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太近,傅岑被迫注视沈梧风那双如黑曜石般好看的眼睛,那双眼黑沉沉的,像是吸人坠入的黑洞,又像闪烁着点点星芒,诱人主动沉溺其中。
傅岑心跳加速,连呼吸都屏住了。
那晚的情形随着沈梧风的话语,重新浮现在傅岑脑海,他想起沈梧风揭开盖在他头上的浴巾,想起自己非要拉着沈梧风拜天地。
那晚烟花盛大绚丽,而在他睡着前的最后一刻,眼眸倒映的,是高不可攀的沈梧风,轻触地面的额头。
陪他幼稚,陪他玩闹,明知是他醉中戏言,依然并没轻视敷衍。
沈梧风低声道“合约并非不能解除,正因为那个人是你,所以我想谨慎对待,重要的不是我会不会觉得困扰,而是这段关系,让你感到困扰了吗”
沈梧风引诱傅岑说出心底的想法。
然而傅岑本就不是那么容易与人交心的性格,他想要将一件事藏着,就可以藏到天荒地老,且羞涩于跟别人坦诚相待。
更何况,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今的他是否还想提前结束合约,有没有觉得困扰。
被沈梧风一问,愣怔下犹豫了。
沈梧风动作轻柔地揉了揉傅岑头顶,并不急于获得答案“在你弄清楚前,我们可以维持这段合作关系,”
明明说着温柔缱绻的话,盯着傅岑的那双眸子却暗芒涌动,映着少年清冷如辉的身姿。
手臂贲张的肌肉线条彰示他如耐心蛰伏等待猎物落网的猛兽。
浴室门突然被打开,小崽崽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大喊道“粑粑”
傅岑猛地回过神,瞬间拉开跟沈梧风间的距离,慌乱站起身“啊、啊,怎么了”
看到沈思故狐疑瞧着他和沈梧风的眼神,傅岑越发心虚,走过去帮小崽崽擦了遍头发,又去找吹风机。
沈梧风走前,脸色不善地对沈思故道“睡前将牛奶喝了。”
说完看向傅岑。
沈思故脖颈一缩,乖乖道“好。”
傅岑耳根泛红,怎么感觉这句话实则是对他说的。
给沈思故将头发吹干,自己也洗完澡后,抱着香喷喷的小崽崽入睡,但却怎么也睡不着。
沈思故察觉爸爸失眠了,睁开圆溜溜的眼睛“粑粑,泥刚刚在跟父亲嗦什么呀”
背着他说悄悄话,小崽崽有些吃醋。
傅岑悻悻道“没什么就、你父亲关心了下你的学习。”
沈思故一听,顿时奄了“窝这才幼儿园中班。”
“是啊。”傅岑抱住崽崽蹭了蹭热乎乎的小脸,“我已经狠狠谴责过了,我们崽才中班,就要抓学习,也太心急了。”
想到合约里有个条件就是协议结束前,让沈思故在校成绩名列前二,傅岑就忍俊不禁。
就算他不督促,沈思故也肯定能达成。
这可是聪明绝顶的反派崽。
由于傅岑今天有宣传活动要去参加,沈梧风主动承担起送沈思故去上学的任务。
临走前,沈思故对傅岑千叮万嘱“要素遇到脾气扑好的人,就直接怼他,不要顾忌对发的脸面,他没脸面。”
”
仿佛身份对换,沈思故格外操心自家爸爸一个人出去工作,真想快点长大承担起养爸爸的重任。
沈梧风幽幽注视着将他该做的事抢着做完的小崽崽,养老婆的事还轮不到一只崽。
好在沈梧风还有后手。
他将一大早起来做的便当放进傅岑的随行包里,这样傅岑第一次出外务,就能吃到他亲自做的食物。
沈梧风道“有事跟我联系。”
傅岑还没从昨晚那番对话脱身,闻言很小声地回道“好。”
送走父子俩,傅岑回房间换了身长款风衣,若是往常他估计会随便穿件常服,但今天莫名得,就想打扮打扮,仿佛每个陷入爱恋的小情侣一样。
李乾文打来电话,说车子在庄园外等着了。
傅岑戴上鸭舌帽和口罩,提起随行包赶去跟李乾文会和,他走得太快,王姨看到今天的天气预报提示有大雨,翻出雨伞拿出来给傅岑时,傅岑已经没影了。
李乾文扬起讨好的笑接过傅岑手里的包,将车门打开扶傅岑上去。
傅岑礼貌道“谢谢。”
坐进保姆车,李乾文将活动流程递给傅岑看,并且详细跟傅岑讲了今天的各个环节,傅岑认真听着,怕自己忘记还做了笔记。
保姆车驶在马路上,李乾文瞅了瞅傅岑,提议“我让小余给你补个妆吧,上镜好看些。”
小余是李乾文带来的助理,同样也是目前梭月娱乐的工作人员。
傅岑没有反抗,他不懂这些,所以听更了解这方面的经纪人的话,才是明智的。
小余挪到傅岑旁边,打开化妆匣,挑了粉底想给傅岑上底妆,却发现傅岑的皮肤莹润白皙得毫无瑕疵,根本不需要上妆。
而且嘴唇也如石榴花般红润光泽,不需要上口脂。
眉毛、眼睛也
她纠结了下,最后只给傅岑加深了下五官,虽然在她看来这其实也很没必要,但是“艺人”去工作,哪怕本身底子再好,也是得上妆的。
到了目的地,车门一开,傅岑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只见所望之处人山人海,奋力举着横幅和应援棒挥动,在他出现的那刻,山呼海啸的尖叫声此起彼伏,间或夹杂几声嗓音撕裂的“傅岑”。
粉丝们一拥而上,好在李乾文早有准备,安排好的保镖队立刻上前护住傅岑,在寸步难行的情况下,艰难地从拥堵的粉丝中开出一条道。
社恐头次面对这样的大场面,人都傻了。
周围的粉丝们举着手机怼脸拍摄,亦或者捧着花束和信想要塞给他,傅岑接
了一些,
实在抱不下了。
歉意地对还想送花的粉丝们笑了笑,
顿时又引来一顿尖叫。
艰难地前进中,傅岑听到有人在喊“岑岑可以把口罩取下来吗”
社恐犹豫了下,想到这么多人都是来看他的,有些甚至从很远的地方连夜赶过来,都没来得及休息,也不图啥,只是想看他一眼而已。
粉丝这种纯粹炙热的喜欢,让傅岑心底暖暖的,抬手摘下口罩,朝大家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场面一度沸腾,众人热情高涨,举着长枪短炮的粉头狂按快门。
好不容易才进到活动场地,桃园这边安排了二轮摩托载傅岑上去,而粉丝们只能止步于山下,在穆秋宝的安排下,齐声朝傅岑大喊口号“幸傅朝朝暮暮,快乐岑出不穷。”
“岑岑要永远开心快乐”
助理扶着傅岑登上二轮摩托,震耳欲聋的齐声令天空的流云都要抖上二抖,傅岑听见,转过头朝乌压压的粉丝们看去,一时情绪受到牵引,站在二轮上抬起手臂,指尖点在头顶,朝她们比了个大大的爱心。
风衣被风卷起衣摆猎猎鼓飞,比完后,他放下手,整张脸红扑扑的,掠过耳畔的风都没能抚平心底的燥热。
虽然他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喜欢他。
但他很感激这份不求回报的喜欢。
到了桃林,一大群人拥簇上来跟傅岑打招呼,场地负责人说笑道“流程想必您已经看过了,若是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尽管提,一切以您的需求为主。”
众人太热情,傅岑有些无所适从“没有要改的。”
负责人松了口气,笑容真诚了些,引着傅岑去到安排好的画架前“您看有没有差什么,我好立刻着人去准备。”
见对方一口一个“您”,傅岑越来越窘迫,李乾文适时开口代替傅岑回答“没有没有,辛苦大家了,我这边准备了饮料,大家都拿着喝哈。”
傅岑坐在画架前,前期还需要调光线、摆镜头等等,傅岑得等他们全部安排好,才能动笔。
枯坐着无聊,傅岑拿出支画笔拨着毫毛玩,不沾颜料在空纸上描绘脑海里构思的画面,又或者吃助理递给他的小面包,小仓鼠似的吃完一个后,设备光影啥的都调好了,跟他互动的主持人坐到他旁边。
试拍完一个镜头,导演表示ok,朝傅岑和善地说了句“就照着你平常画画的状态来就好了。”
傅岑点点头,开始用调色板调色。
为活络气氛和制造话题,女主持需要前期跟他时不时互动,这会儿见他调色,便问“岑岑最喜欢什么颜色”
傅岑“蓝色吧。”
又小声补了句“克莱因蓝。”
被那么多摄像头对准,傅岑有些紧张,主持人看出来,调和气氛得在这个话题深入“岑岑能不能调给我们看看呀”
她并不了解要想调出克莱因蓝需要对颜料多精准的控量,换作任何人,这个时候估计都得大发雷霆,认为
对方是在故意为难。
但傅岑只是轻轻说了声“好”,
将红绿蓝挤在调色盘中,
用画笔各蘸了一些混合在一起。
过程行云流水,给人很容易的错觉。
但其实克莱因蓝的rgb非常单一,需要很精准地控量才能调出这种色彩,更多人会选择用gyk来调比值,容错率会小很多。
而傅岑只一次,就让克莱因蓝在调色板上呈现,他荣辱不惊,用新的画笔蘸了一些,在画纸上涂了一抹。
主持人惊叹道“真是个十分独特的颜色,感觉跟岑岑你很像。”
傅岑疑惑地望向她。
克莱因蓝纯净到极致,不掺杂黄、青等其他颜色,他因艺术家伊夫克莱因的八幅作品而得名,也被称之为“理想之蓝”。
主持人笑着打趣道“岑岑就是很多人的理想之蓝哦。”
傅岑耳畔浮起红晕,将调好的底色覆盖在克莱因蓝上,专心构思桃林和月牙潭如何去呈现。
正在通过李乾文偷偷连接的视频直播,沈梧风一边工作,一边看看向屏幕里的傅岑,敏锐地察觉到女主持说完这句话后,傅岑越来越红的脸。
他目光暗沉,一时看女主持格外不顺眼,手指摩挲着纸页,沈梧风按捺下杀到现场去的冲动。
傅岑是一个独立的人,他不能一昧将傅岑缚在身边。
昨天傅岑还问他解除合约的事,沈梧风需要更耐心去侵占在傅岑心里的位置,不能再让傅岑冒出这种危险的想法。
拍摄还在继续,傅岑调好了桃花的颜色,拿着色彩斑驳的调色板,不吝啬地往画纸上涂抹。
风轻轻卷起他的衣摆,拂过额前头发,露出昳丽惑人的眉眼。
画画时的傅岑似冰砌玉凿般清冷宁静,整个人仿佛在发光,但过分漂亮的脸蛋又极具反差感。
连摄影师都将镜头对着傅岑的脸许久,忘记切换了。
主持人适时道“岑岑一进入画画状态,我都不忍心打扰了呢。”
傅岑笑了笑,对她道“没关系的。”
主持人这才又问了一些别的问题,关于傅岑的近况,以及对这片桃山的看法等,问完安排的问题后,终于将空间留给了傅岑。
一副完成度高的油彩画最少也需要一天的时间,傅岑对待自己的每幅照片都很尽心,没有随便画画敷衍了事。
这一坐就做到了下午两点,还差更精细的收尾需要完成。
工作人员暂停拍摄,助理去叫傅岑先吃午饭,李乾文趁着空当,跟导演复盘今天上午的拍摄内容。
盒饭是从山下的餐馆打包送上来的,傅岑没拿,去拿了自己的便当。
盖子一打开,扑鼻的菜香就飘了出来,小余看直了眼“好丰盛,老板你家阿姨做的吗”
傅岑抿了下唇,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我、伴侣做的。”
小余揶揄地笑了起来“沈子哥啊,他对你真好。”
傅岑很小声地“嗯”了
声。
保温盒很给力,
经过几个小时的保存饭菜都还是热的,
色香味俱全,傅岑自己吃不完这么多,分了些给小余。
小余连连摆手“我可不敢”
这可是沈家掌权人、耀星的ceo亲自给老婆做的。
傅岑道“我吃不完的,浪费也可惜了。”
小余这才递出自己的盒饭接下,尝了尝味道也很不错,肉都煮得软烂,是用了心思的。
李乾文过来跟傅岑交代下午拍摄的环节,由于天气原因,傅岑漫步桃林的拍摄要调整到前面,不需要太长,就二到五个短镜头。
傅岑答应下,看了眼逐渐暗沉的天色,眼中浮现出一抹担忧,问道“她们还在山下吗”
李乾文“还在,都等着你下班。”
“让她们都回去吧。”傅岑将自己的手提包递给李乾文,“感觉快下雨了,我这里有一些零食,你分给她们,叫她们早些回去。”
李乾文应下,但觉得粉丝们不一定会听自己的,他以前当傅岑的经纪人时挺多骚操作的。
傅岑也想到这一茬“你就说,她们回去后,我下班时会给她们发微博。”
“行。”李乾文坐着摩托下山去了。
吃完饭,拍摄继续,导演指点傅岑站位和侧身角度,除了刚开始傅岑有些不自在,其他几个镜头都很快过了,毕竟脸和身段在那,怎么拍都好看。
拍完后傅岑继续画画,由于天色变暗,打光灯调亮了些,傅岑画完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山里吹起大风,将桃花吹得四零八落,如一阵阵绯烟浮卷。
大滴大滴雨珠砸落,工作人员护着傅岑和画冲进搭起的大棚子里,刚一将设备收进去,倾盆大雨就覆了下来。
小余叹了口气“今天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
他年纪小,想的问题简单,但资历更老的导演却一脸愁云惨淡,这雨要是下个一晚就停还好,就怕雨量太大山路被淤泥盖了,他们困在山上又没有充足的食物
傅岑头发有被打湿,此刻正拿着毛巾擦头,手机同时收到“沈沈牌许愿树”发来的消息。
你那边也下大雨了吗
傅岑抽空打字回复嗯,挺大的,今天好像回不去了。
“沈”久久没有回复,傅岑正要将手机收起时,跳出一条新消息不会的。
不知为什么,傅岑看到这条消息,原本浮动的心定了下来,大约是每次跟“沈”说完一件事,都能迎来一个好的发展。
而组方已经做好在这里过夜的准备,珍稀的毛毯被分了一块给傅岑保暖,傅岑聚精会神画了一整天,这会儿正在翻看粉丝送他的信,却实在困得很,盖着毛毯没一会儿就在椅子上睡着。
或许是淋了雨,又在漏风的大棚子里睡着,傅岑睡得格外困顿,小余看他皱着眉,一探额头,惊呼“老板发烧了。”
桃园这边的工作人员准备不充分,没带退烧药这些,李乾文只得干着急。
迷迷糊糊中傅岑听到有谁在叫他,接着是周围人刻意放轻动作的嘈杂声,隐约听见有人喊“沈总您怎么来了。”
傅岑勉力掀开眼睫,看到近在咫尺的俊颜,一时恍惚还在梦中。
棚外雨声很大,却没盖过沈梧风轻轻的声音“没事,继续睡吧。”
傅岑便又闭上眼。
有力的臂弯将他抱起,陷入温暖的怀抱中时,傅岑没忍住伸手回抱住对方,冰冷的身体贴上去,汲取热度。
蔡秘书撑开一把大伞,罩住步入雨幕的沈梧风。
满目乱花迷人眼,路上傅岑想起什么,半睁开眼掏出手机,胡乱拍了张照片。
甚至连自拍的镜头都忘了转换成外置摄像头。
照片黑乎乎的,暮蓝的天空和坠成残影的雨水,隐约看得见傅岑的脸部轮廓,像是依偎在谁肩上。
傅岑靠着印象点进微博,也没检查就上传了照片,发送微博下班啦。
刚一发完,沈梧风就叫蔡秘书收了他的手机“多睡会,乖。”
其实发完微博后,傅岑的眼睛被光线刺激下已经有些清醒了,这会儿听见沈梧风低沉磁性的嗓音,本就烧红的脸更烫了几分,挣扎着想要下来自己走,沈梧风却抱得很紧,并没撒手。
他听见沈梧风道“下来会弄脏你的鞋底,让我趁着这个机会,多抱你会儿。”
傅岑心脏漏跳半拍,不再动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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