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互相交换了真实姓名,sai本名叫做进藤光,是个职业棋手。和进藤约定的地点在广岛,甚至不在市区,而是在一个听都没有听过的偏远的小地方。
知道银粟是个女孩之后对面的进藤光颇有点担心约在那里一边担心银粟的安全,一边又担心银粟会不会怀疑他图谋不轨。
首先声音还很沉稳“这个地方的公交车次来得很慢,告诉我你来的时间我去接你吧。”然后停顿一下立刻磕磕绊绊解释,“呃你,你不用担心,约在这种地方不是要做什么奇怪的事,只是因为本因坊秀策的墓碑在这里。”
银粟下围棋纯粹为了消磨时间,她对日本围棋史没有研究,不如说从未关注过,听到本因坊秀策的名字回想了一下,提问“本因坊和你之后要参加的本因坊战有什么关系吗”
见她没有在意约定地点进藤光松了口气,认真和她解释了本因坊战的由来。
本因坊秀策是日本围棋黄金时代最伟大的棋手,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本因坊战是最重要的职业棋战之一,也是历史最悠久的职业棋战。以8人循环战开始,角逐而出的第一名获得挑战上一届本因坊的资格。
银粟听得头大,连连摆手,“总之你能全赢了就能得到这个头衔咯”
井藤光噎了一下,“也可以这么说。”
“好叭。”银粟起身拍拍坐皱的衣服,“我大概今天就到,不用来接,能带我吃点好吃的就行啦。”
“嗯,那我等你消息。”
银粟首先去夜蛾那里请了个假,办公室里没人,她自己给自己写了张请假条,用水杯压在夜蛾办公桌上。
见网友去了,请几天假,拜拜
大概是夜蛾看到能血压上升的那种请假条。
东京去广岛坐飞机只要一个多小时,去得早还能赶上顿晚饭。
银粟拒绝了接机。
几年前十多岁的井藤光倒是有可能安安稳稳在旅店下棋,不过今年23岁的进藤光情商多少有点进步,不放心让一名女性在陌生的地方一个人在傍晚等公交。
于是银粟一下飞机出来就看到了一个格外显眼的高挑青年,橘色上衫配牛仔裤,最注目的还是金色的中分刘海。得亏青年长相不错,十分明朗帅气和这个刘海很搭。
刘海比夏油杰还怪的人,银粟这还是第一次看到。
多看一眼。
再多看一眼。
青年注意到银粟的视线,有些脸颊微红,侧过身腼腆地笑了笑。
银粟这才注意到他胸前挂牌上写了个雪字。
“进藤光”
“银粟”
本来以为银粟可能会带点行李,进藤是租了车来的,此时两人坐在车上正驱车前往因岛外浦町。
“刚刚真是吓我一大跳,你比我想得要年轻多了,以前我和佐为猜测过你的身份。那家伙信誓旦旦说你一定是个上了年纪的外国老人。”等红绿灯的间隙进藤光转头看了一眼副驾驶的银粟。
虽然一头白发,但不管怎么看都还算是个少女,说不定比自己年纪还要小。
听到熟悉的名字发音,银粟想了想还是问了句“佐为,是sai吗”
“是啊,sai那个账号起初只是为了给佐为那家伙找陪他下棋的对手。他尤其喜欢和你下棋,因为你下棋的节奏和战术都是他很少能接触的。不管是输了还是赢了,他都很开心。”
“这样啊。不过我可不年轻哦,虽然看上去是这个样子,我年纪可比你要大多了。”
“哈哈怎么可能,到今年九月我可就24了。”
银粟眼睛微微弯起来,半真半假道“再加个0都比我小呢。”
进藤光怔了一下,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收紧,旋即又反应过来,对方可能只是开个玩笑。
晚餐就在入住的旅店家里吃了广岛的特色小吃,带着浓浓香味的热气蒸腾起来,薄薄的木鱼花在饼状的御好烧上扭动,旁边摆上一杯颜色清爽的柠檬冰。
银粟找左右找好角度拍了几张照片发给还在做任务的五条悟。
进藤光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见银粟拿出手机拍照才反应过来自己作为招待的主人对谈话不积极,似乎有些失礼了,“抱歉,是家里人吗”
“男朋友哦。”银粟低头就看到五条悟反手发过来几张去冲绳的机票。
悟阳光,海滩,比基尼。
饭后消食之后银粟和进藤光手谈了一局,两人的棋风迥异。进藤光极擅长中期布局,有时一枚看上去像是失误的棋子,到了后期偏偏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银粟则擅长后期收官,她棋风有点不温不火,以防守见长,到了后期收官能多占一点算一点,十分的随性。
随后银粟以半目的微弱优势险胜进藤光。
“呼,真的好厉害啊,数目的时候心脏怦怦跳。后背汗水都把衣服给浸湿了。”进藤一下子泄力,手上的折扇啪嗒掉在地板上。
银粟缓缓地眨眼,见他将扇子小心捡起来,收拢在手心。
她原本想要问教他下棋的是不是佐为,临了还是换了种说法“你一定有个很好的老师。”
进藤光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一副与有容焉的样子。
“嗯。是佐为教我下的棋。也不能说只有他一个老师,但一定是他将我带入了围棋这个世界。那之后才会遇到了想要追逐的目标,慢慢地真心觉得围棋有趣起来。”
他看上去就像是个急于炫耀的小孩,不过大部分人类在银粟眼里都是孩子,她勾起浅浅的笑容,肯定道“那真好,你很厉害,总有一天会达到他的期望,然后成为比他还要厉害的棋手。”
“是,是吗”感觉被夸过头的进藤光有点害羞。
第二天两人一起去本因坊秀策的墓前拜了拜。
进藤光明显常来这里,周围的本地人基本都认识他,见银粟跟在他身后开始八卦起来问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进藤吓得险些跳起来,飞快摇头摆手“不是不是,她有男朋友的。”
笑闹着揭过之后又热情地邀请他扫墓结束之后去附近的棋馆玩,或者祝福他本因坊循环赛圈顺利出线。
“至少要拿个第三四名啊”
“知道了知道了。”
银粟跟着他穿过几条小道,顺利找到本因坊秀策的墓,又见他动作熟练的整理,净手,洒水,上供。
等他结束之后她好奇道“你常来吗”
进藤答“唔最近因为赛事太多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也就是说以前有空的时候常来。
穿过丛丛的墓碑进藤突然问“你相信幽灵的存在吗”
银粟不假思索“信啊。”
他苦笑一下“银粟小姐原来是个有神论者吗”
有神论无神论且不提,她在日本就认识一个神明朋友啊,虽然很没有排面五元就能请动。
“算是吧。”
“那,我来和你说一个故事吧。”进藤光微微笑了下,透亮的晨光让他的侧脸看上去格外温柔。
又依稀像是在怀念什么。
“男孩在暑假帮爷爷整理仓库的时候找到了一张沾了血迹的棋盘,原来里面封印一个平安时代的围棋棋手,棋手的执念就是下棋,软磨硬泡拖着男孩去下棋,幽灵棋手借着他的身体和各种各样的人下棋。小孩却逐渐开始感到不满,他想要用自己的意志下棋。幽灵毫无保留地教他,最后在男孩不耐烦陪他玩的一个午后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了。”
银粟似乎在他眼底看到了一点水光,他猛地低头用衣袖擦了把脸,用轻松的语气道“啊就是个没头没尾的故事。我随口一说。”
这个随口一说基本等同于我有一个朋友。
男孩应该就是进藤光,幽灵棋手恐怕就是那个在01年消失不见的佐为。
银粟停下脚步手指拂去身侧墓碑上的尘埃。
“说不定幽灵只是回到他该去的地方了呢像是天堂地狱之类的。”
“诶”可能是她的语气太过认真,进藤光眼睛里出现了一点愕然,呆呆看着银粟。
“他可能在那里见到了曾经的朋友,对手,又或者遇到了新的棋友,现在正下棋下得很开心呢。”
她提出的假设太梦幻理想了,进藤笑“如果是这样那他大概要高兴死了。”
“是吧。”银粟笑得眉眼弯弯,“也有可能在等你呢,等到八十年后,男孩变成最最厉害的棋手,也去到那个世界,两个人又可以一起下棋啦。知道他能变得这么厉害,幽灵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啊,到时候就不知道是谁更厉害了。”进藤感慨着。
银粟看着他似乎稍稍收敛了一点的笑容,问“你不相信吗”
不等他回答,银粟暗示道“为什么不信呢在幽灵都存在的故事里面,有地府的存在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从墓地回去之后两个人心照不宣都没有再谈论关于神鬼的事,白天去棋馆和本地人下棋玩,晚上满大街找好吃的。
晚上银粟收到几张五条悟发过来的杰穿花衬衣的照片。
雪护送任务为什么要去冲绳啊。
悟那当然是为了给任务对象贵宾级体验。有我这样的帅哥陪着来旅行,多么难得。
雪总感觉你们在框我,真的只是护送任务吗
她先前因为无聊想要追上去和他们一起接这个任务,向夜蛾提交申请的时候却被糊弄过去了,说什么都不愿意她参加。越是这样,越是可疑。
悟原本其实是个护送外加抹杀的任务。现在已经变成了会发展成要写十万字检讨的,单纯的护送任务哦。
雪那好吧。如果帮我买下个季度的小裙子,我也不是不能帮你们分担一点点。
翌日下午。
银粟和进藤光在旅馆房间里复盘分析昨天的棋局。
一局终了,进藤起身,“一结束才发现口都渴了,我去拿点喝的。”
“嗯。”
房间里的秒针咔哒咔哒绕圈走着针,秒针分针和时针同时微动。
下午三点整了。
银粟耳边响起一声滋啦的响动,是利刃擦过她护身符防护罩的声音。
护身符只有三个,在五条悟、枕石、夜蛾正道三人手上。
这次声音的来源是五条悟。
心头瞬间升起一阵慌乱不安。她迅速冷静下来,防护没有被穿透,也就是说没有伤到他,而一旦被近身五条悟有所防备的情况下不可能让别人得手。
更何况还有杰在。
她呼出一口气。
银粟信任他们的实力。
拈起一枚白子啪嗒摆在棋盘上。复盘不需要思考,只要将记忆里的棋局重现,她心中焦急,复盘的速度飞快。
这局棋难得双方都选择毫无保留地进攻,棋盘上杀气腾腾。
白子黑子交缠在一起,一时难以分辨胜负,中盘似乎白子占据优势,黑子又飞快追上,双方僵持不下。
直到这一手,相连的黑子宛如煞气冲天的利刃,转瞬击溃白子中央阵型,白子兵败如山倒。
啪嗒
银粟皱着眉落子。
哗啦是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她附着在护身符上的元神像是焰火那样短暂地燃烧殆尽。
银粟眼底瞬间涌现大片猩红的血色。
五条悟生命垂危。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