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飞机轰炸完这座城市后就若无其事的远远飞走, 剩下失去了家园和亲人的百姓在废墟里绝望哭喊。
这段历史每一个国人都学过,琉璃海的人很快也都反应了过来, 勉强在破裂沙石间站起来, 嘴里仿佛有一万个脏话要骂。
阎俊的表情同样不怎么好,但作为海首,他还是抹了把脸, 告诫大家“记得不要冲动,我们身上只有冷兵器, 不要和带热武器的死海发生冲突。”
他们根本使用不了海市内的武器,即使伞人们再厉害,面对热武器也还是吃亏的。
商陆想起一件事“没有器匠制作过热武器吗”
琢玉海明显传承悠久,他们这么爱做实验, 应该也做过这方面的实验才对。
阎俊摇头“热武器刚出现时琢玉海就实验过了, 器匠做出的热武器也无法带进海市,原因不明。”
商陆“”
冷兵器对热武器, 这怎么打。
阎俊也挺头疼“这样的情况最容易出执念了, 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底下还活着的人,十个里面有八个拥有执念。”
“这个海市又这么大, 这可怎么找”
商陆怔怔望向前方“好像不用找了”
喊杀声远远传来,前方,正有一群战士拼了命的在冲锋,与日军战在一起。
他们身上迸射出蓝色的火焰, 远远望去,身形几乎透明, 甚至能透过军人们的身体看到后面的山头, 拼杀中, 有军人倒下,很快化为灰烟。
“这是”
阎俊不可思议的揉揉眼,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样的景象。
白降站在商陆身后,沉声道“是军魂。”
商陆也是一脸的震惊,听到这话立刻扭头问他“军魂是什么意思,是军人魂魄的意思吗”
白降点头“军魂是很特殊的活海,通常抱有同样的执念。”
“我想起来了琉璃海留下的记载里是说过军魂”阎俊补充“老头子说过,军人因为经历过战场,所以更加坚韧不移,他们虽然是不同的军人,但却能组合在一起创造海市。”
“这次的海市主人,应该就是这一支军队了。”
他们眼看着两方人马在竭力拼杀,倒下的人自有后面的人补上,等补上的人倒下了,浑身鲜血倒在地上的军魂又会握着武器踉踉跄跄站起来拼杀。
穿着日军服装的敌人数量也减少到了一百几十人左右,但中国的军魂却只剩下三十人。
商陆看到了一场无法形容的惨烈战斗。
这已经不是战斗了,甚至称得上是用性命来拖住对方的脚步。
他看到有军人重伤,却还冲进了敌方人群拉开了手榴弹,又看到被刺刀捅了后背的军人吐着血,将手中的长刀用力穿胸而过,刺入敌军身体。
两人齐齐倒下,他那年轻的,满是鲜血的面貌上却露出一丝笑,随后整个人化为飞烟离去。
大雨倾盆而下,日军的尸体倒了满地,最后一个军魂再无力支撑,他撑着枪,跪在了满是血水的地上,终于完成了抵御日军的使命,他安心的缓缓低下了头。
鲜血自他身上滴落,落在地面成了血水。
哗啦啦的暴雨下,他化为了飞烟,缓缓飘向天空。
下一刻,原本空无一人的战场上突然又出现了两队身影,他们再次拼杀到了一起。
身上隐隐约约半透明,带着蓝色火焰的军人们再一次充满坚定的迎了上去。
商陆颤着声音“他们这是死了还在不停地战斗吗就这样不停战斗了几十年吗”
阎俊点头“看来应该是双方都战到只剩下这么多人了,我记得
以前看过一些历史资料,说日军攻打潭州时,潭州死守,硬是守了几年都没被拿下,看来这些军魂就是死守的一员了。”
历史上的短短记载的几句话,却是他们用鲜血与生命牺牲浇灌出的。
生前,这些军人死守阵地。
死后,他们的魂魄却还化为了军魂,在拼死作战。
商陆看向阎俊“走吗”
阎俊扛起金刚棍“走”
“什么狗屁的记忆改变不了,就算是记忆,老子也要杀”
前方传来一道声音“带我们一个。”
渡厄海的人从前面走了出来,耿禾一马当先,跑到商陆面前要伸手拉他,却被白降用箭挡住了伸出的手。
耿禾一愣,发现白降站在商陆后,脸上的神情立刻收敛了很多“白爷,你也来了”
他师兄耿玄领着师弟们上前,训斥道“耿禾,你又捣乱,回来”
接着,耿玄看向白降,眼中也有诧异,但还是恭敬行了个道礼“白居士。”
白降微微点头,算是回礼。
商陆倒是挺高兴的,问耿禾“你们渡厄海不是一向保持中立不造杀孽吗也能跟我们一起”
耿禾压根没听他师兄的回去,而是站在商陆对面给他科普起来。
“不造杀孽说的是不杀非必须的动物,不杀无仇怨的好人,当初抗日,我们五个海门可是集合起来参军救国过的,要不然现在海门发展千年,哪能人这么少,我渡厄海当初一千多名子弟,战争结束的时候,就只剩下一百多名了。”
这短短话语,却听得商陆心中震撼“我还以为海门不会参与这些事。”
“哪能啊,当初何止我们五海门,武馆道馆寺庙都参与进来了,很多传承也是在那时候没落的,就连岐黄海的伞人,当初也都是响当当的血性男女,啧,结果现在堕落成这样。”
耿禾说完,左看右看“岐黄海呢不是说他们也来了吗这帮孙子躲哪去了”
“岐黄海也来了”
商陆立刻睁大眼,往白降身边站了站。
耿玄沉下声“耿禾”
耿禾缩缩脖子,冲商陆撇嘴示意,转身回到渡厄海队伍里“师兄你别生气嘛,我说的也是实话,岐黄海是现在越来越不像样了。”
阎俊和耿玄没有管小辈们的交谈,而是商量起了合作战术的事。
那些日军拿的可是热武器,就算伞人们再怎么厉害,面对这么多的热武器还是要小心一点的。
商陆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又是带点微微的害怕担心,结果他思虑了这么多,都拿着自己的吹箭和蛇刀打算上了,就被阎俊告知,一会上战场里的人没有他。
他“”
商陆有点失落,在这样的氛围下,他也很想为军魂,为国家出一份力。
哪怕只是海市,哪怕是一段记忆。
但想想也可以理解,毕竟他本身就武力值不行,无论是眼力耳力还是体质都比不过其他伞人,身份还是需要被保护的器匠,阎俊选择把他留下也很正常。
倒是阎俊看到他那一脸遗憾的表情,啪一巴掌拍在他肩头“你这一脸遗憾是怎么个回事你又谁也打不过,还真想上战场啊”
谁也打不过的商陆“我现在力气已经比以前大了,等我慢慢练练总有一天能赶上你们的。”
虽然说不让商陆上战场,但阎俊也不可能真的把他留在这边,一行人一直到了靠近战场的距离,才将不参战的人员留在这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琉璃海并没有权力去支配白降行动,于是最后白降就站在了商陆身边。
商陆扒在土堆边,小心翼翼冒出一个脑袋向那
边看,眼瞧着琉璃海与渡厄海快速加入战场,一个个犹如神兵天降一般,明明手持的是冷兵器,却在手拿热武器的敌军手下不落下风。
身上冒着蓝绿色火焰的军魂们惊喜的看着突然到来的援军,为首者,也是最后一个死去的军魂高声问“兄弟你们是哪边的人”
阎俊的金刚棍上加上了商陆做的铁锤,挥舞的虎虎生风,还不忘记回答一句“我们是中国人”
军魂们眼底冒出希望,带着浑身的血更加拼命地冲锋。
有了伞人们的加入,局势很快逆转。
商陆远远看着,又是羡慕,又是失落“我也好想去帮忙啊。”
白降微微侧过身子,望向他时的眼中带了一份疑惑“你上去,太危险了。”
“我知道,所以才只是说说。”商陆感慨“之前我连杀鸡都会觉得心脏狂跳很难受,可很奇怪,刚刚我想象了一下上去杀这些侵略我们国家的人,心底居然没有愧疚,只有热血沸腾。”
“然后我就想通了。”
商陆按住自己跳动着的心脏部位,坚定的望向白降“对于这些侵略者,我不需要讲良心,我也不要讲道德,但凡我对他们心软,那都是对那些为国牺牲军魂的践踏,我应该仇恨他们,我必须仇恨他们,因为这是我应该做的。”
白降与他对视,像是在探究商陆眼中的坚定。
他最终说“可在你的时代,这些人已经死去了。”
商陆 “对,我知道,可我就是恨他们,有的事是时间没办法抹去的,就算他们死了,情感还在,记忆还在,那这些仇恨就都还在。”
“这些人是死去了,可是在这段记忆里,他们还存在不是吗”
白降远远望向正拼杀的人们,眼底略有些茫然,他突然低声说“我也存在,但我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
商陆一愣“啊存在还要什么意义吗我活着也没有意义啊。”
白降微微一怔,看向商陆。
“你也没有”
商陆对他说“对啊,没有人规定,人的这一生必须要有个意义吧有的人有,有的人没有,都很正常的。”
商陆“而且活着不就是活着吗如果非要找一个意义的话,那我觉得我现在活着的意义就是干掉这些侵略者。”
说着,他怂恿武力值很高的白降,拍拍他的肩膀“你要是觉得生活没有意义,我把我活着的意义分给你”
杀鬼子这种意义,商陆愿意分享给全国人民。
他只是开玩笑,白降却当真了。
面对认真望向自己的商陆,白降眼微微沉下,应声道“好。”
随后,他拿出了身后背着的弓,上弓箭,拉开弓弦,不等商陆反应,就一箭射出。
阎俊正躲开前方枪口,身后就有一个日军刺刀劈来,不等他下腰闪过,一支利箭高速飞来,将这个日军穿胸而过。
避开受伤的阎俊瞄了一眼上面的白色箭羽,大声喊了一句“白爷谢了”
一支支箭加入到战场中。
商陆曾以为冷兵器是无法对抗热武器的,但现在,看着白降一箭又一箭,他决定收回之前的想法。
眼看着一个个日军倒下,他激动的无以复加,整个人几乎要跳跃起来
“好厉害这么远都能这么准威力这么强白降你太厉害了太棒了”
商陆欣喜的不得了,猛拍白降的肩膀。
从白降这个角度,能很清晰的看到商陆对他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大大笑容。
商陆的眼睛亮闪闪的,里面只映照着他的身影。
“白降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了”
“等出了海市,我请你吃饭吧我必须请你吃火锅”
在这样的赞叹下,白降一箭一个,以极快的速度,干掉了剩余的日军。
原本正拼杀的伞人们略带茫然的站在原地,因为刚刚还需要面对的敌人们已经全部倒下了。
阎俊摸摸下巴,一手拎着自己的金刚棍,索性跟耿禾靠在一起,坐看白降动手。
“很久没见白爷这样高强度的出手了。”
“是啊,这家伙简直强到变态,不过他不是从来都不参与这种海市内的战争吗怎么突然出手了,而且还这么猛。”
耿禾说着,掏出自己的塔罗牌,阎俊看到了,问他“干嘛”
耿禾洗牌“白爷最近有点反常,贫道算算什么情况,这又是连续进海市,又是主动加入战争的,可不像是他以前的作风。”
阎俊啧啧“得了吧,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你能算准才怪。”
耿禾不以为意,开始抽牌,然后忍不住咦了一声。
阎俊竖起耳朵“怎么”
耿禾将恋人牌拿起来给他看“我靠,牌面显示,白爷春心萌动,无量天尊,真的假的白爷春心萌动这塔罗牌坏掉了吧”
他和阎俊一起望向土沟后站着的白降。
再一起望望耿禾手中的恋人牌。
然后齐刷刷摇头。
阎俊无聊的站起身,肯定的感慨“你果然一点都不准,啧,我一点都不意外。”
耿禾将塔罗牌放回去,也叹息
“真意外,贫道居然不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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