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蜡烛灭了。

    朔月之下,一片漆黑。

    慕广寒却没想到,眼睛看不到后,其他所有的感观瞬间放大。一时间,就连黑暗中衣服摩挲的沙沙声都变得无比清晰。

    咚咚心跳,带动全身血脉鼓动,敲击耳膜。

    他身上唯一一件睡衣被拉着腰带彻底扯开。带着薄茧的指尖抚过腰眼,一阵战栗让慕广寒猛然弹起,又被燕王一把摁下。

    “阿寒。”温热的气息敲击在耳畔,脑子跟着酥麻。

    那夜是朔月,黑暗中他并看不清燕王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却能微微看到那双凤目离他很近,眼里有明亮、温柔的光华。

    “阿寒,别怕。”

    “”

    慕广寒安静了片刻,一切杂念消失不见。

    夜色柔媚。馋了半天的指尖动了动,微微渴求。他终于没再忍耐,暗戳戳、小心地抚上了燕王的胸口。贴着薄薄的月白里衣,摸了摸心脏的位置。

    那里跳动着,很暖。

    心中一团火缓缓燃烧起来,慕广寒顺从本心,主动而生涩地凑上去吻了燕止的唇。他吻得毫无章法,却很是认真,轻蹭碾压,缠绵辗转。一点点索求。

    这样的亲吻,并不激烈,却很舒服。

    他享受着,吻得有些头脑茫茫、半梦半醒的感觉。皮肤微微饥渴,整个身子被滚烫紧紧拥抱,有一种被爱抚的渴望期待。

    可同时,还是有些怕。

    尽管他以前曾和人成过亲,有过洞房花烛夜,按说不该怕。可毕竟那次的洞房,他不记得了,所以眼下这一切对他来说,就是第一次。

    所以多少,还是有点怕。

    尤其是他的主动似乎,彻底点燃了燕王暗河流淌下沸腾的欲火熔岩。他挤进他双腿之间,多少日夜的漫长隐忍,呼吸滚烫如野兽。

    慕广寒突然战栗。

    黑暗中,他声音沙哑,最后一次又想逃“我,不如还是”

    结果可想而知。

    被燕王不由分说,一把给搂着腰给拖了回去。

    隔日清晨。

    燕止梳洗完毕,有人还沉沉睡着。

    床铺散乱,不成样子。流苏的红帐子被扯了下来。燕止像是想起什么,略微得意地勾起唇角,一脸飨足。又坐回床边,一边啃一块桌上放凉了的点心,一边饶有兴趣瞧着床上人安静的睡脸。

    外面晨鼓敲了二声。

    “阿寒”

    “阿寒”他叫他,“时辰快到了,要起床了。”

    慕广寒在朦胧中被晃醒,睁开眼睛后,整个人一瞬间很是茫然。下一刻,周身铺天盖地的浑身酸痛,直接钻了脑子

    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这是第一刻最真切的感觉尽管以前也受过大大小小的伤,但这还是他人生第一次切身体会这种身体被拆得七零八落、拼不回来一般的感觉

    连脑子都是。

    一片空荡的、发晕、发白像是被掏空。

    记忆回闪,黑暗中一切脱轨。一些激烈的片段。意识抗拒,身体却不肯停。他好像后来还,被哄着说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再后来,又被哄着做了一些根本就是、根本就是禽兽才会哄别人做的事

    有那么一瞬间。

    慕广寒恨不得能变成一只鸵鸟,从此埋进沙子里一辈子都不出来了。

    还好随即,那悲愤又转化成了力量,他正咬牙蓄力想找罪魁祸首之人好好要个说法,那人却是忽然将他一把打横抱起“嘘。”

    “得赶紧送你回去。”燕王眯起眼睛,扬起笑意,“不然,要被你的好亲友们发现了。”

    “哦,对了。”

    他抱着城主广袖飘飘兜了一圈,却又重新兜回凌乱无比的床上。给他套上兔头拖鞋,又把那只已经被揉得不像样的破枕头给他塞进怀里抱着。

    “别忘了带好东西。”

    那个瞬间,慕广寒默默地,悲愤达到顶点。

    但他毕竟确实还想在亲友面前维持一点点仅剩的尊严,而这事要被发现大家就会知道,是他自己送上门,是他自己抱着枕头颠颠儿去的燕王那的。他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只能含泪忍着腰酸腿疼,把很多话吞回肚里。任由燕王带他飞檐走壁。

    刚回到房间,外面就传来了邵霄凌和洛南栀由远及近的声音。燕王挑眉,匆忙亲了下他的脸颊,就翻窗不见了踪影。

    而等燕止再度回到自己不像样的“闺房”,一派轻松坐定时,赵红药他们几个也已经醒了酒过来接他。

    东边天空,才刚有冬夜的第一丝鱼肚白。

    燕王一副好梦一夜刚起床,一派端方,清新典雅的周正模样。西凉众人都性粗,也不疑有他,忙七手八脚帮他换上今日素雅的月色礼服。很快妆毕,燕止整个人看着出尘脱俗,简直是那种放进神殿里都会被供着的仙气飘飘,没有任何一点点昨夜犯案既遂过的禽兽样。

    而慕广寒这边,则是默默咬牙死撑,才勉强没有被看穿。

    他的老腰啊,要断了

    邵霄凌还在那拽着他的胳膊腿儿,给他暴力套礼服,殊不知他大腿一动就像被卸了一样,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忍着才没有哼出来。

    还好蜡烛不亮,外加洛州少主素来也大大咧咧,才没注意到他胳膊腿上层层明显吻痕

    剩下的人,也是拿首饰的拿首饰,备轿辇的备轿辇,忙得掉头。洛南栀替他梳头,书锦锦统筹全局还不忘一碗粥端到他面前“来不及了,城主你自己赶紧吃点”

    甜粥送进嘴里,勺子微微颤抖。

    邵霄凌“不是吧这都第二日了,还如此紧张”

    他真不是紧张。

    是被折腾得全身上下包括手指都酸痛,拿勺子费劲

    慕广寒叫一个后悔。

    出门走几步

    ,更每迈一步都浑身疼。等上了轿辇更悲伤,坐下已是困难,稍微一颠大腿和腰又嗷嗷疼。

    因为一瘸一拐得实在有点过于明显,慕广寒总觉得,洛南栀多半是已默默发现了他有不妥,只是装作没有看到罢了。甚至邵霄凌个二傻子都来问“阿寒,你怎么回事,是昨晚落枕了么”

    “”

    他就这么半死不活端坐轿辇,还要出门被洛州万众祝福围观。

    心中默默悲愤遥想,当年在话本里看到关于这种事的描写词,明明都是“温柔”、“缠绵”。

    呵。

    呵呵。

    虽然昨晚,燕王也确实不是没温柔过。

    第一回的时候,燕王其实是挺温柔的。知道他怕,因而循序渐进、厮磨缠绵。

    但也就只有那第一回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第一回只是钓他上钩的饵等他愿意了,后面某人就开始了毫无节制的放肆。也不知道到底被饿成了什么样,感觉就像是好几年没吃过饭的野兽一样的贪婪和不知节制,只知道飨吃饱饮,搞了那么多回

    他带过去的那个枕头全程派上了用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一开始是被拽过来垫在腰下,后面则是各种各样人类能想到,和想不到的用法

    最后,他声音沙哑、欲哭无泪,骂也骂不走,求也没有用。

    总是就是不堪回首。

    轿辇没走多远,就与燕王队伍汇合。两人一起上了花车。

    花车上,慕广寒根不稳。

    腰都要断了还好燕王剩点良心,从后面一直悄悄托着他。

    郊游、祈福、拜神、与民同乐。那一天所有的行程,可能是因为是累过头了,慕广寒反而全程有种回光返照的矍铄。

    但,具体干了什么,却都是走马灯。好像他们一起撒了不少福袋红包。一起饮了冬蜜和窖酒。一起去了几个神庙,还摸了一些小动物。啥都干了,又啥都恍恍惚惚记不住。

    而他,月华城主,都这样了还得全程笑眯眯。

    本来全身酸疼,就唯独脸不疼。一天下来,脸也笑得一起酸疼。

    欲哭无泪。

    一天行程漫长,回程时已是半夜。

    周遭虽仍旧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但终究已是半夜,月华城整个人总算能稍稍放空一些、在花车上奄奄一息歪坐一点。

    头脑则早已魂游天外、满是奇思妙想。

    忽然觉得,他这一整天脑中那种被掏尽、雾蒙蒙的空荡,很像当年他在月华城海量藏书里,看到的一些咳,低俗秽乱的之作里,所描写的内容。

    按说,月华城藏书万册,都是千百年来的大夏经典。不该掺杂有奇怪的东西。

    但,千百年来,总有些不正经的好心城主,怀着造福后人的心,硬是把那么几本剧情海纳百川、博大精深的小本本,给私藏进了那些海量经典里。

    又那么巧地,被慕广寒给翻出来了。

    对于当时还很年轻单纯的月华城主来说,那几本书可是,咳,开启人生新境界。他至今深深记得,那上面有个不太有趣的故事,讲一个花花公子自诩采花之术天下无敌,直到遇到一个很厉害的对手。

    不太有趣的故事,却有一句话让慕广寒印象深刻“他人生第一次,差点被傻了,感觉脑子都被出来”。

    当时,月华城主何等年少,毫无经验。

    后来数年、十数年,也都在默默疑惑,“脑子都被出来”,到底能是什么一种状态。

    就是他此刻这个状态。

    然而,他都快不成人样了。此刻他身边的那只皮囊好看的燕王,却是继续衣袂翩翩、高雅端庄,一整天与民同乐下来神清气爽,仿佛没事人似的

    他长得实在俊美不可方物。因而洛州人基本看完脸以后就对他喜欢得不行。

    再看他微笑招手,举手投足都是高雅仪态。更喜欢了。

    真就全程仙气飘飘,没有任何一点点昨晚的禽兽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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