景竹说了声抱歉,后者表示没关系后来到颜寻的面前。
“星际跳跃会连续进行三次,”谢景竹说,他用很稳重地语气叮嘱着颜寻,“如果有任何的不适应,一定要及时暂停。”
身后的伴生虫族们早就在人类接近过来的时候就有些不满,特别是谢景竹这个人明显就对他们的殿下图谋不轨,排斥感就更强。
摇光靠着舱门,少年双手环胸制服贴身,长靴上的系带收紧,整个人显得极为纤细。
“你还是担忧帝星这里的事情比较好,”摇光的声音凉凉的,“帝国未来的帝君应该很忙吧”
谢景竹不受挑衅,他的神色依旧镇定。
其实有事,帝君为了一己私欲研究暗生物的事情就已经让帝星内部的舆论震荡,加上已经安静的暗生物
不知为何卷土重来,碾碎了一整个星球。
内忧外患,但说的冷酷一些,这对于谢景竹来说是挑战也是机遇,只要能够稳住局势,就可以将自己推上最高的位置。
不过他还是来了。
颜寻看了谢景竹一会儿说“我回来之后会尽可能地帮你们处理暗生物,在此之前你最好可不要累倒了。”她缓缓说,“毕竟一个合适的合作伙伴还是很难找的。”
颜寻此次离开,最起码也要半个月才能回来,原来的那两个王女部族是原先就元气大伤才更好解决,但这次连简成洲都说需要多一些准备更加保险。
谢景竹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好。”
颜寻上了星舰,她看着帝星在自己的眼中逐渐缩小,摇光靠在颜寻的身边,看着她注视着这颗星球。
他轻声说“姐姐,你真的很喜欢人类。”
这种喜欢几乎不会被动摇,不像是因为长时间生活在人类世界中产生的,毕竟她成长的这几年里面似乎也没有什么快乐的时光。
更像是一种刻在基因里面的本能。
星舰正在进行空间跳跃,由电子器件组成的时钟停止了转动,颜寻抬眸有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或许,我也一样很喜欢虫族。”
少年缓缓眨了下眼眸,而后露出一抹艳丽的笑“是啊姐姐要是能最喜欢我就好了。”
不过他们都知道,王女的爱绝不可能停留在单独一个雄虫身上,他们从生来就是不平等的。
三次的星际跳跃消耗了极多能源,不过好在宇宙商会的资源足够,又有伦纳德控制着星舰体不会因为空间跳跃的挤压导致扭曲,整个流程都很顺畅。
颜寻心想果然还是他们两个比较靠谱。
选定的星球虽然位置在帝星的边缘处,但是环境比起之前的黄沙和岩浆来说要好得多,甚至算的上风平浪静,二等虫族们忙碌起来搭建驻地。
“殿、下,”一直都被颜寻原本伴生虫族排斥在外的瑞格斯凑近她,压低了嗓音的虫族语言传入颜寻的耳中,“飓风,小心。”
没有被人类征收为宜居星球,就证明着这里绝对有地方不符合人类的生存标准,潜藏着一定危险。
瑞格斯有蚁类的血统,或许对环境变化比较敏锐,颜寻点了点头。
而颜寻这边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关注既然已经到达了对于人类来说安全的范围,她就应该要将一直都在忍受着痛苦的伦纳德收回到自己的神经网中。
伦纳德并未催促,他沉稳地等待着颜寻忙碌完手上的事情最后再想起他,颜寻朝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跟着自己进入其余二等虫族已经搭建好的中心建筑中。
在其余雄虫的目光下,伦纳德缓步跟在颜寻的身后走进了这里。
虫族搭建出来的临时建筑物虽然矮了些,但是坚固程度足矣抵挡飓风,他们天生就有这样的天赋。
颜寻看着跟在自己身后走进的伦纳德关上了门“我需要做什么放出信息素然后你回应就行了吗”
“是的,我的殿下。”
就算是这件事情是伦纳德期盼了许久的,但他依旧是保持着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无法令他失去理智。
但很快就有了。
颜寻点了点头,她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而伦纳德在颜寻的面前跪下来。
他的制服裤子因为这样的动作紧绷起来贴着肌肤,整个腿部的肌肉带有极强烈的侵略感,黑色的皮鞋因为跪着的姿势在中间段叠起小小的折痕。
这是他从诞生起第一次摄入雌性虫族的信息素
,颈部的那些禁制简直就像是证明贞洁的锁。
强烈的易感期伴随着腺体上的限制解除开始发作,伦纳德闷哼一声,眼尾迅速染上了红晕。
男人用膝盖在地面上行走了两步,他靠近颜寻,隔音效果并不好的驻地内,稍微剧烈一点的声音就能够被外面的人听见。
颜寻看见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男人那低沉的嗓音中染上了难得的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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