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计划生育

小说:秦深的客栈 作者:祈幽
    “公子救我, 小女子无以为报,愿意自卖自身, 到府中为奴为婢伺候公子。”娇美的姑娘身穿白色长裙, 曳地裙摆上绣着娉婷粉荷,随着走动, 裙摆如静水流动,荡出缓缓涟漪, 粉荷似被风吹雨打,柔弱无辜。

    姑娘垂着头,轻薄的刘海在巴掌大的小脸上投下淡淡阴影。

    “姑娘莫怕,我会为你置下产业,留下金银, 再为你买些忠实可靠的家人,让你安心度日。”儒杉方巾的读书人体贴倍至,扶着柔弱的姑娘坐到长椅上,“我要上京赶考,无法陪伴姑娘多长时间, 这就留下家人为姑娘操持琐事, 你且安下心来。”

    姑娘微微抬起头, 眼睛还是垂着的,未能遮住微弱的光, 盈盈泪水顺着白皙的面颊滑落, “公子是嫌弃小女蒲柳之姿, 所以不愿意让小女到府上做牛做马, 当个粗使丫头吗”

    “怎么会,姑娘貌美如仙,蕙质兰心,娴静舒雅,会是读书人心尖上的人。”书生长叹,摇头可惜地说“要不是父母已经为我娶妻,我一定三书六礼,八抬大轿迎娶姑娘过门,可惜,可惜了。”

    姑娘声似莺啼婉转,虽带着哭音,却咬字清晰,勾人心弦,“小女子愿意追谁公子左右,不求日日相伴,只求公子不弃。”

    “这”

    横插进来一个声音,“如此佳人红袖添香,从了吧。”

    书生看向说话的人,眼中暗暗流出赞叹,接着这话,扭身继续和他的小娘子对戏了。

    秦深打了个哈欠,眼下一抹青黑,声音懒懒地说“大清早的就这么精神,老人家的精力太好了,真是让年轻人羡慕。”

    秦深口中的老人家还在大堂里头尬演呢,一个貌若二八少女,一个好似刚过弱冠,光看皮相,比在场所有年轻人都要年轻。

    看看散落在大堂内的年轻人,精神不济地或靠墙而站、或弓背而坐,频频打着哈欠,个个一脸倦容、眼下青黑。

    有脚步声传来,差点儿困得直接趴桌的秦深掀开酸涩的眼皮,“呵呵,吴老师唱了一晚的定军山,还这么早起床,精神真是好。”

    吴老师疑惑,“老板说什么定军山我从来不看戏。”

    秦深,“”昨晚在院子里吼了一夜的究竟是谁是谁

    大堂内玄武神君夫妻今日演绎的风流书生勇救落难白莲花的大戏发展到了下一幕,书生科举失败落第,携美回家纳为妾侍;白莲花勇斗主母,即将以妾为妻而现在,前妻留下的孩子成为了白莲花前进道路中最大的阻碍。

    “官人,不要怪孩子,他只不过是少年慕艾,我当继母的应该主动离远些,好让孩子不要看见我。”抓起孩子的手,白莲花笑得慈爱。“孩子还要好好读书,官人你别怪他。”

    书生厉声说道“逆子偷窥母亲,是人伦之道吗,就应该送他去乡下,一辈子休想回府。”

    书生疾步,推开吴克己,拉过白莲花护在怀中,“身为人子竟然觊觎继母,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被戏精上身的爷爷奶奶当成道路的吴克己趔趔趄趄站定,脸都绿了,苦苦抿着唇。要不是这俩是长辈,他肯定开口骂上了。

    秦深拍了拍吴克己的肩膀,安慰他“真是辛苦你了,他们就是爱演,也不影响其它,挺好的。”安慰的嘴脸立马一换,秦深立着眼睛看吴克己,“有一件事情有必要和吴老师说清楚,大晚上大家都是要睡觉的,不想听吴老师唱戏,你要是实在忍不住,大可以去客栈外面,没人的地方随便你唱,唱一天一夜也不要紧。”

    “老板你在说什么,我不喜欢唱戏。”家里面有一对爱演的长辈,吴克己对涉及到表演的东西一概有着抵触,别说自己上了,就连学校里面要求班级排演节目,他都是让语文老师帮忙的。

    吴克己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认真诚恳,这下换秦深疑惑了,“昨晚在院子里面唱戏的不是你我们参加完学校的中秋灯会回来,就看到你站在院子里看面唱定军山。”

    吴克己连连摇头,“老板你肯定看错了,我每天天一黑就睡觉了,睡眠质量很好,一夜到天亮,中途从来不会醒。”

    秦深“”见鬼了,那昨晚看到的人是谁

    “你是不是忘记了,昨晚我们还在灯会上看到你,你穿着白天的衣服、没戴眼镜。”秦深可以肯定,他没有看错人。

    吴克己继续摇头,听到秦深说没有戴眼镜笑了,“那肯定不是我,我的度数很高,有九百多,摘了眼镜就和睁眼瞎一样。”

    为了证实自己说的,吴克己摘掉了眼镜,眼睛顿时眯了起来,变得涣散迷离。

    秦深仔细看了,他鼻梁上、两侧太阳穴上,都有因为常年戴眼镜留下的痕迹。

    忍不住“咦”了一声,那昨晚的是谁秦深打量着吴克己,对他的怀疑稍稍减少,面对秦深猜测的目光吴克己脸上只有无辜的表情。

    “你有双生兄弟吗”

    “没。”吴克己父亲不像是爷爷奶奶那么爱好生孩子,他家就兄弟姐妹二十来个,他在家中是老小、族里面大排行为9999,一胎独生的孩子。

    “有全家福不,给我看看。”秦深又提出了一个要求,他现在有些怀疑昨天见到的人是吴克己的兄弟,不然为什么长相相似、性格却南辕北辙。

    秦力求真相深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弄清楚昨天在客栈院子里唱歌的究竟是谁找到这个人,肯定将他大卸八块

    不过

    翻看登记薄的秦深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吴克己,其实还有一种可能的

    吴克己的手机里面真有自己一大家子的照片,二三十口人拍摄的大幅照片,秦深一一放大了看,家里面长相有相似,却又各个不同。

    昨晚夜色中没有仔细打量,照片中找不出那人。

    把手机还给了吴克己,秦深无可奈何地说“也许只是和你长得比较像的,先吃早饭吧,吃完了再说。”

    中秋第二天的早晨,客栈里头吃汤圆,咸的甜的都有,还有油炸的,只是吃着好吃的汤圆,大家精神却不是那么好,哈欠连天,图图吃着吃着差点儿一头扎进碗里面。

    秦深打了个哈欠,咬开一个白嫩的汤圆,里面黑洋酥的馅料慢慢流淌了出来,在勺子里面汪出一勺黑芝麻的香甜。但是昨晚没睡好,早晨吃什么都不对味,又打了个哈欠,秦深涩着一双眼睛说“吃完了我要去补个觉,你们谁守着吧台”

    众员工埋头吃汤圆,不接话。

    秦深“”他都招了些啥员工哟。

    黄三尾举起手,羞涩地说“老板,我来看店,有什么事情喊你。”

    秦深看他面容,双眼晶晶亮亮的,不像是缺少睡眠的样子。于是点点头,“别勉强,没什么客人来可以偷懒,不过不准离开吧台,有什么事情喊我。”

    “嗯嗯,知道的老板。”

    王乐彬放下了汤碗,也主动请缨看店,他的神情看起来没有黄三尾那么好,眼睛中爬着红血丝,很显然没有睡那么好。

    就一对耳塞,他给了黄三尾,自己在荒腔走板的定军山中迷迷糊糊了一夜,深受折磨。早晨能够爬起来,还是因为年轻、身体底子好呢。

    看店的人就这么决定了,秦深拉着章俟海回去补觉,两个孩子也还在睡,昨晚被走调的唱戏声折腾的,就让他们多睡会儿。

    白天怎么睡都没有晚上一宿到天亮的舒服,秦深带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爬起来吃的午饭,吃完了拿着热鸡蛋滚眼睛。

    他前面,换了正常衣服的玄武神君和妻子肩并肩坐在临水平台上晒太阳、看风景,过了片刻,玄武神君凑到妻子耳边说了几句话,妻子点点头,笑着摸摸玄武神君的手,说了一句话。

    秦深看她口型,说的应该是“你去吧”。

    玄武神君爱重妻子,凡事都会和她说上一声,得到了允诺之后才会做事。这回也是,说完之后玄武神君起身迎着秦深的目光走了过去,在秦深对面坐了下来,“老板,我们老两口这回来客栈,不仅仅是因为多年没有离开家乡想要出来走走,还因为有一件事相求。”

    “神君请说。”秦深放下了鸡蛋,认真地听玄武神君究竟要说什么。

    玄武神君扭头看着妻子,眸光温柔,“我想求一段建木回去,熬了药膏做出良方,避孕用。”

    秦深“”

    玄武神君神情中闪过一丝傲然,以夫妻二人之力创造出三界第一大家庭,本身就是很厉害的事情,繁殖能力也是证明自身实力的方式之一,更何况夫妻二人喜欢孩子,想要看到子孙绕膝、儿孙满堂的融融景象。

    但孩子生多了,操心的事情也多,子又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尽,洞府所在的幽渡河已经塞不下这一大家子了,很多子孙躺在父母的功劳薄上不思进取,吃喝享受、斗鸡走狗,无所不作。

    孩子生下来可以不管,但捅出来的篓子或多或少就会呈送到他的面前,而且被同事好友知晓,怪丢人的。

    他们夫妻不想生了。

    但感情太好,睡在一张床上就总想干点儿事情,不是纯盖棉被说话的那种。

    “不瞒老板说,各种办法我们都试过了。”玄武神君苦笑一声,妻子肚子里面现在又揣上了一个,已经足以证明那些法子都没有用。

    秦深默默地把捏碎的鸡蛋给扔到一旁的废纸篓里,听到的消息挺震撼的,一下子没有控制好力度,牺牲了一个鸡蛋。

    “超市里面卖的各种小雨伞挺好用的。”秦深提了一个意见,无意识地摸着肚子想,他和章俟海感情照样很好啊,到现在他的肚子不是照样很平。揉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脑门上立刻就挂上了条条黑线。

    玄武神君无奈地说“没有用。”

    秦深立马开始脑补,什么金枪银枪机关枪猛地甩甩脑袋,太黄暴了,吃口鸡蛋压压惊。

    玄武神君慈爱地看着秦深,具体为什么小雨伞不管用他没有说,涉及到闺闱内事,就不用和人分享了。“不肖子孙太多,不想给这个队伍再增加成员了。我寻了很久的上古秘方,找到一个精元化为修为的双修办法,只是需要一份关键性的引子。”

    “建木”

    “对。”玄武神君点头,期待地看着秦深,“我知道这个要求过分,但我真的很需要建木,只要手指长的一段便可。”

    秦深为难地看着客栈,桌椅板凳、窗门梁栋等等,少了一块都不甚美观。“这一小段的话,应该还是可以的。就在您身下的椅子上截一段吧,可以把椅子四条腿各截短一些,这样这把椅子只是比其它椅子稍微矮一点点,并不影响美观。”

    玄武神君沉默不语。

    秦深还以为对方嫌弃椅脚成天接触地面太脏,绞尽脑汁地想着解释。但转念一想,对方求着自己办事,无法办成怎么成了自己的过错,也就放下了愧疚的心。

    秦深误会了,玄武神君并没有嫌弃的意思,而是椅子腿根本就没有用。

    “客栈内的桌椅是天帝用建木灰烬凝练而成,可以说并不是真正的建木。我要的是当年天帝留在客栈,那一段完整建木树枝上的一小节。”

    “建木不是烧成了灰”据秦深所知,建木焚烧殆尽之后大火方熄,天帝便用建木灰烬造了客栈。怎么到的玄武神君的口中,建木并没有完全烧毁,还留下些许残余

    玄武神君微笑着说“真的,当年建木在大火中并没有全然化为灰烬,留下了一段枝芽。建木高大,可通三界,其短小的枝丫也可以车马纵横,我听闻留下的这一段天帝将其放在了望乡客栈内,老板是客栈的主人,应该知道它在哪里的。”

    “如果老板可以给我一小段建木,我愿意奉上我的甲壳一副。这幅甲壳随我几万载从未离身,换取建木应当是可以的。”

    秦深眼睛猛跳,脱口而出地问道“可以挡天雷吗”

    “嗯”

    秦深深呼吸,慢慢平复激动的内心,诚恳地询问“天道雷劫,可不可以阻挡”

    “可以。”玄武神君灿然一笑,“玄武甲壳最是坚硬,山崩地裂中亦可以护住肉身不受到损伤。天道雷劫当然可以,修炼过程中雷劫无数,我均用它化险为夷。”

    秦深听了之后欣喜万分,他要是配上这么一副甲壳顶在脑袋上,就算是偶尔忘记了“门禁”也不要紧,再也不用带着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在外面,也不用怕天道一个不高兴,再一次缩短他的“门禁”时间。

    猛地站起来,秦深推开椅子往外走,走了两步停了下来,殷切地看着玄武神君,“麻烦神君多等等,我这就去寻找,找到了给你来上一段。”

    “谢谢老板。”玄武神君拱手道谢。

    秦深回礼,急匆匆往库房走。

    库房属于客栈的地下室了,里面堆放了各种杂物,但凡是客人住店抵现的东西都收进了这里。抵现的物品有些有价值的已经收拾出来让章俟海变现了,暂且无法变现的全都在这儿。

    秦深喊了六娘几人帮忙。

    按开了墙壁上的开关,白色的冷光照亮了一百多平米大小的库房,成排的货架上摆满了烂七八糟东西,被虫蛀的卷轴、生满锈的大鼎、爬着青苔的石头、起毛边的丝巾打眼一看,客栈真跟收破烂的差不多。

    来者不拒的下场,真的就是什么都可以收到。

    “大家翻翻看,有没有大的木头,对了,是库房本身就有的。”

    库房里面能够这么干净,不布满灰尘那还是因为之前出动了客栈上下进行过大扫除,将堆放的杂物都清理过了一遍。

    “早知道当初清理的时候造册登记一下好了。”秦深在身旁的货架上拿了一对核桃在手上把玩,核桃干瘪、颜色暗沉,和市面上的文玩核桃完全不同,卖相太差,就只能够留在客栈内积灰。

    “就这么大一块地方,慢慢找,能够找到的。”听闻建木可以换一个挡住天道雷劫的甲壳,章俟海内心的激动已经外露到了脸上,视线在库房内逡巡,恨不得长上一对透视眼,能够不移动便可以观察尽库房内所有的东西。

    “老板。”

    “六娘在那边喊了,我们过去看看。”秦深扔掉了核桃,拉着章俟海往六娘那边去。

    六娘站着的地方堆放了很多木料,说建木在客栈内,秦深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些,六娘比他更先一步。但很可惜,当初收拾库房不久之后,秦深就喊来了精通木艺的养父看看这些木料都是什么,值不得值得存放。

    养父林高峰辨别了很久,告知秦深木料里面有上好的黄花梨、紫檀木,也有一般的水曲柳、橡木,堆放了有半人高的木头完全可以打一套家具。

    “发现了什么”秦深问六娘。

    六娘指着木料中的一根说“老板,会不会是这个”

    秦深看过去,“不是,这是柳木,我爸辨认的时候我记住的。”

    “哦。”六娘拍拍手,“那我继续找找。”

    秦深,“”敢情是随手一指,喊他过来看看的

    建木在客栈,秦深最先想到的便是在库房内,但发挥了众人的努力,找出几样相似的,一一交个玄武神君辨认,他都说不是。

    这一翻找,时间便到了晚上,几乎将库房内原本就有的东西拿出去给玄武神君看了个遍,一无所获。

    做了这么久的无用功,秦深就有些急躁,在库房空地上来回转,眉头皱起,“这个也不是,那个也不是,建木究竟是什么”

    在旁边箱子里翻找了一遍一无所获的章俟海也失去了平常心,可看秦深这样,要是两个人都失去了耐心,对寻找东西于事无补。

    抱住秦深,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不要烦躁,只要在客栈里面就一定可以找到的,你放心。”

    “可是玄武神君说,他过了中秋节就要走的。”

    “走了也不要紧,我们可以邮寄给他,我们需要的甲壳也可以让他邮寄到客栈。”

    秦深把下巴搁在章俟海的肩膀上,眼巴巴地看着货架上的各种东西,五花八门的物件像是扭曲成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嘲笑他的贪心。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打开,所有的烦躁好似被吸进身体里的空气挤压到了角落,随后缓缓将这口浊气吐出,被挤压到角落的烦躁跟着身体中的废气吐了出来,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他抱住章俟海的腰,轻声地说“我想和你饱览祖国的大海河山,和你和丢丢,去看草原、骑大马,看大海、看海上的日升日落,还有去东洲市,亲自走进去看看你工作的地方。你总说食堂的饭菜不如客栈的好吃,我想亲自去尝尝看,是不是真的那样。还是你被客栈的美味惯坏了,再吃其它就说什么都难吃。”

    秦深闭着眼睛,记忆中温溪哥给他发的视频被调了出来,“我还想去湖伯墓看看,里面的主墓室,曾经有过你我。”

    客栈虽好,但小小的一方天地如何和广阔的祖国相比,他表面轻松,好似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可心底对外面世界的渴望,从未停止过。

    “我还想见见你从小长大的地方。”

    唉,他果然很贪心。

    章俟海搂紧秦深,深邃的眸子里光华流动,他听到自己平缓的声音说“放心,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建木的。测试甲壳不会让天雷伤害到你,我就带着你出去旅游,去看湖伯墓、去首都,还带着你去吃公司里的食堂菜,你想去哪里,我都带着你去。”

    声音是多么的温柔,但眸子越发的暗沉,有个低沉的声音在心里面说,建木永远不要找到,就留在客栈内,让秦深哪里都去不了。

    两个意识在脑海内展开了拉锯战,就如同彼岸与此岸开始了又一次的交锋。

    章俟海闭上了眼睛,不想让秦深看到了自己此刻的复杂。

    今天终究是没有找到建木,带着遗憾吃完了晚饭,回到了房间。

    “算了算了,不想了,能够找到最好,找不到日子照样过,我也不缺少什么。”秦深利索地把自己躺平缩进被子里,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昨晚没有睡好,今晚早点儿睡,别又出现了一个唱戏的疯子。”

    “穿林海跨雪源,气冲宵汉。抒豪情寄壮志,南对群山。愿红旗五洲四海齐招展”

    秦深“”没完没了了嗨

    “走,把唱大戏的绑了,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蛇精病到客栈来撒野。”

    秦深披了件衣服怒气冲冲地跑了出去,途中遇上了客栈的其他员工,大家做了简单的眼神交汇,没有说什么,继续走路。

    走到大堂,即将打开门的时候,秦深歪了歪头示意王乐彬去拿根绳子,等会儿外面不管站着的家伙是谁,他都完蛋了

    门被推开,站在黑暗中的身影暴露在众人眼前。

    褐色开衫内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下半身包裹在深蓝色的牛仔裤内,脚上的运动鞋好几千一双,是全身上下最贵的东西。

    这整一身都是今天白天吴克己穿过的。

    再看脸,双眼明亮,没有戴眼镜,但鼻梁、太阳穴上有镜架留下的痕迹,这人就是吴克己

    秦深拧着眉,“吴老师。”

    “誓把座山雕,埋葬在山涧,壮志憾山岳,雄心震深渊”吴克己冷着一张脸,没戴眼镜的眼睛寒光粼粼,胆子小的都不敢与之对视。他的声音毫无起伏地唱着智取威虎山内的唱段,调子比昨晚好点儿,只是从红叶镇偏到了东洲市,在东洲市硬生生打了个弯之后又回了红叶镇。

    真的,要求放低点儿,和昨天比较,勉强还能够得到一个“好”字。

    “吴老师”秦深提高了声音,又喊了一声。

    这一声成功打断了吴克己荒腔走调的唱声,他的眸光不高兴地刺了过来,平平地声音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吴克己,我是吴克侬。”

    秦深“”

    抓住章俟海的手臂,秦深凑到他的耳边压着声音说“我们遇到精分了。”

    虽然气质截然不同,但面容、声音、穿着都是一个人,秦深大胆地猜测,白天是吴克己、晚上就变成了吴克侬,一个“我”、一个“你”,一体双生,吴老师也算是有着一个亲密无间的兄弟。

    “吴先生你好,请问你认识一个叫做吴克己的吗”

    “这么蠢的名字”吴克侬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吐糟。

    秦深“”你骂的是你自己,你晓得哇。

    “不要打扰我唱戏,想要听的留下来捧个场,不想听的就赶快滚不要打扰你爷爷的雅兴。”

    秦深“呵呵”淡笑,“我不管你是吴克己还是吴克侬,大晚上不允许在客栈内唱歌”

    黑暗中,笼罩在客栈上空的结界有流光一闪而过,秦深随口一言就成为了客栈内人人都要遵守的规矩。

    就是这么牛,怎么滴

    吴克侬冷笑,“大好的夜晚竟然用来睡觉,无知蠢笨的人类。良辰美景就应该的唱戏,发扬国粹,陶冶情操。”

    “呵呵,有本事你唱啊”睡不好找不到建木的秦深脾气相当急躁,一点就着,已经使了眼色让王乐彬几人做好准备,等会儿就趁着吴克侬不注意,把这个碍事的家伙绑了,再在他的嘴巴里塞上一团抹布,看他怎么唱

    “我就是有这个本事。”吴克侬傲慢地仰头,张口开场,“”

    喉咙里像是塞了一个木塞子,什么都声音都发不出。

    吴克侬捂住自己的嗓子,冷冽的表情中出现了一丝慌张,“我的嗓子怎么了有声音啊。”

    继续开嗓唱戏,就发出了一个气音,“”

    秦深笑,也不需要王乐彬他们合力用绳子绑人了,“行了行了,祸害没法开口了,大家都去睡觉。”

    噪音根源得到了遏制,大家神情轻松地各回各屋、各找各床,舒舒服服地睡大觉。

    一觉睡到大天亮,眼睛里的红血色退了、黑眼圈不见了,气色扛扛的,好似一口气可以跑上五千米。

    一个字,爽

    客栈上下都舒坦了,唯有一个人挂上了一张纵欲过度一般的脸,捂着自己的脖子坐在桌边,眼睛下面的青黑印记和长年得不到良好睡眠的人一样。

    看到吴克己,秦深就想到了晚上的吴克侬,试探性地问道“吴老师,你认识一个叫做吴克侬的人吗”

    “那是谁和我名字挺像的,但是我家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确切地说他们家就没有名字,每个人都是按照序齿排的次序喊,就像是他爹,就被族人称之为大二三九,吴克己是孙辈中第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出生的,别人就喊他小四九。

    名字在他们这个庞大的家族内并不是个重要的东西。

    吴克己在执明神君众多子嗣被归为有出息的那一挂的,在人间闯荡自然就要有姓名称呼,就取了玄武中的武的近音吴作为姓,给自己取了上克下己的名。

    “这样啊。”秦深意味深长地看着吴克己,“你就从来没有好奇过自己一入黑就想睡觉的事情吗”

    “只是比常人早睡一些而已”吴克己的声音弱了下来,他接过秦深的手机,正在播放的视频内有个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衣着打扮处处相同,唯独没有戴眼镜的男人唱着不,已经不能够说是在唱戏了,调子走成这样,让人只想捂住耳朵,不让半个音节进去。

    “这”

    “他说他自己叫做吴克侬。”

    吴克己的眉头皱起,“我没有晚上的任何记忆。”

    “嗯。”秦深点头,“你自己注意一下吧,如果这是一种病症,可以找医生咨询。如果他是你兄弟,你可以问问父母,究竟为什么你们共用了一个身体。”

    世界上的怪事多了去了,秦深自己还经营着客栈呢,哪里会就想着科学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吴克己一直没有察觉到身体的异样,估计是灯下黑,一直这么惯了,就不在意了。

    灯下黑

    秦深站直身体,眼睛明亮有光,“我知道了,我知道建木是什么了”

    来不及解释,他转身往库房那边去,走进客房开了灯之后他也不一头扎进去寻找,而是走到了昨天把玩核桃的地方,抓起了两枚核桃在手上搓动,核桃撞击在一块儿,发出“嘎达嘎达”的声响。

    “秦深。”

    “嗯。”笑容灿烂的秦深欢快地应道。

    被秦深的情绪感染,章俟海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建木是什么”

    秦深扶着货架转身,给出答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章俟海的目光落到了秦深搓着的核桃上,挑眉,“这个”

    “不是不是。”秦深着急又得意踮踮脚,扶着货架的手用力抓紧,“就是它。”

    章俟海看向秦深手下的货架,质地紧密的坚实木架上木纹清晰,没有上桐油、清漆,就是光裸的木板,十来个一字排开在库房内。做这些木质货架的人估计手艺不是很到家,做出来的成品在边边角角总是突出一块,并不是方方正正、规规矩矩的。

    秦深抓着一截突出来的木头,“正好方便截木头了。”亮出家庭版小型电锯,按下把手上的按钮,机器“唔唔”转动了起来,接触到木头,火光四溅,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秦深花了死力气,咬着牙往下锯,收效甚微。

    “呃”秦深抬起电锯,看上面凹凸不平的断口,愣愣地说“电锯坏了。”

    而建木做的货架无一丝损伤。

    除了客栈内的员工,其他人无法进入诸如厨房、库房之类的地方,不然让玄武神君亲自过来寻找,早就找到了。

    秦深将找到建木的事情和玄武神君说了,只是“无法锯断,神君有什么办法吗”

    “建木质地坚硬紧实,切割的办法是有。”

    秦深期待地看玄武神君。

    玄武神君指指天上,“办法在紫微宫中。”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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