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智问“小猫有什么想法吗”
秦禛把死者掩好的衣衫依次打开, 露出已经没有了血色的胸膛
李初六有些不安,“刘捕快,小人可是有什么遗漏吗”
秦禛道“死者四点多死亡, 他身上还可能有验不出来的伤痕吧”
“这”李初六不解地看着秦禛,“狱卒说过,当时大牢的门是锁着的,无人进出, 犯人们都在睡觉, 没人打过死者呀。”
“口说无凭。”秦禛抬起屁股, 半蹲着,双手压在死者的左胸口上稍稍下压, “果然如此。”
赵岩弯腰凑了过来,“怎么样”
秦禛站了起来, “他应该是被人打断肋骨, 刺破了心脏。”她站起身, 看向一脸惶恐的狱卒,“说吧,是不是你”
狱卒脸色煞白,一开口便上牙敲打下牙,“我我我我不是,我我没有,别别别冤枉好人”
秦禛点点头, 此人的惊恐不是装出来的,人应该不是他杀的,遂问道“四点之前,大牢的门可曾开过”
狱卒道“开开开过,小小小人上了趟茅房, 但当时老马也在,断不会有贼人进来的啊。”
赵岩插了一嘴,“老马人呢”
“这儿,这儿呢”老马在走廊里应了一句,“赵什长,我可没放贼人进来啊,你可不能冤枉我。”
赵岩冷哼一声,“你是没放贼人进来,但你也没一心一意地守着大门”
老马跪下了,“冤枉啊,冤枉,不是我,你血口喷人”
“这就血口喷人了”赵岩往外走了两步,“如果不是你们杀的,又不曾放人进来,三狗是被鬼打死的吗”
老马是个老油条,立刻说道“那可说不准,死在这牢里的人多了去了,有鬼有什么稀奇”
“你”赵岩气了倒仰,“你不用嘴硬,待禀明大人,上了板子,你不招也得招。”
“对对对,给咱老马多上几个板子。我作证,人就是他打死的。”
“我也作证,就是他。”
“打他打他打死他,哈哈哈哈”
一干人犯起了哄,可见老马平时很不得人心。
老马面如土色,“不是我,真不是我,老李出去的时候,我打盹儿来的,没看见是不是有人进来。”
“混账东西,本官几次三番强调过这事儿,就是不往心里去,来人啊,每人十个板子,打发了吧。”典狱长赵立来了。
秦禛同其他人一起行了礼,“见过赵大人。”
赵立面无表情,“人已经死了,尸体和这两个你们可以带走了。”
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秦禛对周智说道“此人不可能无缘无故被打死,把被褥和尸体一并带走,再把床仔细查一遍,务必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周智点点头,“大赵收拾被褥,粱显你查一下床板。”
二人照做了。
秦禛走到墙角,打开恭桶的盖子,往里面看了看恭桶里结了厚厚的一层尿碱,中间还摆着一大坨,没有藏东西的可能。
床极简陋,也没有任何东西。
一干人抬着尸体和两个狱卒一起离开了大狱。
李初六一边走一边念叨,“小人真没想到管得这般松散,竟然有贼匪可以混进去,否则绝不会草草验尸,草草结论的。”
赵岩好言劝道“老李不必多心,谁还没有个疏忽呢放心吧,大家伙儿不会告状的,是吧小周。”
周智道“赵什长说的是,老李不必如此。”
李初六看了秦禛一眼。
秦禛道“尸体送到义庄后,还请老李仔细验验,看看有无其他可疑的外伤。”
死者的软组织挫伤并不能很快显现出来,要么用一定的手段,要么放置一段时间,之后才能看见。
李初六如释重负,“好,小人一定好好验。”
几人回到顺天府,先去茅房洗了手,刚要回厢房研究一下案情,就被罗毅的小厮叫住了。
罗毅请周智往他的小签押房走一趟。
周智用眼神向秦禛打了个招呼,跟着小厮一起去了。
一进门,罗毅就招呼道“小周啊,听说确实是死于外伤,掌握什么线索了吗”
赵岩和张文才都在,二人一起看着他。
周智道“什么都没找到。”
张文才翘起二郎腿,“会不会是你们昨天抓他时,不小心伤到了他,他当时看起来没事,但其实伤了内脏呢”
罗毅连连颔首,“并非没有可能啊。”
周智问赵岩,“赵什长以为如何”
赵岩耷拉着眼皮,“这个人是你们抓的,我如何知道呢”
周智不大明白,赵岩刚才还在怪罪狱卒呢,怎么这会儿就改了主意呢
他谨慎地辩解道“我们没打过三狗,已经让李仵作去验了,是不是事实,很快便知。”
罗毅道“嗯,这话有理。既然你们没打过他,我也就放心了,不然等家属来了,还是个麻烦事儿呢。”他嘴里“嘶”了一声,大手在书案上敲了一下,“不过是死了个惯偷,不足以让重案组出马,冯师爷的意思是交给其他伍去办,这件事你们就不必管了。”
周智道“这”
张文才狗腿地说道“冯师爷高见。”
罗毅一摆手,“别这个那个了,就这么定了。皇上体恤咱们捕快辛苦,让衙门给重案组备了马车,还在大狱那边准备了屋子,以后你们就有单独的地方了,赶紧去领一下吧。”
赵岩起了身,“不打扰总捕头了,告辞。”
周智还想争辩一下,但赵岩这么说了,他再说就是不识时务,只好一起退了出来。
秦禛等人正在厢房外等他。
大赵快言快语,“周哥,老罗找你干啥”
周智搓着下巴上的胡子,“走吧,府衙给咱们预备了马车,咱看看去。”
房慈一蹦三尺高,“诶呀,可算有车了,这感情好”
大赵也很兴奋,“太好了,咱们的鞋底总算能多磨几天了。”
一干人去了车马棚。
车比较简陋,但总归有个油布棚,不用顶风冒雨。
粱显检查了一下骡子,三岁,身体也还不错。
秦禛问周智,“出什么事了吗”
周智皱着眉头,“冯师爷说,不过是死了个混混,而且还可能是病亡,不让咱们查。”
粱显道“赵什长不是也在,他怎么说”
秦禛笑了笑,“老赵人不坏,但胆子不大,他不会趟这趟浑水的。”
“小猫说对了。”周智无奈,“他说他不知道。”
大赵摩挲着骡子的大长脸,“不破就不破呗,反正月月有四两银子拿,天天呆着才好呢。”
粱显点了点头。
周智道“他是我们抓来的,就这么不管了,我心里不大舒服。”
房慈赶忙附和,“周哥说的是,早知道这样,咱抓不住他好了,不过是一点点财物,何至于搭上一条人命啊。”
秦禛沉吟着,“应该是典狱长找了冯师爷,此事闹大了,对他有害无利。”
粱显深以为然,佩服地拱了拱手,“小猫高见”
周智道“那我们怎么办,就这么不管了”
“咳咳”粱显忽然咳嗽了两声。
秦禛耳力不错,已经听到了马车后面的脚步声,用余光一看,发现路过之人正是潘大人的小厮,手里抱着一只匣子,一边走一边看着他们。
她说道“我认为此案非同小可,不给咱们重案组不行。”
周智朝她挤了挤眼睛。
秦禛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此人明显是被有高深武功的人击中心脏而死,事关重大。”
那小厮脚下一绊,差点摔倒了,索性停下脚步,回头好好看了秦禛两眼,这才快步离开了。
大赵变了脸色,“完了小猫,你惹祸了,那可是潘大人的小厮。”
秦禛道“怕什么,只要他如实汇报,这个案子就能回来。”
大赵恨铁不成钢,“小猫你是不是傻”
粱显也摇了摇头,但什么也没说。
周智道“走吧,还有个房间没领,我们过去看看。”
房间在大狱北侧。
其他组先到了,只留了一间西边的耳房给他们。
房间里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
大赵抱怨道“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还不如不给呢。”
粱显踹了他一脚,“你懂个屁,有个屋子就不错了,桌椅那些玩意儿都是自己张罗的。”
大赵一脸肉疼,“那不是还得花自己的钱”
房慈道“这么一丁点儿小事,都交给我,你们不用管。”
周智摇摇头,“不用,这是大家的事,一人凑个百八十钱,买点旧家具就成了。”
房慈道“周哥放心,我家就有不用的家具,仓库摆了不少,拿过来几样就是,你们若是不好意思,多请我吃两回饭就是。”
大赵勾住他的脖子,“好小子,你家到底干什么的皇商房家是你本家吗”
房慈笑嘻嘻,“我爹是房家庶支,别的没有,几样家具还是拿得出来的。”
大赵吓了一跳,“真的假的”
房家经营丝绸多年,是京城一等一的人家,即便是庶支也是他们这些人高攀不起的豪富。
房慈反手勾住大赵的肩膀,“骗你作甚放心吧,交给我便是。”
周智不大乐意欠人情,“这”
秦禛打断了他的话,“这是小房子的一片心意,大家先收着,日后还上就是。”
房慈笑道“还是小猫最懂我。”
秦禛道“走吧,天大亮了,咱们去义庄看看。”
空房子没地儿坐,不如乘车出去逛逛,大家欣然同意,重新往车马棚去了。
刚把车马领出来,罗毅的小厮又来了,恭恭敬敬地对周智说道“周伍长,我家总捕头找你。”
周智和秦禛对视一眼,一起笑了起来。
案子还是归他们了。
尽管罗毅没说什么,但周智知道,这件事是潘大人直接压下来的。
背靠大树好乘凉。
他对这句话有了更为深切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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